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尽-疫情小说，已完结

ccccjessicacccc

这是今年三月参加活动期间的一个小说，一个周末赶出来的，全部手机码的，码得我两眼发花。
回头一看，居然有近两万字。

现在还未更完的《天凉好个秋》，谢谢一个月来跟读的各位，你们一直那么耐心等着我，每天来打卡，可惜我每天只能给你们一点点看。
找出这个小说（当时淹没在活动贴里了），顽强的林佳佳同学估计已经看完了吧，还有给我加分的云在天崖同学。

没看过的可以看看玩吧。

谢谢版主，不知道算不算重复发帖。（如果算我去原帖改一下）

小说是22/03/20写完的，然后24/03就全州停课。

这回写《天凉好个秋》刚开始写，OC又推迟了。

老公说，下次写之前看看黄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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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每天早上7点闹钟总能准时地把她吵醒。

按下闹钟，她睡眼惺忪地下床，提拉着拖鞋走进卫生间。镜子里是一个头发蓬乱，脸色有点蜡黄的女人。她顾不上仔细看看那个女人，往牙刷上挤点牙膏，塞进嘴里飞快的刷起来。

“7点50分的火车，可别迟到了。”

  一天的生活总是这样开始的。

   
冰箱里的牛奶放进微波炉热过一分钟，她一边急急忙忙喝着一边胡乱塞了几口面包。今天还是没什么胃口，她暗自叹口气。每天早餐总是店里卖不掉的面包，有什么办法。
   衣柜里随便抓了件T恤牛仔裤往身上一套，她出门了。自然没有化妆，她已经很久没有买过化妆品了。有时候看见路上那些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打扮得精致而美丽。她也不由想起从前的自己，就好似看见曾经那个为君而容的女子。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现在的她是怎样也无所谓了。

   “呜.....”火车准时进站了，她随着人群上了车。早上的火车往往很拥挤，尤其是她乘的这一班，都是上班族。往常别说有座位了，连站着也得小心翼翼的侧身。
最近因为连续攀升的新冠中招数字，很多公司开始让员工回家上班，逃课的学生也多了。
今天的火车，显得不一般的空，居然还有座位。
1.5米的安全距离，她暗自想着总理那可笑的防接触理论，嗯，今天看来是可以做到了。
默默地靠窗，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她有点失神。

那个人，已经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好久。
我不是早已忘记了吗？为什么今天突然又想起他了呢？
是因为早上从零钱包里滚落的那50c硬币么？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忽然又浮现出来……
那一天，原本不是该她的班。
第一天去这家7-11时，她就和经理说过，我的课都是晚上，最好排白天的班，否则就没法干这份工了。
经理满口答应下来，而且也这么做了。
经理是个好人呢!
她感激不尽。
后来才知道，像她这样聪明伶俐英文流利，又能吃苦耐劳的员工，真的不好找了，关键是第一次试工就让经理大为吃惊。
没见过这么快就上手的人，你是第一个!
啧啧啧，经理总感叹，现在的90后啊，眼睛恨不得都长天上去了，你可真不像哎！

她笑笑，也不多言，继续干她的活。
眼睛望天必然有望天的本钱，像我这样普通人家的女孩，还是平视前方吧，不太会摔跤。

那一天，做晚班的安迪发烧了。经理给她电话，温蒂，你今天能来顶一下么，实在没人了。按说不该让你个女孩子上夜班,可我老婆刚生小孩我也……你知道的……没办法……
没事，我去，经理你放心吧，旁边还有巡逻的保安呢！

那一天，就那么巧，那个人出现了。
他出现的那一刻，似乎就像电视剧里主角出场，自带高光。
叮当，门口感应铃响了。
晚上十一点了，这个点客人已经很少了。
寸头，棱角分明的脸，仿佛被刀削过的线条清楚的下巴，一天下来已经隐隐约约长出青胡子茬儿，不仅不显得邋遢，反而多了点男性气息。
这张漂亮脸蛋的主人，套着一件帅气的皮夹克，却奇怪地配了条运动裤，提拉着一双拖鞋。
那个……请给我一罐咖啡，一个牛肉派，一个口香糖……
好听磁性的声音呢。
莫名地有些心跳，她觉得似乎脸也有些红。
十五块五，谢谢您。
哦，好的。开始掏钱，摸摸这个口袋，再摸摸裤口袋……
钱包呢？自言自语地咕哝。
哎呀……他不好意思地看看她一笑……下来得匆忙……忘带了。
她有点发呆，艾玛，连笑都迷死人了!
哦……等等……他兴高采烈地从皮夹克上方一个小口袋里掏出两张票。
十块，五块，有十五了。呀，差50c!
哎！他有点沮丧，怎么还是不够。
没事没事，她居然不忍心了，50c就算了，我给补上。
那怎么行，你等我回去拿!
不用啦，她看看已经开始飘雨的门外，您赶紧回去吧，下雨了，真没事的，50c不算个事的!
哎，那好吧，他看看门外，一转身就冲进雨幕里，谢谢你啊，美女，下次请你喝咖啡哦！

喝咖啡……她心底暗自笑了……猴年马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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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隔一天中午的白班，她九点准点出现。
你怎么才来啊! 
安迪看来发烧好了，这么快就恢复他平时那挤眉弄眼的滑稽样。
怎么了?我又没迟到。

有人找你找得好辛苦呢！哇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一代我的班，居然代出艳遇了哎！本事本事，真本事!
那小眼睛，八字眉，戏剧性地快挤到一堆了。
继续凑过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怎么样，想好怎么感谢哥哥我了吗?
她一把抓过安迪手里的那张卡片,去去去，你该下班了!
得勒，拜拜了您勒!
回家睡觉去咯!
一晃悠，他晃到门口，扒着门框回头挤挤眼，温蒂，哥哥为你好，这悉尼现在男人荒，可得把握机会，别说我没告诉你啊！
还有，刷卡机旁边有50c,他给你的，哈哈哈……

安迪走了。

她展开手里的卡片，是一张名片，翻过来背面草草写着几行字。
漂亮的女孩:
(对不起，忘记问你名字)
谢谢你的救急，找你两次，都没在。
问你同事电话，他们不给。大概看我不像好人，呵呵。
有空一起喝咖啡好吗，请给我打电话。

04xxxxxxxx

汤米

龙飞凤舞的字体，和本人一样，有个性又不失气质。
汤米，她默默念一遍，小男孩一样率真的名字。
这样的留言，安迪不瞎想才怪呢！
卡片的正面，是旁边那栋大楼，金融界有名的四大会计师楼。
汤米的职位不低。

上面除了办公室电话，也有手机号，和手写的这个不一样。
看来他有两个手机。

她发了一则短信，

Hi Tommy,

收到你的留言了，我是7-11Wendy。
不用在意，举手之劳。

Have a nice day!

