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鸳盟共守终不负，蝶影双飞过荔湖 - 她走过的八十年人生路 （继往开来）

hilltop-bear

二十七

昨晚被教育版关于safe school program的辩论吸引，忍不住提笔写了几个关于同性恋的小故事。现在才能挤点时间更新。各位还在看这篇的朋友有空冒个泡啊，让我有点动力继续，

想看同性恋故事的朋友可以点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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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英回家把月仪的事情告诉巧儿和外婆。老夫人听罢点点头，“唉，这类事情很平常啰。庶出的女儿嫁出去，为家族联姻，几乎个个大户人家都这样做。在家从父嘛。” 巧儿安慰女儿，“听你说，是嫁给香港那边的大老爷。来头应该不小。虽然是姨太太，好歹明媒正娶。月仪生活无忧。如果运气好，生个一男半女的，就更不用担心后半生了。”

“阿妈！你怎么说得这么轻松呢？月仪嫁给老头不是自愿的。” 阿英急了，大声为月仪的处境辩解。巧儿温柔地看着女儿，“阿英，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儿女大事，父母之命，传统习俗如是。不是你我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 老夫人连连摇头，“阿英，你何时学会顶撞阿妈啦？这些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你阿妈，你的阿姨们，你舅父，哪一个不是这样婚配的。小孩子，不懂人情练达！” 阿英心里憋屈，就要哭出来了。她深呼吸，忍住没哭。阿英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观念和母亲外婆的相差太远，百口难辩。

月仪的退学让阿英思考起很多以前她没想过的事情。何以父母会为家族的利益出卖女儿的幸福，明知对方是七老八十的老翁也要把她推去。何以庶出的子女地位一定要比正妻的孩子低，注定充当家族的筹码。阿英想起小妈离难；想起很少接触的小嬷，父亲的生母。想起外婆在阿公正妻的亲戚面前低眉顺眼。想起自己母亲也不过是阿公拿去换来祖宗风水坟地的棋子。

阿英在课堂上经常听到先生讲起革命先驱朱执信先生所倡导的民族民主共享精神。先生激动地说过，中华民国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前进。阶级将要消失，财富要共享。中华民族将要立于世界，自主自强。学校里面每个学生都以这份革命豪情而骄傲。而月仪却走向一个完全相反的世界。阿英想到这些，双手攥拳。她心里升起一股热血。即使我救不了阿月，我也绝不要见到另外一个阿月被牺牲！

初中之后，阿英慧芬和美兰升读执信中学的师范科。三个好书友又住在同一个宿舍里面，第四个床位安置了一个叫新好的同学。新好初中的时候是隔壁班上的。当时只有一个师范班。新好便成了阿英她们的书友。新好与她以前班上的书友来往比较密切，和阿英几个只算是泛泛之交，同住一屋，倒也算融洽。

这一天傍晚时分，雷声隆隆，黑云满布。盛夏的雷骤雨是广东沿海地区的特色。炎热的太阳把地面烤成一个火炉，滂渤大雨浇上去，冒起的暑气能把人蒸昏过去。

雨滴开始落地。大家都跑回宿舍避雨。新好匆匆跑进宿舍，顺手关门。“哇，外面又热又闷，气都透不过了。” 四个女孩子看着窗外变得越来越大的雨势。阿英首先开腔，“没指望了，这雨得下一整晚。我先去睡了。” 众人觉得有理，陆续上床睡觉。

宿舍里面乌灯黑火，窗外间或传来刺耳的雷鸣声，有闪电击中树枝，发出哗啦的折树声。忽然狂风大作。先是宿舍的木门被风吹开，劲风带着雨点刮进宿舍，窗户也被风吹开。清凉的空气立即钻进房间，四处寻找归宿。几个女孩惊叫起来。跟着，阿英看到人生最诡秘的一幕。

