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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老猫晒太阳 于 2012-7-27 10:41 发表 
林行止的小册子我看过一些,他的东西我说不上太喜欢,只能说是有趣的科普文章,读不出性格。
呵呵, 如果对政治/经济不感兴趣。。。 是没有什么趣味的。。。。
放一篇他昨天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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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26日 林行止 林行止专栏 迷信催情有力 牡蛎全球畅销
一、以写《格利佛游记》(Gulliver's Travel;林杼译:《海外轩渠录》)而广为读书人认识的英国讽刺作家史威夫特(J. Swift, 1667-1745),借书中第三部分的「文雅对话」,指出「第一个吃蚝的人勇敢无比」(He was a bold man that first ate an oyster)。在一般人想像中,敢吃石头般的牡蛎,其人真的有无比勇气;不过,在现实中,第一个吃蚝的人,肯定是看见海鸟把之(和其他贝売类生物)从高空「掷」落硬地,然后喙食裂缝碎売中的蚝肉而「照办煮碗」;但在凿木取火之后,有人便以「烈火逼开之」,美国红番在欧洲人移民前,便不知撬开蚝売而以海藻包蚝掷入火中以热力爆开蚝売;数千年前国人亦如此,宋苏颂的《本草图经》记牡蛎:「海人取之,皆凿房以烈火逼开之,挑取其肉……。」(何以「凿房」又以火逼之?)。大约三十年前,笔者夫妇在西雅图拜访张五常教授,他驱车带我们去他的海滨渡假屋,别墅面海的石滩上便有不少碎売,张教授说这是飞鸟觅食海中鲜的杰作。时至今日,飞鸟仍用数百万年前的「技巧」,大饱口福。
说飞鸟数百万年便从高空向硬地「掷」蚝,一点亦不夸张,据名作家却兰斯基在《食蚝史》(M. Kurlansky:《The Big Oyster-History of The Half Shell》)引述的史料,化石蚝的历史可追溯至五亿二千多万年前的寒武期(Cambrian Period);我们现在所见的蚝,则出现在大约六千五百万年前,这即是说,牠们的体积也许有重大差异(《辞源》引述两种古书一指「蛎长七尺」,一称「蛎形如驼蹄」〔原文「马蹄」,误〕),惟外形「古今」相去不远。而飞鸟的「食蚝史」,相信与蚝共存。
人类何时开始食蚝,准确年代不可考,考古学家判断在现今纽约曼赫顿地区发现最古老的蚝売堆(oyster shell midden),距今大约九千年(元前六千九百五十年);他们同时考出坚硬的蚝売除被用为覆盖尸体(人及狗)之用,尚被燃烧成売灰,以其売含大量碳酸钙,是当时最佳建筑材料。令笔者深感兴趣的是,我们的祖先亦在数千年前(也许更远)便懂得烧蚝売为建材,明末宋应星(1587-1661)于一六三七年(崇祯十年)写成的《天工开物》,便有〈蛎灰〉一节,仅百二三十字,极富启发性,录之如下:「凡海滨石山傍水处,咸浪积压,生出蛎房,闽中曰蚝房,经年久者,长成数丈(林按 比「七尺」大得多!),阔则数亩,崎岖如石假山形象。蛤之类压入岩中,久则消化作肉团,名曰蛎黄,味极珍美。凡燔蛎灰者,执椎与凿,濡足取来,叠煤架火燔成,与前石灰(林按 本书前节写〈石灰〉)共法,黏砌城牆、桥樑,调和桐油造舟,功皆相同。有误以蚬灰为蛎灰者,不格物之故也。」
此书更有堆蚝売成小丘后点火烧之的「烧蛎房法」及「凿取蛎房」二插图,后者食其肉前者烧其売—蚝被人类充分利用。
二、《天工开物》是我国第一部不空谈「心性」而着眼于实用科学的书,把盘古以来至明末我国的传统农工科技,作了巨细无遗的考据和纪录,閒时翻阅,不由你不敬仰先人的智慧!〈蛎灰〉的文字简明易读,惟一些名词尚须作点说明。「蛎房」,有说是牡蛎(蚝)的肉,有说是因其附石而生,「块磊相连如房」,更有说其「売既粗且大,犹如房子」,因名;而「味极珍美」的「蛎黄」,则肯定是蚝肉,以其带绿黄色(如今所见亦然),遂以「蛎黄」称之。〈蛎灰〉说「闽中曰蚝房」,其实广东亦如此。而「南蛮」称「牡蛎」为蚝,自古已然,唐韩愈(768-824)元和十四(公元八二○年)抵潮州后所作的诗〈初南食贻元十八协律〉(按此诗写多种潮州海鲜;元十八为人名。本诗收《韩昌黎集卷六》)便有「蚝相黏为山,百十各自生」之句(注:岭表录异云,蚝即牡蛎也,初生海边,如拳石,四面渐长,高一、二丈者,巉岩如山)。《天工开物》及韩诗俱说蚝体大且群生如山,则似与今日所见的蚝生态有异。
