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鸳盟共守终不负，蝶影双飞过荔湖 - 她走过的八十年人生路 （继往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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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夏季将过。执信校园景致如画。有红楼，有荷塘，树木葱葱，鸟语花香。只有走在校园里，阿英才觉得心情畅快些。“阿茹，你看看，学校是不是很美？” 阿茹下年也要读书了，阿英拉着妹妹来参观学校。'

“嗯，”阿茹漫不经心，四周张望，“大姐，这里是不错，不过读书苦闷啊，我想起来都头疼。” 阿英眉头一皱，“阿茹，能够来省城读书时很难得的机会。”顿了顿，“也是阿妈的心愿。”

阿茹折了一朵花，戴在头上，“大姐，好看吗？” 阿英笑笑。阿茹长高了，长大了，心性还是个小孩子。“阿茹，以后只有我们两姐妹了。你要好好读书，宽慰阿妈的在天之灵。” 阿英语重心长。阿茹点点头，叹了一声，“大姐，咱们不要老提起阿妈，好么？我不想见到你难过。” 阿英看着妹妹，点点头。

走到阿英宿舍门前，又见到志才在花坛边等候。阿英招手，“咿，志才，怎么有空过来玩啊？” 志才也向阿英招手，见到阿英身旁的阿茹，“这位是…?” 阿英介绍，“这是我妹妹阿茹，下学期就要来执信读书了。我的爱她来学校看看。”

志才欣赏地看着阿茹，“阿茹，你好啊。阿英，你妹妹长得真标致，和你一样秀丽端庄。” 阿茹听到赞美，眉开眼笑，“大哥，你嘴真甜！” 阿英告诉妹妹，“阿茹，这是我学社的学长志才，在大学读书呢。” 阿茹点点头，端详志才，“原来是大学生，有志青年！” 志才不好意思地笑了，“见笑，见笑。”

志才想了想，对阿英说，“这次我过来是有事想找你…” 眼角轻轻扫过阿茹那边。阿英会意，对阿茹说，“阿茹，你先上楼找慧芬姐。她等着你呢。我和志才有事情要叹。” 阿茹“哦”一声，蹦蹦跳跳向宿舍走去，又回过头调皮地对阿英二人说，“你们慢慢聊，不着急。” 志才看到阿茹向他眨眼睛，脸上发热，赶紧低下头来。

阿英问，“志才，你很少这样严肃的。是什么事情呢？” 志才示意阿英边走边说。“我在中大也有参加学社活动。我听说执信最近有不少学生有意北上搞政治运动，还分了左右两派。”志才偷眼看阿英。阿英没作声，脚步没有慢下来。志才继续说，“我知道建华哥有意去武汉。美兰肯定也会跟着去。不知道你…?” 阿英没有抬起头，“你想问什么？”

志才关切地问，“阿英，你会不会跟他们一起去？” 阿英抬起头反问志才，“你呢？” 志才没有回避阿英的眼光，停下来严肃地说，“阿英，我虽不才，政治斗争的残酷还是有所听闻的。你看，连孙中山先生都躲不过政治暗算。朱执信先烈也命丧革命理想。政治党派错综复杂，可不是我们以前搞学社那样单靠热情就行…”志才还要继续分析，阿英打断他，“你的意思就是不要去，对么？”

志才点头。阿英又问，“你这番话和主席说过了么？” 志才摇头，“没有。建华哥性格固执，认定了的东西固如磐石。况且他和我的交情也没到那个地步……” 阿英微微点头，“主席对革命的执着，是我最敬佩的。”见到志才急赤白脸上样子，又说，“志才你说的也有道理。” 志才这才松口气，连连点头，“你能听进去最好。革命，革命，真不是闹着玩的，随时小命不保啊！”

阿英听到这句，觉得志才未免有点胸无大志，没好气的问他，“那你呢。男子汉大丈夫，难道就没一点志向？” 志才听出阿英话里的讥讽，又深知她热血衷肠的性格，拍拍胸膛说，“我怎么没有？我…若能继承父业，发扬光大，也是一番作为啊……”说完，偷望阿英的脸色。阿英轻轻一笑，“你不是说你是庶出，家族大权都交给你大妈的儿子们么？”

志才脸一红，“我说过的话，你还记住。” 脸色转喜，“其实也不一定。阿爸最近几次向我提起，想让我毕业之后回家族生意帮忙。” 阿英莞尔一笑，“哦，不错嘛，突围而出，你的大业指日可待。” 志才听到，脸红耳赤，又怕以后大事不成被阿英小看，又加一句，“都是没有影的事……”

阿英知道志才脸皮薄，也无意继续调侃。想起前路，叹了口气，“你好歹有想法，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连向哪里走都不知道。” 志才心生爱怜，“阿英，你其实有很多选择。不要想偏了。” 阿英惨淡一笑，“谢谢你的话。” （未完待续）

fellow

写的很好

芭乐

我咋觉得阿英后来和主席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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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乐 发表于 2016-7-5 12:47
我咋觉得阿英后来和主席一起了

你得继续看下去才知道分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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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毕业礼在即。好几天，阿英都在思考陈建华之前提出的邀请。振兴中华，是阿英一直向往的追求。阿英记得母亲也赞成她报国图强，改名明志。但志才的分析，阿英也觉得颇有道理。别说政治党派的纷争了，大家族里面的明争暗斗，阿英耳闻目睹不少。腥风血雨，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事情难道还见得少吗？学社里面左右两派旗帜鲜明，互不相让，剑拔弩张。这种水火不容的对立是阿英所不喜的。同是中华儿女，为什么大家不能一致对外，像从前那样众志成城，同舟共济呢？阿英忆起当年，扼腕兴嗟。又想起母亲临终托付。想了半天，阿英前瞻后顾，举棋不定，又唉声叹气起来。

