略谈胡适先生和他的短文

闲人看海

（正文之前：版主问我能不能写一篇有关胡适的帖子，我有点受宠若惊。我想，一来，我对胡适了解的就是皮毛，容易班门弄斧；二来，按照墨菲定律，说的越多越容易犯错，何况是我这种菜鸟。我有点疑惑，版主为什么给我一个这么艰巨的任务。我猜，第一大概是因为大家看多了老手行家写的文章，偶尔逛逛菜鸟的文字也许会有阅读的新鲜感；第二，我总是在别人的楼里歪楼，现在也该建一个让大家来Y一下吧。）



胡适，原名嗣穈，又名适之。1891年12月17日生。

1916年10月，胡适写下《文学改良刍议》，提出白话文写作的八点要求，并刊发在陈独秀主办的《新青年》杂志上。由此，中国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新文化运动“ 。【1】今天我们看到的普通话（白话文）文章是这个样子，是在胡适推动后产生。

胡适为人平和善良，谈吐风趣幽默，平日热心助人，容易交朋友。胡适帮助过很多人，其中有两对父子（陈独秀陈延年、刘晋钰刘登胜），帮助过一对夫妇（胡也频、丁玲）、帮助过创造社的两员大将（郭沫若郁达夫）、帮助过两位革命领袖和一位革命者（瞿秋白、王若飞、刘质文）。【2】还有很多人，更多的是和胡适书信往来，比如毛泽东。【3】民国那时候，文化圈子里居然有个口头禅，“我的朋友胡适之。” 【4】当代人物里，胡适帮助过季羡林，李敖等。为了纪念亦师亦友的胡适，季羡林和李敖分别写了《站在胡适之先生墓前》和《播种者胡适》。

胡适的演讲和写作，浅显易懂，重在逻辑，容易凸显他的思想，并产生社会影响。更难能可贵的是，许多胡适的思想，在近百年之后依然适用。

比如，胡适相信“思考的目的是解决问题”。【5】因此，他在《多谈些问题，少谈些主义》里反对空谈主义而忽视解决实际问题的行为，或者被“政客利用来做种种害人的主义”。他说“种种学说和主义，我们都应该研究。有了许多学理做材料，见了具体的问题，方才能寻出一个解决的方法。” 他在1925年的演讲《思想的方法》里提到，按照习惯做事就没有大脑思考的必要，胡思乱想和闭门造车都不是思考，思考是一个系统，有五个步骤组成。

还有，在《人生问题》里，胡适说：“人生的意义全是各人自己寻出来、造出来的。。。消极的一面我们不要拿去害人，要懂得自己行为；积极的一面则要使这社会增加一点好处，总要叫人家得我一点好处。” 胡适清晰地看到每一个人都会影响周围的人，因此我们要自省自察，尽量应用善行。而个人利益和群体利益是相融的，他在《易卜生主义》里引用作者的话；“你要想有益于社会：最好的法子莫如把你自己这块材料铸造成器。“

再如，在1932年的《北大毕业典礼演讲》上，作为文学院院长，胡适坦承毕业生求职艰难和就业后大部分人学非所用的现实，同时为面对惨淡时代的青年们调整心态提出了建议，并鼓励大家各自寻找积极的方式来实现自我，同时回报社会和国家。

关于如何去创造未来的社会和国家。1919年，胡适在清华园演讲里向大家提议，一，注重事实，不要盲目服从大师和先贤，而要先从研究事实下手，游历、调查、统计等事都可以用。二，注重假设和求证，所有学说都要经过证实，才能被接受为真理。【6】同年，他在《谈谈实验主义》里提到，真理是有适用范围的，比如今天的真理未必在明天适用，科学规律有时也是如此。

在经历了人生和国家的起落后的1948年，他在《容忍与自由》里说：“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没有容忍"异己"的雅量，就不会承认"异己"的宗教信仰可以享受自由。但因为不容忍的态度是基于"我的信念不会错"的心理习惯，所以容忍"异己"是最难得，最不容易养成的雅量。”