一个诺大的火球缓缓地随着怪风飘进宿舍。阿英紧张到攥紧了被子，一动不动，一声不吭，连呼吸也好像停止了。火球慢慢地滚过地面，无声无息地飘动。阿英紧紧盯着那个火球，生怕它飘过来。火球继续向前滚动，一直滚到窗边。阿英正想着火球会撞上墙壁。谁料，火球随着气流飘起，又随着风飘出了窗外。

许久，阿英醒悟过来。跳下床，跑去窗边把窗户牢牢关上。慧芬惊呼，“先关门，傻瓜！” 美兰这时候松了口气，赶紧去把宿舍门关上。新好还在床上一动不动。阿英走过去，推她一把。新好“啊”了一声，带着哭腔，“刚才吓死我了。那是什么东西？”

美兰没做声，在想着什么。慧芬说，“好像是火球，我看的上面有火焰。” 新好摇头，“一定是神仙显灵，要找我们其中一个。你们最近有没有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阿英“唓”了一声，“什么神仙，乱七八糟的。就是一个火球，打雷闪电弄出来的吧。” 美兰点头说，“有道理。天文现象，不必惊慌。” 新好还不罢休，“天降雷火，必有大祸啊！我明天回家立即叫阿妈带我去拜神求平安。你们不要不信啊……”

阿英一手拍到新好的肩膀，“求什么神佛。都说了是天文现象。这么迷信还想做先生。你教坏孩子啊。” 大家现在都回过神来，便逗趣新好的迷信。（未完待续）

jinluo

冒泡，好看，两边都在追lz的好文。

lz加油，请继续啊！

hilltop-bear

二十八

第二天是周五。一放学，阿英就急着收拾东西回家。慧芬问，“今晚留在这里，我们去吃糖水吧。”阿英边摇头边收拾，“不了，不了。我急着回家看阿妈呢。” 慧芬抿嘴一笑，“你是急着回家告诉你阿妈那个火球的事情吧？” 阿英被识破，不好意思地瘪瘪嘴，“下周留下来陪你啊。要不，你也跟我回西关？” 慧芬推阿英出门，“去吧，去吧，看不惯你的着急样。”

阿英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面围着一堆人。七姨见到阿英回来，连忙招呼道，“阿英，快过来。终于等到了。” 阿英走进客厅，见到有一老师傅拿着划粉帮老夫人度身。客厅右侧整齐排放着一捆捆的绸缎。阿英叫了声外婆七姨，便被绸缎堆吸引过去了。有织金、闪缎、妆花缎，眼花缭乱；又有天鹅绒和各色花素累缎，花色繁多。

七姨笑吟吟走过来，双手搭在阿英肩膀，“是不是很漂亮？” 阿英痴迷地点点头。七姨又说，“这些都是上好的苏绸。你阿妈专门叫人拿过来给我们做秋衣的。你也快来挑几匹，让师傅度身。” 阿英挑了匹素蓝色的鈍绸，要了一块淡紫色织锦布料。想了想，手指又指向那匹鹅黄色暗花缎面。

老夫人已经度身完毕，见到阿英兴奋的样子，哈哈大笑，“阿英，别着急，慢慢挑。这些都是我们绸缎庄的布料。挑不够，跟陈叔回去继续挑。” 阿英方才注意到人群中一个老伯点头哈腰和自己作揖。阿英心里一暖，忙叫，“陈叔，有劳。” 陈叔走过来，又鞠躬，“表小姐客气”，指着一块布料问，“表小姐看这块布料如何？用来做件秋天的高领旗袍？”

阿英朝着陈叔手指方向看去，见到绸缎堆旁单独放着一块绸料，乃是粉绿色如意织锦缎，上面绣有星星点点的小白菊暗花。阿英跑上去，拿起来朝着明瓦上方细看。滑润娇柔，恰似初春一抹阳光洒进阿英的心。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七姨娓娓念出诗经卫风里面的一句，走过来抚摸阿英手中的绸缎，“这块料是你阿妈，我好大姐，专门为你挑选的。看你喜欢的样子，她肯定很开心。”