美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宿舍，走近阿英，拍了拍她。阿英回头见是美兰，摇摇头，“阿兰，别催我。我想不出来。” 美兰一瘪嘴，轻笑一声，“谁来催你。” 阿英见到美兰面如桃花，心情大好，便好奇地问，“什么好事啊？看你春风满面的。”

美兰见左右无人，轻轻拉过一张凳子。“阿英，我告诉你。我已经找到方法跟建华哥去武汉。障碍扫平，不值得高兴么？”

阿英问，“什么方法啊。也说来听听，让我也参详？” 美兰玩弄着手上的玉镯，过了一会才缓缓地说，“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然我就去不成武汉了。” 阿英拍拍胸口，“我肯定替你保密！快说来看看。”

美兰娓娓道来，“你知道我家世，阿爸是绝不会同意我去武汉的。最近家里给我说了一门亲事。” 阿英“啊” 了一声，“那你怎么办啊？” 美兰瞪了阿英一眼，“别吵，听下去。” 阿英掩嘴，睁大眼睛听美兰说话。

“我已经去相过那个人了。”美兰看着阿英，见阿英没说话，呻怒，“你怎么没点反应？” 阿英委屈地说，“我好好听嘛，你快说啊。我都糊涂了。” 美兰一笑，“我和阿妈说了，同意这门亲事。阿爸知道后很高兴，就让阿妈陪我去置办嫁妆。” 讲到这里，凑到阿英耳边，“我暗地里藏了很多金饰还有一点钱…” 阿英反应很快，指着美兰问，“你？难道你…?”

美兰点点头，“我只有这条路。过几天毕业礼一结束，我借口说要和你们去香港玩几天。到时候我们就在香港去武汉！” 美兰看着阿英，目光如炬。阿英小心翼翼地问，“去武汉…闹革命，是一条怎样的路，你想好了么？不是学社运动这么简单的。你真的决定了？” 美兰嫣然一笑，“我想了很多次，辗转难眠。”忽然捉起阿英的手，“阿英，你知道么？我一想起与建华哥永不相见，就心如刀割，比死更难受。我没有选择，我誓死相随！”

阿英感叹美兰对陈建华用情至深，“阿兰，主席知道你的心意么？你们两个虽然出双入对，但心意这事情还真是要明明白白说出来的。你看慧芬就知道了。” 美兰黯然一笑，“大勇大智如他，若连我的心意都不知晓，只能说是推脱搪塞。建华哥他是大雅君子，我相信他绝对不会辜负我的。”

阿英听闻，轻叹一句，“阿兰，你对主席情深义重。那你阿妈阿爸呢？你以后如何面对他们？” 美兰惨然一笑，“投身革命，连名字身份都要更改，家人身世自此与我无关！” 阿英大吃一惊，“阿兰，你说什么？”

美兰看着一脸惊讶的阿英，咬咬牙，“我不怕和你实说。这次上武汉，组织如何安排我们均是未知之事。不要说山长水远，隔涉艰难。我们所行之事祸福难卜。真有个三长两短，家人知道只会倍添愁肠。我宁愿留个私奔的骂名，从此当没生我这个女儿，至少他们不会牵肠挂肚。”

阿英心头如被棒喝，身往后一靠，“想不到竟是杀身成仁的事业！我之前真小看了这条路！” 喃喃自语，“这条路，我真不能走。我还有阿茹，婆婆…等着我照顾。还有…” 阿英想起番禺那座山头。美兰苦笑，“我本来就不赞成建华哥找你一起去的。但他心意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说得动的。今天我和你讲的东西，你不要和他说起。” 良久，又加一句，“阿英，你和我不同。你有很多选择。”

阿英心头一热，“阿兰，你真的决定要去么？如果以后主席对你不好，你…你不怕像慧芬那样…?要不，你也不要去了。大不了你和我们一起，也不用嫁你不喜欢的人。” 美兰看着阿英，摸摸阿英头发，“傻瓜，你还没爱过一个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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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看到有朋友开始讨论阿英情归何处，觉得很有意思。欢迎大家继续讨论。这样，楼主才写的起劲呢。谢谢大家关注！

bibisos

我预感阿英会和志才在一起，主席和阿英志同道合做革命同志和事业伙伴很合适，可是这样两个人如果生活在一起也许会因固执刚烈而产生很多矛盾，而志才学长性格温和，看似懦弱，其实思虑周全，感觉更适合阿英呢。楼主辛苦了，我端个小板凳继续等着阿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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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bisos 发表于 2016-7-5 15:58
我预感阿英会和志才在一起，主席和阿英志同道合做革命同志和事业伙伴很合适，可是这样两个人如果生活在一起 ...

哈哈，好啊，大家都开始八卦了。继续啊，我喜欢看八卦

bibisos

哇，五十八也出来了，楼主好笔力啊，故事越来越扣人心弦了，美兰说的那番话让我好震惊，楼主怎么能写得这么好呢！！！如果完全是艺术加工，真是太佩服楼主的讲故事能力了

hilltop-bear

bibisos 发表于 2016-7-5 16:04
哇，五十八也出来了，楼主好笔力啊，故事越来越扣人心弦了，美兰说的那番话让我好震惊，楼主怎么能写得这么 ...

朋友的留言让楼主倍感压力啊，如果看着看着，发现故事很平淡，怎么办呢？ 到故事终结，楼主再来告诉大家哪个人物是虚构的，哪个是真人真事，好不？这样好像更加有趣

九天揽月

hilltop-bear 发表于 2016-7-5 17:00
朋友的留言让楼主倍感压力啊，如果看着看着，发现故事很平淡，怎么办呢？ 到故事终结，楼主再来告诉大 ...