牡蛎是蚝的「正名」(据《辞源》,蚝是简称),但古时候亦有牝蛎,以古代道家误以为蚝雌雄异体,因此以牝牡别之;但明李时珍观察蚝终生不动,亦未见有交配行为,遂质问「阴阳之道,从何而生?」,推翻道家之说,于《本草纲目》中说「蚌蛤之属,皆有胎生卵生,独此化生,纯雄无雌,故得牡名,曰蛎曰蚝,言其粗大也。」此说大体正确,只是生物学家已指出蚝是雌雄共体、阴阳共生(Hermaphrodites);但太平洋蚝确有牡牝之别……。无论如何,欧洲平底蚝(flat oyster如法国Belon,译为铜蚝,也许与其状若扁平的铜钱有关,但更可能与其売带青黄色而得名﹝这与売色深绿的澹菜亦称青口同﹞)是胎生,而译名繁多的「杯形蚝」(cup/cupped oyster)则是卵生。至于《本草》指「蚝房治虚损……滑皮肤,牡蛎売化痰软坚,清热除湿,止心脾气痛,痢下赤白浊,消疝积块……」。中医学向来认为蚝売「性微寒、味咸,能平肝潜阳、散结软坚、收敛固涩」;今之医家是否然其说,不得而知了。
三、中世纪以降,西洋人食蚝,除不必烹调省却入厨麻烦之外,尚爱其味鲜美;不过,「骨子里」的原因,则在蚝有「壮阳」功能及催情作用。史威夫特是蚝迷,他为街边卖蚝贩子写过一首诗〈蚝〉:「牡蛎多迷人我大叫 我的官人,来买吧 看多丰满多新鲜 比告彻斯特牡蛎 还要鲜美还要甜润 它们健脾壮阳 使你精神抖擞 助你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满足你的娘子 不管她不孕不嫩 不贞不淑 一吃了我的牡蛎 躺在她身旁 她不但变得好生养 你亦不用再怕她。」(林在山译,原诗甚妙,附下周二文后)。
西洋人以蚝有「性功能」,由来已久,古希腊古罗马的祭神狂欢,蚝便是主食(时人最喜食英国告彻斯特蚝),而这也许正是不少不覊名人无蚝不欢的原因。英皇亨利六世认为「蚝比鸡肉好吃」,当然食之不厌;拿破崙上战场前必吃数打生蚝;伏尔泰、卢梭等大儒大快朵颐之馀,均为文作诗讴歌蚝鲜美「有益健康」,而拿破崙的大将朱纳(J-A Junot)元帅,每晨以三百隻生蚝当早餐;一七九八年法国内阁大臣(Commissioner of Directory)Laperte有次一口气在一个钟头内吃了三十二打……。不过,蚝的催情功能似被过度渲染(陈颂红把「丽都美识」的精品结集《心理.怪谈》,收〈催情食物真有效?〉,便指蚝会有丰富的锌,因此勉强算是催情食物);据《食蚝史》引述的资料(页十八),五万六千二百六十七隻蚝的「营养成分」才等于一头马鹿(Red deer)—说得如此具体而微却无说明蚝的重量及鹿的大小,未免美中不足。
苏格兰作者佛莱彻女士的《查理大帝的枱布—令人食指大动的宴会史》(N. Fletcher:《Charlemagne's Tablecloth - A Piquant History ot Feasting》),第六章谈论作为宴会主要食材的各种海上鲜时,指出在文艺复兴之前,鱼(尤其是鳗鱼与长形鱼)和某种贝売类,是象徵性能力、滥交和妓寨的标志,在宴会上,「女性旁边摆放未开的蚝(closed oysters),意味这位(些)女性德行高洁或为处女(重视贞操);若放一些売已撬开的蚝,则为放荡纵慾的象徵。」在远离性解放的年代,蚝隐隐然带有猥亵之意。不过,直至十九世纪末期,纽约的「蚝吧」门前亮红灯内里则灯光黯澹,顾客与女伴(多为娼妓)在用帷幕围起的小包厢内食蚝「谈情」。不管其「营养价值」高下,蚝与性结下了不解缘。
蚝与蚝场杂记.之一
[ 本帖最后由 dootbear 于 2012-7-27 10:4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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