Wendy


反复看了一遍，确定语气不卑不亢，她点了Send。

咖啡什么的没提。

电话马上打过来了。

还是那个迷死人的声音。
温蒂，我是汤米啊！
想问下你今天几点下班啊?
下午三点吗？
哦好哇，我刚好下午开完会有个break,我们World Square Kingswood Coffee见好吗?
啊哈哈，一杯咖啡而已，不要放心上，我说话总得算话吧？
他都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一杯咖啡而已，是的，别放在心上。

她对自己说。

下班的时候，她冲进后面的卫生间快速整理一下。
今天太意外了，我是不是穿得好随意啊？
看看自己万年不变的T恤牛仔。
想什么呢?
一杯咖啡而已。

她还是掏出背包里的润唇膏。
镜子里的女孩，乌黑顺滑的长发，软软地搭在肩头。明亮如星辰般的双眸，柔软散发出珍珠光泽的粉唇，脸色绯红的样子。
我女儿最好看了，爸爸常说。
爸爸，看来你是对的。

心如小鹿般乱撞，她几乎是数着步子走到那个咖啡店。

汤米已经等在那里了。
身材析长的他，包裹在一套得体的深色西服中，隐隐能看到衣服底下结实的胸肌，估计没少去健身房吧。
真是个注意形象的人。
他头发弄得纹丝不乱，和那天晚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喝什么?
好像是老朋友的口气。
我随意，你点好了。
那么……给我来杯卡普奇洛，  skim milk, two shot…给美女来杯摩卡，no sugar。
他朝她眨巴眨巴眼。
我点得对么？女孩们都喜欢巧克力，又不想长胖。
嗯，她点点头。
心想，女孩们……还知道挺多……倒是挺有经验啊……

他们找了个树下的座位，随意坐下。

温蒂。
哦?
你看，我叫什么，在哪上班，电话几号，你都知道了，我还一点都不了解你呢？
你想知道什么?她小口抿一下咖啡，抬眼看他。

别说，这家咖啡还真好喝。

就说说你为什么叫温蒂吧？哈哈，我怎么觉得这不太像年轻女孩子名字，尤其你这样的女孩子。
我这样的女孩子，什么样的? 她暗想。
知道1995年么？
知道，你出生在那年?
她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看你年纪不大，应该差不多。不过，应该答案不是这个。1995有什么特别?
那一年，有个电影很出名。
那一年出名的电影多了去了。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勇敢的心，七宗罪，四个婚礼一个葬礼……等一等……你肯定不是说这些。
廊桥遗梦! 一定是廊桥遗梦对不对?
他兴奋地一拍桌子，咖啡杯抖了一下。
对，没错啊，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别问我，第六感，就说对不对吧？
对。
那廊桥遗梦和温蒂有什么关系，女主弗朗西斯卡，演员名梅丽。
谁也不叫温蒂啊？
是不叫温蒂，谁也不叫这名。可是看完这电影，看到最后一幕，我觉得自己应该叫这个名字。
哈哈哈，他笑出声了。
他笑起来可真帅哎。

她看呆了。

我说，你是属猪的吧？哈哈，让我想想，1995还真是猪年呢，太逗了，哈哈哈……这猪脑子……哈哈哈……
她脸一沉。
Sorry,sorry……开玩笑的。他立马不笑了。

她脸色缓和了点，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那么温蒂小姐，你中文名叫什么呢？
温蒂小姐？听起来怪怪的。
姚星帆。
这个又有什么来由?
温庭筠的望江南知道么？
看他一脸茫然，她有点得意地复述着。
原文是，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这个是……
是说一位因心上人远行而独处深闺的女子，登楼远眺、盼望归人的情景，表现了她从希望到失望以致最后的“肠断”的感情。
哎哟，真有文化哎！
别告诉我你出娘胎就会识文断字了哈！
当然不是，是我爸取的，我爸是中学语文老师。我家在鼓浪屿。夏天的时候，看碧波，白云，绿树，世外桃源一般。
夜晚的时候，繁星点点，看帆船远航，特别放空身心……
你不懂的……
好好好，我不懂。

你……她一时语塞。

还会不会好好说话?
有你这样把天聊死的吗？
他看她急了，更乐了。
Easy,easy,温蒂小姐……我说，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呢……你也可以理解为，嗯……这样……
他帅气地甩一甩头，就这样，摇一摇头，把什么烦恼心烦的事情，都抛之脑后!
好名字啊哈哈! 咱爸真有水平!
她脸色缓和了点，油嘴滑舌，一看就是混了好几年江湖的。
那么……我看你是留学生吧？……学什么的？会计?
什么会计啊？我脸上写着么？
我学的海洋生物，research类别。
有意思，他一脸好奇。
很少听说中国留学生学这个哎！更别说女孩子了!这专业能留下来吗？能找到工作吗？
嗤……她发了个鼻音。
不是每个留学生都想留这这里吧？至少我现在没想过。
至于找不找得到工作，这确实是个现实问题。师兄们说，比较乐观一点，大概是再接着读吧。硕士学位没什么用的，读到博士了，能多点选择，回国找个教职什么的。
你家很有钱?他没头没脑来一句。
她苦笑一下，我这个样子像有钱人么？

确实，她全身上下加起来不会超过两百块。

有钱会去上7-11晚上班，嫌命长是么?
那个……他不好意思了……我只是看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因为这个专业是么?
对啊。
我当初大学专业分子生物学，原本也申请的这个。
后来学的人太少这门课取消了， 但是我行李都装好了。临来澳洲前才通知我。
签证下了，学费交了，不来就太惨了。
学校和我说，要不转海洋生物吧，都一个系的，CoE什么的他们去和 移民局解释。
还和我保证90%都是留学生，会各方面帮助我适应……
其实分子生物会选择面广一些，但是海洋生物也行啊，我家鼓浪屿的，渔业发达，或许将来也用得上。再说学校话都说到这份上，不来感觉对不起人家一片苦口婆心啊。
我爸也说，你喜欢就去吧。

我就来了。

呵呵，她苦笑一下，90%留学生是么？大多数美国人啊，你说我这日子过的。

就是噩梦。

他同情地看着她，那你家里怎么说?
能怎么说，我也不能告诉我爸啊，他得急死了。
再说了，出来一趟不容易。我爸一个中学老师，房子钱养老钱都贴上了，我能让他烦心吗？
就这样吧，这读大半年了，已经习惯了。
伊人虐我千百遍，我待伊人如初见，就是这样的，呵呵。
那你妈呢？
从头到尾，确实没提过。
我妈……她语音低了……高二的时候，得了白血病，没了。
啊……这样啊……他帅气的脸有点尴尬，我不该问。
没事，和你没关系，都过去了。

她挥挥手。
我虽然属猪吧，但我觉得很多时候，我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啊哈哈哈，他放声大笑，你可太逗了!
子丑寅卯，就没听说属蟑螂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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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那次咖啡以后，两人加了微信。

她知道了，他比她大七岁，属龙的。
喜欢吃番茄炒鸡蛋。
因为有一次，她实验结果数据迟迟对不上。烦闷中，索性跑回宿舍做饭了。
上了图，番茄炒蛋。
题为，一个人也好好吃饭。
他点赞，写道，加油!我也喜欢这道菜，回头一起吃吧!

