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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好个秋
(第41章)
让懂的人懂,让不懂的人不懂
让世界是世界, 我甘心是我的茧
-《美丽的茧》
路明航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这番话。
艾丽,你才27岁,我们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上海,不是哪个旧时代。
27岁人生还算刚开始呢,至于为了结婚而结婚吗?
你这个理由没法说服我啊。
言下之意,婚姻不是儿戏,你想试试,我可不想陪你玩。
艾丽笑了一下,那个笑只是嘴角一咧,路明航觉得比哭还难看。
我就知道说服不了你,其实啊,我连我自己也说服不了。
是的,我今年才27岁,不是37,不是47。
我张艾丽也是个挺像样的女孩儿,哪里会到让爸妈急着把我推销出去的地步呢?
我的处境其实和你一样。
你心里一直有个女孩儿,姚清扬,对吧,你忘不了她。
你.…..路明航忍不住开口要说。
嘘.….她竖起食指,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你那些事我哥和我说过的。
所以我俩这段时间,我能感觉出来,你是努力地想开始一段新生活,也是努力地想对我好,努力做个像样的男朋友,对吧?
你是个好人,我谢谢你。
不过,你骗得了你父母,我父母,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内心。
对不对?
那你……还跟我在一起?路明航在内疚之外,更多的是疑惑。
我不是说过吗,我和你一样的处境。
我其实好几年前谈过一个男朋友。
是我们乐队的贝斯手。
乐队时间长了,日久生情吧,他就普普通通一个人,我也说不清喜欢他什么,但似乎还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搞乐队都当不得正经职业,收入不稳定。
像我们这样像搞音乐的都需要有一份正式的普通工作来维持生计。
他也有工作,化妆师。
殡仪馆的化妆师。
她咬着下唇,迎着他吃惊的眼神,没错,那个就是他的工作。
第一次我把他带回我们家,他带了不少礼物去,我爸妈开始还客客气气的,我最早和他们说他是剧团的化妆师。
结果饭桌上仔细一问,说是殡仪馆,我爸妈一下就炸了。
当时就把他轰出去了,礼物什么都丢下楼。
最绝的是,他们还用消毒液把他坐过的地方,碰过的门把手全部挨着擦一遍。吃过的饭碗更是马上丢掉。
那个强烈反应,似乎他就是一种致命病毒。
他们受不了这种病毒,坚决要求我和他分手。
他倒没什么,说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平时都很少和人提自己的工作,就是怕人忌讳。
一般过年过节,婚嫁寿诞的喜宴,他是能不去都不去,去了也不和人握手,怕人知道后嫌晦气。
不是认识了他,我还真不知道这一行有这么多心酸。
其实我吧,还真没那么多忌讳。
有的工作总归是需要人做,做了这行的人,难道就活该孤独到老吗?
我没和他分手,分手是他提的。
他说这话迟早得说,与其让我为难,不如他来说。
他从没想过换工作,不是说喜欢这一行,现在干这行的人越来越少了,各种原因不说也明白。但他入行以后见惯生死,对生命有一种特殊的敬畏之心,反而有种奇妙的感情在这份工作了。
既然做了这份工作,在选择的那一天就有这心里准备,已经无法再过常人的生活。
平常人的生活圈子,平常人的人际关系,平常人的感情交流,从今往后不可触及。
他那天和我说这些时,很无奈也很平静。
他说,我想过了,以后要么一个人,要么找个圈内人。
随缘吧。
这是三年前的事,他现在还是一个人。
乐队的时候,会遇见他,似乎也没有了当初的火花和心动。
甚至会怀疑,自己是真的和他有过一段感情吗?
那些让我心动或是心痛的瞬间,都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我又轻易放弃了呢?
最终是因为爱得不够,还是自己性子太冷淡,原本就懒得去争取呢。
我常常想,人生不会太过圆满,求而不得未必就是遗憾。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越长大就越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其实挺渺小的。
小时候的远大抱负,以为努力就一定会实现,对家人的种种承诺,想给他们最好的生活,大多数时候也未必能做到。
最后,我们不过都是普通人。
既然是普通人,那么该低头的时候就不能撅着脖子。
所以啊,我这么想,你看你同意么。
反正你家也逼婚,我家也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这些年你我都不得清净。
我俩呢,年纪相当,相处也融洽,不就是爱得不够吗,或是根本就没有爱,对吧?
但是,我们可以试试换一种方式生活。
比如,我们可以先办证,名义上的夫妻。
我们可以同住一个屋檐下,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
你和我,我们继续像以前男女朋友的方式相处,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又绝对独立。同时我们可以定一个时间段,例如说两年,假如这两年间我们自然产生了感情,可以正式建立夫妻关系;反之,我们分手,谁也不欠谁的。
两年中,任何一方有异议,也可以提出讨论后自由解除夫妻关系。
我们之间,无经济关系,一切开支AA制。这样无论将来是在一起或是分手,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办理手续也容易。
我称这个为-新时代婚姻方式,诚邀你来一起体会,就看你肯不肯了。
路明航目瞪口呆地听她说完,你这个,感觉是在做商业计划吧?
你要这么想,也行,艾丽很干脆地说,不过一路听下来,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或者,你有哪里吃亏吗?没有吧?
要说吃亏是我吧,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搞不好就成了二婚头。这便宜都给你占了!
我是在帮你好不好,路明航!
当然,也帮我自己。
其实最理想的是如果你的技术移民办下来,我们直接移民澳洲。那么没有在家人的眼皮底下生活,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万一以后我们分手,山高水远,他们也管不着。
你.…..让我好好想想。路明航沉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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