啊，阿妈！阿英忽然想起，入门多时居然没见到阿妈。“阿妈呢？？” 阿英左顾右盼。七姨点点头，“现在想起阿妈了。” 老夫人轻叹一声，“七妹，带阿英上去见阿巧。”

阿英心一慌，“阿妈。。？” 七姨拍拍她，“没事，大姐昨天大雨感了暑气。已经看了大夫，休息一下就好。”

阿英冲上楼，打开门，见到母亲躺在床上轻寐。正想关门出去，巧儿咳嗽了一声，“阿英，回来啦？” 阿英坐到母亲床边的凳子上，“阿妈，你怎么了？” 巧儿脸色有点苍白，看到女儿关切的样子，微微一笑，“我没事，感暑而已。没事的。” 阿英问，“怎么会生病了呢？” 巧儿撑起来，斜倚在床栏。阿英急忙帮母亲盖上薄衣。

七姨此时也进来了。“大姐，你还是躺下吧。晚上睡不好，白天多睡会儿。” 转头对阿英说，“昨天雷骤雨，大姐在丝绸庄刚出来。一时间找不到轿子，又没带伞。跑了一路，就感了暑气。当晚就发热病了。”

阿英想起昨晚的火球，想起新好那句不吉利的话，心中一凛，“阿妈！” 巧儿刮刮阿英鼻子，“傻瓜，阿妈没事。大夫说了，喝几幅药，多吃点温补的东西，调理一下就好。” 七姨想起来，“大姐，燕窝粥已经做好，我给你端上来。那些下人都在客厅看丝绸呢，肯定忘了。”

巧儿想起来，问阿英，“阿妈为你挑的那块料子你喜欢吗？” 阿英点点头，“阿妈，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丝绸呢。我特别喜欢那些小菊花。” 巧儿很欢喜，“我就是知道你最喜欢菊花。你这个年纪，穿大菊显得过于老成。这种散花就合身啦。”

七姨端来一盅热腾腾的粥。巧儿拍怕女儿，“快下去让师傅度身。这个上海老师傅，阿妈排了很久才等到他有时间过来广州帮我们做衣的。多做几套。现在你长大了，穿旗袍正合适。”

阿英问，“阿妈你呢？度身了么。” 巧儿正要回答，忽然咳嗽起来，欠欠身，点头。七姨连忙代答，“大姐挑了几块料子，就是颜色太素了。” 巧儿喘口气，“我想找块翠绿描金的缎子来衬那匹黛青丝绒，可惜找不到呢。刚好看到那块粉绿色的，就给你拿过来了。” 七姨催促阿英，“赶快下去度身，别误了师傅的时间。”

阿英恋恋不舍，看着母亲，“阿妈，我度完身回来告诉你昨晚的奇事。”（未完待续）

hilltop-bear

jinluo 发表于 2016-6-23 15:31
冒泡，好看，两边都在追lz的好文。

lz加油，请继续啊！

谢谢冒泡啊，楼主要先包完云吞才能找时间更新呢

jinluo

hilltop-bear 发表于 2016-6-23 16:27
谢谢冒泡啊，楼主要先包完云吞才能找时间更新呢

我们今晚也是吃云吞

不妨上张你的云吞晚餐图，让我们广东正宗云吞

hilltop-bear

jinluo 发表于 2016-6-23 16:49
我们今晚也是吃云吞

不妨上张你的云吞晚餐图，让我们广东正宗云吞 ...

你包的也是广东云吞？我找不到大地鱼粉，不敢叫正宗二字啊

korum

hilltop-bear 发表于 2016-6-23 16:26
二十八

第二天是周五。一放学，阿英就急着收拾东西回家。慧芬问，“今晚留在这里，我们去吃糖水吧。”阿英 ...