看来他是懂她的，知道她在瓶颈中挣扎。

他住在公司旁边的高楼里，租的。
收入不少，但是支出也很多。
衣服鞋子一切应用，都是名牌。
为什么?
我身边的人都这样啊哈哈……我也不能太离群不是?
大楼的健身房不用，加了外面的俱乐部。
为什么?
大楼没私教啊，没意思。
基本上月光。

这样看来，他们又不是一路人。

她总是很省。
买最便宜的菜，带店里卖不掉的面包回家作早餐。
衣服嘛，没置办过新的，都是国内带来的。
化妆品，药妆店的开架货，每件不会超过20.
为什么呢？
日常生活，除了打工就是实验室。
学校很多时候有解剖课，鱼或是章鱼，还有显微镜下的海水微生物分析。
化妆，那不是搞笑吗？睫毛膏一糊，显微镜都看不清。
但7-11是需要的，经理委婉和她提过，员工的形象问题。
好吧，她学了起来，凭她的聪慧，这就是小事一桩。
普通人家的孩子，爸爸供她出来已经倾尽全力。她不想再让爸爸为难，交完学费以后，她再没和爸爸提钱的事情。
爸爸说，孩子，你不要太辛苦啊，没钱和爸爸说，我来想办法。
能想什么办法，无非是去外面补习学校多上些课，或是在家里开小课堂。
他本身就是高三的语文教研组长，压力已经够大了。
能自己解决，绝对不会再伸手。

汤米约过她出去玩，周六打高尔夫，朋友一起。
高尔夫，很便宜的，算我的。他爽朗的说。
是，球票没多少钱。
可是我没有球衣，球鞋，这话她没说出口。再说，周六周日打工，工资高些。

他也许懂，也许不懂。

算了。

自从熟悉之后，汤米经常在她当班的时候过来，有时买个口香糖，有时买杯可乐。
嗨，小强，今天好吗?
从那以后，他给她改名了。
别的员工有时候会起哄，哟，找你的帅哥来了!
她又欢喜又害羞。
安迪不止和她说过一次，抓住机会啊，妹妹，你们进展怎么样了啊？
没进展，她白他一眼。

有一次，她鼓起勇气，半开玩笑说，喂，我说大哥，我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不找个女朋友，你妈也不管你?
哈哈，我这月光族，自己都养不活，谁看得上啊哈哈!
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看你还挺能赚钱的，专挑周末打工，持家好手啊！
猪和龙属相还很配呢！
哈哈哈……
周末打工什么的，原来他都知道啊！
她又尴尬又脸红，还好屏幕那头的人看不见。

他最近工作很忙，因为有个项目要接。
如果能接到，估计职务还能上个台阶。
加油啊！她说，发了个表情包。
我会的，他回到。
等我拿下，请你吃大餐!
那我等着。

她相信他可以办到，凭他的能力。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她下班了。
拜，明天见哦！
她和下午班的Kelly摆摆手。

走到门口，呆了。
汤米斜靠在外面门柱上，盯着地上发呆，领带摘掉了，西装胡乱搭在肩上，脚下几个烟头。
什么时候还抽上烟了？印象中没见到他抽烟，总是干干净净，带着好闻的古龙水味。
你……
他抬头一看，你下班了?
嗯……那个……找我有事?
你今晚有实验吗？
没有。
那你能陪我一下吗？
哦……
旁边就是酒吧，他旁若无人地走进去。

来一瓶朗姆酒!高声和酒保说。
找了个旁边的卡座坐下。

操! 他突然站起来，狠狠地把西装甩到地上。
她给吓得一跳，怎么了?

他面部有点扭曲，我操……他妈的这帮孙子!干的这叫人事吗啊！
她把他劝下来，别闹，你看大家都往这儿看呢。
几句话，她弄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以为笃笃定定到手的项目，飞了。
大老板的小舅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块肥肉，半路截胡，报低一成，和对方的二把手谈好了交易，这两天就要签约了。
汤米一个人丢了个大红包，升职无望就算了，全组人跟着白辛苦这一个月，大家都挺丧气。
我算是看清了，什么他妈的公平正义，民主自由，全他妈的扯蛋!
老子以为不在国内混，就能平等竞争，凭本事混，全他妈天下乌鸦一般黑!
老子他妈的还真不伺候了!

那天，他骂骂咧咧的，喝完那瓶朗姆，开始唱歌。
从菊花台，到布拉格广场，到依然范特西，到听妈妈的话……
原来还是周杰伦的粉丝。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喝点水吧？
嗯……水……什么水……忘情水还是红墨水啊……你谁啊这是?
他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已经不认人了。
开始骂人还有人往这边望，唱歌的时候，大家就当他空气了。

今天又多一个酒鬼。

唱也唱了，闹也闹了，最后一动不动倒沙发上安静了。
那个……她去找酒保……我叫了个出租车，能不能帮我扶他一下？
没问题，知道你朋友住哪里么？
啊……她呆了
住旁边大楼是没错，可几楼几号呢？

算了，跟我回去吧。
出租车司机帮她一起把汤米扶进她的房间。
放哪？
放床上吧。
她环顾一下这个小得可怜的房间，也没多余的地方了。

谢谢您啊，她多加五块钱小费。
要不是这司机，她还真没办法。

她把他扶正，盖好被子。他立刻沉沉睡去。
那一夜，他还算老实。蜷缩在小沙发上的她，半夜被他的话音惊醒。
报价不对啊……你这全错了啊……今天去哪吃饭……金葫芦？……不去不去……上次龙虾不好吃……妈妈……我想回家……不不……
她推推他，喝水不？
NONONO…他转个身……I don't want anything!
还飚英文了。
这混乱的脑子。

她有点难过的想，这个总叫她小强的刻薄家伙，其实也很不容易啊！
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面，是颗容易受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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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阳光从窗缝里射进来，一天的清晨开始了。

床上的那个人动了一下，突然跳起来。
坐在沙发上的她，好笑地看着那个跳起来的人。
嗨！
哦！他反应过来，是你?
四顾一下，这你家?
啊。
昨天你带我回来的?
啊。
我没说什么吧？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吧？
马上低头看看自己，哦，衣服虽然皱巴巴的，都还完整。

她有点好笑，心想你一个大男人，我还能怎么办了你不成?

