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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谢小残

[其他] 十大酷刑 (古风 BL 君臣 虐文 完结)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0-8-14 22:18 |显示全部楼层
此文章由 谢小残 原创或转贴,不代表本站立场和观点,版权归 oursteps.com.au 和作者 谢小残 所有!转贴必须注明作者、出处和本声明,并保持内容完整
  自那日东袖来过之后,朱炎明便觉得心神不安宁,说是恨极了那个人,恨岂不更是挂念,说是一辈子不再理会他,放他自生自灭,偶尔静下来,满脑子却都是他的影子,夜里做梦,也只见小周坐在河花池边,淡淡的冲他笑,一转瞬间,就又变成了鲜血淋漓的一张脸。朱炎明猛的惊醒过来,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越发的神魂不定。起来披了件外衣,唤起了福喜道:“跟朕出去走走。” 

  福喜惊道:“皇上,这是什么时候了,明天早朝……” 

  朱炎明狠狠宛了他一眼道:“你这舌头是越来越聒噪了,莫非是想拿去喂狗?” 

  福喜吓得再不敢出声,乖乖的跟着他出了门。他状似随意,却步步都有门道,福喜心里也就明白个八九不离十了,越发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听得天边雷声隆隆做响,忍不住哆哆嗦嗦的掩了耳朵:“皇……皇上……要下雪了……” 

  朱炎明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阴的这么厉害。” 

  福喜道:“您万金之体,可千万要保重啊。” 

  朱炎明却似跟本不曾听他说些什么,越发加快了脚步,这念头一兴起来,油煎火熬一般的,不见到他竟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了。 

  两个多月不曾踏进那间偏殿,如今一看,竟是破败中隐隐透出了诡秘之气。朱炎明跨过门槛,只觉得屋里竟比那地冻天寒的外面还要冷上几分,不禁蹙了眉道:“怎么不点火盆?” 

  蜷缩在门口榻前的黑影一跃而起,一眼望见朱炎明,竟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炎明道:“你那主子呢?” 

  东袖只望了他不应声,朱炎明道:“这一顿巴掌是把你打傻了。” 

  随手一挑棉帘,向屋里张望着,许久,才缓缓转过了头,轻声向东袖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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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4 22:25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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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周随那行迹诡异的男子,一路畅通无阻,偶尔有巡夜的人问起,他也只是一举手中腰牌,那些侍卫便点头哈腰的笑道:“原来是皇上的差使,您请慢走……” 

  小周被他蒙的严严实实,连路也看不清楚,但在宫中常来常往,怎不知道他是那一个,心中暗暗诧异,傅晚灯竟有这样的门路。 

  忽然听到身后大门扎扎作响,便知道已是出了宫了,略略拨开了衣物,迎面而来的寒风刮得脸上一阵刺痛。小周伸出手,落在指尖上的是细碎的一点冰碴子,扎的手心也有些发疼。 

  那人脚步越发迈的紧,小周跟着他,专拣那阴暗隐蔽的小路走,渐渐的到了一座宅院前,小周抬眼一望,已是极熟悉的地方了,便对那人道:“大总管请留步。” 

  那人略微一震,旋即敛了眉道:“那严大人小心些了。” 

  小周回头看向他道:“恕严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那人道:“严大人请讲。” 

  “请大总管在这里略等片刻,等事情了结之后,我依然会随大总管回宫。却也省得拖累了你,拖累旁人。” 

  那大愕然道:“严大人……这,这又是何苦……” 

  小周拱了拱手道:“还望大总管成全。” 

  那人叹了口气道:“严大人怎么说,崔某怎么做就是了。” 

  小周道:“多谢大总管。” 

  说罢转身踏上台阶。后院的门是虚掩着的,一推便入。院子里光秃秃的柏杨树丛,暗中看去,更显得阴森秘怖。小周走到一座凉亭前,轻轻扣了扣地板,那地上铺的方砖便空然蹋陷下去,露出了一条直通地下的台阶。 

  小周沿着秘道走了片刻,眼前豁然开朗,一盏豆大的油灯燃在秘室中,灯前端坐一人,除了傅晚灯还有哪个。 



  傅灯一见他来,便霍然站起了身,执了他的双手道:“严大人……严大人……” 

  哽咽数声,竟说不出话来。 

  小周道:“傅相河南一行,是把舌头也冻掉了么?” 

  傅晚灯失笑道:“冷却也冷不过京城,只是那边人物娇贵惯了,偶遭霜冻之灾,便都受不得了。” 

  小周道:“却也费了一番周折吧。” 

  傅晚灯道:“朝廷里的的哪个官员能干净的了,想抓他们把柄还不容易,何况这殷雪衣——” 

  他语气微顿,把桌上方方正正的盒子推了过去:“又是个极贪心的,杀他却也不冤枉呢。” 

  小周缓缓打开了盒子,人头用石灰镇着,双目圆睁,是个死不瞑目的光景,就淡淡的笑了出来。 

  傅晚灯不禁问道:“严大人你——莫非与他有什么结不开的过结——” 

  小周道:“也没什么,只是他死了,我便开心的很就是了。” 

  傅晚灯看他神色诡秘,全不像在说笑话,便以为必是有隐情深匿其中了,又见他似笑非笑的勾了唇角,眉宇之间春色无边,心神不觉微微一荡。 

  小周关上盒盖,把包裹拎在了手中道:“这份大礼深合我意,多谢傅相了。” 

  傅晚灯道:“严大人哪里话。” 

  见他这就要走,心中一急道:“严大人……” 

  小周回过头道:“傅相还有什么事么?” 

  傅晚灯欲言又止,踌躇着道:“我刚回京里,听到了不注和闲言碎语,严大人你……你如今……” 

  小周道:“并非闲话,七年前的旧事了,只是你们一直不知情罢了。” 

  傅晚灯吃了一惊:“七年前——” 

  小周轻应了一声,转身欲走,傅晚灯一把拉住了他道:“我知道你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此处境,又怎么肯甘心?” 

  小周道:“不甘心又能怎样?” 

  傅晚灯缓缓跪在他身前道:“我在河南日思夜,如今却也想清楚了,我……我一心恋慕着你,皇上那里,也不必怕他,你先在这里住着,等安排妥当了,我便带你走。” 

  小周低头看了他许久,一丝浅笑浮上了唇边:“傅相,你有恩于我,我不能害你。” 

  傅晚灯急道:“这怎么……” 

  小周打断了他道:“不用多说了,傅相,我心里自然有我的计较,你是个明白人,又何苦来趟这趟混水。” 

  “可是……” 

  小周略一挥手,不欲听他再说,便走出了秘室。一脚踏入凉亭中,天色仍然晦暗不堪,雨势未减,秘秘麻麻的落了一地碎冰。 

  隐约听得外面喧闹不已,夹杂在悉悉苏苏的落冰声中,越发显得燥动不安。小周心头微沉,一时意气,出来走这一趟,难不成运道就这么差? 

  迟疑了一下,想要折回秘室,但院外候着内务府大总管,宫里又有东袖,是无论如何也赖不掉的了。若是不躲,难免又要牵连傅晚灯。踌躇难为之间,院外众人已撞开大门涌了进来。 

  小周站在凉亭上,见为首一人跨骑汗血宝马,遥遥望了他道:“严小周,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小周淡然一笑道:“正是如此,肯请皇上赐臣一死。” 

  朱炎明大怒,策马跨上凉亭,一把揪起了他的衣襟。他是长年练武的人,小周哪里禁得起他暴怒之下的力道,一扼之下几乎背过气去。朱炎明把他按在马上,一路策马狂奔,小周头朝着地面,只觉得天眩地转,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十几道宫门大开,只供一匹宝马绝尘而去,一直到永和殿前,朱炎明一提缰绳顿住了足,一脚把小周踢了下去。小周扑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朱炎明翻身下马,抓住了他的手臂,连扯带拽,将他揪进了屋里,一把甩在了床上。 

  小周刚喘了口气,朱炎明高大的身子便整个压了上来,狞笑着道:“真正没见过你这样恶毒的人,只为了殷雪衣一句色如春花,你整整记了七年,用尽了心机要他的性命!” 

  小周恨声道:“若不是他……若不是他……” 

  朱炎明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摇晃道:“朕一片真心待你,你就这样怀恨,先是陈浩然,梅笑卿,乔淑妃,又有殷雪衣,下一个又该是谁?” 

  小周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福喜!” 

  朱炎明脸色大变:“好,好,好!连朕身边的人你都不放过,再往下是不是就该轮到朕了!” 

