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和《自新大陆》——最触动移民内心的交响乐

春来草自青

时近年底，又到了演出季。孩子参加的各种才艺班都开始演出，合唱、舞蹈、乐团...每个都票价不菲，要不是自己孩子要登台，我才不巴巴地跑去看呢。

这次两场演出时间重叠了，合唱的票早就交钱订好了，管弦乐团的老师才通知周六演出。合唱的演出地点远，车程1小时；管弦乐团演出地点近，车程十分钟。拼死拼活忙了一周的我还是忍痛撕了手里的票，选距离近的去。这跟孩子的主意也吻合，她已经参加过好几次合唱演出了，乐队的演出倒是第一次，能参加她很兴奋。

孩子的老师玛丽除了教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还在当地组织了两个管弦乐团，参加的多是业余乐手，每周到一起排练一次。男女老幼都有，最老的弯腰驼背，走路要一步一步地挪，最年幼的是个亚洲面孔的学生。里面还有修女。我孩子参加的是另一个初级者的乐队，这次也在两个乐队间歇的时候上去表演。

演出在社区的活动中心举行。我原以为这是个业余凑兴的活动，因为观众多半是演员的亲友。出乎我意料的是，来的听众都穿着很正式，这还是一场正儿八经的音乐会。

乐队演出的水准比我预料的要高，中规中矩。我已经有两三年没听过音乐会了，听到这个已经觉得如逢甘霖了。

下半场演奏德沃夏克的《自新大陆》。乐队到这时才表现出他们的最好水平。

我最初听交响乐就是从这《自新大陆》开始的，那时还是用录音机听磁带。不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我现在在一片陌生的大陆上听这首熟悉的乐曲。这部乐曲写的是欧洲移民到美洲大陆的情景。如今身为移民，比原先听自然更多了体会。

第一乐章一开始，一连串重重的鼓接连打击下来，又是轰轰烈烈，又像移民接连遭遇的shock，那种冲击浪潮一样汹涌压来。一浪接一浪，只有不断地接招、应对，甚至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从斗劲十足到精疲力尽，overwhelming。

第二乐章，思乡了。在第一乐章的一连串shock之后，是木管和圆号等引出的感伤的《念故乡》。这种思乡之情正如在论坛里大量的帖子反映的那样...

我想起填的中文的词： “念故乡，念故乡，故乡真可爱。天甚清，风甚凉，乡愁阵阵来。故乡人，今如何，常念念不忘。在他乡，一孤客，寂寞又凄凉。我愿意回故乡，重返旧家园，众亲友聚一堂，同享从前乐，同享从前乐。”

原先我只觉得这一乐章忧伤，今天听来却令人断肠。我的泪水涌出来了，止不住。悄悄擦掉。

旁边的一位老先生，和我一样凝神不动。这个年纪的人，也许也是移民。指挥玛丽是二十年从奥地利来的，她的丈夫是英国来的，在乐团里吹单簧管，他说他有好多年没回英国了。

第三和第四乐章是清新欢乐的，那是移民稳定下来的宁静快乐，和意志坚定的奋进的声音。在间歇处仍有思乡忧伤的旋律，这个伤怀的调子是一条贯穿始终的线索，正如移民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故乡情结。它和另一条旋律，欢欣和激情的旋律交替进行。不过，思乡的沉郁渐渐化为记忆的温暖。乐曲最终在巨大的力量的洪流中结束。刚才的泪水还未干，此刻又成为了微笑。

这部交响曲演奏得非常成功。经典之作，真是经典之作。我辨别不出是演出的成功，还是德沃夏克写得太成功了。我欣幸没有吝啬这张票，这次演出给我补充了很多力量。

plainbbs

第二乐章用的应该是 英国号‘english horn’，声音悠扬，很有特色，用在这里恰到好处，怎不使人潸然泪下(paopaobing(19))

eltonfive

好久不听了，再听一遍又有不同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