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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垓下歌》
夜，深沉。
四下里，低低的大城市黑沉沉地，是古战场的埋伏。
风中忽然飘起中学时代爱吹的口琴，爱唱的那支歌：“告诉我那故事，往日我那心爱的故事，许久以前，许久以前……”划了个手势，情不自禁的，如爱玲般，美丽而苍凉。脑海中，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浮起了那个身影——美丽，纤弱而且风华绝代：那年哪月那一夜，立在山上的雉堞缺口前，迎着山风，云鬓已乱，双腮醉红，就这样定定的，定定的……是在俯瞰汉王的重重包围，十面埋伏；还是在追寻她自己的命运？那即将到来的，谜。短短几年，她的英雄登上成功的绝顶，主宰天下。作为他的女人，虞姬用尽了全部的爱，随着他，叱刹风云，不可一世。…… 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他的英雄坠落失败的深渊而无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急剧的变化，让人受不住也经不起。然而，那首歌，是留恋是牵挂是不舍？是歉疚是无奈是绝望？于是，饮剑喋血，完完全全的心甘情愿。那一抹鲜红，映亮了天，映亮了地，映亮了古往今来所有的爱恋和痴情；于是，“霸王别姬”的故事传的那么久，那么久。
“告诉我那故事，往日我那心爱的故事，许久以前，许久以前……”
记得蝶衣吗？程蝶衣和段小楼？一个眼神一份倾诉，寄托了多少幽怨和欲语还休？仍旧是“霸王别姬”，却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矢志不渝的爱情。暑去寒来春复秋，一同学艺玩耍，一同嬉戏长大。两个人的生命早就紧紧的，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不可分割。红了，成了名角儿,依旧是相互扶持，相互携伴——戏台上的虞姬，戏台上的霸王，程蝶衣和段小楼，一出好精彩的折子戏。不耐烦唱太多的烦闷转折，茫茫的威胁更无处逃躲，最精华灿烂的，就这两张淡妆浓抹的脸；人间，只是抹去了脂粉。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陡然的，是那张女子的脸：菊仙，万花楼的菊中之仙。袅袅娜娜的身影，纤纤柔柔的轻笑，远远的，远远的，走来。用她的仙气和蝶衣作殊死的一搏。女人的娇媚，女人的缠绵，蝶衣面对这一切，不知所措。
就像婊子只会在床上有情一样，戏子，只能在台上有义。台上的虞姬凄楚哀怨：“君王义气尽，贱妾何聊生”字字泣血，句句钻心。何尝没有她的千娇百媚？何尝没有她的纤柔秀美？十六年的生死相依难道敌不过仅仅几个月的引诱？
然，蝶衣看轻了菊仙，看轻了她的仙气。夕阳西下水东流，转眼间，那么快，快的让蝶衣无法接受也无法承认，“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依旧是虞姬的唱词，原来，嫉妒是可以杀人的，畸形的恋情却是美的，美的让我如此心惊胆颤。相形之下，巩俐的“菊仙”是逊色了，尽管一如以往的清纯似水，但是……虞姬和西楚霸王的纠纠缠缠，是几千生几万世都算不清的。爱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有情有义，不计一切的，赤裸裸的，彻彻底底的奉献。
菊仙不同，她也有情也有义，但似乎，迟了。是的，迟了，她生命中曾经的无数个男人，在小楼之前，她已经疯过，火过，燃烧过。但小楼的楚霸王让她信服，让她崇拜，让她用尽剩余的全部残情。或者，她也有可能成为虞姬，可很难——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一次又一次的煎熬，一个不小心，也许就前功尽弃。这时，她已经焉了，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万花楼中的菊中之仙，她的仙气已经耗尽，殆尽。所以，她只能选择三尺白绫。她是没资格自刎的，如此壮烈的死法，菊仙受不起也担不起。
“虞兮虞兮奈若何？”同样的千古绝唱，同样的悲惨命运，同样的，同样的故事，是胸口一粒永不褪色的朱砂痣。
“告诉我那故事，往日我那心爱的故事，许久以前，许久以前……”
天际的月光不知不觉洒满了一地，如银泻般，清冽而寒泠。熟悉的月光，熟悉的故事，熟悉的歌，飘荡在风中，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述说着千载不变的那个人类永恒的主题：爱情。
“告诉我那故事，往日我那心爱的故事，许久以前，许久以前……”
为何你不懂，人生有爱也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也没有用，把往事留在风中┄┄
————-—— 《当爱已成往事》
[ Last edited by leeshine on 2005-6-14 at 11:29 P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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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15 00: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