  小周望着他,忽然间展颜一笑。朱炎明抬手便一记耳光扇过去。小周被打的脸侧到一旁,微微冷笑道:“人不惹我,我自不会去招惹别人,偏生个个都不长眼!” 

  朱炎明气得周身发凉,揪住他的头撞向床栏,他咬着牙也不叫,朱炎明越发恼恨:“多少人盼着朕有恩宠,偏你就要弄出这副清高的嘴脸,你倒想跑,朕却要看看你怎么跑!” 

  说着话一把扯下了他的长裤,将他双腿压至胸前,小周只觉得下体一阵剧烈的疼痛,密穴被利器贯穿,他惨叫一声,痛的乌黑的眼睛一片水气。朱炎明压住了他的肩膀道:“你看看你,跟个死人一样,不知道这种事的快活么?还是等着朕来教你?” 

  掐住了的性器用力一攥,小周也不再叫,整个人哆嗦成一团。朱炎明冷笑:“果然是不快活,朕给你寻个乐子,来人,把人带上来!” 

  小周脑子里轰然一声响,挣扎着叫起来:“放手,放开我,不要……” 

  朱炎明恶狠狠的道:“想不要就不要么?你也把这世上的事情看得忒是简单了。朕今天就让你明白,什么是天命难违,什么是皇恩浩荡!” 

  小周惊怖欲绝,在他手下疯狂的挣扎,朱炎明死死的按着他。纠缠间两个宫人已扯着一个遍鳞伤的女子进得屋来,那女子抬眼一看,顿时一声惊呼:“严、严大人……” 

  小周羞愤已极,朱炎明把他抱到身上,拧着他的下巴让他看向东袖:“你不是很崇拜你这主子么,朕今天就让你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周被牢牢的固定在刑具一样的性器上,那撕裂般的剧痛也不觉得了,只感到东袖惊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紧闭了眼,朱炎明抚弄着他长长的睫毛道:“怎么不敢看了,这可是朕送你的大礼。” 

  他一声令下,那两个宫人挥起鞭子打向东袖。东袖惨叫着满地乱滚,一时间血肉横飞,全沾在了地板上。“ 

  朱炎明拨开小周的眼帘,柔声说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么?你看——你只有看这种东西才有感觉不是么?“ 

  小周略略张开了眼,那满地鲜血红的娇艳欲滴,怎么就会可了心意的那么红,完全没有道理,他呼吸渐渐急促。朱炎明在他耳边轻轻的笑了:“舒服了吧?朕早就知道了,你也应该明白才是,你已经是个怪物了,你想跑到哪去呢?谁能满足你呢?到哪儿——你也不过是个嗜血成狂的怪物,人渣!你却以为你是什么?” 

  小周骤然尖叫起来,声间凄历,朱炎明抱着他,不容他动一分半毫,小周的手指在他手上掐出了深深的血痕。他也只是冷笑着不肯松手。小周疯了似的咬他,拼命想挣脱他的桎梏,然而他的力量太强大了,就算了拼尽了性命他也不是他的对手,小周只觉得心头一阵尖锐的空茫,忽然间大叫了一声,两眼直勾勾的望着他,半晌,身子向后一仰,精疲力竭的昏了过去!

发表于 2010-8-14 22:26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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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4 22:3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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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炎明轻轻扶起他的脸,见他紧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映在眼睑上,意外的荏弱而稚气,一时间五味杂陈,也说不出到底是恨是爱。 

  朱炎明身为一国之君,不能不说是阅人无数,但这严小周——也只有这严小周让他如此夹缠不清。他只恨自己没志气,寻个法子弄死他也就算了,偏偏事到临头,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宫人唤了御医过来,细细给小周上了药,又反复叮嘱,短日内切不可再同房。待人都散尽了。朱炎明也没什么睡意,坐在床边静静的守着他。小周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朱炎明也是知道的,却总没现在这么真切,伸出手想拂开他紧蹙着的眉头,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转过天来也不见小周有清醒的意思,朱炎明嘴上不提,心里却有些慌神,再传来了御医,御医却也束手无策,只是说病人受激过度,再沉些日子就好了。 

  这一沉就又是两天,朱炎明日间早朝处理国事,夜里便宿在永和殿里。这边毕竟不比那间偏殿,耳目众多,再加上前些日子那一番大闹,早已是闹得人尽皆知,便有不少臣子明里暗里的劝柬他,朱炎明本是个极明白的人,怎不知道此人留之无益,但明白归明白,真正做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直到第四日晌午,有宫人赶过来禀报,说是人已醒了,但言词间却颇有吞吐之意。朱炎明放下手中的事情赶过去,却见宫里正乱成一团。一群人围住了锦榻,小周只窝在床角里,凭人怎么呼唤摆布,也全不理会。 

  朱炎明遣散了众人,刚凑上前去搬过他的肩膀,小周反过手来给了他一下。朱炎明吃痛的掩住手,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在掌心里攥了一片利瓷。 

  朱炎明又惊又怒,一把揪住了他,他也不出声,眼帘低垂着,异常乖顺的一副模样。朱炎明用力掰开他的手,他掌心已被血浸得透了,朱炎明怒道:“你是疯了不成?” 

  小周连看都不看他,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神色望着自已的掌心。朱炎明觉得不大对劲,拿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他一直微垂着眼帘,却抬手又扎了他一下。 

  朱炎明心头微惊,也顾不得疼痛,硬从他手中把碎瓷抢了过来。小周也不吵闹,只又静静的缩回了墙角里。 

  朱炎明虽然知道这个人是顶骄傲的,但这么多年来宦海浮沉,多方折辱,却也从未见他有太过于失态的时候。朱炎明恨他却也恨在这里,明明心胸狭隘禀性刻毒,却偏偏要弄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来。但见他终于是被自己挤兑成了这副模样,心里却又大为不忍。 

  那御医三番两次的被唤来,自然也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是见了小周的情形,也诧异到了极点,踌躇了半日才对朱炎明道:“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心神一时蒙敝,就是民间常说的失心疯,凡事顺着他些,养些个时日,大约也就好了。” 

  朱炎明道:“这个大约——却要大约到什么时候?” 

  那御医苦笑道:“皇上恕罪,微臣不敢妄言。” 

  朱炎明见小周像小孩子一样的,任谁唤他他也不理,倒觉得可怜可爱,想他是再兴不起风浪来了,只能乖乖的依附着自己,便以为这种时日,长些也没什么关系。 

  但实际做起来,却又全不是那么回事。小周湖湖涂涂的,整日里只知道睡,哄他吃东西简直难到了极点,他谁都不肯轻信,对朱炎明尤其戒备,但凡他稍一靠近,总能弄出些事端来。 

  朱炎明无奈,却又不想借他人之手,只把时间全耗在了他身上。初时还觉得有意思,渐渐的有些不耐烦了,小周一闹便用汤匙敲他的头。小周拿深不见底的一双黑眸一看他,他又笑着把他抱进了怀里。 

  偏生小周最不待见的就是他,旁人不过是不理不睬,对他却一定要见血才算甘心,朱炎明也不与他计较,一味的哄着他,一顿饭下来,手上总弄得伤痕累累。 

  福味喜看了心疼,带着哭音央他:“皇上,您这万金贵体,天下万民还都仰仗着您呢,怎就一点都不知道珍重。” 

  朱炎明看着自己的手道:“总也算是给他解了气了,这些年来朕欺负他欺负的狠,心里窝着一股怒气,全用在了不相干的人身上,如今寻到了正主,怎不好好计较一番。” 

  福喜道:“奴才实在不懂了,严大人好好的时候,您待他如此严苛,他成了副样子,您却不嫌弃他了。” 

  朱炎明叹了口气道:“世间情字最伤人,朕待他,他待朕……谁又能说得清楚,只是——只是——” 

  他欲言又止,似有愁肠百转,深深的拧了眉道:“朕这一世,只爱过一个人,只是这话说给他听,他也万万不会相信吧。” 

  小周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呵护了许多日,神智便有些明白了,明白也不是十分的明白,还是不大跟人说话,偶尔搭上几句,说了前面忘后面,人总有些痴呆呆的。 

  朱炎明怕他不听话,便把事情都拿到永和殿里来做,一面抱着他,一面批折子,见他总是昏昏欲睡的一副样子,忽然间心头一阵发痒,抬手就在他眼上画了两个黑圈,小周正困的厉害,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不舒服,却也没什么反应。朱炎明笑得几乎背过气去,猛得亲了他几口,他抬手就在他脸上抓了一下,朱炎明笑道:“这可真成了货真价实的小猫了。” 

  索性又给他嘴边添了三撇胡子,小周已睡过去了,朱炎明掰着他的脸端详了一会儿,越发的觉得得意。低下头看了一阵折子,就把这事又给忘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有宫人过来伟膳,一眼望见小周的脸,想笑又不敢笑,只憋的噗噗的露气,好不难受。 

  朱炎明正奇这般人怎么净出怪声,忽然忆起了自己做的好事,暗叫一声糟糕,忙唤人打了温水来,用布蘸湿了,掰过小周的脸,一点点的给他往下蹭。 

  哪知道小周的脸皮竟是比宣纸还吸墨的,黑黑的两个大眼圈似是就此就留在了肌肤上,朱炎明便有些急了,那些宫女也不敢抱怨他,只一个劲儿的劝解:“皇上,您轻着些,严大人恼起来,可是会咬人的。” 

  小周被他搓的脸皮生疼,早就不耐烦了,那宫女话音未落,他一口就咬住了朱炎明的手指,朱炎明甩了几甩没甩开,疼的狠了,便伸手去翘他的牙关。 

  正乱做一团的当口,忽又有宫人禀报镇南王爷进宫来了。朱炎明没好声气的道:“朕又不曾传他,他跑来做甚?” 

