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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一
阿茹毕业礼那天,阿英终于见到汉琛真人。汉琛二十出头,地阁方圆,俊眼修眉,留一个时髦的分头,头发梳理得油光铮亮。他身穿一件宝蓝色薄羊毛外套,内衬白衬衫,下配窄脚浅色西裤,脚踏风靡一时的白色球鞋,仪表堂堂,颇有艺术家风范。汉琛手中捧着一大束芬芳的月季,笑眯眯地向阿茹走去。阿茹接过花束,喜不自禁,仰望爱人,情意绵绵。
汉琛热情地现货阿英打招呼,“你是阿茹的大姐就等于是我的大姐。大姐,上次在街口错过,一直等到现在才有机会见你,请多多包涵。” 阿英心生好感。阿茹观察阿英的表情,顿时轻松起来,欢天喜地拉着两人去吃饭。
汉琛早已在附近的西餐馆定了位子。三人坐下,汉琛熟练地交代侍应。未几,侍应端来一支红酒,正要为客人斟上。阿英皱眉问道,“阿茹,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阿茹连忙摇头。汉琛笑着解释,“哦,这支酒我是为大姐而叫的。” 阿英摆手,“我和妹妹都不喝酒。” 汉琛立即召来侍应,吩咐撤去红酒。侍应端来奶油浓汤。
阿英问起汉琛的情况。汉琛微微一笑,“大姐,我在中山大学读书,还有几年才毕业。我自觉未能担负照顾家庭的责任,未敢对阿茹有所承诺。日后事业有成,一定亲自上门正式拜见你和阿茹的长辈。” 阿茹动容,无惧阿英在场,情深款款与汉琛对视。
侍应撤走奶油汤,摆上牛排。阿英问起汉琛家里的情况。汉琛拿起刀叉为阿茹将牛排切成小块。他边切边说,“大姐,很多同学都关注我的出身,我其实不愿多谈。我最喜欢就是阿茹的单纯善良。不像其他女子,一味打探我家里的情况。” 阿茹听到,心中窃喜,眼里万般柔情都倾注在汉琛身上。汉琛用叉子戳起一块牛肉放到阿茹口中。阿茹细吞慢咽,眼光带着些许得意向阿英扫去。
阿英不为所动,又说道,“汉琛,我只有这个妹妹,自然对她的人生大事极为上心。我知道你出身大家。我最后我问你一句,你是否婚配?家里有可为你安排婚约?”
汉琛没有直接回答阿英的问题。他微微一笑看了看阿英,然后转过去看着阿茹,伸出手温柔地为阿茹整理耳边的卷发。两人情深对视,汉琛轻声念道,“有一美人,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愿言配德,携手相将。不得於飞,使我沦亡。” 阿英一听便知汉琛念的是司马相如《凤求凰》里面的诗句。阿茹文学底子不及阿英,也听得出汉琛口中的溢美之词,顿时云娇雨怯,面若桃花。
汉琛嘴角含春,用英文对阿茹说道,“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 阿茹掩嘴甜笑,偷眼看阿英。阿英不懂英文,自觉心虚,不敢接话。
阿茹笑嘻嘻对阿英说,“大姐啊,你就不要逼问汉琛了。他的心意我早已知晓!你祝福我们就好啦。” 阿英还想追问,汉琛抢先一步。他轻握阿茹的玉手,劝道,“阿茹,大姐不过是紧张你,我完全不会介意噶。”转过来对阿英说,“大姐,我对阿茹的心意已经表过态。现在我还是个学生,需专注学业,感情事希望尽量低调。他日我事业有成,一定好好爱惜阿茹,与她相守到老。请你放心!”
阿英见汉琛心细如尘,对阿茹体贴入微,情意绵绵,也为之动容。暗忖汉琛风度翩翩,又懂得甜言蜜语,难怪阿茹死心塌地。当下轻叹一声也无话可说,唯有继续督促妹妹万事小心,希望浩森他日信守承诺。
晚上,阿英将白天见到汉琛的情景一五一十告诉阿伟。阿伟皱眉,“这个男仔虽然口甜舌滑,七情上面,但对你的问题就左右而言他,如耍太极。若我的感觉没错,这个人城府极深,言不由衷。阿茹情窦初开,头脑发热。我们一定要多多提点她才行。” 阿英本来对汉琛印象甚佳,闻言大吃一惊,再认真捋顺一次,自觉阿伟所言甚是,心中又忐忑不安起来。
阿茹毕业后在七姨教书的学堂谋了个教职。教务清闲,阿茹便经常跑去找汉琛约会。老夫人和七姨问起,阿茹搪塞是去了维新路姐姐那边,居然也蒙混过关。
阿英不放心妹妹,时不时就回西关找阿茹谈心,提点她要矜持守礼。阿英说得多了,阿茹脸色越来越沉,到后来两姐妹冲突频起,闹得很不开心。
阿英无可奈何,偷偷将阿茹恋爱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听完阿英的叙述,眉头紧锁。阿英小心翼翼地问,“婆婆,我现在才和你说阿茹的事,你生我气吗?” 老夫人摇摇头,叹气道,“唉,你和阿茹一母所生,性格却天差地别。阿茹呢,个性倔强,贪懒学乖。她与你关系最亲。若连你说的话都不肯听,我们再去说她,恐怕闹到鸡犬不灵,离家出走也有可能。”
阿英听到外婆的话,心生失望,自言自语道,“难道就只能听之任之?” 老夫人反问,“你们几个表姐妹,除了你和阿伟,还有哪个是先问准家长再去恋爱的?” 阿英一怔。老夫人又说,“世界变啰,现在讲的是自由恋爱嘛。没到结婚成亲那天,我们这班老人都蒙在鼓里。像阿伟那样事事先问准长辈再去做的后生(粤语年轻人的意思)还能找到几个呢?唉,至少阿茹告诉了你,也不算太离谱啰。你要说的也说过了。她即使是飞蛾扑火,你又能如何?难道真的要把她关在家里么?你也无谓和她吵得太僵。不然以后她有事都不找你商量,岂不更糟糕?” 阿英认真想了很久,长叹一声。(未完待续 - 如果你是阿英,你又会怎样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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