以上简单地提及胡适的思想和生平。如果向内心看，胡适是细腻的人，他怀念母亲的爱。他曾写道：“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7】胡适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爱家人和朋友，他也爱我们大家。

【1】《四十自述》第六章二
【2】知乎 - 瞧，这就是“我的朋友胡适之”
【3】中国新闻网 - 毛泽东寄给胡适的明信片
【4】《站在胡适之先生墓前》
【5】The Little Book of Philosophy, 146 We only think when we are confronted with problems
【6】《少年中国之精神》
【7】《我的母亲》

闲人看海

小读胡适的个人感受

在提胡适之前，我想先提出一个看法，不单是物质有链式反应，社会也有链式反应。关于这种反应，我来介绍两个轶事。

第一个事，1830年代，美国哲学家爱默生，鼓励美国人追求自我，帮助他人，开启“美国文艺复兴”。他有一个学生叫桑伯恩，是一个“神秘六人组”的一员，他受教于爱默生的思想，一生致力解放黑奴和慈善事业；小组另一成员是医生豪维，他在1829年创立了慈善组织柏金斯启明学校给盲人免费教育。1880年桑伯恩给学校推荐了一名孤儿学生，安妮·苏莉文。1886年，这位苏莉文小姐毕业前往富翁凯勒家做家庭教师，学生是既聋又哑还盲而且脾气暴躁的海伦，在苏莉文小姐长期努力下，海伦变得平静，学会了阅读和书写。1904年海伦·凯勒在哈佛大学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拿到文学学士的聋哑人，后来成为了享誉世界的作家。今天启明学校依然屹立在波士顿查尔斯河畔，为全世界盲人服务。从爱默生的思想开始，到海伦的文学作品，善行横跨了一百多年，由一点星星之火，到燃遍世界。（完整版 新足迹《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善行当永存！》）

第二个事，选自网文。“火烧赵家楼、痛殴章宗祥”可以说是当年五四的最高潮，很多人以为火烧赵家楼只是学生们的义愤所致，事实上并非如此。放火的人是谁呢？据现场目击的学生回忆，此人乃是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北京师范大学的前身）的学生匡互生。当学生们正在到处寻找曹汝霖的时候，匡互生取出预先备好的火柴，准备放火。这时，另一名游行的负责人段锡朋慌忙阻止，说:“我负不了这个责任（赵家楼一是曹家私产，二是明朝文物）！”匡互生说，“谁要你负责任！你也确实负不了责任！”还有一名北师范的学生叫肖劳，跟在匡互生后面，肖劳也是证人。事实上，打开赵宅大门的也是匡互生这些人，他们是打破曹宅围墙上的窗洞后进去的。毕业后，匡互生回到湖南，出任第一师范学校的教务主任，在参加湖南“驱张（敬尧）运动”时，他一度还弄了五颗炸弹打算去炸死张敬尧。1921年，匡互生打破师范学校教员必须有大学文凭的限制，破格录用了一名只有中专文凭的教师，毛泽东。

可以看到，这是两个结果不同的链式反应，一个以爱相传，一个是叛逆的衔接。关于社会里的链式反应，胡适在《人生有何意义》里写道：“人生的意义全是各人自己寻出来、造出来的：高尚、卑劣、清贵、污浊、有用、无用……全靠自己的作为。。。我们的一举一动，也都有社会的意义。。。一句好话可以影响无数人，一句坏话可以害死无数人。这就给我们一个人生标准，消极的一面我们不要拿去害人，要懂得自己行为；积极的一面则要使这社会增加一点好处，总要叫人家得我一点好处。” 我觉得，以上的两个故事多少印证了一点胡适的经验和想法，也值得我个人借鉴。