  那宫人道:“说是想皇上想的紧,所以过来看看。” 

  朱炎明道:“想朕?这倒怪了,他什么时候想过朕?” 

  门外一人唱戏文似的高声应道:“皇兄……臣弟这一片心,一向只扑在了皇兄身上,旁人不知道也便罢了,皇兄再不念臣弟的好处……” 

  他提着袖子在眼睑下摁了几摁,假着嗓子连声呜咽:“我好……苦啊……” 

  朱炎明正和小周那几颗白森的利牙过意不去,再听他这一番做作,心头顿时冒出一股怒火,厉喝一声道:“后宫禁地,也是你胡乱闯得的?真把你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朱炎旭一见势头不对,当时便敛了笑容:“臣弟只是心疼皇兄,这些日子接连劳累,国事家事样样操心,这般下去,却又怎么得了?“ 

  朱炎明是何等剔透的人,全不把他这碗迷魂汤咽进肚里,冷笑了一声道:“有什么事,你只管明说,那全没道理的,你便是说上一车好话,朕也不会允你。” 

  朱炎旭叫了一声冤枉,道:“皇兄,臣弟是真看不过眼了,代天下万民肯请皇上歇歇心,这不,前些日子护城河破冰,臣弟弄了一艘画船来,带上几个可心的人,到外面好好乐上一乐。” 

  朱炎明道:“这可心的人,指的又是哪个?” 

  朱炎旭早已瞄见了小周那一脸的惨状,又见他死咬着朱炎明的手指不肯松口,肚子里肠胃几乎笑破,却深知朱炎明的脾气,脸上半点也不敢露,只做了一脸羞涩的表情道:“还能有哪个……小景他……已有许久不肯理会臣弟了……” 

  朱炎明望着他冷笑,朱炎旭怯生生的呲开了牙道:“皇兄……那护城河上,风光极好,当初您也是个好动的,只这两年国事烦忙没了功夫,好容易天时地利人物齐全,怎舍得错过这样的机会?” 

  朱炎明被他说得心头也是一动,踌躇半晌,手指疼的越发厉害了,忍无可忍的揪了小周的耳朵向两面扯,小周吃痛的叫起来,他收回手一看,指尖上早已是一圈血痕,朱炎明轻轻掴了他一下,向朱炎旭道:“也罢,出去散散心,总好过日日闷在宫里,只是,莫要惊动了太多人。” 

  朱炎明欢呼道:“皇兄万岁!” 

  他心里最明白不过,有了这道杀手柬,景鸾词就是恨他欲死,也不得不出来与他周旋。既到了一起,凭他牛皮糖样的功夫,还怕他不理踩他么?因而满心欢喜的回府里去,大肆操办起来。 

发表于 2010-8-14 22:39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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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宫游玩不是一件小事,朱炎明十分厌烦那些繁文琐节,等到那一日,换了轻装,只带上两个近身侍女,便与小周出了宫。 

  初春的天气,仍然冷的浸人心骨。朱炎明知道小周一向畏寒,吩咐人给他多穿上一些。待穿好了带出来一看,竟活脱脱是一只长了脸的肉粽子,只在毛绒绒的衣物间露出了一点鼻尖来,一时间笑不可抑,把他抱上了车,赶到郊外与朱炎旭会合。 

  景鸾词自翠红楼上那一夜春宵,便把朱炎旭恨了个牙痒,任他怎么赔不是也全不理会,明知道这趟春游是他从中捣鬼,奈何圣意难违,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出来露个脸。叩见了皇上之后,他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化做了庙里的泥人儿。 

  朱炎旭却是何等修行,得了道的蜘蛛精似的,最会缠人,一味的陪着笑脸献殷勤。 

  景鸾词被他缠得耐不过,便道:“王爷,我知道你其实是个极明白的人,今天就与你说句明白话,你我自小读圣贤书,讲究的是廉耻礼义信,便是确有那爱慕之意,也需发乎情,止乎礼,两相爱重,方不失男儿本色。” 

  朱炎旭听了半晌,却只把一句确有爱慕之意听到了耳中,大喜过望的扑了上去:“小景,原来这许多年来,并不是我剃头担子一头热,你对我也有那份心思,只要我们俩个好,你想怎么样我是不再乎的……” 

  景鸾词知道这番功夫又是白废了,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陷阱里的兔子,怎么折腾也出不了那个圈,你若气极败坏,他便顾左言他,你若不理不踩,他便如丝做茧,真真是三十六计计计攻心。一时之间只周身脱力的靠在般舷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炎明知道这两个人一向是分分合合打打闹闹,也闹不出什么事端来,懒得去理会他们,眼见小周又闭上了眼睛想睡,捏着他下巴晃了几晃道:“这么冷的天,睡着了当心着凉。” 

  小周拨开他的手,把脸埋进了臂弯里。朱炎明看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双手一扶,便把他抱到了船舷上。小周这才微微睁开了眼。朱炎明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看这里,记起什么来了么?” 

  见小周神色茫然,朱炎明微笑道:“那一年,在西湖岸边……” 

  春色醉人的江南,西湖岸边,烟波绿柳,笑语嫣然…… 

  小周却略显迟钝的摇了摇头。朱炎明看着他,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然而他神色间却只有一味的空茫。朱炎明微叹,笑了笑道:“算了,也没什么……” 

  自身后轻攥了他的手道:“朕知道,这此年来你一直记恨着朕,若说当年朕待你不过三分,而今却有八分。人心似水,清者可涤泥,浊者则随波逐流,你一向孤傲自赏,又何苦做那黑白不明的一汪浑水?” 

  小周黝黑的眸子怔怔的盯着前方,江波流转,激起了岸底的泥垢,色泽污秽,挥之不去。他昏沉沉的垂了头:“晕……” 

  朱炎明无奈,把他回到舱里,吩咐侍女取了毯子给他盖上。他睡得也不踏实,枕着朱炎明的腿,时时辗转。


  小周入宫以后的消息,群臣是无从得知的。景鸾词只模模糊糊听人说过一些,却怎么也没料到,当初那七窍玲珑的一个人物,竟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又观他的言行举止,显见已不是十分清明的了。虽然知道这个人素来行事偏激刻毒,也不禁生起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意。 

  吃饭的当口,朱炎明出了船舱。景鸾词便向小周道:“严大人,也不知道你能否听得明白,我是个直性子的人,有些话憋在心里便觉得难受。当年我在琼林宴上第一次见到你与傅兄,真真是自惭形愧到了极点,暗想这世上竟有如此一双璧人,又知你们都是苏州人士,便对江南也生出了几分仰慕之意。严大人,你十五岁进士及第,才名远播,诗词绝艳。虽说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想你傲骨铮铮的一代才子,到如今仍然茍且偷生,却未免令天下士子齿冷!” 

  小周听得耳边嗡嗡的人声,微微蹙了眉头转过脸,蜷进了毯子里。 

  景鸾词心头一阵刺痛,长叹一声站起了身。走到舱外,见朱炎旭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冷冷笑了一笑道:“你们兄弟好手段,把我也逼到了这步田地,你也就算是甘心了!” 

  朱炎旭却略显苦涩的笑了一笑道:“小景,你说这话是昧良心,这么多年来,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明白么?” 

  景鸾词毫不畏怯的迎了他的目光道:“王爷,你也要摸着良心说句真话,我若给了你一分间隙,岂不与严大人落得一般下场!” 