这个提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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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同学们都喜气洋洋着手准备最后的细节。阿英慵懒地在床上看慧芬给的小说。新好拿着洗烫好的衣裙走进来。阿英扬手打声招呼。新好弯下腰细心整理裙子上的褶子，一边问阿英，“阿英，最近你老是呆在宿舍里。这样不好。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你不去准备准备？” 阿英摇头，“嗨，我家里也没什么人。也就是走过场而已，没什么要准备的。”

以前女子能读到高中毕业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故女同学一般都隆而重之参加毕业典礼。阿英本来对毕业礼也有很多幻想。如今母亲病逝，一切都提不上心，连毕业礼也怠慢了。

金秋送爽，艳阳高照。执信高中部师范科第一期同学欢聚一堂。在同学们的欢呼声和掌声中，校长致辞，跟着便是全届学生合影。会堂里面人头缵动。连慧芬的父母和弟弟也从香港赶过来参加典礼。美兰的父母以及几个兄弟姐妹都来了。阿英只叫了七姨过来。在这个热闹欢庆的场合，阿英更觉凄凉。如果阿妈还在，他一定会穿着那件翠绿织金旗袍来的。阿英想起梦中告别的母亲，眼睛有点潮湿。七姨拍拍阿英的手，低声问，“阿英，心情不好？” 阿英努力地摇头，强颜欢笑，“没有啊，就是看着大伙分开，有点伤感。”

毕业当晚师范科晚宴之后，美兰悄悄向阿英打眼色。阿英随美兰去到会堂外面，见陈建华和友鸣都在。友鸣见到阿英和美兰，双手打躬，“恭喜两位，毕业荣升！” 阿英见到故友，喜出望外，“友鸣学长！你怎么也在？” 友鸣微笑，“来看你们毕业啊。阿英，别来无恙？”

两人还在叙旧，美兰轻轻咳嗽一声，“阿英，先把正事说完再聊吧。” 几个人走到会堂外面的路灯下。陈建华看着阿英，目光炯炯。“阿英，友鸣已经决定加入我们。还有几个以前学社的骨干都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等你了。”

阿英看着主席期待的眼神，定下心神，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主席，国家二字，有国也有家。主席你一定会说是先有国才有家。我佩服你们几个舍身为国弃家的勇气和胆量。” 话到此间，阿英目光流转，看着陈建华身边的美兰。美兰低垂双眼，静若处子。陈建华听到这里，已经知道阿英的心意，沉沉吐出一声叹息。

阿英继续道，“我近来意志消沉。唯令我振作的就是我的家人。恕阿英无能，倘若我家不存，强国富民亦与我无关。我不能放下他们一走了之。” 陈建华点点头，“阿英，节哀顺变。你的想法，我已经明白。你是个聪明人，自有自己的思量。我无谓勉强。作为朋友，我真心希望你可以重新振作，变回以前那个国英。”

友鸣听完嗟叹一句，“阿英还是女儿长情啊。” 说完，偷眼望向美兰。美兰听完阿英的话，面容舒展，扫到友鸣的目光，连忙搭话，“阿英，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太可惜了。不过建华哥说得对，此事不能勉强。”

毕业典礼之后，同学们陆续收拾行装离校回家。按照美兰的计划，阿英和美兰各自与家人告假，去香港找慧芬。慧芬开始听到美兰的计划，吓得口瞪目呆。也劝过美兰几句，但美兰心意已决，阿英和慧芬也只能依计行事。

到香港的第二天下午，有人敲门。是陈建华和友鸣二人前来汇合。陈建华和友鸣均是富家子弟，平时穿着得体，虽说不上西装革履，全身上下皆是舶来品。今天一见，两人居然穿上粗布长衫，内套中式长裤和布鞋，整个就是工人的打扮。阿英和慧芬看了很久都认不出两人。

友鸣被她们两人看到不好意思了，笑嘻嘻地说，“穿成这样去武汉比较稳妥。不容易被认出是投身革命的学生。最近风声很紧。” 慧芬问，“你们几时走？” 陈建华说，“今晚六点，先坐船去澳门，由中山去湖南，在长沙坐火车去武汉。”

阿英听到行程如此转折，想到美兰之前讲过的话，不禁替他们担心。“主席，友鸣学长。你们这次一走，什么时候会回来广州？” 陈建华看着阿英，摇摇头，“阿英，不要担心我们。路上会有组织的人与我们接头。此次一走…” 陈建华沉吟，复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待革命成功之时，便是我们相聚之日！” 友鸣听到，神色有一丝黯然。

美兰转身进房。良久再出来。素颜布衣，头发梳成一髻。慧芬惊呼，“阿兰，你这身打扮？” 美兰敲敲身边的小匣子，“全副家当。” 又对陈建华说，“建华哥，这里的盘缠应该足够我们几个生活一段时间。” 阿英见到美兰为了陈建华甘愿洗尽铅华，心感痛惜。走到陈建华面前，“主席，阿兰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然我们几个不放过你…” 陈建华还没回应。美兰一个蹶趔冲过来阻止，“阿英，不要开玩笑！”

黄昏时分，五人在码头等待过澳门的船只。三个女孩手拉手，依依不舍。美兰看着阿英，笑着转向慧芬，“慧芬，帮我好好看着这只老鼠。” 三人不约而同记起当年美兰豪言壮志的一幕。阿英笑中带泪，“阿兰，今天我果然做了一只老鼠。” 慧芬搭话，“我也是…” 美兰看着她们，嘟起嘴，“你们到今天还笑我。你们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英认真地摇头，“不，阿兰，不是的。我是真心佩服你的勇气和决断……。” 美兰偷眼望向陈建华，见他们两个并未看过来，松口气。阿英又问，“其实当年，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对吗？那句老鼠，也是他说的？”