缓缓

感谢楼主用心分享

闲人看海

缓缓 发表于 2023-2-13 10:29
感谢楼主用心分享

嗯，我在引用处都配了原文出处。需要用注解的段落应该都没漏吧。

我写的时候也费劲，感觉好像在写雅思作文，一边要看语法，一边还要注意coherence和cohesion。

我觉得，毕竟这是写白话文改革的推动者，尽量要达到他100年前的写作要求。

虞宅与美丽

楼主真是用心了，还给出了reference 链接

LightYear

感谢楼主分享。
胡适先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民国大师，我甚至认为开启民智后的中国会像封建时期尊崇孔子一样尊崇他。他是非常典型的知识分子，能够就事论事，心胸宽广。而且愿意做很多看起来不起眼不重要的事情来给年轻人树立榜样，比如他晚年研究红楼梦等。他在宽容与自由一文中提到的宽容我认为是做到的。希望他对后来人苦口婆心地教导能为后来的中国人所了解并领悟，不需要很多，一个国家、民族只要有这样的一批人且能见容于这个社会就能成为社会进步巨大的助推力量。

闲人看海

虞宅与美丽 发表于 2023-2-17 16:03
楼主真是用心了，还给出了reference 链接

Reference是阅读的延伸，由此读者至少可以进一步确认事实和来源。有总比没有好一点。

闲人看海

LightYear 发表于 2023-2-19 21:51
感谢楼主分享。
胡适先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民国大师，我甚至认为开启民智后的中国会像封建时期尊崇孔子一 ...

我觉得胡适先生开启的篇章还在继续。我个人感觉，现在提倡类似胡适的“以人为本”，“容忍就是自由”等想法的人之一，是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罗翔。罗翔把哲学思想和法律结合起来谈，可以达到从宽泛概念到实际应用的整合，我们观众兼读者可以更好地理解哲学和社会的关系。如果胡适看到罗翔的书和讲座，一定会赞不绝口吧。

比如，罗翔在介绍穆勒（John Stuart Mill）的《论自由》（"On Liberty"）里谈到，穆勒认为：“如果社会追求整体的最大幸福，这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容易实现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政。而从长远上看，尊重个体的自由，让个人能力得到发挥，从而增进社会福祉。这是更好的方案。” 这本书里就提出了尊重个人，后来成为了法律的目标之一。更有意义的是，罗翔还讨论了人类的阴暗面（有的人高唱高尚思想，而行为不择手段。）不该被低估。

LightYear

闲人看海 发表于 2023-2-21 09:20
我觉得胡适先生开启的篇章还在继续。我个人感觉，现在提倡类似胡适的“以人为本”，“容忍就是自由”等想 ...

感谢分享，罗翔老师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人。我觉得他不光说的很好，同时知行合一做的也很好，比我强多了，有时候道理都懂，可事情论轮自己头上就压不住性子。他在适时的时候退出微博，颇有一种大贤避世隐世，知道国内的气氛开始不对了，于是主动隐忍下来。我相信他是对的，等到开明的那一天，他会得到应有的位置的。
另外回到胡适先生，我欣赏他的一点还有就是对时局的审时度势和对专制独裁者的不屈服。前者是他在学生吴晗和儿子的劝说下毅然决定离开大陆在那个阶段就看清了中共本质，后者是他对蒋介石的不屈的态度，当然老蒋也算是有些雅量不如中共手那么狠好歹顾及点脸面，最后在胡适的追悼会上赠送挽联（估计心里一万个不开心）。而胡适另一面和鲁迅在后期思想上分道扬镳后却不对鲁迅做刻薄的人身攻击，仍然保持风度，这是我觉得在文人中十分难得的品质。
总之，他是我学习的榜样，虽然我差的不是一般的远。哈哈哈

闲人看海

LightYear 发表于 2023-2-21 21:51
感谢分享，罗翔老师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人。我觉得他不光说的很好，同时知行合一做的也很好，比我强多了，有 ...

是啊，罗翔教授毕竟是大陆顶级法律学校的尖子，知识量，深度和表达能力都是大陆网红人物里极少见的高手。也许，他也因知识渊博而认识到自己的位置，知道进退吧。他在介绍《论自由》里说的，“功名与人如‘浮云’”，追不到的”，并建议人生应该以追求自己的价值观为目标。这很有意思。