那个……她说……我这里也不方便洗漱……学生宿舍卫生间楼下公用的……我看还早……要不你打个车回家换身衣服？
对对，他到处乱摸……我手机呢？
喏，没电了。她递给他。
现在八点，还来得及，早饭在桌上，我吃得简单，你将就一下。
好好，他赶紧坐下，乖巧得像个孩子。
三明治，牛奶，一小碟切好的蘋果。

感激地看她一眼，谢谢你收留我，还有早餐，客气的话就不说了，一会赶着上班呢。
不是大爷我不伺候了吗，还去上班啊？
我昨晚说啦?
他不好意思地眨巴眨巴眼，距离近一些能看到卷曲的睫毛，和睫毛下的双眼。
这不是悠长假期里那个濑名的眼神，湿漉漉的，小鹿一般纯真。
镇静，她对自己突突乱跳的内心说，我不是叶山南，他也不是濑名秀俊。

嗨，谁还不得为五斗米折腰啊？这个月的信用卡还没还呢！
你这样想，最好!
她肯定道，那就快走吧。
好勒，回见，小强!

你……好吧，回见。

跑下楼的脚步声走远了，她发出一则短信。
我在你的西装内口袋，放了一张纸条，记得看。
加油吧!

电话一会打过来，看来他充上电了，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在换衣服。
你这个什么啊?
我以为……你给我这干嘛？
他一字一句地读到:
《庄子.应帝王》：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

什么意思啊？

小孩子般苦恼的声音。

她心里暗笑，你以为，以为什么，情书纸条啊？
耐心地和他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接近于完美的人，心如明镜，不为物所移，对外物无求无待；物来而对应，但不存之于心。

明白了吗？

明白了，他心有所动，谢谢你，我知道你想开导我什么，我尽力吧。
不必，她说，完美的人，谁也做不成，能七八成已经很好，会少很多烦恼。
嗯，知道了。

嘿嘿，他的声音欢快起来，小强哎，我真不相信你是学什么海洋生物的，你该是学哲学的吧，要不也得是心理学吧？
还有，你真的是比我小七岁吗？
你是不是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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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周后，他打来个电话。

她正在上班。
嗨，小强!
嗨！
记得大餐的事吗？今晚我定位了……实验？……别去了……很难订到的……明天再做吧。

有着装要求的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我准备好了，叫了同城快递，一小时内送到店里。

没到一小时，快递到了。
打开包装，里面是白色缎带包裹的黑色盒子。
David Jones的标志。
一条Zimmermann的裙子。
2015年凯特王妃穿过的那条，大卖早已经断货。这个是今年又出的同款不同色。
价格不菲，虽然标签被有心地剪去，但她能够想到多贵。

Z家的衣服，她从来只能在橱窗外慢慢地欣赏，没有想过有一天能真实地拿在手中。

她立刻打回去。
那个……裙子收到了……
喜欢吗？合身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又体贴。
喜欢……但是太贵了……多少钱……我这周领了工资还你。
哈哈，他笑了，小强，你太见外了不是，知道为什么请你大餐吗?今晚你就知道了!
你是我的福星，我得好好谢谢你,一条裙子真不算什么呢！

好吧。

她跑去试衣间穿上了那条裙子。

真美哎！
身后Kelly啧啧称赞道。
哇塞，温蒂你也太好看了啊！你看看，这腰是腰，腿是腿，又优雅又大方!
平时可真看不出来哦！

啧啧啧……

她脸红了。

叮，一条短信进来。
Quay Restaurant
Upper Overseas Passengers Terminal, The Rocks NSW 2000
6:00pm
不见不散!

哇！Quay也!
Kelly又羡慕地喊起来，Quay呀！那个又可以看大桥又可以看歌剧院的Quay也!
无敌美景的Quay呀！
稳稳地TOP3的餐馆呀！
提前好几个月订座都不一定能订到的Quay呀！

你去过?

她就纳闷了，这Kelly看着也不像那消费类别的。
嗨，总来咱们店买东西那个富二代，带个网红脸女朋友那个，上周不是刚来吹过牛么？
哦，这样。

你这帅哥对你可以啊，够上心的啊！
你要加油哦，温蒂小姐!
哦哦哦，她听得只点头。

准时六点，她出现在Quay。
远远的，那个帅气漂亮的人就看见她了。
迎上来，嗨！
嗨！
你今天挺美的，这裙子特别适合你。
赞扬地很真诚。
谢谢你，这裙子。她有些忸怩。

快进来吧，外面凉。
他轻轻扶过她的肩。
嗯。
侍者把他们领进座位。

哇，她在心底暗叹，太美了吧!

10 courses dinner。

每上一道菜，侍者都介绍材料，做法。
菜都是小小的一口，放在洁白的深盘或是不同的器皿中，或长盘或铁色小圆碗，艺术品一般。

角落里，有小提琴演奏。
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真好听啊！
好多年没拉琴，手指都习惯拿实验器材了，她哑然失笑。

嗨！
汤米拿手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了呢？
哦，没什么。你还没说什么事呢？为什么来这里?
那个项目，拿到了!
真的？!
不是说，被抢了吗？
原本是，又回来了啊哈哈!
为什么呢？
啊，很简单啊，二老板同意了，还得大老板拍板啊。大老板发现，他们报价偏低啊，既然给了二老板回扣自己还要赚钱，肯定要降低成本咯，用的工程部资历不够啊……然后之类之类的原因，就回来了!
我就说嘛，是你的终归还是你的。
小强啊，还是你厉害啊！
你给我那个纸条，就是神奇的预言啊！
嘿嘿，我哪里想到了，没那么神啊！

这时，甜品上来了。
好可爱的样子，圆圆胖胖的一小坨，白色带着奶牛斑纹的印花。
小勺一挖，里面稀稀软软的的东西慢慢泄出来。

侍者正要说话，汤米摆摆手，我来说，谢谢你。

侍者笑眯眯地离开了。

这一道甜点，叫
The ins and outs of Moo
我的翻译是:小奶牛的两面性。
它的材料是: Salted caramel, Dulce De Leche, Prune jam with aged madeira, jerey milk ice cream, whipped jersey cream, dark cocoa tuile biscuits.
咸焦糖，梅子酱，冰淇淋，鲜奶油，黑可可饼干……
坚硬和柔软的，咸的和甜的，还有一点点苦的材料混合，口感特别丰富。

你尝尝……

他期待地看着她。
她尝了一口，真好吃!
他的声音越发温柔，这个甜点，是特别为你订的。
为了我？
我一个客户是他们的股东，所以，想办法插了个队，订了今天。
甜点是他们的新菜，ins上有了，还没有正式上菜单，问了可不可以做，说可以。
为什么选这个?
好吃，但有必要，那么麻烦么？
当然啊，为了你。
他的声音，蜜一般。
星帆，你不觉得这个甜点就是你么？
外表冰凉，生人勿近的样子。
其实内心柔软如水。
又或是，看起来人畜无害，奶牛花纹般可爱，
其实，内心清楚又冷静。

The ins and outs of moo.

