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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光塔下的那片小城，是我出生，长大的故乡，在那里，我度过了迷迷糊糊的幼年，爱幻想的少年时代。最让我心绪荡漾的，还是那难忘的金色童年。
在我长大的大杂院里，有三个女孩和我同龄，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在一起玩耍。四个孩子中，辉是唯一在上幼儿园的。记得夏天的夜晚，辉的一家早早就把凉席铺到院子里，辉便带着她的弟弟妹妹，把席子当舞台，又唱又跳地表演起来。现在想起来，辉应该是个能歌善舞的，有表演欲的，打扮得象花蝴蝶似的女孩。不过当时好象我们都不太喜欢她，时不时的疏远她，后来她家搬出了大院，辉便从我们的童年中消失了。
吟是与辉截然相反的女孩，与略带胭脂气的辉相比，她更象个朴实无华的男孩，因为她的劲很大。吟是个不幸的孩子，妈妈很早就撇下她们兄弟姐妹六个离开了人世。记得一天中午，从她家里突然传来了哭喊声，然后院子里各家各户的大人都到她家里去安慰一番，问过大人才知道，吟的妈妈死在了手术台上了。那年我们四岁，对死的概念其实还很模糊。当大人们还在吟的家里时，她却跑了出来，找我们玩，泪痕未干的脸上挂着孩子天真的笑容，她可能还奇怪为何大人也能象小孩一样哭。她还不懂得失去了妈妈，人间的辛酸已过早地降临了她的童年。
燕是三个女孩中，我最喜欢的，或者说，她是我唯一喜爱的女孩。我们两家只隔一墙，厨房还只是用半堵墙隔开的，我们家的菜香便常常飘到她家，我也可以准确无误的猜出她家饭桌上每天的花样。在我心目中，燕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她不是容颜艳丽的那一类，而是那种秀气，伶俐，活泼可爱的邻家女孩。燕长了一个动人的小鼻子，人家还因此给她起了外号，不过我一直觉得她长得最好看的地方，还是那小鼻子。燕很爱干净，这得归功于她那勤快的，同样爱干净的妈妈。琴姨是院子里最勤快的家庭主妇，每天把家里打扫，清理得一尘不染，把孩子们也弄得干干净净的。我很爱闻燕身上散发的那种干净的气息。
我和燕的名字都以“少” 字开头，她却总把我的“少” 喊成“小” ，记得我很喜欢她这样叫我，好象那是对我的昵称似的。印象中从小到大都没跟燕斗过嘴，红过脸。如果她跟谁家小孩闹别扭，我总是站在她那一边。我最喜欢跟燕单独去玩，可能是因为跟她一起从不会闹别扭的缘故吧。有时吟想加入，我还有点不高兴，燕就劝我说，吟没有妈妈了好可怜，我们还是跟她一起玩吧。现在想来，燕从小就是个善良，有爱心的姑娘。
虽然与燕同龄，但我比她早一年上学了。第一天学拼音字母a, o, e, 记得那天一放学，便迫不及待地跑回家，告诉燕那一天所学的一切。燕便因此很惊讶地发现，平时随便画的圆圈，原来还是个拼音字母呢。我现在还记得她那惊奇，羡慕的眼神，还有那因此而略略翘起的小鼻子。
后来燕也上学了，因为只差一个年级，我们各自的课室常在同一校舍，好象课间时还能彼此碰面。那时从小学到中学，男女同学互相都是不讲话的，虽然没说话，但每次跟燕相遇，她总偷偷地给我一个微笑，那种彼此才能意会的微笑。
和燕最后一次去玩，应该是五年级的时候。那是夏季的一个夜晚，她约我去文化宫看电影。我们各自去向大人要买票的钱，记得母亲犹豫了一下，才给了我钱，现在想来，当时她是有一种微妙的态度的，大概认为我们俩都长大了吧。我们各自拿到一毛钱，俩人把自己的八分钱凑一起，买了两张票。电影还没开始，燕提议把剩下的两分钱买冰棍，她还告诉我她有个好办法让冰棍不溶，这样便可以等到电影开始时才吃。我们各自买了冰棍，只见她从口袋里掏出花手绢，小心地把冰棍一层层包了起来。我的冰棍没有手绢包，我们便一人一口把它先吃了。电影开映时，燕拿出用手绢包着的冰棍，居然还没溶化，我们就边看电影边一起分享那剩下的冰棍。
上了初中之后，我们便明显疏远了。初二我考上了重点班，当时燕在家里厨房的另一边，用羡慕的，带点崇拜的口吻跟我聊了几句，印象中这好象是最后一次对话了。那年我们十三岁。
高中，我考上了一中，燕上初二，这时燕已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从此我们再没讲过话，在家门口窄窄的小巷里碰面也不再打招呼。记得我总是低着头，匆匆地从她身边溜过去，唯一进入我眼帘的，是她脚上穿着的白凉鞋，不时髦，但很好看。
燕的一家搬出了小院。没隔多久，我们家也搬走了，从此告别了童年的小院。后来听说，燕初中毕业便去当了一名女兵。当时女兵的名额有限，能当上女兵的，不是因为出身于县里的高干家庭，便是自己确实长得出众，燕的爸爸不算高干，那么燕是因她的出众而当上女兵了。
从此再没见过燕，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几年之后，我离开了文光塔下的那片土地。又几年过去了，我飘洋过海。有时，在夜深人静的异国他乡，会隐隐约约地想起燕。几年前的春节夜晚，我坐在悉尼家里观看春节晚会，电视里播到歌曲“涛声依旧” ，那种对逝去情感的忧伤之情，在我心中引起共鸣。伴舞的女孩，那扎着两条小辫的清纯女孩，让我固执地认定她就是我儿时的燕，从此之后，在每一个无眠的夜晚，都会想起燕。
时光逝去，匆匆许多载，儿时的燕，应早嫁作他人妇了吧。
故乡予我的暧暧的感觉，只缘于那逝去的童年……
后语：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文光塔下早日的那片小城，已成今日熙熙攘攘的大都市了吧。或许燕就生活在都市的某个地方，我期望奇迹出现，让燕能读到上面这篇文字。
燕，请接受儿时伙伴来自远方的真诚的问候，真心的祝福吧! 今生无缘，你我的生活轨迹再也不会出现交汇点了，你将是我心中一个永恒的梦。
假如真有来世，我将不愿你仅是我儿时的伙伴。
云中鹰
-- 我爱翱翔，自由自在地穿梭于蓝天白云间，笑看茫茫大地, 俯视芸芸众生
[ 本帖最后由 云中鹰 于 2009-1-12 10:0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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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阳光，宁静，蓝山........ (2005-8-6) ufo 
发表于 2009-1-10 15: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