美兰轻叹一声，点点头。“前世欠他的，只能这辈子还给他了。” 慧芬听到，心中一疼，“阿兰！…” 美兰看着慧芬，“慧芬，你也要向前看。” 慧芬点头。

船只靠岸了。人们开始排成长队。友鸣向美兰这边挥挥手。美兰连忙拿起行李。陈建华走过来。阿英伸出手，“主席，一路顺利！保重！” 陈建华看着阿英，沉默了一会儿，将阿英拉到一边。“阿英，倘若你改变主意，可以去中山大学找这个人。他会有方法联系到我和组织。” 将一张纸片交到阿英手里。阿英摇摇头，“主席，应该不会了。你好好照顾我的好姐妹。拜托了。” 陈建华叹一声，将纸片塞到阿英手中，恨铁不成钢，“唉，阿英，你…什么时候开始，连你都只记挂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美兰走过来，叫了一声，“建华哥，我们要上船了。” 陈建华握住阿英的手，“国英同学，保重！” 大步向长队走去。美兰伫立不动，微风吹动她身上的粗布长袄。阿英看着美兰，“阿兰，不要忘记我们。你永远都可以回来找我们！” 美兰梨花带雨，向阿英挥手。“阿英！记住要开心！要幸福！记住我这个书友！”

慧芬走到阿英身边，搂着她的肩膀。阿英低头哭泣。慧芬大喊，“阿兰！谢谢你！” 美兰已经走远，回眸一笑。阿英见到，恍然间，好像看到那个明眸皓齿的千金小姐走进宿舍。“你们好，我是美兰，我们应该是书友了。”（未完待续）

双鱼妈妈

没想到美兰为了爱情居然变成了如此勇敢的人，刮目相看哦。
对革命的狂热和对爱情的执着其实有那么一点的相似。

bibisos

看到最后一句我也忍不住泪眼婆娑了，美兰啊美兰，本以为你是个娇弱任性的千金小姐，如今却是这般坚定执着，看到现在只看到美兰的一片深情，主席也许满腔革命热忱，没有这么儿女情长，但愿不是美兰一厢情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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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鱼妈妈 发表于 2016-7-6 07:32
没想到美兰为了爱情居然变成了如此勇敢的人，刮目相看哦。
对革命的狂热和对爱情的执着其实有那么一点的相 ...

欣赏你这句话！对革命的狂热和爱情的执着确实是很相似相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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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bisos 发表于 2016-7-6 08:18
看到最后一句我也忍不住泪眼婆娑了，美兰啊美兰，本以为你是个娇弱任性的千金小姐，如今却是这般坚定执着， ...

读者你这个回复，楼主觉得写了一个小时的章节值了！就是希望向读者传达这样一种感情。飞蛾扑火，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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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送走美兰之后，阿英就从慧芬家搬到三姨家里。本来阿英来香港，是应该住三姨家的。外婆时常说，亲疏有别。三姨是亲人。有亲人不去投靠，跑到书友家里住，会让人看不起。阿英之前是有非住慧芬家不可的缘由。好歹劝服外婆，先让她在慧芬家住一两天，再搬回三姨那边。

三姨丈在香港的事业发展得很好。一家人在西半山区置了个两层的花园洋房，二楼还能看到海景。三姨早就盼着阿英的到来。一进门，自是十分欢喜。拖着阿英的手，带阿英去客房。

姨甥二人平时见面次数不算多。这次相见，自然又讲起很多旧事。三姨感叹，“一眨眼你已经亭亭玉立，风姿绰约。那时候在婆婆家里见到你。蹦蹦跳跳，还是个小孩子呢。” 阿英微笑，“三姨，你看上去比以前还年轻。阿妈说你们在香港越过越好，每次说起都很为你们开心呢。” 三姨听到阿英提起大姐，眼角湿润，摇摇头，赶忙搂着阿英，“别说这些…阿英，我们不说这些。你这次来香港要好好地玩。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 阿英冰雪聪明，便不再提起母亲。

晚上三姨一家特意在家里陪阿英吃饭。三姨丈西装革履，精神奕奕。一进门就问三姨，“阿英到了没有？” 三姨帮丈夫脱下西装外套，早有佣人在旁边接过来。三姨笑吟吟点头，“来啦，来啦。在楼上和阿君一起呢。” 转过头催佣人，“快上去叫二小姐和表小姐下楼吃饭！”

阿英和表妹阿君正在二楼琴房里面。阿君比阿英小四岁，扎起一条马尾，穿着女校校服套裙，坐在钢琴前面专心练习。她双手灵活地奏出一段柔和抒情的曲调。曲声逐渐进入高潮，原来欢快的音突然随着左手流畅的伴奏显得激昂动魄。阿君闭上眼睛，沉浸在琴声之中。阿英看得出神，凝神静听。曲终，阿君双手放在琴键上，纹丝不动。阿英拍起手掌，连声赞好。“阿君，你弹琴真好听！” 阿君这才回过神来，羞涩一笑，“英表姐，过奖了。” 佣人过来敲门，“二小姐，表小姐，老爷刚回来。晚饭准备好了。”

两人走到楼下饭厅。三姨丈和三姨正在聊天。阿英礼貌地点头，大声叫，“三姨丈好！” 三姨丈转过头，满脸笑容，“阿英，快过来！哎呀，很久不见！啊，长大了，长大了！” 佣人轻轻走到三姨身边，“少奶，是不是开饭了？”