  朱炎旭苦笑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与皇兄到底是不一样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皇兄他……他是皇帝……” 

  话到此处,已是忌讳的了,景鸾词长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宫女收拾了桌子,几个人又休息了片刻,便吩咐人打了回程。 


  待到岸上,几辆马车已候了多时。一行人分别上了车。小周是时时需要人照看的,朱炎明便与他坐在一处。他时醒时睡,精神比平日里更加不济。朱炎明有些担心,摸了措他的头,却也不热。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又说不出来。朱炎明只好搂着他,只觉得他整个身子瑟瑟的发抖。心中罕纳,又十分的可怜他,搬过他的脸来一看,他紧闭着眼,浓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了弧形的一道阴影,一时情动,忍不住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 

  只在这一刹时间,隐约听得簌簌的振衣声。朱炎明略一凝神,忽然间抱着小周往座下一闪,抬眼便见一杆长枪直透车顶。这时外面已闹将起来:“抓刺客,快护驾……” 

  那人一招不曾得手,回枪在际,单指勾住车窗,探入了半个身子。 

  朱炎明冷笑一声:“好大胆的逆贼!”一掌拍向他面门。 

  那人却不闪躲,枪似不及回手,眼看一掌落实,朱炎明心头却猛然一动,这人武功不弱,拼着挨这一掌,莫非是……他想到此处,整个身子向后一仰,果然另有长枪穿窗而入,堪堪擦过了咽喉。朱炎明反手抓住枪尖,那人不退反进,直逼得他倚上车壁。先前那人挂在车窗上,一枪扎向小周。小周混混噩噩的,也不知道躲,朱炎明心头火起,抬脚就把他踹到了车座下面。 

  这稍一闪神,手上矢力,长枪疾进,哆的一声钝响便钉在了他肩头上。朱炎明只觉一阵剧痛直透骨髓,冷汗立刻就冒了一头。 

  一阵缠斗间,朱炎旭的车驾已赶上来,然而所带侍卫本来不多,又没有什么高手,只跟在旁边急得跺脚。 

  朱炎明重创之下,趁那枪尖深入骨肉动不得的功夫,飞起一脚踹在了那人手上,只听得他腕骨一声脆响,惨叫了一声滚下车去。 

  这边刺客眼见事情功败垂成,恨得一咬牙,索性纵身跃入了车中。朱炎明反手拔下枪头,与那人对视良久。肩头血渍染湿了半边衣服,身形略略一晃,那人立刻猱身而上。 

  朱炎明自知与他周旋不了几时,故意卖个破绽给他,那人贪功急进,果然丢了兵器一掌拍向他胸口,朱炎明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却把枪头反顶,自那人后心一直穿到胸前。那人犹自瞪大了眼,全不敢信似的盯着从胸口冒出来的枪尖。朱炎明摇摇晃晃的退了几步,偎在车上,这才掩住口,从指缝间淌出了一串串的血珠。 

  这时朱炎旭已令人勒住了狂奔的惊马,再看车夫,已被勒死了多时了。忙不迭的窜到车箱里一看,不禁惨叫了一声:“皇上——” 

  朱炎明瞪他一眼,狠狠骂道:“朕还没死,你嚎什么丧!” 

  朱炎旭手脚都软了,也不敢再闹,一面命人给朱炎明包扎伤口,一面急着赶往宫中报信。 

  小周听得外面哗然一片,便从车座下慢慢爬了出来,歪着头看了朱炎明良久,朱炎明已没心思再理他。他轻轻触了触他的脸,目光却被他身上的血渍所吸引,以指尖轻点,玛瑙色的凝血印在几乎透明的指尖上,乌黑的眸子亮得令人心头一惊!朱炎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记耳光扇得他在地上一连滚了几遭,冷笑一声道:“便是朕死了,你也独活不得,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小周痴呆呆的爬着,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微蹙起了眉头,细细思忖着什么。又似记不起,眼神呆滞。等宫中御医侍卫赶过来的时候,谁也不曾注意到,他蜷缩在墙角处,唇边绽开了一淡淡的微笑。

发表于 2010-8-14 22:44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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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朱炎明这一倒就是半月,朝中诸事都落到了景鸾词头上。傅晚灯停职待查,是指望不得的,忙得他焦头烂额,只好把朱炎旭也拉来凑数。顶要紧的一件事还是审讯刺客,只是还未等到过堂,那刺客就已嚼舌自尽了。 

  景鸾词难得静下心来扪心自问,只觉得那刺客来的着实蹊跷,左思右想,怕这事与严小周脱不了干系,却又苦无凭据,不好明说,只等着寻个机会,再旁敲侧击的点与朱炎明。 

  小周的情形却好了许多,偶尔还会怔怔的发呆,言行举止却已便利了,朱炎明便让他在身边服侍,他又哪里是做得了这种事的人,连药盅都端不稳,朱炎明便笑他是书生意气,百无一用。他倒从不跟人犯口舌,也不还嘴。朱炎明说得没意思了,就叫过他来戏弄一番。他自这场大病,人显得更加沉静,连先前些微的抗拒也没有了。朱炎明笑道:“这样乖巧,朕都不认识你了。” 

  摸了摸他的头又道:“其实朕也不要你别的,只怕你日后得了报应。” 

  小周微微一震,听他轻声道:“有朕在一日,便护你一日,若护不得你了,你也就随朕去吧。” 

  他勾起了小周的下巴,让他仰面望向自己,笑了一笑道:“你该盼着朕多活几日才是,别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人生在世,求些什么呢?功名利禄,都是再虚浮不过的东西,自己快活才是真的。” 

  见小周不说话,贴近了他的脸道:“就算不快活,也要学着让自己快活,这其中的道理,还用朕教你么?” 

  小周轻吁了一口气道:“微臣明白了。” 

  朱炎明一笑:“明白就好,这世上的事原本没什么公平公理一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又见过哪个王子为庶民伏诛?你是个聪明人,这些年来一直走不出局,无非是跟自己过意不去,又能伤得了朕一分么?” 

  小周几近惊怖的猛一抬眼,朱炎明盯着他眼眸道:“朕疼你,那是你的福气,别把福气做了丧气,致到那个时候,朕可就是真的救不了你了。” 

  小周怔怔的思忖许久,终于是点了点头。 

  朱炎明身体底子厚,伤势好的极快,只是一掌伤了心肺,胸口处总是隐隐做痛。太医说此病无药可医,只在调养,不可动气,不可动怒。朱炎明笑着看向小周道:“这世上敢惹朕生气的,也就只有你了。” 

  小周道:“杀了微臣不就一了百了。” 

  朱炎明叹道:“看看看,老毛病又犯了不是?” 

  小周道:“微臣就是这个脾气,皇上也是知道的。” 

  朱炎明道:“就是知道,所以才要你改。” 

  小周便不再说什么,朱炎明也处处容让着他,两个人各退一步,倒难得的和睦起来。 

  过了些日子,朱炎明看小周身边服侍的人不顺手,就把东袖又调了回来。东袖见了小周十分开心,攥了他的手道:“严大人,没想到东袖还能活着见到你。” 

  小周见她瘦的不像样子,知道她是吃了不少苦的,笑了一笑,也没说什么。 

  东袖对小周是一百个贴心,常常是不待他出声,事情就已替他办周全了。小周时常望了她出神,东袖笑道:“严大人这样看我,皇上可是要吃醋的。” 

  小周却不笑,淡淡问道:“东袖,当初你说宫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如今可还这样想么?” 

  东袖道:“跟在严大人身边,自然不会这样想了。” 

  小周道:“若有出宫的机会,你愿不愿走?” 

  东袖周身一哆嗦,小周看出她的心思,道:“你不要怕,我这样问你,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绝不会害你的。” 

  东袖道:“我愿意一辈子跟在严大人身边,不想出宫。” 

  小周用低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跟着我有什么好处,你以为我还是个人么?”