这名字真好!
她双眼有点湿润了，谁说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谁说他俩不是一路人。
他终究是了解她的啊。

星帆，他变戏法式地拿出一个粉绿色小盒子，捧在手心。
打开那个盒子，一个钥匙状的项链，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Tiffany Key Necklace

白金镶钻。

这个她也认识，富二代女朋友天天挂脖子上的。
为什么送我这个?
星帆，做我女朋友吧……
让我来照顾你……
我知道，你没男朋友，
安迪都告诉我了，你很忙，没时间……
我觉得，你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对吗?
要不，今天你不会来……
裙子，你也不会穿……
那天，你也不会把我领回家……

对吗?

对，也不对……她心里暗想。
她小小声地说，
那个……我是没男朋友……你说的也对……那个喜欢的事……但不是因为那个我才领你回家……实在不知道你住哪里啊……

小强啊小强，看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子……他又恢复平时那调笑的腔调。
旁边就是个motel,把我往那边一送不就好了，还用抬上抬下费那事么？
那个motel,乱七八糟的，平时都什么人出入啊！
所以啊，你还是不放心不舍得对吧，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就别嘴硬咯！
他狡黠地一笑。
说到底，那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试试吧。

她小小声的，裙子我穿上了，但是这个项链我不能要，太贵了。
你知道我这单赚了多少吗？这点钱算什么啊哈哈，你这个傻姑娘!

那我也不能要。
不要也得要!

他把她手拉过来，你看看!
那把钥匙的背面，清晰地刻着一排小字:
The ins and outs of Moo
这个，就是你的了!
你这个牛脾气，太倔了，我早就知道。你如果不要，我就扔进海里咯！
反正也没法退了!

他做个手势，要扔。
啊!别别别……
他手画了一个弧度，戴上吧，逗你玩呢！

真漂亮，对吗?
对!
她摸摸脖子上的项链，体味这凉冰冰的手感，嘴角笑出两个好看的梨涡。

星帆，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吧？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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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有所属的感觉，真好!

每天早上7:50闹钟响的同时，报时器一般的也会进来一条微信。
小强，起床了!
配着一个卡通蟑螂的表情包。

她会开开心心的跑到楼下去洗漱完毕，开始一天的规律生活。
大多数时候是去图书馆查资料或是自习室学习，实验室的数据分析目前告一段落，和组员们的工作分配也完成，接下来就看各自进展了，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之内前可以完成大论文，这个学期很快结束，就等圣诞放假了。
第一年上学的焦虑早已化解，现在的进程有条不紊，一切都在掌控中。
嗯，我喜欢这种感觉。
她带上宿舍大门，蹲下身再系紧小短靴的鞋带，站起来检查一下门是否关好。
这栋小楼有点年头了，和旁边几栋色彩不一的老楼挤挤挨挨，亲亲热热地连在一起。
楼里连她一共住着六个留学生，每层各二。大家学什么专业的都有，每天互相见了只是友好地打个照面，没什么深谈。
都是忙人。

汤米说，小强啊，你都做我女朋友了对不对，你怎么还住那边呢？那个条件多简陋，太委屈你了啊！
你瞧你，每天也不坐个巴士，总是跑步去上班，这风吹日晒的，我的小心脏很疼啊！
他皱皱眉，做个痛苦的表情。
而且了，你这成天又是打工又是做实验的，连周末都见不到你，算什么谈恋爱嘛！
你搬过我这边来好不好啊？
她笑笑，月光族，你下个月房租交了吗？我怕我住不了一周就被你房东赶出门了哈哈……
哎呀，你怎么不相信人呢！都告诉你我早改了嘛，名牌店我最近都没怎么去，家里东西够穿了，健身也去楼下了……你说断舍离……我争取……我都开始存钱了你知道吗……连我妈都没你管用……

真的啊？她哑然失笑。

还真听话。

搬家嘛，不行啊，至少现在不行。
你别看我们宿舍老旧，这可是黄金地段啊，整个学校就这么有限的几个楼。
知道申请宿舍多不容易吗？
知道有多少人当初去排队吗？
要不是排我前面的学姐突然拿到美国交换的offer,哪里轮得到我啊！
这宿舍去图书馆，实验室都近。虽说现在实验是差不多了，有些东西可能还需要回去比对一下，万一做太晚了回去也不方便，影响你明天上班。
跑步嘛，这点路算什么。我跑步很厉害你知道吗？高中的时候，5000米长跑我还拿了个全区第一呢！
下次比比，你保证追不上我!
还有啊，我的合同签到圣诞后呢。
搬家什么的，过了圣诞再说好吗?
她好脾气地哄他。

好吧好吧，说话要算数啊。

有时候，他真像个小孩子。

不知道谁比谁大七岁。

周末打工的时间，她减少了一天，改为平时。
经理说，这么喜欢周末的，就不要了？那我给别人啦，给了可不好再要回来了哦！
好啊，经理，我其实嘛，也没那么钻钱眼儿是不是？
她笑起来，双眼弯弯的月牙一般。

为了她，汤米真的改变了很多。
酒吧不去了。
三个信用卡，取消了两个，只留下一个，限额改为2000。
以前是量出为入，还入不敷出。
现在量入为出，月月富余不少。
以前出门总是渴了，随处买饮料，现在代为她准备的水壶。
一开始他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手里拿个水壶？
我还不到中年呢，你想让我变油腻啊？
喝白水比饮料更健康。
这个不是保温杯。
也不是标配枸杞菊花茶。
水壶我拿着，装我的双肩包了。
好了吧？
好吧好吧，我的小强哎，倔得跟牛似的，谁能说得过你啊？
他笑眯眯地看着她，想当初，这50c就这么捡了你这么个活宝，真是笔好买卖!
她又笑又气，追过去打他。说什么呢！

周末的时候，有时候他俩会去看电影。
买一大包爆米花，一大杯可乐，插两根吸管。
可乐放在椅子扶手中间。
他搂着她，她靠着他，时不时低头喝一口，从他手里抓点爆米花塞嘴里，鼓起腮帮子，呲啦呲啦地嚼着。

天气好的时候，他开着那辆路虎，带她出去玩。
Jervis Bay,…Kiama…Bondi…South head…North head…Manly…
四处的风光旖旎，留下他俩心有默契的两双脚印。
她最喜欢的还是Bicentennial Park,Home bush bay那个。
可以租上两辆自行车，沿着湖边高高低低的车道一路冲下去，凉凉的风拂过脸庞。
四下无人，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俩。