三姨丈听到就问，“阿宽呢？怎么比我还晚？他不知道表姐来香港了么？” 三姨连忙安抚丈夫，“阿宽今晚要准备学院辩论赛的排练。我已经和他讲过了。他明天早上再陪表姐饮茶哦。” 三姨点头沉吟，“嗯，这还差不多。” 面带歉意对阿英说，“阿英，阿宽礼数不周。你不要怪他。今晚姨丈和阿姨陪你好好吃饭。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了，千万不要客气啊。” 阿英听到姨丈的话，心生暖意。四个人围在一起开开心心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第二天，刚和三姨一家饮茶回来，阿英就看到慧芬在门口等待。慧芬说，“阿英，我们去找月仪吧。” 阿英听到慧芬提起月仪，想起自己这几年沉浸在学社活动当中，连好友都忘得一干二净，心有愧意。沉吟道，“月仪？…那么多年了，还能找道她么？”

慧芬回答，“我也是最近才联系上她。之前一直没找过她。几个月前我回香港的次数多了，有一次就在浅水湾附近碰上她。” 阿英惊奇地问，“怎么碰上的？”

慧芬踢踢脚下的花地砖，没回答。脑海里浮现出当日和俊杰情浓似胶的情景。当日两人在香港浅水湾拍拖（粤语谈恋爱的意思），无意间撞上来浅水湾西餐馆喝下午茶的月仪。慧芬吸了口气，抬头看着还在等她回答的阿英，又呼出一口气。此情此景已成灰烬，不想也罢！

慧芬收拾心情，看着阿英，“难得又和月仪联系上。我们今天去找她，大家出来聚聚？” 阿英想起月仪的样子，高兴地点点头。

阿英和慧芬照着月仪的地址去找月仪。来到浅水湾附近一座大宅前面。只见黄铜大门紧闭，望向里面，一条林荫道，深不见底。比起三姨的宅子，气势不知大了多少。门卫将信将疑地听阿英和慧芬解释和月仪的关系。听罢，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慧芬急了，“我几个月前才在浅水湾的西餐厅见过她。她是你们家的四姨太。你怎么可能没听过？” 阿英见到门卫势利的样子，柳目圆睁，“我们是你家太太的好朋友。你把我们挡在门外，就不怕你家太太责罚？” 门卫冷笑，“我家太太？我家太太姓刘，是香港大买办的千金小姐，社会名媛。你们说的那位…是谁？” 说完，一转身进门去，竟不再理睬阿英和慧芬。铁将军把门。两人望着门卫森严的大宅，无可奈何，只能愤然离去。

走了半响，阿英不服气，又拉慧芬回去。慧芬边走边问，“回去也是自讨没趣。我们还是走吧…” 阿英在大宅不远一处树荫下停下。指着大宅，“慧芬，大宅这么多人出入。我们等会，问问里面的人就知道情况了。” 看到慧芬没好气的样子，阿英放下慧芬的手，“我担心阿月。问过人，知道她没事，我们再走，好吗？” 慧芬点头。

两人在树荫下等候多时。进出的多是汽车。等了很久，才见一个老妇人挎着菜篮出来。阿英指着老妇对慧芬说，“看她相貌慈祥，应该好说话的。”

妇人走过，阿英堆起笑容叫道，“阿婶！阿婶！” 妇人见到阿英向她走过去，疑惑地问，“你叫我？” 阿英点头，“是啊，阿婶。”妇人已经年过五十，听到阿英叫她大婶，十分欢喜。阿英亲热地拉着妇人，“阿婶，我们是那家宅子姨太的同学。想过来找她。门房又不认识。想请问你一声。”

阿婶“哦”了一声，见到两个女孩举手投足都甚有教养，点点头问，“你们找的是谁？”慧芬大喜，“月仪，江月仪，你可知道？” 妇人听到，面有难色，赶忙向后看看宅子的大铁门。阿英醒悟，拉着阿婶继续走，又走了一段路。阿婶挣脱阿英，停下来，“你走得那么快，我都跟不上了。阿英连忙道歉，“阿婶，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心的，我们只是担心书友的情况…”

妇人见到两人情真意切，叹了一声。“我认识你们的书友。她是四太太。”阿英四眼对望，欢喜地说，“没找错，没找错！” 妇人看着她们，摇摇头，“已经不在这里了。” 两人错愕。妇人见到，不忍心又多说几句，“四太太被送到其他地方去了。” 压低声线，“不久前四太太流产，大太太嫌她不吉利。老爷就将她迁了出去……我听说去了乡下。” 阿英还想再问。老妇摆摆手，“我不能多说。被人知道，我的饭碗不保。” 抬了一下手弯的菜篮子，迈腿就走。走了几步，回过头，见阿英两个还在原地发呆，向她们招手，“回去吧。若大太太知道有人闹事，对她更加不利。回去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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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阿英和慧芬两人郁郁不乐。良久，慧芬叹一口气，“唉，月仪命苦。希望她身体赶快好起来。”阿英问，“慧芬，你说月仪会不会像我阿妈，最后回娘家住呢？” 慧芬摇摇头，“阿月只是个姨太，况且她阿妈自己也是个二房。唉，你别想这些不着边的事情了。回家吧。”

阿英回到三姨家里。三姨一家四口正要出门。阿英件他们穿得衣香鬓影，就问，“三姨三姨丈，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三姨面带歉意，“阿英，我还以为你和慧芬会玩到很晚才回来呢。今晚姨丈的商会有晚宴。” 迟疑了一下，“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去？” 阿英心想，连件正式的礼服都没有，三姨无非是说句客气话。摇摇头，笑着说，“你们去吧。我很累了。” 三姨没有坚持，点点头。四个人出门去了。

阿英在三姨家里闲逛。房子的墙上和桌子上都摆放了很多三姨一家四口的合照。三姨一家过得和谐幸福。阿英坐在客房里面，连灯都懒得开。想起月仪一事，思绪飘到三四年前。忍不住想起母亲。又想起番禺山园。轻笑自嘲，“即使是阿妈在世的时候，也没有一个家属于我。” 佣人叩门，“表小姐，太太交代我做了饭。你下来吃吗？”