  傅晚灯的调令也下来了,贬到了浙江做巡抚,却是个难得一遇的肥差,人便说他是因祸得福,纷纷赶去道贺。 

  小周向朱炎明讨了个人情,想把东袖送与他做妾。朱炎明笑道:“难得东袖是个有情义的女子,索性人情送到底,给她个名份,扶她做个二品大员的夫人。” 

  东袖出宫那一日,小周写了封信让她带着,嘱咐她道:“此事我一手做主,或许有你不情愿的地方,但不管怎么说,傅晚灯是个厚道人,定不会亏待了你,总比在宫里耗一辈子强太多。” 

  当夜洞房花烛,傅晚灯与东袖拆开了那封信,见上面不过廖廖数语,无非说东袖是个难得的好女子,求傅晚灯好生照料。又以端正的小楷写道:官场险恶,宜及早抽身,莫要贪恋一些蝇头小利,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两个人拿着薄薄一页信纸,再想小周短短二十余年,历经坎坷,辗转周折,不禁心头酸楚难挨,竟抱头痛哭了一场。 


  天气日渐转暖,小周卸了棉衣,便觉得身上清爽了许多。宫里见朱炎明待他到底非比寻常,言语间自然就透出了许多谄媚。 

  偏生小周的性子也古怪,待谁都是一副不亲不疏的模样。有人就说他是恃宠生骄,目中无人,却也有人说他是知进退晓事理。朱炎明听得有趣,向小周道:“这可真是众口难调人言可畏,你好也罢坏也罢,总有人说你的是非,只不理他们就是了。” 

  小周听他话里有话,便应了一声道:“虽是这么个道理,但谁又能摒弃世俗,一味的求个自在,大家都不过是俗人。” 

  朱炎明道:“这话说得好,都不过是俗人,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这才是俗人,你倒好,快做起神仙来了。” 

  小周道:“微臣又怎能做得了神仙。” 

  朱炎明见他手下厚厚一叠宣纸,便想拿过来看,他却以笔端压住了道:“看不得。” 

  朱炎明道:“有什么东西朕看不得?” 

  小周似笑非笑的抿了唇角道:“看了皇上又要恼。” 

  朱炎明越发好奇了:“朕不恼就是了。” 

  小周道:“君无戏言?” 

  “朕还能哄你不成?”朱炎明说着硬抬了他的手,往纸上一看,见一片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字迹十分秀丽,再细看过去,不禁失笑一声,“你……你写这些东西做什么?” 

  小周微笑:“留以传世。” 

  朱炎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抚了抚他的头道:“烧了吧,总归是害人。” 

  小周看了他一眼道:“人心不害人,它又怎能害得了人?” 

  朱炎明轻叹:“你呀!” 

  小周的诗词八股在众臣中都是极有名的,写这等游戏之作也颇见文彩。但见封页以飘逸绝伦的隶书题名《十大酷刑》,其中剥皮、剃骨、腰斩、车裂、缢首、宫刑、刖刑、棍刑、灌铅细细分类,各自标有注解,出处典故,如何操作,洋洋洒洒总不下数万字。 

  朱炎明看得目结舌,叹了口气道:“花些心思在正事上多好。” 

  小周道:“正事?后宫有什么正事?皇上是要微臣去绣花么?” 

  朱炎明语气一窒,忙转移了话题:“即是十大酷刑,却怎么少了一项?” 

  小周眼望了他一笑道:“世人只以为伤筋动骨便是极尽惨烈的酷刑了,其实不然,所谓酷刑,乃是由心而发,断了此人的念想,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夜倍受煎熬,永坠阿鼻地狱,世世不得超生,岂不比什么痛楚都来的刻骨?” 

  朱炎明微蹙了眉头,却又见他眉稍眼角都含着笑,神色艳极,忍不住心神一荡,缓缓低下头,吻上了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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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4 22:5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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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袖一嫁,宫里的人与小周大多是生疏的。朱炎明便想把翠女召进宫来。小周却道:“翠女与严安情投意合,没由来拆散他们,时下正闲,倒不如给他们把婚事办了。” 

  朱炎明笑他道:“看你这做派,倒像是他爹。” 

  小周道:“就算是个奴才,也没有乱认爹的道理。” 

  说笑归说笑,事情却办的极周全。到大喜那一日,朱炎明下朝回宫,见小周依墙坐着,忽尔兴起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凑个热闹。” 

  小周却没什么兴致:“何苦去扰人好事。” 

  朱炎明道:“穿得轻便些,不惊动他们就是了。” 

  小周仍是意兴阑姗,被朱炎明硬拖了起来,换了一件月白的衫子。朱炎明比他高了半个头,双手一扶,就把他抱到了马上。 

  小周是文官,骑术不在行。朱炎明做势道:“只说骑马快一些,你却又不会,这该如何是好?” 

  小周道:“不去就是了。“ 

  朱炎明笑道:“朕只好屈尊降贵,与你共乘一骑。“ 

  小周道:“这可委屈皇上了。” 

  朱炎明大笑,翻身上马,一夹马蹬,嗖的就窜出了数十米远。 

  那千里宝驹有似利箭一般,小周只觉得两边景物飞掠而过,若不是朱炎明在身后扶持,早已跌下马去了。饶是如此,到了宅院门前两脚一沾地,仍觉得十分虚软。朱炎明一手揽了他道:“精神些,不然你府上的人却还以为朕是怎么欺负你呢。” 

  小周道:“那是他们不懂事,皇恩浩荡,是人人都能被欺负的么?” 

  朱炎明笑了一笑道:“你明白这个道理,那就最好。” 

  府上的家奴遥遥望见了小周,惊呼一声迎了上来:“少爷?” 

  正欲行大礼,朱炎明却拦住了他道:“不要声张,寻个角落,我们看一看就走。” 

  那家奴猜也能猜出朱炎明的身份,惊得手脚直哆嗦。挤进乱轰轰的人群里,替他们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好在人人都探着头看新娘子,也没人留意他们。小周见严安与翠女相携跪在地上,那边有人喊了一声:“一拜天地。” 

  两个人靠得太近,又被一群促侠的小子压着,头一低就撞到了一处。满院人轰堂大笑。朱炎明也不觉宛尔,微侧了头去看小周,他端正秀美的脸上却连一丝笑意都没有。 

  朱炎明轻声道:“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弄了这么副嘴脸来吓人?” 

  小周静了许久才道:“看他们过得快活,我也就放心了。” 

  朱炎明道:“那又怎么不开心?” 

  小周抬起头来向他一笑:“怎么会不开心?” 

  朱炎明注视他道:“这一遭,总没有来错是不是?” 

  小周道:“是,皇上对臣的心思,是比臣自己还明白呢。” 

  朱炎明微笑道:“那要怎么谢朕?” 

  小周唇边的笑意一点点的散开来:“自然是皇上说了算。” 

  朱炎明见他笑得有如花绽,眉心间的小痣误点了胭脂一般,心里按捺不住,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小周有些吃惊:“皇上?” 

  朱炎明摇了摇手让他噤声:“带你去个地方。” 

  上马一路东行,直到城东,被一座小山拦住了去路,朱炎明一提缰绳策马上了山,将近山顶处,放眼一望,小周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朱炎明在他耳边轻声道:“朕自江南回宫之后,便加冕亲政,国事日渐繁忙,每一念及水乡的秀美景色,就到这里来看一看。” 

  开遍山谷的桃花嫣然如笑,一阵阵的暗香随风而至。小周也有些熏熏然了,听得朱炎明耳语一般的道:“其实,让朕念念不忘的,岂不还是那色如春花四个字!” 

  小周全身一颤。朱炎明扳过了他的脸道:“朕的心意,你明白么?” 

  小周却微微寒战着说不出话来。朱炎明道:“朕爱过你伤过你恨过你救过你,如今事事随风,时过境迁,就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好不好?” 

  小周微启了唇齿,似是吐出了一个好字:“总该有个了结。” 

  朱炎明闻言一笑,紧紧抱住了他道:“这才乖。” 

  见他一直不出声,便道:“这么多年来,你对朕,可曾有过一分真心?” 