谈胡适对左右翼势力的态度，也是很有特点。他帮了一些左翼人士，甚至极左革命者，比如陈独秀和瞿秋白，似乎从来不攻击左翼，离开大陆之前也没批评过中共；而批评国民党却不少。到了胡适的晚年，老蒋愿意召他回台做中央研究院院长，这个知识届的一把手，我看也是老蒋对他的肯定了。至于胡适的修养，真是一个榜样。网上有篇文章，描述了胡适，陈独秀，鲁迅之间的几段往事，真是对胡适为人的佐证。不知道层主是否看过，链接如下。另外，我猜层主是谦虚了，哈哈。

与教科书不一样的近代史：陈独秀、胡适、鲁迅的几件事

slayas

评论一个人可以只谈优点贡献不谈缺点过失呢？

或者说可以容忍别人把一些指责他的东西转过来吗

闲人看海

slayas 发表于 2023-2-22 09:13
评论一个人可以只谈优点贡献不谈缺点过失呢？

或者说可以容忍别人把一些指责他的东西转过来吗 ...

我这篇文章的标题是《略谈胡适先生和他的短文》，我不能偏题吧，题目里还有一个“略”字。

如果层主要写一篇《胡适先生的缺点和过失》，我也愿意看看。不单是我，我猜胡适先生也愿意看看，毕竟他晚年也喜欢收集大陆对他的批判言论。

slayas

闲人看海 发表于 2023-2-22 09:20
我这篇文章的标题是《略谈胡适先生和他的短文》，我不能偏题吧，题目里还有一个“略”字。

如果层主要写 ...

不用看大陆的，蒋某已经骂的够狠的了

“徒有个人而无国家，只有私情而无道义。”

“此人实为一个最无品格之文化买办，无以名之，只可名曰‘狐仙’，乃为害国家、为害民族文化之蟊贼。”

“文化买办”，“为害国家、为害民族文化之蟊贼！”

“胡适乃今日文士名流之典型，而其患得患失之结果，不惜借外国之势力，以自固其地位，甚至损害国家威信而亦在所不惜。 彼使美四年，除为其个人谋得名誉博士十余位以外，对于国家与战事毫无贡献，甚至不肯说话，恐其获罪于美国，而外间犹谓美国之不敢与倭妥协，终至决裂者，是其之功，则此次废除不平等条约以前，如其尚未撤换，则其功更大，而政府令撤更为难矣！文人名流之为国乃如此而已。”

slayas

每个人都是复杂的综合体，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可能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就看你想看哪一面了。

缓缓

骂成这样，蒋为啥又召回胡做知识界一把手？

闲人看海

slayas 发表于 2023-2-22 09:26
不用看大陆的，蒋某已经骂的够狠的了

老蒋好像在日记里把胡适骂的狗血淋头，公开却不露声色；气消了想起胡适的好处，最后召胡适回台湾做中央研究院院长，领导学术界。我觉得，这是老蒋对胡适最后的肯定吧。在包容上，他俩有几分相似性。

人在悉尼已中年

胡适的眼光看的很准，认清了我党的本质

LightYear

闲人看海 发表于 2023-2-21 22:34
是啊，罗翔教授毕竟是大陆顶级法律学校的尖子，知识量，深度和表达能力都是大陆网红人物里极少见的高手。 ...

感谢分享连接。我记得我看过胡适与鲁迅之间的过往，和其他人的其实不甚了解，一会儿去看一下您分享的连接内容。
我个人觉得蒋介石并不喜欢胡适，但知道他在知识分子中的分量，必要的时候需要拿出来装点门面显得自己很大度。当然了还是比老毛强，多少要些脸面，不会把这种级别的知识分子刀刀斩尽，个个诛绝。

pipitang

哇，楼主这是正儿八经地写了篇论文啊！连出处都这么好看

闲人看海

pipitang 发表于 2023-2-22 23:03
哇，楼主这是正儿八经地写了篇论文啊！连出处都这么好看

谢谢层主肯定。这篇文章离论文水平还比较远，但是我确实是尽量找事实来写的。

“出处好看”是因为胡适的人生经历比较丰富。比如，他能和国共两党老大有过书信往来的交情，我看中国人里不多。

闲人看海

LightYear 发表于 2023-2-22 21:32
感谢分享连接。我记得我看过胡适与鲁迅之间的过往，和其他人的其实不甚了解，一会儿去看一下您分享的连接 ...