阿英听到，思绪又飘动，“表小姐，表小姐。这个就是我阿英的称呼。在婆婆家，我是表小姐，在三姨家，我是表小姐。在山园，我是大小姐，但就连下人都开始不认识我…" 越想越悲，站起来，走了出去。

阿英去找慧芬。敲了很久门都没人应答。邻居没好气地开门，“他们一家今晚出去吃饭。你别敲了。” 阿英醒悟，“是哦！慧芬也有家人疼爱，有父母有弟弟。不像我这个孤家寡人！”

阿英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月仪大宅那条山道。阿英拍拍头，“我干嘛来呢？月仪都不在了！” 转身向海滩走去。落日熔金，浅水湾海滩铺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辉。海水轻轻拍打着细沙。海滩边的游人已渐渐散去。

阿英望着愈加深沉的大海。海水在余晖的映照下波光粼粼。阿英想起美兰。美兰他们已经奔往革命的大路去。慧芬亦与家人团聚。阿英想起前路茫茫，心中升起从来没有过的孤清。断雁孤鸿，形单影只。阿英陷入沉思。

海水远处，似有人飘荡。会是阿妈嘛？ 阿英情不自禁站起来。阿妈，若那时我勇敢点跳上船头，今天我和你就不用分开了。一只海鸥滑过，发出呱一声惨叫。海水涌上来，温柔地抚摸阿英的双脚。

阿英忍不住向海边走近一步。夕阳如丹，已经被海水吞食了一半。整个海面都被染成红色。余晖洒在阿英的身上，她觉得很温暖。双腿又向前迈进一步。

这样一步又一步，海水逐渐拥抱着阿英。阿英觉得胸口越来越沉重。她仰起头看着天空。日薄西山，暮气漫漫。阿英脑海里想起很多人。阿嬷？她有山园。阿婆？有七姨，四姨，还有三姨。阿爸？哼，他有离难还有两个女！阿茹？阿英摇摇头，阿茹有阿爸照顾，和离难母女感情融洽。偏偏是我，寄人篱下，孤苦伶仃。阿英深呼吸，又叹气。数来数去，原来这个世界没有谁是需要我的。

阿英又见到母亲。巧儿目光炯炯，看着阿英，“你要切记阿妈这三个原则。” 巧儿举起手一件一件地数，“但凡损害名节清白之事，不可做。但凡危及性命之事，不可做。但凡极端偏激之事，不可做。你可否应承阿妈？” 阿英大喊，“阿妈！阿妈！你听不听得到？我是阿英啊！” 声音传到很远，隐约有回声，“阿英，阿英，阿英…”

阿英泪流满面，双手捂着脸。一个大浪涌过来，阿英摇摆不定。远处有人喊，“什么回事？赶快下去救人！” 仓皇之间，海水扑面而来。一股咸鲜冲进阿英的嘴鼻里面。阿英连连咳嗽。来人有力地捉住阿英的手臂，将她拉回海滩边。

有几个人围上来，“姑娘，你没事吧？不要想不开啊。” 阿英坐在沙滩上，嚎啕大哭。慧芬冲过来，慌忙抱住湿漉漉的阿英，“阿英，阿英，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两人抱头痛哭。

海风吹过来，阿英颤抖着。慧芬一深一浅地扶着她走。“慧芬，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回家拿东西，隔壁邻居说你来过。我不放心，打电话去你三姨家，知道你没回去。我就来这里找找看。” 阿英停下来，冷得口舌都不利索了。“慧芬…我…你…” 慧芬抱着阿英，“不用说。我懂。”

这晚，阿英没有回三姨家。两个女孩睡在一个被窝里。阿英问，“慧芬，我是不是很没用？” 慧芬看着天花板，“都一样。我那时候也这样。” 阿英转过来看着慧芬，“还会难受么？” 慧芬也转过来，“过去了。你也会好起来的。” （未完待续）

fellow

这一章阿英好可怜，看得心里难过。

bibisos

阿英的心理活动描写得真是入木三分啊！让人心生怜惜，还有月仪也好可怜，叹那个年代的女孩子的命运，哎

hilltop-bear

上面61节是外婆的亲身经历。前几天楼主和妈妈聊天，才发现原来连妈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外婆将这件秘事告诉我，楼主记录下来，以此纪念我的外婆。

再上面，阿英梦中与巧儿告别，也是外婆的亲身经历。楼主并无意在故事里面渲染鬼神之说。外婆的经历偏偏有离奇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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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阿英回到广州，依旧住在西关外婆家里，回去番禺山园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这一天，阿英正在房间，有人敲门。房门打开，原来是表妹阿容。“英表姐，怎么在房间发呆？我来了都不知道？” 阿容笑容满面。

阿英随着阿容下楼。刚到客厅就听到外婆和客人聊天。“阿伟，你有心了。我精神尚可。” 阿英探头一看，居然是阿容的堂哥阿伟。阿伟见到阿英，站起来打招呼，“阿英，很久没见。” 老夫人招呼阿伟，“阿伟，你和阿英同辈，快坐下，不要客气。” 转过去对阿英说，“阿伟年纪比你大。你应该叫他做阿哥。”

阿英听到外婆召唤，只能过来陪客，在客厅右侧坐下。阿伟对阿英说，“我听十四婶提起想帮姻伯母做个瓷相。我在照相馆做事，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阿英轻叹一声，“阿妈生前不喜欢照相。那时候匆忙，连张画像也没有。还能做出瓷相么？”