  小周眼望着他,四目相对,他黝黑的眸子深邃如海,仿佛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不知不觉就应了一声:“有。” 

  朱炎明欣喜若狂,揽过他就是一气狂亲。小周也由着他摆布。朱炎明情难自禁,抱他上了马,回到宫里,天已有些黑了,红烛高照,罗帐低垂。烛光下只见小周的脸,盈盈然透出一春意。他本就生得极美,那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如锦上添花一般。朱炎明耐着性子解开他的长衫,正想顺手褪了裤子,小周却显出了几分畏怯,朱炎明柔声道:“别怕,不会弄疼你的。” 

  小周却仍是瑟缩了一下。朱炎明知道他在这种事上吃的苦头太多了,不忍心逼他,细微的狎弄着,想逗起他的兴致来。小周却觉得痒,蜷到了角落里去。朱炎明轻笑着将身子挤进他两腿间,手探到他身后,缓缓推入后穴中。小周细吟了一声,脸上显出痛楚的神情。朱炎明道:“痛就说话。” 

  并入第二指的时候,小周忍不住呻吟,有些迟疑的攥住了他的手。朱炎明轻叹:“你跟了朕也有七年了吧,总这样怎么行。”说着却又笑,在他耳边轻吻了几下,到床边翻出一盒防冻用的软膏。 

  小周对这些希奇古怪的花样一直十分抗拒,朱炎明只好哄他道:“乖些才不会痛。” 

  小周咬着牙忍着,两股间实在涨得难受。朱炎明只怕他咬伤了自己,捏开他的下颔轻吻。小周只觉得那巨物越顶越深,身子都快被涨裂了似的,齿关一紧,朱炎明惊呼了一声,唇齿间便有血腥气蔓延开来。 

  朱炎明轻叹,低下头去,更与他濡沫相融。小周微微颤粟着,那血气越来越是浓重,心头一阵奇异的骚动,连那逼人的剧痛也不觉得了。想要,想抓住些什么,疯狂的,迷乱的,他突兀的笑了一声,勾住了朱炎明的身子,头却向后仰去,形成了献祭般的妖异的姿态。 

  朱炎明见他眉眼间都布上了薄薄一层红晕,越发情动,恨不能把整个人的化在他身上。小周轻笑着缠住他,眼若春水,好一种妖色逼人。朱炎明喘息着摸到他下身,不觉轻咦了一声,五指一紧,小周惊呼,越发夹紧了他。朱炎明被他逗得忍无可忍,一把将他翻过去摁在床上,几近暴烈的抽插起来。小周却只是笑,与他纠缠在一起,抵死一般的缠绵。朱炎明在他体内泄了一次,又将他抱到身上,小周捧着他的脸,四目相对,朱炎明将他头压下来,吻在了一处。又弄了个把多时辰,小周便有些撑不住,低着声音求他。朱炎明越加癫狂,发了疯似的折腾他。小周情欲渐退,痛楚就一点点的逼了上来,快到三更时分,实在是挨不住了,才渐收了云雨,相拥着疲惫不堪的睡了过去。 

  春深夜长,更鼓一阵比一阵敲的紧。小周缓缓睁开了眼,全没有夜里被惊醒时的蒙昧,黑暗里,越发见那双眸子亮得赫人,他悄无声息的坐起身,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朱炎明,他的脸是沉静的平和的,与平日里的张狂跋扈判若两人。小周似是想伸出手碰他一下,手指顿留在半空中,却毫无预兆的笑了。 

发表于 2010-8-14 22:5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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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积习使然,不管日间如何劳累,朱炎明依旧醒的早。隐隐听得窗外鸡啼声,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在身边摸索着,锦被间仍有余温,人却已不见了,朱炎明模模糊糊的思忖,这么早,却不知疯到哪儿去了。 

  天色仍然朦胧昏暗。烛火燃的欲尽,在冗长的夜里扑出了一个灰扑扑的影子。那一点光线是惘然的,斑剥的,像欲死的蝴蝶的,徒劳的挣扎着。光影拖出了一片黑影,铺在地面上,水渍一般的,隐约是个人形。 

  朱炎明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又仿佛没看到,仿佛是看到了也装做没看到,径自起了身。 

  福喜听得动静,进屋来服侍。熟悉而淫糜的气息,以及不熟悉的……他唧的怪笑了一声:“这……这……这是……什么呀……”

  朱炎明厉吼:“鬼叫什么?这个人……”他回手一指,正触到他眉心间的痣。朱炎明冷笑:“好!好得很!” 

  一把将他掀翻在地上,抓过墙的鞭子,举鞭就抽过去。他愤恨之下使尽全力,横飞的血肉却仍然是沉滞的,溅到墙上,像一个大大的嘲笑。 

  他明知道他在笑,在暗夜里。悄然的,无情的,冷漠的嘲讽。 

  这个人,心机之深,用心之恶毒,举世无可比拟。他隐忍七年,步步为营,以退为进,诱敌深入,就只为今朝这致命一击! 

  像这种人,这等妖孽——朱炎明揪起他的长发一直拖到院中:“来人,架火焚尸!这等妖人,一根尸骨也不能让它留在世上!” 

  福喜急急忙忙的命人搬来了柴火,架在尸首之上,淡蓝色的火焰一点即燃,摇曳着扑向半空中。朱炎明瞪着那火势冷笑,他要他伤心,他偏不伤心,他当他是什么人,如此轻易的便如了他的意愿! 

  “皇上,这人死了,您耳根子也该清静了。”福喜搀了他笑道,“以后可再不用听诸位大人们唠叨了。这外面晨露重,您还是到屋里歇着吧。” 

  朱炎明随他转过身,忽然间脚下一踉跄。福喜吃了一惊:“皇上……” 

  朱炎明低着头,却见明黄色的袍子上染了一片血迹。他掩住嘴,明告诉自己这人恶毒到了极点,绝不能为他损一分心神,却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那血就关不住的闸门似的喷涌而出! 

  福喜吓得大叫:“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上……” 

  “住……手……”朱炎明猛得转回身“让他们住手!” 

  “皇上,是您说这人连尸骨也留不得的。” 

  朱炎明一掌打飞了他,纵身向火堆扑过去,众宫人大惊失色,喊的喊,拽的拽,拼死拼活的拦住了他:“去不得,皇上,伤了您的万金贵体!” 

  “皇上,请以江山社稷为重。” 

  “皇上……” 

  朱炎明看着身前黑压压跪倒一片,数米之遥,火焰以那人的尸骨为柴,燃得正旺。不过是一念之差,一念之差!他大笑一声,一手掩住胸口弯下腰去,众人只见这以铁血冷面著称于世的皇帝,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的蜷成了一团!

发表于 2010-8-14 22:58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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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死了?!”朱炎旭手指一松,金丝制成的鸟跌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遭。 

  “是。”景鸾词扶正了鸟笼,里面的鸟没伤着,却似受了惊吓,扑簌簌的四下里乱撞,“吊死的,在床栏上,一睁眼就看见这么副情形,他也真够绝。” 

  朱炎旭怅然:“原以为他是个明白人呢。” 

  “明白确是明白,只是命运多舛。” 

  朱炎旭回过头,怔怔的看向景鸾词,半晌,才轻声道:“那一日若让我得了手,你会不会恨我?”

  景鸾词注视着他道:“会!” 

  朱炎旭微微一震,语气更见坚涩:“那……会不会杀了我?” 

  景鸾词沉默着,似是轻叹了一声:“我会先弄死我自己。” 

  朱炎旭笑了笑:“到底是——” 

  他欲言又止,缓缓别过了脸。不远处夕阳将尽,留下了色泽狰狞的一抹余辉。 

  


  福喜跟几个丫头把事情交待的差不多了,用指尖挑了一点帘子,偷偷的朝里面望过去。那侍女叫了一声公公,他忙竖起手指轻嘘了一声,把声音压得极低,吩咐道:“皇上难得睡个安稳觉,做事的时候手脚都要轻着些,哪个不长眼,奉香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那几个人微微打了个寒战,悄无声息的点了点头,都散了开去。 

  福喜自门帘缝隙间窥视着,见朱炎明虽是睡得熟了,脸却仍冲着桌岸。红木制成的书桌,雕了龙戏九凤的漆画,被红绒桌布虚掩着,显得端坐于其上的那青蓝瓷瓶越发扎眼。 

  福喜往屋里看了总不下十回,次次都觉得那瓷瓶像是动了地方,暗骂自己又没做亏心事,也不知生得什么疑魅。但眼珠子就是不受管似的,滴溜溜的直往那边瞟,越看越觉得心寒,整个屋子灰蒙蒙的,仿佛笼罩了一层欲死之气。 

  福喜想那人生前不做好事,死了也是个不吉利的物件,总得想法子治他一治,不能平白的让他来害人,看朱炎明睡得踏实了,一步一步偷蹭进去。 

  离那桌岸老远却不知怎的就不敢迈步子,怎么看那青蓝瓷瓶都是个妖里妖气的活物,仿佛一碰它就会出声似的。脑子里乱轰轰的,又想起了无端惨死的奉香,不过就说了一句:“死了好,活着也是害人!” 