谢楼主的精彩奉献。
这个火球有文学大作的手笔。

jinluo

hilltop-bear 发表于 2016-6-23 18:14
你包的也是广东云吞？我找不到大地鱼粉，不敢叫正宗二字啊

我的其实是上海馄饨啦

hilltop-bear

korum 发表于 2016-6-23 18:46
谢楼主的精彩奉献。
这个火球有文学大作的手笔。

忘了在文中加注了，是外婆千真万确发生过的事情。不是艺术加工啊

山东大姐

写得太牛啦，学习中

密糖糖

楼主大家闺秀的气质还是有出处的。

dlutysy

mark

korum

期待楼主更新。

hilltop-bear

korum 发表于 2016-6-24 12:09
期待楼主更新。

吃完饭喂完娃就更新了

hilltop-bear

jinluo 发表于 2016-6-23 20:13
我的其实是上海馄饨啦

我的广东云特，但不够正宗啊，吃不到家乡的口味

游得好小鱼

mark一下

yiyi4090

hilltop-bear

二十九

当晚一吃完饭，阿英就跑上楼陪母亲。母亲吃了小半盅燕窝粥，打了个盹，见到阿英进来，欢喜地招手。阿英看到病中的母亲脸色苍白，心里极是不安心态。

那个年代，富家少爷小姐从小到大都有近身佣人服侍。近身佣人一般都是主母信任的下人，专挑已婚勤劳且老实的妇女照顾少主。少主的衣食住行，近身事事照顾周全，连晚上睡觉都陪在外边。少主的生活完全不需要主母操心。故此，富贵人家母亲与子女的关系就没有平常人家那样亲密无间。少主反而和自己的近身关系紧密。

但阿英和母亲的关系就非常亲密。尽管有佣人可以指使，巧儿每天都花很多时间陪伴女儿。阿英小的时候，巧儿每天都带着女儿在山园里面游花园。

“阿英，你看看这个八角亭的题匾。” 阿英举头见到“听荷水榭”四个大字。“听荷，观荷。何以取听而舍观呢？” 巧儿经常考阿英对山园无处不在的诗书画匾的理解。“秋阴不散霜飞晚， 留得枯荷听雨声。”巧儿念出李商隐这句诗，“你可体会到太太公感怀故友与往日官场辉煌的情怀？” 阿英点头记住。

“阿英，下次你去巷口看人家的饰物，记住双手放在背后。” 西关巷口经常有叫卖小首饰的小贩，阿英很喜欢蹲在档口仔细观看。“为什么呢？我不碰他的东西。” 阿英不解。巧儿耐心解释，“小贩视档口饰物如珠如宝。你虽然没有触碰，但就让他心惊胆战，怕你拿走不给钱或者有所损坏。君子不立危墙。你将手放后面，一则保你清白，小贩也放心摆卖，可谓两全齐美。” 阿英释然。巧儿教导女儿，“做人做事，都要以己度人，方能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知道吗？”

母亲就是阿英心里的明灯。即使巧儿不在山园那段日子，阿英都未敢忘记母亲的教诲。点点滴滴，按母亲说的来做。如今看到一向坚强自信的母亲躺在病榻，阿英忽然发现母亲也是一介凡人。阿妈最近几年真的瘦弱了很多。阿英暗自怜惜。

巧儿见女儿神情暗悲，知道是担心自己，便逗她，“阿英，你不是说有奇事说给我听吗？” 阿英回过神，鼓起笑脸，把昨晚火球滚进宿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母亲。想起新好说的话，阿英问，“阿妈，你说会不会真的有大祸降临？咱们要不要也去拜拜神？”

巧儿原本躺在床上静静地听故事。听到阿英的疑问，她坐起来，看着阿英，“阿英，你读了三年书，居然会信这样的东西？” 阿英低下头嘟哝，“实在太奇怪，新好又讲得好像很玄。。。。” 巧儿摇摇头，“阿英，风水迷信这些东西不能信。所谓天命难违，只不过是扼制人的借口而已。阿妈送你去读执信，就是希望你做新女性，巾帼不让须眉！”