我去找了蒋介石和胡适关系的帖子，真是大开眼界。
“强者”与“智者”：晚年胡适与蒋介石的交往

正如层主你所说，蒋介石真是不喜欢胡适，不但是不喜欢，简直是厌恶啊。1958年4月10日，胡适就任“中央研究院”院长，蒋介石到会祝贺并演讲，结果遭胡适当场“纠正”。老蒋在日记里写：“今天实为我平生所遭遇的第二次最大的横逆之来。。。我不知其人之狂妄荒谬至此，真是一狂人。。。因胡事终日抑郁，服药后方可安眠。” 把老蒋气到要吃安眠药才能睡觉，胡适真是个“人才”。

胡适通过蒋经国和老蒋谈民主，老蒋又是喷得一口老血，在日记里写:"经儿（蒋经国——引者）婉报胡适与其谈话经过，乃知其不仅狂妄，而且是愚劣成性，竟劝我要“毁党救国”，此与共匪之目的如出一辙，不知其对我党之仇恨甚于共匪之对我也。可耻。 "

我觉得，胡适是故意挑战蒋介石的一根筋。至于蒋介石为什么这么反感民主和自由，认真一看，经常自称革命者，革命大业，民族复兴等等，居然和海对岸那群人是一个路线。

“此人最不自知，故亦最不自量，必欲以其不知政治而又反对革命之学者身分，满心想来操纵革命政治，危险极矣”
“其实彼此皆为政客，其只有个人，而绝无国家与民族观念，其对革命自必始终主张敌对与破坏之地位，无足奇哉。”
“胡适之死，在革命事业与民族复兴的建国思想言，乃除了障碍也。”

由此可见，偏激的思想，特别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想，造成了人难以理解真相，更不用说改变。难怪胡适在《容忍与自由》里论证这些人，“这一点‘我不会错’的心理，就是一切不容忍的根苗。深信我自己的信念没有错误的可能（infallible），我的意见就是“正义”，反对我的人当然都是“邪说”了。”

pipitang

闲人看海 发表于 2023-3-18 08:52
我去找了蒋介石和胡适关系的帖子，真是大开眼界。
“强者”与“智者”：晚年胡适与蒋介石的交往

那胡适可能是谏言委员长，意在经国。哈哈，我胡说的。
从事后来看，太子爷像是听进去了

LightYear

闲人看海 发表于 2023-3-18 08:52
我去找了蒋介石和胡适关系的帖子，真是大开眼界。
“强者”与“智者”：晚年胡适与蒋介石的交往

哈哈，是的。我记得当年胡适主办了《自由中国》期刊，不过因为和蒋介石在台湾想要达成的威权主义路线不同，而且对蒋政府多有批评，而且蒋介石对胡适一直怀恨在心，所以蒋介石就下令查抄了这个期刊，不过胡适他还是不敢抓，于是抓了另一个主要负责人雷震。算是敲山震虎一下，不过这对胡适没什么作用。而蒋介石虽然不怎么样，但多少要脸面，胡适这种量级的他不敢动也不能动。想想如果胡适听信了学生吴晗和儿子的建议留在大陆，那他的结局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也看了你分享的链接，谢谢你。其实从文章中我们就不奇怪为什么陈独秀最后和共产国际以及中共决裂了。因为他是有雅量的。而共产国际和中共其实是党同伐异的，和他们要推翻的东西在本质上区别不大。所以对于陈独秀这种肯于容纳不同派别意见的人，他是无法在这个群体里做领袖的。
针对你的最后一段感慨，我稍微跑一点题。其实孙中山也好、蒋介石也罢最后都被共产国际或者中共给带偏或者说逼到不得不搞集权和威权的道路上去。就好象今天你开个公司本来好好的朝九晚五一周五天，但偏偏有个竞争对手玩996，并降低工人工资等成本和你恶性竞争，你为了存活不得不卷入进来一样。
还有就是民族主义，其实它是为了对付19和20世纪肆虐的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一剂猛药。既然是猛药，那就见效快可是副作用极大。而在当今的一些国家，那里的人已经不再被占领和被外族奴役却依然天天喝着猛药的，无异于饮鸩止渴。所以在我看来民族主义压根就没有极端与否一说，它一出生就是极端的就是为了迅速凝聚人心来推倒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如果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不在本国领土上了，这剂药是必须要停的。
所以我很赞同你最后一段的表达。记得我大学时候看钱穆的书，觉得真好，和我很多观点暗合。但我转念一想也许我和他都错了呢？现在想想只是那时候还对中华文化保持更多积极正面的看法罢了，所以比起其他人，钱穆的立场让我看了更舒服而已。观点相同不代表我们是对的。不同也不说明有人对有人错。如同一个圆柱形，从一个侧面的投影看你说这是圆形，我从另一个侧面看说是长方形。然后争来争去，其实某种意义上说都对，也都不对。人生越增长就越不敢妄下结论，就对激进偏激的态度和观点越谨慎。当然对于简中那套混淆黑白或者跟没说一样的的理中客评论我也是远离的。