  偏生就让朱炎明听了个正着,当下里二话不说,拖出去就是一气乱捶,可怜她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怎受得了那等棍棒之刑,奄奄一息的喘了两日,就把一条小命交待了。 

  宫里人越发的惊悸,每日里提心吊胆,只怕龙顔一怒怪罪下来,连个葬身的地方都没有。 

  福喜是近身太监,要论凶险,他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却隐隐觉得朱炎明心性大变,总与那化为灰烬的妖人脱不了干系。记得那一日朱炎明命人纵火焚尸,中途却又变了主意,哭成了一团。火尽之后,一个人跪在地上,将骨灰细细的收进了那只青瓷瓶里,从此奉在卧房中,日夜相对。福喜偶尔听得屋里怒骂声,又忽而轻笑,遍体汗毛都炸了起来。 

  好端端的男子被送到宫里来做太监,图的无非就是个钱字,若连小命都没有了,又到哪里去寻这个钱。福喜暗暗打定了主意,终于是一步一步挨近了桌旁,别的不敢做,只想拿个东西掩上它些,这手还没动,忽然身后大力一贯,整个身子就倒飞出去,砰的撞到了墙上。福喜惊怖欲绝,翻身爬起来,跪着爬到了朱炎明脚下:“皇上饶命——” 

  朱炎明冷笑,一脚踏了他道:“看你这几日鬼鬼祟祟,果真是没安好心思!” 

  福喜抱了他的脚道:“皇上,福喜一片忠心,只是为着皇上着想,您龙体欠安,整日里又对着这么个东西,福喜只怕……” 

  朱炎明勃然大怒,一脚踹飞了他道:“怕什么?怕朕死得不够早?你们这些人……哼,来人!“ 

  福喜连声惨叫,几步又爬了上来:“皇上,皇上,念在福喜服侍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 

  朱炎明负了手道:“跟了朕七年的人,念念不忘的,也不过是置朕于死地,你们……你们这些人……”

  他抬手一指,连声冷笑道:“有哪个不该死!” 

  
 

  盛夏时节,屋子里却没开窗户,花木门紧闭着,全听不到其中的人声。 

  朱炎旭半躺半坐的倒在椅子上,一手在面前猛扇,极不耐烦的道:“想说什么,你们就只管说,别吞吞吐吐吐的闷煞人!” 

  在座不过七八个人,皆是朝中权倾一方的重臣,那长平候江上琴躬身道:“王爷,这其中的利害,您也听得明白了,到了不过一句话,官逼民反,民如何能不反?” 

  朱炎旭惊得眼皮一跳:“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罢了罢了,我可不与你们凑热闹……” 

  江上琴按住了他双肩道:“王爷,事情既然到了您头上,您是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您倒想想看,从三月到八月不过短短半年,死在那莫须有的罪名之下的,总不下上百人,王爷您就敢说,您能逃得了这一劫?” 

  朱炎旭不以为然道:“总归是亲兄弟……” 

  “是亲兄弟才越发见疑,今日之事,我们怎就不寻那姓贺的姓唐的姓常的,偏偏要找王爷您,只因您姓朱,这天下,原本就该是您的!” 

  朱炎旭一怔,呵的笑了一声:“你们只在这里空口说白话,天下之大,张手就可要得来么?” 

  江上琴一指在座诸人:“您睁大眼睛看看,皇上,只要您占领个头,什么事,微臣给您办不妥当呢?”

  朱炎旭随着他目光看过去,人人板着一张脸,庙里木胎泥塑一般,不自觉的就哆嗦起来:“皇兄他、他可是个精明人……哪就这么轻易瞒得过他……” 

  “这个就请皇上放心,如今众心所向,无不衔恨那狗皇帝的暴虐,所有人事都已打点明了,只等您一句话了。” 

  朱炎旭六神无主的四下里看了看:“那……小景他知不知道?“ 

  江上琴微笑道:“景相是个迂腐之极的人,哪懂得世事变通的道理,等您坐上了皇位,他还不由得您摆布。“ 

  朱炎旭砰然心动,眼巴巴的望了江上琴。对方却扶着他肩膀笑了。 

发表于 2010-8-14 23:1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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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统七年,据史书记载,德统帝朱炎明暴虐成性,以至天怒人怨,忽降大火直逼禁宫。

   一时之间众侍卫与宫人乱做了一团,一面呼喝着救驾,一面招呼人救火。而在此时,大将军苏砚率六千精兵撞开了宫门,一路杀人如草芥,畅行无阻,团团围在了寝宫之外。长平候江上琴簇拥着朱炎旭站在了汉白玉石的台阶下,遥遥仰望上去,宫门略略敞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深不见底的黑色内里。 

  朱炎旭轻咳了一声道:“那个……皇兄……我也没别的意思。你近来身子不大好,理应去歇一歇了。”

  人声稍歇,忽然听得其间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江上琴略一挥手:“擒下暴君朱炎明!” 

  眼看着众人一零拥而上,朱炎旭忍不住笑道:“我……我这就算是当了皇帝了?” 

  江上琴俊秀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近乎嘲弄的表情:“是呵,皇上,您该自称为朕了!” 

  朱炎旭也笑,一手揽了他肩膀道:“那朕是不是该谢谢你?” 

  “谢倒不必了,只是——”江上琴语气稍窒,忽尔抬了眼帘惊恐欲绝的看向他。 

  朱炎旭拍了拍他脸颊道:“只是死在乱军中的人,谢又让朕从何谢起呢?”他不动声色的抽回了匕首,笑了笑道:“这还真是可惜。” 



  朱炎旭自幼是看惯了那金壁辉煌的宝座的,只是从来不曾坐过,年纪小的时候也想试试,却被朱炎明一掌打翻在地,指了他鼻尖骂道:“下作东西,这也是你沾得的?” 

  而今朱炎旭站在宝座旁,微笑着想:“世上本没有什么东西是沾不得的。” 

  宫变初始,自有一段混乱不堪的局面。偏生朱炎旭事事糊涂,全仗着几个臣子从中周旋。景鸾词自那日得了消息,便一直闭门不出,几次递了折子要辞官,朱炎旭却派人劝他道:“你且等一等,总得让朕有个喘息的机会。” 

  这一拖便是两个多月,其间朱炎旭又弄出了不少乱子,无非又要景鸾词替他收拾,渐渐的也看出些国泰民安的端倪来了。忽有一日宫人来报,说是废帝朱炎明命悬一线,请皇上过去看看。 

  朱炎旭也没带人,自已遛遛达达到了当初小周住的那间偏殿,已是深秋时节了,月落乌啼,越发看得那间屋子破败。悄无声息的推开了门,就觉得一种陈腐之气扑面而来,往里一看,一人蜷在床上,正咳的喘不上气来。 

  朱炎旭倒了碗水端过去:“皇兄,我来看你了……” 

  忽然被大力一贯,整碗水全泼在了自己脸上,他也不恼,用衣袖拭了一拭,微笑道:“你倒生的什么气呢?皇兄?” 

  

  那景鸾词被朱炎旭左一句等等,右一句不急,拖了这许多日子,也渐渐得看出他的心思来了。景鸾词暗中叹息,与那云阳小候爷叶沾巾道:“这官我是辞定了,他拖着我,也没什么意思。” 

  云阳候生性腼腆,只与景鸾词交好,便劝他道:“王爷一直看重你,你不该辜负他的。” 

  景鸾词道:“事到如今,已不是你侬我侬的那点小家气的东西了,皇上有失德之处,我们做臣子的只该劝柬,哪能……哪能做之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 

  叶沾巾道:“不是我说你,小景,皇上后来的所作所为,你也全看在了眼里,这文武百官也不过是人,是人就怕死,只伸长了脖子等着他来砍么?” 

  景鸾词怔了半晌道:“罢,即已到了这地步,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要我与他们同朝共事,那是万万不能的。” 

  叶沾巾轻叹了口气道:“这也随你。” 

  景鸾词道:“我为官七年,身无长物,你看着这屋里什么好,只拿去留个念想,我……皇上对我恩重如山,临行之前,我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他一看!” 

  叶沾巾大吃了一惊道:“你……你是活得腻了……” 

  景鸾词道:“人贵有心,这条命,本也算不了什么。” 

  

  朱炎旭在榻前坐了下来,淡淡笑道:“皇兄,我受了你这么多年的气,也不曾气成你这个样子,你这又是何苦?” 

  朱炎明声音粗嘎,冷冷的道:“你……你做戏做的好啊……” 

  朱炎旭失笑:“皇兄,这戏,还不是你逼我做的,虽说你还算待我不错,但人若装疯卖傻二十几年,这其中的滋味,皇兄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的吧?” 

  他笑了一笑道:“自小,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我不能争,也不敢争,母妃发觉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之后,就连书都不敢让我读了,母妃在父皇面前不得宠,我也是不得宠的皇子,比起你,皇兄——” 

  他轻叹道:“我实在,是有点恨你啊……” 

  朱炎明微微一震,朱炎旭又道:“只可惜,这些事,你都不知道。” 

  


  景鸾词跟着那小太监偷偷进了宫门,把一锭银子塞进了他手里。小太监忙推回去,压低了声音道:“景大人,上面已经交待过了,您的银子万万不能收。” 

  景鸾词道:“怎好平白烦劳你。” 

  小太监道:“是大总管吩咐下来的事情,我们自然该照办,何况景大人的为人,我们这些人也是十分敬重的,为您做点事算不了什么。” 

  景鸾词心头一热,拱手道:“那就多谢公公了。” 

  两个人加紧了步子,赶抄近道入了后宫,景鸾词见那废弃的偏殿,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这、这不是……” 

  “是呵。”小太监道:“当年严大人正是住在这里!” 