阿英看着母亲。巧儿讲完这番话气喘吁吁，两颊微微发红。她注视着阿英，目光如剑，如一道闪电射进阿英心里。阿英顿悟，之前因为月仪的事情还以为母亲食古不化。其实阿妈是困在樊笼的狮子！她渴望自由独立，却又被大家族的繁文缛节牢牢控制住，逃不掉！

夜已至深。阿英从母亲房间告退。刚才在母亲房间，阿英的眼睛就有点湿润。如今出了房门，一颗豆大的泪珠悄然无息地滑落。二楼黑漆漆，有点阴冷。阿英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的心里正燃起一把火。阿英轻轻在心里对母亲说，阿妈，我们母女同心。你做不到的事情，等我帮你完成。

想着想着，阿英走到楼梯口。七姨正从三楼下来。自从三姨一家前往香港，八姨远嫁美利坚，七姨就搬回二楼空房居住。见到阿英，七姨问，“大姐睡了么？” 阿英点头。七姨说，“很晚了，回房间睡觉吧。” 语毕，径自一人走回房间。月光穿过天台的满洲长窗。把七姨落寞的身影印在花地砖上。（未完待续）


小蝶有话说：上回讲到的火球事件，乃是外婆亲身经历。小蝶记下，乃为了还原当日阿英的遭遇和心境，并非哗众取宠的艺术加工。

sayaaz

太好看了，

korum

受楼主启发，现在同和吃艇仔粥。

hilltop-bear

三十

1924年中国国民党和共产党宣布国共合作，中国现代史翻上新的一页里程。大革命风暴席卷全国各地。这阵狂风也刮进执信中学。校园里面充满浓烈的民主革命气氛，各类学生活动纷纷出现。

阿英中午吃饭的时候收到一张学生革命学习小组派发的传单。阿英对民主革命充满好奇，下午便依着传单的地址去凑热闹。学习地点是图书馆旁边一个小亭。阿英刚到，已经看到一群学生围着坐在一起，一个男学生坐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面指手画脚地做演讲。有一个学生在亭外伫立，见到阿英过来，指指亭里面示意阿英坐下。阿英坐下来，偷偷四周观望。

很多听讲的学生在认真地做着笔记。阿英眼睛扫到石桌对面，居然看到美兰！美兰时而做着笔记，时而脉脉含情地看着演讲者，心驰神动，完全没有发觉对面的阿英。

演讲很快就结束了。男学生跳下石桌，三五个学生热情地涌过去围住他，七嘴八舌地问问题。阿英初来，好无头绪，走过去找美兰。美兰正在收拾纸笔，被阿英拍了一下，扭转头看见是阿英，神色大变。“你怎么找到这里来？”

阿英调皮地反问美兰，“就许你来，我不能来？这是革命学习还是风花雪。。。” 话音没完，美兰慌张地用手掩住阿英的嘴，拉她离开小亭。

两人一路走回宿舍。阿英笑嘻嘻地看着美兰。美兰看了看阿英，低下头。“你知道刚才演讲的是谁？” 阿英随口问，“那谁啊？”美兰仰起脸，目光朝上，“他是我们学校新学生社的主席！高中部高我们一届的陈建华，你听说过么？” 阿英瘪瘪嘴，摇头，“没听过。”美兰轻蔑地看着阿英，“看你整天和慧芬去吃糖水逛街，时间都白花啦。现在人人闹革命。建华哥是我们学校最先进的学生领袖之一！” 一脸骄傲。

阿英捕捉到美兰的神情，做恍然大悟状，“哦，建华哥啊，果然是美兰爱英雄啊……” 美兰听到阿英的调侃，着急地扯住阿英的辫子，把阿英扯痛了，“哎呦，好疼啊！” 美兰脸红耳热，赶忙扔下阿英小跑回宿舍去了。

晚上阿英躺床上正准备闭眼睡觉。美兰偷偷凑过来，阿英正要张嘴，美兰用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悄声对阿英说，“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和其他人说。”阿英点点头，俏皮地笑了。美兰又说，“就是慧芬也不可以！” 阿英点头。慧芬听到动静，隔着蚊帐问，“谁说我啊？” 阿英大声说，“我呢，刚梦见你偷吃我的咸蛋了。” 美兰感激一笑，偷偷留下本杂志，回自己床上去了。