闲人看海

LightYear 发表于 2023-3-18 21:59
哈哈，是的。我记得当年胡适主办了《自由中国》期刊，不过因为和蒋介石在台湾想要达成的威权主义路线不同 ...

关于孙中山和蒋介石何时表现出民族主义倾向，我是这么看的。

早在苏共参与中国内战之前，孙中山就喊出了:"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这样的口号。由此可见，他的立场宣扬民族主义。再看同盟会黄兴组织的各种武装暴动，黄兴比较像极左翼，同时孙中上比较像左翼。

我很赞同你说的，“帝国主义已经离开，那么民族主义这药就该停。” 显然，这药停止之后，在精神文化上的空白需要一个新文化来填补，这个开拓创新，未必是当局可以接受的（其实有党章在那里，也很难接受其他的未来，毕竟党章写了未来就是共产主义）；而且权力是一门生意，外敌的存在就成为民族主义存在的必要，权力就可以继续集中下去，因此爱国是一门好生意。如果渐进的改革被堵死，那只有走不破不立的路啦。不过看过往的历史，这个路会很长，大清那么烂都撑了70年呢，何况各种手段齐全的今日当权者。

我看钱穆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有很多分析，但是在关键的总结上，他总是一味的看到优点，却没有看到缺点，让我感觉这个分析有很多纰漏。据说胡适在中研院的时候，虽然对钱穆尊重，但是不认为钱穆可以当院士。

LightYear

闲人看海 发表于 2023-4-17 19:35
关于孙中山和蒋介石何时表现出民族主义倾向，我是这么看的。

早在苏共参与中国内战之前，孙中山就喊出了 ...

是啊，所以我总是觉得苍天为何待我华夏如此不公，不偏不倚选了列宁主义包装过的共产主义。本身共产主义理论就不少漏洞和桎梏，再加上列宁斯大林的暴力血腥化，简直就是超级毒药。也十分痛惜民国其实那种百家争鸣，很多大师级的人物可以激烈的争论，但又保持文雅宽容心态的年代没能得到后人的传承，这一点胡适先生真的做得很好。只可惜这种现象是在中国动荡不安时才有，而且极为短暂。为了迅速民族独立，中国人选了猛药中最猛的那剂，而且喝到现在都停不下来。
至于钱穆先生，一个是他在学历上只是一个中学老师，另一个民国时期比较极端的比如废除汉字全面拉丁化等等思潮也相当有市场，我想钱穆先生也是想平衡一下，怕极端的思潮一旦被接受就往往是破坏性的难以逆转的损失。估计也是先生用心良苦，怕改革改没了国人的骨气和自信吧，所以一定要把中国传统王朝中体现的一点分权制衡的思想都放大一下让众人不那么极端吧。
最后是关于孙中山和蒋介石。孙中山确实也用了民族主义这剂猛药，但初期还是有很大的肚量和气魄的，但到了后来发现国民党党员人心离散，也到了要党员打指模对党首效忠的窠臼中来。不过也是因为鱼龙混杂，队伍难带吧。总之，历史就是这样，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只有不断的反思改过。可惜，现在连这点能力也不存在了。

革命接班人

进来看我的朋友胡适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