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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想看一部二战的电影，我就随手挑了一个2019年在戛纳电影节获奖的故事片《隐秘的生活》，谁知道这么巧，这部电影简直就是上一部看到的纪录片《意志的胜利》的姐妹篇，只不过她俩的年龄差距有80多岁，而且影片里所有的一切包括人物，场景，摄影和音乐都是和《意志的胜利》反过来，像是钱币的那一面。
一开始片头的字幕就告诉了人们在二战中，每一名被征召的奥地利士兵都被要求宣誓效忠希特勒，然后在接下来的一两分钟影片甚至直接引用了《意志的胜利》的一些片段，看起来好像这部片子也会是一部史诗性的巨作。
但实际上这部影片没有什么曲折的剧情，宏大的场景和戏剧化的的冲突，它的情节很简单，故事取材自真实历史事件，讲述了奥地利农民弗兰茨·杰格斯泰德因在二战时期拒绝宣誓效忠希特勒，被送进监狱，判处死刑的故事，不仅情节简单它的叙事也很平淡，如行云流水一般。不刺眼不喧嚣，没有煽情和狗血甚至没有沉重的悲伤。一切都是淡淡的，像是一一幅淡彩的水墨画。影片有不少地方是在夫妻二人的书信旁白中缓缓推进剧情，那质朴优美的语句再加上如耳语般独白的诵读声和时不时从远处飘来的风铃声，给人的感觉像那远处环绕着山峰的云朵，平静而又悠远。
毫不奇怪弟弟看了10分钟就看不下去。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二战片。
影片的大部分篇幅都给了男女主人公劳作的场景和和风景秀丽的山川，主人公的家乡应该是在萨尔斯堡周围的地区，镜头下，这里山川秀美,层林叠翠，背景里远处的阿尔卑斯山高耸入云，山峰处总是环绕着朵朵雨云。阳光透过云彩洒向大地明亮而不刺眼。男女主人公对彼此对家乡的感情深挚热烈但又内敛，再加上柔和的摄影，简单化的隐喻和婉转舒缓的配乐，一切看起来都是自然而然，像那穿过山谷的风，抚过树梢吹过草地。正是我喜欢的影片类型，三个小时的电影并没有让我觉得她很长。如果不是这沉重的主题。整部片子倒像是优美的散文诗或是秀美的风光片。
不像那张举世闻名的照片里的主人公奥古斯特，兰德梅赛拒绝向希特勒行礼是因为爱情。
影片里没有很明确的交代，弗兰茨的反抗到底是心底的道德意识或者是宗教上的原因，实际上主人公的反抗并不是激烈的有意识的，相反的，那是一种被动的个人信念上的反抗，甚至我都不觉得那叫反抗，那只不过是一种不妥协的坚持而已。
但是他的不妥协一样震撼心灵，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包括我在内，仅仅就因为拒绝向希特勒宣誓效忠的这件可以变通的小事，他为此失去了生命，同时让爱他的母亲和妻子失去了儿子，丈夫，女儿失去了父亲。我不知道他的坚持到底值不值得去做这样的牺牲，就像方孝孺宁诛十族，也不改初心，方孝孺是成全了自己的名节，但那无辜被杀的800多条人命呢？这一切的坚持值得吗？
只要变通一下，对任何人都没有伤害，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对亲人的伤害。影片里牧师和弗朗茨的的辩护律师为了劝解他帮所有的观众问了这些问题。
“你的反抗对任何人有好处么？
你认为那会改变任何事吗？
你认为有任何人会知道听到你的反抗吗？”
宣誓效忠希特勒只不过宣读一下誓词而已！没人把那些话当真，上帝不在乎你说什么，只在乎你心里怎么想。
弗兰茨没有回答也没有听从这些劝解。直到最后军事法庭的法官在做最后一次说服时弗兰茨才平静给出了他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这么做的答案。
法官：你改变不了任何人，也改变不了战争的过程。也没有任何人因为你的行为得到益处，没人会因为你的反抗而改变，世界会继续运行。任何人都没有从你的牺牲得到好处，你的行为甚至可能会达到跟你意愿相反的效果，别人会取代你的位置。
弗朗兹思思忖了一会才说：“我内心有一种感觉，我做不到我相信是错误的事。
我无法去做我认为错的事，虽然这是弗朗茨小声嗫嚅着说出的话，但大概这是对康德说过的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教会你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的最好注解吧，也是他给外部的强权和自己的内心响亮的回答。
电影里唯一一次让我有喘不过气的感觉就是弗朗茨在行刑室的外面等着被执行死刑的时候，可以看到他被绑在背后的手在微微的发抖，同时可以听到鸟儿在墙那一边呢喃着，随着他的眼光，可以看到风儿摇过绿荫荫的树梢带着阳光飘向远处，闻一闻好像都可以嗅到风里的空气那清新自由和温暖的味道。
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不知道他做得对不对，也没有资格可以做这样的裁判。可能在他的眼里看来对不对是一回事，值不值得是另外一回事。电影里也没有给出答案。在弗朗茨被处死以后，镜头又一次投向了青青的草地，长长的小路和远处的山峰。
不过电影里最后引用了艾略特的一首诗，大概也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for the growing good of the world is partly dependent on unhistoric acts; and that things are not so ill with you and me as they might have been, is half owing to the number who lived faithfully a hidden life, and rest in unvisited tombs.”
“世上的良善渐增，部分有赖于不见经传的行为，而你我周遭的事之所以没有那么糟，一半归功于那些不求功名、只求忠诚生活、死后无人吊唁的人们。”——George Elio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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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5 23: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