她时常想，这样的幸福日子，天天让我过，过一百年，也不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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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强，起床啦！
圣诞节你记得空出九天哦！
19/12-27/12
我们坐游轮去，南太九天，订好了。
今早的微信，多了几句。

哦好的，她回道。

游轮挺贵，她知道的。
他能挣挺多，她也知道。
具体多少她没问，反正比她多很多就是了。
她还是给他账户转了1500,再多她也没有了。
虽说是男女朋友，谁也没有义务和责任负担谁。

几分钟后，他电话打过来。
语气有点不悦。
星帆，你这是干什么？
和我分这么清？
小看我了是吗?
平时都亲亲热热叫她小强的，严肃的时候会喊她名字。

那个啊……你别那么想。
平时出去玩，不都是你拿钱吗？
看电影啊……吃饭啊什么的。
我什么时候和你抢过？
这次花费不少吧？让我分担一些，早点完成你的存款目标好不好?
他说过，想在学校附近买个小公寓，和她一起住，上班和她上学都近，也算安定下来，有个自己的小窝。
两房的，以后还有孩子呢，他说。
太早了吧……她小声抗议道……孩子什么的……我还打算继续读下去呢。
你读你的，什么都不耽误啊，我又没逼你，人家总理在任还生孩子呢。
我们小强，看不出还是个女强人呢！

好吗……她好言好语地……你看，这钱也不多……我知道这个游轮肯定花你不少钱了吧……算我支援一下你的计划，好不?

哎，小强啊小强，我说不过你。
我们家，你总是对的。
这就对了，她想。
我和你，还分彼此吗？

游轮的日子到了。
走进房间，看到那张大床，她有点脸红。
第一夜和无数个夜晚，他们早就共度，彼此间从身体到心灵已经完成融合，她不用说出口的话，他都明白。
但是看到这个陌生又豪华环境下的大床，她些微别扭。
哎哟，我们小强啊，还害羞了呢！
挂好衣服的他，扭头笑道。

来，我带你去玩去……

皇家加勒比的活动很多。
滑冰……游泳……冲浪……电影……各种秀场表演……
没网络，船上的网络，他们也没买。
我们是来度假的，汤米还是大大咧咧的口气，手机都关了吧，谁也别想吵到我倆!

礼佛岛的风景特别美，他俩躺在海滩躺椅边，懒懒地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海风微微的，头上椰子树叶轻轻摇摆着。
一个很惬意的午后。
海边有几个小孩儿在挖沙做着城堡。
一个小女孩，头发湿湿胡乱搭在脸上，圆嘟嘟的很可爱，胖胖的小手很卖力的挖着。
一阵大浪打来，刚堆起的小沙墙瞬间就给抹平了。
小女孩撅着嘴，眼看快哭了。
旁边男孩赶紧过来，拍拍她，拿过手里的小铲子，帮她挖起来。
她看得发呆……
是不是很可爱？想不想要一对这样的?
他凑过来。
推他一把，走开啦！我去游泳了!
她站起身，往海边跑去。
哎，我说真的啊！
别跑了，大浪来咯!
他赶紧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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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下船前的最后一晚，他俩吃完晚餐，坐在阳台上看夕阳。
她还在回味无穷。
今天晚餐，餐厅唱歌的小姐姐就是他们这桌的侍者。
声音真好听哎，低沉又有韵味，她的脸总是厚厚化着妆，高高扎着马尾，看不出年纪的样子，该是也不想让别人看到真实的自己吧。
是一首浅浅忧伤的老歌。

Scarborough Fair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For once sh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Have her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Without no seam nor fine needle work
And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Tell her to weave it in a sycamore wood lane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And gather it all with a basket of flowers
And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Have her wash it in yonder dry well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where water ne'er sprung nor drop of rain fell
And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Have her find me an acre of land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Between the sea foam and over the sand
And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好听，真好听。
她轻轻哼唱着。

星帆。
旁边的汤米突然单膝跪下了。
手上托着一个打开的小盒。

八心八箭
Tiffany

嫁给我吧，星帆。
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好不好？

她有点突然，又有点意料之中。
这次的游轮之行，冥冥之中，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没想到是这个。
她对上他的眼睛。
急切，紧张，仿佛两个小火把在那深不见底的黑黑瞳仁里燃烧。
你确定吗？她轻轻地问。
星帆，你应该问你自己。
你确定吗？
我……
她伸出手……给我戴上吧。
成功来得太容易，他喜出望外，赶紧站起来。

哎呀妈呀，小强，你可让我紧张死了!
他感激地搂着他，用力亲两口。
谢谢你，谢谢你!
她好笑地看着他，谢谢？
好吧好吧，人生大事完成了。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计划的。

汤米巴拉巴拉一阵说。
从他怎么征求双方父母意见。他爸妈，她爸，早视频见过，也同意他们交往。没想到这事也这么爽快。
我爸同意了？
同意了啊，他说，你自己同意就行，他没意见，还帮我保密来着。
再说了，我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是不是，小强?
爸呀爸，你就这么把我卖了，还不带数钱的。
戒指嘛，他得意地看看她手，合适吗？
合适啊，你怎么知道尺寸呢？
你睡着了，跟猪一样，我偷偷量的。

等明天下船，下午就结婚。
我都约好征婚人了!
这么快？
她有点吃惊？

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像汤米这样，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收拾得纹丝不乱的人。
结婚这样的大事，会这样草草就了了吗？

她静静地看着他。
说吧，还有什么事，除了结婚。
你一定还有其他的事，一起来吧。

他默默地坐下。
星帆。
我接下来的话，你仔细听好。
请你相信我，都是真话。

两周后，我要回中国了。
工作已经辞了。
车卖了。
房租交到两周后，下船后我会请人来打扫，行李还没收拾，不过也很快。
我们之前一起开的联名账户，就是我一直往里存钱那个，我知道，你从来不看。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放进去了，我走了以后，你需要的时候，自己去取。
我只回去两年，两年后，保证回来。
等我，好不好?
怕你不放心，先结婚。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有点心虚地躲开她的眼睛。

你知道，我肯定会等你的。
下学期结束，硕士就读完了。导师说，我目前论文成绩很好，实验室各项数据也趋于完善，如果顺利的话按照个人成绩，明年年中可以拿Phd offer了。
我总归是在这里，又不会跑掉。
你去两年，又不是二十年。
两年，我博士都读不完。

我……

说吧，为什么？

还有，回中国去干什么?

