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龙应台的一句话: 陌生人,很快可以变成朋友,问题是,朋友,更快地变成陌生人,因为你不断地离开.
今天放学,女儿从幼儿园带回一张小卡片给我看. 长方形的绿色卡片上面写着一个名字:Melanie.
Melanie是女儿在KU幼儿园的好朋友. 我问女儿为什么把小朋友的名牌带回家了.女儿说是susan(KU的老师)给她的. 并且告诉我说:Melanie没有来,Susan告诉我,Melanie去别的幼儿园了. 所以Susan把这个送给我了. 然后, 又轻描淡写的和我说了几句其它的事情. 最后,突然轻轻地的说了句:她都没有给我个Hug(拥抱),都没有和我说"Byebye!"
我也随口安慰了她一句:可能是她爸爸妈妈也没有告诉她,她也不知道不能看见你了! 女儿听了,没有任何表情. 不过随即因为我邀请她和我一起做蛋糕而开心忙碌起来.
不过,晚上女儿睡后, 看到沙发一边放着的绿色的名牌,我的心却莫名的柔软起来.
最初送女儿去KU时,那个叫Melanie的小女孩, 圆圆的脸,淡淡的咖啡的肤色,大大的眼睛,柔柔的神情.总是喜欢跟在宜儿的身边, 两个人最初因为语言不通,很少语言交流,但却很喜欢相拥在一起.两个小小的女生, 抱在一起.却显得更加的小.分开,再互相羞涩的笑.有时,还一起拥倒在地上.
女儿从幼儿园回来,总会向我汇报一些小朋友的信息, katherian今天生病了,melanie昨天没来,keyang.....,而在最初,宜儿还说不出每个小朋友的名字,只会在接她的时候,指着别人说:妈妈,这是我的好朋友!直到现在,她才对每个小朋友的名字耳熟能详.
好朋友的不辞而别,我不知道是否会引起她小小稚嫩的心灵的真正难过. 即使她是那么的幼小,那么的简单,我也无法知道她内心的波澜,无法真实捕捉到她的小小疑问.
或者,从出生到现在,她己经习惯的离别,离开自己的家,离开一起出生,一起学步的朋友,离开自己的国家, 不停的迁移...这样的生活对于她,己是常态,或者就象游牧民族一样,她以为这一定就是最正常不过的生活了.
幼儿园的朋友们,也总是这样,在一起一段时间,然后就消声匿迹,或者偶遇,偶而想起,转而忘记.
如果不曾有她,以我这样的自由散漫,猎奇放任,乐得这样四处游走,乐得深入世界的每个角落去尽情闯荡. 只是有了她, 我更向往旧宅一间,窗前屋后,可以把她从出生到青年的所有印记都一一记取,她的蹒跚学步,随意涂抹,墙上量着身高的刻度, 这样的地方,甚至可以把她的在一个澡盆里洗澡的朋友,她的牵着手走到幼儿园的朋友,她的转瞬吵架,转瞬嬉戏的伙伴,都一一容纳,她的破烂不甘的玩具,旧旧漂白的衣服,破了角的识字卡片,都尘封收存. 直到有一天, 她离开我的家, 去寻找她的世界的时候,我却还可以拥有这一切,这将是我的无价之宝. 甚至直到有一天,我还会将这一切,做为礼物呈现给她.
然而,现在,她的童年,却被这样的生活散漫各处. 我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不是一种痛. 但对于我,却是午夜深处缓缓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