阿伟思量一番，问到，“可有相似的人物或者画像参详么？我可以想想办法。” 阿容搭话道，“英表姐，你和大姨妈长得那么像，用你的照片稍加改变，应该差不多了。” 老夫人迟疑，“阿伟，始终是…身后事。我不太想拿阿英的照片去做这件事。有没有其他办法？” 阿英听到不太开心，“婆婆，那是阿妈。有什么不吉利的。我不怕！”

阿伟点头，“我明白姨婆的顾虑。要不这样，我帮阿英画个画像，拿回去，让师傅根据画像画出另外一张画像，用新画像来制造瓷相。这个方法行不行呢？” 老夫人点头称好，“此法极好。阿伟思虑周密。” 回过头对阿英说，“阿英，就这样办吧。”

阿伟问阿英，“今天顺道来了。如果你有时间，我今天就可以画出来，带回去加工。” 老夫人嘱咐阿英，“别让阿伟再跑一趟。快去画像。”

阿英心里有点不快，又不敢拂外婆的意思，只能带阿伟去天井。“喏，这里光线充足。你在这里画吧。” 佣人搬来一张凳，又准备纸笔。阿伟接过纸张，微笑向佣人点头，“麻烦晒。我自己有写生的铅笔。纸张足够了。谢谢，谢谢。”

阿英于是坐直，让阿伟画像。阿伟认真端详，画了几笔，皱皱眉头问，“阿英，展开点笑容效果会好些。” 阿英嘴角微微上扬。阿伟又说，“给点真情更好。” 阿英不耐烦，板着脸，“你都说师傅会修改啰，我笑不笑有什么关系？”

阿伟停下笔，皱着眉看了阿英好一会。阿英心虚，“有什么好看的？你是来看我有多惨吗？” 记起之前讥讽阿伟父亲的事，心越发慌，别过头，伸手挠耳朵。

阿伟拉过凳子，坐到阿英面前。“阿英，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并无嘲讽之意。” 停了停，叹口气，“我阿妈早逝。我明白你感受。” 阿英望向阿伟，见他眼神清澈，也叹口气，“失妣之痛，刻骨铭心。你是过来人，明白最好。”

阿伟嘴角微微上扬，“痛失至亲其情可悯，死者已矣，生者决不能一蹶不振，定当更珍爱家人，珍视人生。” 阿英听到，看着阿伟，眼露疑惑，“说得容易，你真的可以做到吗？” 阿伟神情自若，“开始会困难些，慢慢会好起来。这也是告慰阿妈在天之灵。”

阿英闻言，若有所思。少顷，对阿伟说，“继续画吧。” 阿伟点头，将凳子拉远，又认真地画起来。画像画好之后，递给阿英看。阿英笑笑说，“想不到伟哥画画也有一手。” 阿伟微笑，“过奖，过奖。你若觉得满意，我就用来做蓝本。” 阿英想了想，指给阿伟看，“我阿妈的眼睛稍大些，眉毛比较细长，头发……” 逐一将母亲的音容笑貌讲给阿伟听。阿伟拿出一个笔记本，一一记录下来。完了，收起笔记本，对阿英说，“放心，我一定尽力还原姻伯母的容貌。”

阿英想起之前几次语言与阿伟冲撞，心有愧意，笑笑对阿伟说，“多谢你。我说话冲，请你包涵。” 阿伟摆摆手，“哪里，我记性差，说完就忘了。” 说完，自己搬起凳子去客厅。阿英见到他为人谦逊，语言善良，心里有了一份好感。

回到客厅，只有老夫人一个坐着打瞌睡，听到声响，醒过来。阿伟将画像交给老夫人看。老夫人点头赞道，“果然很像阿英真人。好，好！” 阿伟告辞，“姨婆，我要赶回去上课，先行告退。下次再过来探望您。” 老夫人遗憾，“啊，这么快就走啦？阿容嘴馋，出去买糖水还没回来呢。” 阿伟笑着说，“这里过去河北比较费时。我不能等阿容了。请姨婆代为转告。” 老夫人点点头，“上课要紧。阿英，你去送送阿伟。”

阿英和阿伟二人沿着宝华巷往外走。阿英问，“你还在读法律？” 阿伟点头，“是啊，现在半工读，比较忙。瓷相可能要过几周才能送过来。” 阿英点头，又问，“听说你现在搬出去了。” 阿伟回答，“嗯，我在河北租了个地方，和弟弟妹妹一起住。大家有个照应。” 阿英停了一会，忍不住追问，“你…不会觉得很辛苦么？” 阿伟看着她，“此话怎讲？” 阿英耸耸肩，“你阿爸出了国不顾家，你要半工读赚钱养家……家族的人又对你们不太好…” 阿伟沉吟。阿英看着他的眼睛，“感怀身世，人生低处未算低，你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阿伟领会，微微一笑，摇摇头，“长兄为父，我阿爸不在广州，我照顾弟妹自是理所当然。族人虽是亲戚，也没赡养我们的责任。” 顿一顿，语重心长对阿英说，“幸福无不是自己求之者。” 阿英听到最后一句，若有醒悟。

到宝华巷口。阿伟轻轻一鞠，“不用再送了。请回，请回。” 阿英忽然又问，“为了弟妹，放弃理想，你真的甘心么？” 阿伟摆摆手，回过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理想。但是实现理想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不一定要死牛一边颈（粤语一条路走到底的意思）的。”

阿伟已经走远。阿英还站在巷口思考他刚才的说话。阿容和佣人托着托盆走进巷口。阿容问，“只有你一个人？伟哥呢？” 阿英耸肩，“走了，说回去上课。” 阿容问，“你们又吵啦？” 阿英摇摇头，“没有。” 良久，加了一句，“想不到你堂哥是个有想法的人。” （未完待续）