  


  朱炎旭一笑道:“罢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我们也就不再提了。今天巴巴的唤了我来,却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皇兄先不要说,让我来猜猜看。” 

  他笑着拍了拍手道:“旁人也就算了,我却知道,皇兄其实是个最痴情不过的人,那三宫六院都不放在眼里,一心只扑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个时候找我,莫不是想要我把你们葬在一处么?” 

  他顿了一顿,见朱炎明不反驳,忽然仰面大笑:“皇兄啊皇兄,你还真是个忒天真的人,可怜严小周一世聪明,却摊上你这么个主!” 

  他将脸凑到朱炎明面前,轻笑道:“你看这天下,不足两月便已平定,只凭着那般乌合之众,就可做得来么?” 

  朱炎明猛的睁圆了双目,朱炎旭道:“不错不错,小弟我从四年前就已开始筹划此事,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替皇兄排忧解难。还记得那一日游湖遇刺么?你与小景都疑在了严小周身上,真可谓是当局者迷。知道我们行程不过寥寥数人,严小周一定早已悟透了其中关窍,却按捺着一字不提,只由得你们胡乱猜测,他早已料到了你今日的下场,一步一步给你铺好了路,你到地下寻他去吧,让他从头到脚笑你个够!哈哈哈……”

  朱炎明在他狂笑声中咳成了一团,扑的又吐出了一口浓血。朱炎旭渐敛了笑声道:“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皇兄,你既爱他,却又怎能那样逼他,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朱炎明咳喘着道:“朕……没有错!” 

  “你错了,爱一个人,本该是尊重他,爱护他,扶持他,成就他,而你,却只是把自己的欲望加诸于人!我要这天下做什么,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么?”朱炎旭脸上竟泛起了一近乎羞涩的表情:“我不过是为了小景,将他推上名垂千古的青史之册!”

  朱炎明突地冒出一串怪笑:“好!好!你便去做你圣人,整日里守着他,看着他,一指也不敢碰。等那史官来了,且封你们个乱臣贼子的千古骂名!“ 

  朱炎旭被他戳到痛处,惊怒已极,一把揪起了他的衣襟,忽听门外咚的一声轻响,他大惊失色,大步追过去,推开门一看,一人正晃悠悠的从台阶下爬了起来,一眼望见他,竟像见了妖怪似的,踉跄着退了十几步。

  朱炎旭看得明白,心里惊怖欲绝:“小、小景……你怎么会在这里?” 

  走过去正想拉他,景鸾词吓得一直向后退去:“你……”

  “我……” 

  “你……” 

  “你听我说……” 

  景鸾词几乎要哭了出来,又似像笑:“我……万万没有料到,你竟然是……” 

  “小景……”朱炎旭颤声道:“我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你……” 

  “为了我?”景鸾词抽搐着笑道:“我景鸾词何德何能,竟也可效那祸国殃民的妲姬了,朱炎旭,你……”

  朱炎旭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角,景鸾词奋力一挣,竟把长衫重重的撕裂开来,他惨笑一声:“好,这也好,从今日,你我割袍断义,只当我……从不认识那叫朱炎旭的人……” 

  他转身欲走,步子却迈不开,跌跌撞撞,一直到了墙下,朱炎旭见他神色绝决,又一向知道他的脾气,心知他这一去,从此就再见不到了,心里苦痛难挨,沉了声音道:“小景,你要走,要随得你,只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比不得皇兄,这江山我不稀罕,没有人在旁边唠叨,天下万民还不由着我作践,你一向以魏征自比,是去是留,你自己且看着办!”

  景鸾词一手扶着墙,得了疟疾似的全身颤抖。 

  朱炎旭仰面大笑了一声:“报应!报应啊!” 

   



  朱炎明抱着那青蓝瓷瓶古怪的笑起来,屋子里晦暗不堪,幽幽的只见他凹陷一去的双腮和亮得出奇的眼,一阵秋风拂过,屋顶的珠丝随之荡漾回旋。朱炎明死死的盯着前方,仿佛听得人笑,那一片碧水秋潭,莫不就是江南?

  江南,春风又绿,花团锦簇。酒楼之上隐隐听得清歌入云。那一行赶考的士子拍手笑道:“唱得好,唱得好,都说江南美女如云,绛唇姑娘真不负了此名!”

  “美女如云?”殷雪衣站起身来,将扇子往手里一扣,轻轻的勾起了角落处一人的下巴,轻佻已极的笑道:“又怎比得严世兄色如春花啊?”

  那人抬起了头,眸光如电,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 

  朱炎明暗暗一笑:“果然担得起这色如春花四个字。” 

  那人见眸中含笑,越发阴狠的盯了他一眼。

  傅晚灯走过去,辟手夺过了扇子,丢回殷雪衣怀里:“殷世兄这是什么话,严世兄与你我一般,都是堂堂男儿,怎用这等淫词来作践他。”

  朱炎明暗笑:“却难得说得精妙呢。” 

  夜里睡得不踏实,起来看那一轮明月,月影下隐隐藏了一个人。朱炎明心中一动,披了衣服跟上他,却见他走到顶北端的一间客房门前,不慌不忙的铺了笔墨,伸手就在上面画了一只诺大的乌龟。

  朱炎明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又不敢出声,憋得好不难受。 

  忽见傅晚灯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一把拉住了那人道:“快别胡闹了,等人醒过来,还不要跟你拼命!”

  那人被他拖着,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屋里人却已被他们闹醒了,出来一看,顿时勃然大怒:“哪个做的好事,有种的指名道姓的来骂,在背后弄鬼,却又算什么能耐? 

  朱炎明从墙后走出来,笑了笑道:“就是我做的好事,你又待怎样?” 

  殷雪衣暴怒,猛扑过去,一拳打向他面门。朱炎明伸手扣了他的腕子,三拳两脚就将他揍得爬不起来。

  那人还没走远,偶尔回过头来,见他打的好生解气,忍不住灿然一笑。 

  自此万劫不复! 
   .
   .
   .

    朱炎明哈哈狂笑,猛的摔破了瓷瓶,将骨灰一口一口塞进嘴里:“严小周!严小周!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明德统七年。废帝朱炎明驾崩。同年十二月,朱炎旭登基,改年号天昌。天昌帝一生荒淫无度,每每在朝堂之上好突发奇想,幸有明相景鸾词辅佐,终于成就大明太平盛世。然而史官笔下无情,终不免斥他以一身侍二主,夺权篡位,不忠不义,其心可诛!细品其滋味,未免令人掩卷长叹!

发表于 2010-8-14 23:1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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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虐死我了,每次看心都要狂跳个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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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4 23:2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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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残是BL同人女?

发表于 2010-8-14 23:2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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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看,只是发觉有些BL文更对胃口

发表于 2010-8-14 23:26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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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完了,谢谢小残转帖。
因为那个对小周的描述就像女人,所以我整篇都没能当他是男人,总是觉得是一个皇上和一个他喜欢却得不到的女子的周旋。

发表于 2010-8-14 23:45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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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一介才子

色如春花,美若好女,非他所能决定。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皇上也没用。终究还是噩运。

发表于 2010-8-17 13:3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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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以沉下去的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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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7 16:3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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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123大人的好文啊~没想到在足迹再见了
太虐心了……= =

发表于 2010-8-17 18:3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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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心理变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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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8 21:5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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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黄很暴力
十大酷刑描写太少了!
不过我喜欢这种文笔,他还有其他作品吗

发表于 2010-8-18 21:56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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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了下都是耽美啊……没意思

发表于 2010-8-19 13:38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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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有个名字叫桂圆八宝,写的便是正常向了

据说,写耽美是为兴趣,写BG是为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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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9 15:3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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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另一个帖子推荐的不负如来不负卿 ,年纪大的人还是爱看传统的

发表于 2010-8-19 15:58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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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看了3次都没看下去,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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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 23:44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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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门看过纯虐的,这种对我已经是口淡了。

发表于 2010-9-5 15:0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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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这题目就知道是谢某发的帖子了……

发表于 2010-9-8 15:07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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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想不到这里也能遇到同志。。。万受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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