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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的前半生所遭遇过的最没有师德的几位所谓的教师，恰恰集中出现在一个人最关键的高中阶段。
没有耐心，冷嘲热讽；没有度量，睚眦必报；没有廉耻，视财如命。
我从来不是一个不懂感恩的人，却至今希望，我的生命，再和那些货色，没有丝毫的交集。
当然，我不能把我高考失利的责任都归咎在他们身上，是我自己的无知导致我无因的反叛，虚度的时光换来那可知的结局。
旷课，逃学，蹿录像厅，逛文化宫，看人打台球，陪人打群架，留恋靡靡之音，涉猎色情书刊。
。。。。。。
真正有跌入谷底的那种冰冷的恐惧感的那一刻，并不是知道自己的分都不够建档线的那一刻。而是步入家门之前。
局面跟设想得完全不一样——平日里动辄就下狠手打我的娘亲，连骂我都没骂，扭着头坐在那里啜泣；平日里只会用眼神批评我的父亲，用了三个小时骂得我体无完肤，并在摔门而
去之前丢给我一张纸让我签名，上面写得是，即日起，我自愿与父亲断绝父子关系。
我知道自己错了。但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步，我应该怎么办。
二
那一晚，我没有回家。
在白河边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之后，我骑着那辆跟我一样破落的自行车，摸黑去了我的死党那里。
他家的气氛，一样冷如死灰。
这位学声乐的朋友几分之差，没有考上他心仪的学校。他父亲的结核病到了晚期，他妈他哥他姐和他爸一起劝他，不要复读了，找份工作去。
我们一起在只有零星的狗吠声的半夜的街上游荡着，就像郑智化唱的那样——午夜的灯啊，拉长了我的身影。
又说起我们之前的理想，合伙办一个磁带店，就在我们母校隔壁那条商业街上。
三
我伤父母的心伤得如此之深，以致于他们根本不再关心我的去向，一句话，他们都不愿跟我多讲。
作为没有钱的一方，我只有出尽我的力气，虽然那时的我，也就89斤。
通过同学爸爸的帮忙，我们顺利地租到了黄金地段的门面。在又一个高三开始补课的时候，我们的磁带店，一点也没有预想中那么辉煌地开张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因为想要省钱而从别的同学家借来的时不时就需要踢两脚才响的大音箱里，开始那一个多星期，每天放的都是黄品源的新歌。
忧郁的钢琴前奏结束后，暖暖的男中音随之飘出——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虽然那时候的正版卡带只卖7块8一盒，但是学生的消费能力，实在被我们高估了，而且能像我们之前那样愿意把一周的早餐钱省下来买张心仪偶像的磁带的，几乎没有。
虽然那时还没到秋天，但是我们的心里，却一直跟失恋的黄品源一样，瓦凉瓦凉的。
天天只混了人家两顿饭吃的我，不知所终，直到9月初的一天，我爸到店里，叫我回家一趟。
四
我老子跟我说，其实他根本不想再管我的烂事儿了，但是手续他已经都办好了，我得去复读。
我想，那就拼一次吧。
但是，我又犯了一次浑。
事情发生在我进班后的第三天。我的新同桌跟我一样，是张国荣的粉丝，而且他比我敢干，他铁了心打算考电影学院的表演系，当然，他长得比我有本钱多了。
当我正在跟他打听如果我想报导演专业或者戏文系的话，该做哪些准备的事宜的时候，班主任一脚把门踹开，从我的身后一路飙上讲台，让我站起来，质问我有什么资格自己不学习还要去耽误周围那么多热爱学习的同学宝贵的学习时间，问我是不是别有用心，说像我这样的复读生其实根本就不应该再踏进学校的大门。
这是下午最后一节的自习课，我根本不知道他在门外监视了我有多久，也不明白他何致于视我为公敌到这一步。
我觉得即便他是老师，他也没有侮辱我的资格，尤其是他最后一句话。我觉得我所有的血都在冲向我的脑袋，我猛地向讲台走去，我很想把激动得手舞足蹈停不下来满嘴唾沫星子逆光乱喷的他从二楼窗户直接推下去，他吓了一跳，问我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真记不清我有没有问候他老娘了，但是我记得我之后连书包都没拿就径直走出教室下楼骑车回家了。
五
我很理智地跟下班回到家里的父亲谈了我的计划，从第二天起，我在家自学复读。
我的计划很简单，我跟我爸说，语文和政治不需要复习了，就吃老本儿就足够，顶多政治到时候提前准备下时事的部分。
剩下的时间，主攻我的弱项，数学，英语，历史和地理。每天上午四个小时，复习英语。每天下午四个小时，复习数学。每天晚上三个小时，隔一天历史隔一天地理。
我爸并不相信我能做到。但是我做到了。
而且那期间，兼顾买菜，兼顾接送弟弟上学放学，兼顾爸爸妈妈来不及回不来的时候做饭。
六
又高考了。
这次差了一分，还是没有考上。
这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也没有勇气再去复读一年了。
意外的消息是，有个什么亲戚的亲戚，刚好是某校招生办的负责人之一，说是只要能够交出两万元钱，就可以在那个学校投档建档被正式录取。
而且所有专业随便选。
我知道我的家境，我跟爸妈说，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我不想让你们为难。
但是我父亲决定，去借。他说这样你就能上你想上的新闻系了。
连夜，我跟在父亲身后，去了能去的亲戚家，借钱。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臭脾气的老父亲，那么低三下四躬身卑微地费尽唇舌说尽好话。
我依在窄巷的红砖墙上，泣不成声。
七
那两万块钱，不是全是一百元的。
娘亲把它们摞好匀平，缝成了一条腰带。系着它，爹陪着，我们坐长途汽车赶到了省城，报了道。
我永远都记得腰间的那个分量。
我觉得我开始变得让妈妈放心，就是从那时开始。
大学里每一个寒暑假，别的同学拉我结伴去玩的时候，我都在实习。那时候，报社和电视台还没像后来那么牛，实习一下还要交实习费。我都是拿着系里开的介绍信，成功地联系好了实习单位。夏天里跑出来的痱子，冬天里跑出来的冻疮，我都觉得是我该着的。最开心的是实习还有稿费，一领到手，我就交给了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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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怀念的北京小吃（四） －－煎灌肠 (2006-12-3) datou2z 
发表于 2012-6-9 23:52
发表于 2012-6-10 00: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