这个，他咽烟口水，很艰难地开口，全然不见以往那个潇洒劲儿。
我妈是我们那边贸易公司的副总，你知道的。
知道，要不他怎么总是一副公子哥儿的派头。
她那个副总，就是干活的，除了年薪高一点，也没什么太多油水。
然后呢……
然后，那个老总快退休了，想让她上位，再单独成立一个下面的分公司。
他们说医疗器材做的人多，但是防护类做得少，口罩啊护目镜啊防护服一类的，算是个冷门。03年的SARS就是个教训，世事轮回，说不定哪天就成了热门，可以先做起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做建筑项目的吗？
做生意都是相通的嘛！他们也希望有年轻人接手，毕竟他们都年纪大了。
那两年你不是还得回吗？又做不了什么？

我妈说，除了这个，肯定还有很多别的可以做。医疗防护这个冷门，一开始也赚不了什么钱。
我这两年，先打个基础，赚点快钱。

现在的工作不好吗?
太慢了，存钱太慢了……

他一下站起身，在阳台上走来走去，挥舞着双手。
上次那个事，记得吧？小舅子抢我项目的事，啊？要不是我没个背景没个靠山的，他敢抢啊？再有能力有什么用啊?要不是机缘巧合，能回到我手上吗?
想做成点什么事，太难了啊！
他带着悲愤。

好的好的，你别这样。
她拉他坐下。

星帆，那你答应我吗？
我想想。

星帆。
他欲言又止的。

说吧，还有什么。
那个老总说，虽然和我妈共事这么多年了，但总不是一家人。这么大的业务都交出来，也不放心，希望给他吃个定心丸，看我从小长大……他有个女儿……他的意思……
好吧，她的脸色冷下来。

Tommy He!

看来你是打算重婚了，或是金屋藏娇？
不是不是，他赶紧蹲下来扶着她的膝盖。
星帆，你想哪里去了。
我爱的人是你，唯一想娶的也是你。
我回去，顶多是做个过场，绝对不会和她怎么样的。
你相信我好吗?
你不是一直都相信我的吗？

以前我是相信你的，今天以前。
我自问，你勤奋，努力，上进，你想有更好的生活，这些都没错。
可是，你想过我想要什么吗？
口口声声说你要照顾我，让我嫁给你。
你可知道，婚姻中从来都不是谁照顾谁，是互相理解，互相扶持!
我姚星帆，也是个独立的人，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很想相信你。
不过你且问问，你能相信你自己吗，能相信你能战胜对财富，权利的欲望吗？
星帆，我这不是为了我俩的未来吗？
错了，你在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没有问过我，你的未来里只有你，没有我……
你以为，一个戒指，一张婚书就把我捆住了，你可以放心地仗剑走天涯……
可是，我不是木偶，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她已经满脸是泪!

星帆。
他张皇失措地伸过手，想抱她，还试图擦去她的泪水。

她一把挣脱，走开!
狠狠地摘下那枚戒指，几分钟前，还觉得那么美那么闪亮。
现在似乎箍得手指疼。
重重地放在阳台茶几上。

这个，你收回去吧!
谁爱戴谁戴去!
两年很短是吗？
孩子都够生两个了呢呵呵！

转身要走，想想不解气。
一把抓起那戒指，冷笑一声。
新人怎么能戴旧人的东西呢？
不是挣快钱去了吗？很快就买上了!

手臂一挥，一个漂亮的弧线。
戒指的微光一闪，消失在茫茫大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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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直接收拾行李，恶狠狠地甩上门走了。
她也没想过去哪里，但是那个房间，她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游轮服务员很诧异，为什么最后一晚要换房间，但还是配合地找了一间房给她，收了额外的房费。
圣诞期间原本都是卖完的房间，因为临时有取消，居然有空。

第二天一早，她匆匆忙忙地下船了，看到他在人群里四处张望找寻她。
头一低，她躲了过去。
一到岸上，手机立马响个不停，都是他的电话，一开始她还按掉，后来嫌烦了。
手一滑，拉进了黑名单。

微信上，他苦苦哀求
星帆
你接我电话好不好？
不要不理我!
接电话啊！

她想，不是说两周吗？就给两周时间吧，两周后他如果没走。
就原谅他。

她请了两周假，没去上班，躲着他。
他去宿舍找过她，她也知道。
还说什么呢？她不想听。
一直呆在实验室里，直到所有人都走光。

她觉得很累，一直没好好休息，身体乏力。
比身体更累的，是心。

两周后的一天，她准时去上班。
一个快递静静地等着她，还是那熟悉的字体，龙飞凤舞的。
打开快递。
一个银行卡。
一张纸条，当初她放他西装口袋的。
还有他给她的信:

亲爱的星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澳洲了。
对不起，最后我还是让你失望了。
我知道，这两周你没理我，是在等我改变决定。
可我没做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如果不回去，会辜负更多人的期望。
那张纸条，是你爸写给你的，我就不带了。
用心若镜，不将不迎，我已铭记于心，不会忘记的。
银行卡，你收好。倔强的你，真不肯用就算了，当是小时候过年的红包吧，压在枕头下睡觉也好，保你夜夜好梦。
两年的感情，历历在目。
你不信我，也得信你自己吧？
打不死的小强，你得好好坚强的活着。
我会回来找你的，无论你在哪里，一定能找到你的。拉黑了也没用，你信不信？

回来再见!

汤米

叠起信纸，眼泪一下奔涌而出。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她在等他。
可他还是走了。

颤抖地手一把抓起手机，播出那个号码。
您拨叫的号码并不存在或无法接通……凉冰冰的女声。
他这是义无反顾地走了吗？连号码都取消了？

万箭穿心的疼感突然袭来，她紧紧握住手机，无法控制的蹲下来。
我……汤米……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你……
我……是愿意等你的……

那一天，是2019年1月11日，她记得很清楚。

从那天开始，他就从她的生活中仿佛空气一般，静静地消失了，如同当初那个雨夜他突然出现一般。

再也没有人叫她，我们家小强啊，倔得跟牛一样，还一边宠溺地摸摸她头。
每次想的这里，她就莫名的心酸，眼中热乎乎升起一层雾蒙蒙的东西。

很快摇摇头，大声而又恶狠狠对心里那个哭泣的小人喊到，

姚星帆!
没有男人你死不了!


2019年过得好快。
他走后的日子，她更忙了。
学习，打工，做实验，准备博士申请。

收到Offer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居然很平静。
姚星帆，24岁了。
本命年，终于心想事成。

那许多场大火是从年中开始烧起来的，一直烧到年底也不见好转。
她的过敏性鼻炎犯了，每天糟糕的空气让她很难受。
爸爸，我想回家，好多年没回去了，我想回去和你一起过年。
十二月中的时候，她给家里打电话。

别回来!
她爸的声音在话筒里听着有点异样。
怎么了?
电话不好说，一会语音聊。

于是，她听到个很奇怪的消息。
说武汉出事了，有人得了奇怪的传染病，现在还在初级阶段，很快就会蔓延开了。

千万别回来，我在武汉中心医院的老同学悄悄告诉我的，现在不让说，都压着消息呢，怕引起大家恐慌!