第二天阿英起来看到美兰塞过来的杂志。是很朴素的印刷本，上面写着《中国青年》四个黑体大字。阿英很喜欢看进步杂志，像《醒狮》和《民声》这类。在当时上层意识流派可谓百家争鸣，国家主义派，无政府主义，社会主义等等中国人从没听闻的意识流派纷纷通过开办杂志影响进步学生民众的方式宣扬他们的思想。阿英时而被这本书吸引，时而又觉得那本杂志很有道理。《中国青年》乃是中国共青团开办的杂志。社会主义在那个年代对进步学生的吸引力非常巨大。（未完待续）

九天揽月

分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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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揽月 发表于 2016-6-24 17:33
分用完了

没事没事，常来看就好。分分如浮云啊

korum

楼主文笔委婉细腻，把那个时代的画卷徐徐向我们展开，引人入胜，回味无穷。
文学功夫了得。

九天揽月

hilltop-bear 发表于 2016-6-24 17:40
没事没事，常来看就好。分分如浮云啊

我每天来好多次,一直记挂着,上班的时候都在想

hilltop-bear

korum 发表于 2016-6-24 17:43
楼主文笔委婉细腻，把那个时代的画卷徐徐向我们展开，引人入胜，回味无穷。
文学功夫了得。 ...

太过奖了，外婆那一辈人经历的事情很丰富。可谓乱世啊

dq2008

哇,真有才呀,怎么不写小说

柚子李

写的真好！请坚持写下去。

hilltop-bear

三十一

先进刊物为阿英打开一扇奇幻大门。里面宣扬的民主，自由，独立，均富，正是阿英久思不得其解的答案。阿英读得越多，心里升起的希望就越大。那个时候，虽然校园革命气氛很热烈，由于百家争鸣，不同派别zhi间的争辩甚至争斗也很激烈。女同学胆子小，一般不敢公开谈论自己的见解，这类进步刊物大多通过私下传阅的方式进行。

宿舍四下无人，美兰一脸得意地向阿英展示她的笔记本。原来美兰将陈建华几年来的演讲都记录起来，又写下自己领会心得。阿英看着厚厚的一本笔记本上面美兰娟秀的笔迹，不禁惊叹，“美兰，原来你思想如此先进！是我之前小看了你。” 美兰嘴角上扬，情不自禁说起心爱之人，“建华哥他思想进步，乃是学生领袖之佼佼者，从者如云。我若不随而止……” 说到这里矜持一笑，没有把话说完。阿英听到美兰的肺腑之言，为之感动，“当代风流人物，难怪阿兰你心倾神驰。”

阿英又把刊物传给慧芬，欲与慧芬分享革命思想。慧芬粗粗读过，转过头对阿英说，“百家争鸣，孰是孰非，难以判断。” 阿英认真地说，“真理是越辩越明，慧芬，你要多些和我们一起参加小组活动才行。” 慧芬不置可否，拿起桌前的小说，“还是喜欢看这些新小说。” 阿英把头凑过去，“咦，又是爱情小说。”笑嘻嘻地看着慧芬，“莫非你春心萌动。。。。” 慧芬脸一红，“奇谈怪论而已，别扯到我身上，” 转而反推阿英一把，“去，去，去，去找你的革命思想！”

话虽如此，慧芬时不时还是会和阿英美兰去石亭听演讲。石亭演讲者众，陈建华只不过是出现次数多些而已，其他演讲者的思辨也让阿英大开眼界，深有所得。美兰若见到演讲者非建华哥，整个人就无精打采，坐在一旁写写划划，或是和慧芬交头接耳。阿英不堪其扰，便坐进前一圈。逐渐，阿英越坐越前，竟然成为石亭第一排听众。连陈建华都注意到她。（未完待续 - 周六外出前快更）

kor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