Raimy2008

我觉得阿英最后会跟阿伟在一起。男子中我最喜欢阿伟

sayaaz

Raimy2008 发表于 2016-7-6 19:30
我觉得阿英最后会跟阿伟在一起。男子中我最喜欢阿伟

同感，第一次阿伟出现就有这个感觉

九天揽月

sayaaz 发表于 2016-7-6 19:52
同感，第一次阿伟出现就有这个感觉

一样的感觉。待楼主给我们揭晓。

bibisos

sayaaz 发表于 2016-7-6 19:52
同感，第一次阿伟出现就有这个感觉

是是是，看完这一章节对阿伟的好感要爆棚啊！是个成熟稳重有担当负责任的男子，真不错，真不错。

whatever

阿伟应该不是虚构的人物吧？同楼上的感觉，阿伟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感觉会和阿英有交集。 而且虽然到目前为止所占笔墨不多，但是这个人物比其他男同学都更有血肉

hilltop-bear

楼上看到大家对阿伟的感言。楼主先不做评论。继续写故事。答案会随着故事展开自动揭晓。今晚最后短更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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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阿英毕业后，在七姨任教的学堂谋了个教职。七姨所在的学堂是西关一个女子学堂，无非是教会妇女认几个字，与执信、真光这类先进的洋学堂相差甚远。七姨做教书先生，本来也不是为了微薄的薪水，只是打发时间的消遣而已。

慧芬已经在香港谋了一个教师职位，是正统教育编制学校的老师。阿英收到慧芬的好消息，替朋友开心之余，心里不免有点落寞。

这段时间，阿英除了去上课，就是忙着为阿茹准备开学的事情。这几年阿茹都在番禺山园的私塾里面认字。入读执信中学时是有最低读写要求的。阿茹一直推迟来省城读书的时间。这次若不是阿英督促，阿茹自己是不情愿出来读书的。

“女人干嘛要读那么多书？阿嬷说，女人随便会写几个字，最多像阿妈那样会看看账本就足够了。读书多，还不如找个好老公。” 阿茹憋憋嘴埋怨。阿英大惊失色，“阿茹！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如此粗鲁？女人，女人，你自己是待嫁姑娘，居然用这样粗俗的字眼？你不怕吓坏媒人婆么？？

阿茹斜着眼看姐姐，“大姐，这有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又没有旁人。况且阿嬷说了，女人最紧要是找个好人家…” 阿英很失望，“阿茹，你就记着阿嬷的话。我们阿妈的话呢？你记住多少？” 阿茹不服气，别过脸，“阿嬷说，阿妈一走了之，是极失败的女人。叫我们两个千万不要学…” 阿英听到很生气，用力拍桌，“你居然敢这样说阿妈？你反了？” 阿茹站起来，“你只不过是我大姐。别忘了，你上面还有阿嬷，阿爸，还有小妈。轮不上你来教我！” 阿英震怒，指着阿茹，“你…你…你居然将她也算上来…你…”

两姐妹正在吵架，七姨听到动静，走进来。“什么事情，吵到楼下婆婆都听到了？” 阿茹瞪了阿英一眼，拔脚走出房门，咚咚咚下楼去了。

阿英看着妹妹的背影，想叫住她，又忍住。听到阿茹下楼，叹了一声。七姨走过来。阿英正想要解释。七姨点点头，“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阿英问，“婆婆是不是也听到了？” 七姨点头，拉着阿英的手，“走，我们去找婆婆。”

到了一楼，阿英还以为阿茹会在客厅生闷气。结果厅里空无一人。马姐识趣地说，“小表小姐出去了。” 七姨拖着阿英走进老夫人的厢房。老夫人正在上香。

阿英抬头看着五桶柜台上的墙壁挂着三幅祖先画像，均身穿墨黑仙鹤官袍，颈佩珍珠朝珠，头戴宝石花翎。柜上面还摆放了一幅瓷相，相中人柳眉星目，淡雅脱俗，正是母亲巧儿。

老夫人凝视着巧儿的照片，笑笑说，“阿巧这张瓷相相貌逼真，好像真容一样。阿伟真是细心，啊，好！”转过来对阿英说，“有这张照片，我就不觉得孤单了。” 阿英心头一热，叫道，“婆婆，你还有我呢。”

老夫人招招手，示意阿英坐在她身边。轻拍阿英的脊背，“阿英啊，不要经常和阿茹吵架。两姐妹吵多了会伤感情的。” 阿英申辩，“她刚才居然敢说阿妈的坏话！” 老夫人黯然，“我听见啰，” 随之摇摇头，“阿英，阿茹讲得也不无道理。毕竟阿嬷是长辈，不可逆她的意思。婆婆…”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始终是你阿妈的娘家，是外人…”

阿英怅然。她记起刚来西关的时候母亲讲过的话，“阿婆这里虽然家规比阿嬷少些，但是始终是阿妈的娘家。番禺才是你的家。你在这里只不过是阿婆的外孙。你要记住。” 阿英心里长叹一声，寄人篱下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春来冬去。阿茹终于如阿英所愿去执信读书了。尽管阿茹口口声声说不喜欢读书，在校园享受到自由的她还是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生活。阿英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未完待续）

FEIPO

谢谢分享。

seashell

小熊真是有才啊！不过我不希望阿英和阿伟在一起

hilltop-bear

seashell 发表于 2016-7-6 22:47
小熊真是有才啊！不过我不希望阿英和阿伟在一起

群众意见很广泛啊。你看，上面这么多朋友想法和你不同。楼主该怎么写呢？

今晚睡不着啊……不知道外公会不会来报梦：小蝶啊，别折腾了，赶快定下来，你姥爷很焦虑啊……

苏苏

应该是阿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