她不以为然，武汉呀，爸!
离我们鼓浪屿还远着呢！瞧你跟惊弓之鸟似的。
我这鼻炎可难受了!
现在才博一刚开始，接下来怕忙，就回不来啦！

鼻炎有什么，难受就难受，又不会死!
那个病听说会死!就几天!

一向慈爱的父亲，这次固执得古怪。
爸，你不想我吗？我都好几年没回家了哎！
她撒起娇来。

我想你，可我更想你好好活着!

活着，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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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This stop is  Central,
Next stop will be Townhall.

悦耳的女声报站名把她从回忆中拉回来。
她赶紧顺着人流下车。
Opal卡拍一下，闸门啪地打开。
滴滴，手机响了，一则微信进来。
是Kelly.
语音里是她那掩饰不住的兴奋。
温蒂，你家没卫生纸了吧!
我刚刚在Hurstville Cole看他们有啦！限购呢！一人发一包!
我买了一包，还有六盒纸巾哎!
今天运气好好哦！哈哈哈
刚发到我就没了，我后面的老太太都快哭了，说她已经连着出来三天了，都没买到纸，好可怜哦！
我就分给她了些。
所以，卫生纸你三卷，纸巾两盒，一共五块钱。
下午我上班带给你哦！

哎呀，她赶紧回过去。

你这个神仙哎，你怎么知道我快没了呢？这可真是救了命了啊！
我当然知道，你刚刚搬过去，肯定还没来得及添置东西吧？现在在到处抢购的，你哪有我们这土著门儿清呢！哈哈哈，不说了，快上班去吧。

下午见!

她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之前阴霾的情绪一扫而光。
这一年，多亏安迪，kelly这些朋友们的照顾开解，要不会难过不少。
下个月就要离开这座城市，真有点舍不得。

掏出手机，扫扫今天的新闻。
都是坏消息。
感染人数继续上升，游轮停靠，大多数没检疫的人直接回家，学校还不停课。
弱智总理根本没有管控，家里孩子倒是装病了三周。
今晚澳洲9点正式封国。

唉……

她在心里默默叹口气。
幸而爸爸一切都好。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最初从日本捐献物质的那段话上，她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
问，爸爸你还好嘛？
挺好的，小区封了，不让出去。
学校课也停了，我在准备给学生们上网课呢！很忙的。
买菜怎么办？
三天物业发条，可以出去买，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太多。
有口罩戴吗？
有，很多呢！
不是说买不到吗？你不是买的TB假货吧？
放心放心，我这个是专业医护用的，特殊渠道搞到的。
病一开始，我就准备了，你看，叫你不回来还是对的吧哈哈!

老爸很乐观。

那就好，我们都要保重哦！
今年我一定回来看你!

正想着，走到店门口了。
和往常一样，和上一班的人交接，数现金，准备零钱备用金，收拾台面，整理货架。
一天的工作马上开始了。

经理面色奇怪，有点尴尬的走过来。
那个……温蒂啊……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怎么了?她还第一次见经理这个样子。
你看，你来我们店也三年多了吧？
啊。
我对你还行吧?
不是行啊！简直太好了!
你看看，最近这个病一来，我们这生意下降了一半还多，你看……
哦。
聪慧如她，马上明白了。
没事经理，我理解的，大家都不容易。
其实我也正想和你说呢。
我申请了转校，下个月就会去JCU了，直接搬去Townsville，原本这份工作我也做不了了。
经理，你不用不好意思，这几年你们多照顾我啊，我都记着呢！
现在大家都很难，我懂的。
不如就做完今天好不好，Kelly一会来给我拿纸，我和她交接一下就是了。

哎呀，温蒂!
经理脸色一下和缓了，脸上写着，明明要走，还把我拉进坑。
她暗自好笑。
温蒂你可真是，不早说，搬家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们，你自己一个人去那个小地方，可以吗？
有什么需要的，和我们说。
觉得不开心，就回来。
一切都是暂时的，过几个月就好了。
到时候你想回来，工作永远是你的!

谢谢经理，我知道了。

下午和Kelly交接完后，看看天色还早，她走进旁边的酒吧。
Lemon bitter please.
坐到他们上次的卡座，慢慢小口喝着，回想汤米在这里又唱又骂的那晚，她的嘴角浮现出微笑。

接下来，她去了 The rocks,站在Quay外面发了会呆。
反正今天也大把时间，不打这份工，以后大概不会再来这些地方了。

旁边停着艘游轮，不知道是到港还是出发。
现在游轮一定很便宜了吧？
封闭的船舱再可怕，还是有心大不怕死的人去坐的。

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在火车站买了五把肉串，还有旁边奶牛有日的紫米酸奶。
今晚就这样解决了。
她轻轻哼唱着，数着脚下的步子。

Scarborough Fair

居然是这首歌，她有点失神。
姚星帆，你的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一转弯，拐到他家门口。
一个高高瘦瘦挺拔的身影，斜靠在信箱边，脚下是两个大箱子。
这个人，戴着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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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见她走过来，他立起来。
小强!
她立马有点眩晕。
汤米!
真的是你？就要往前走。

别靠近。

他退后一步。
我或许还带着病毒呢！

你怎么回来的，今晚不是封关了吗？
还不到九点啊，你知道我怎么回来的吗？
夸张地一比划，大价钱买的票啊哈哈!都不知道在路上折腾了多久啊！
比划完，正色道。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两年，不过现在计划有变而已。

你看我做到了。
我怕我不回来，就真的见不到你了。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口罩摘下来，让我看看你!
伸手就去抓。
哎！别……
没拦得住，已经给摘了。

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帅气样，憔悴了些，路上一定很辛苦，但眼神还是亮如星辰。 
她大步流星跨过去，抱住向往后退的他。
狠狠地紧紧地抱着他，直到自己肋骨都发疼。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以后也见不到你了……我不想呆在这座城市……处处都让我想起你……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再晚回来一个月……我就走了……你就永远永远见不到我了……呜呜呜呜

她嚎啕大哭……

他的眼圈也有点红。
掰过她的肩，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
我告诉过你，我一定会回来的，就算你把我拉黑，我也能找到你!
看，我不是找到你了吗？
不过，你怎么还是不接我电话啊？
我都换号码了啊!
他挺委屈的。
她掏出手机，黑屏，没电了。

带着他进屋。
他好奇地到处看看。
怎么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啊?

是啊，房东我朋友，武汉人，回去过年的，之前说让我帮他看家，我想着反正要走了，就把学校宿舍退了。
没想到他们这一时半会回不了了，下个月如果还回不来我得帮他继续找个人管。

说说你吧，你怎么样?

他有点忸怩，
我啊，没什么好说的。
咱爸告诉你了吗，口罩的事，我让他保密来着。
哦！那个口罩是你给他的啊，我就说嘛，他一个中学老师，哪来的特殊渠道啊！

她恍然大悟。

可是，你怎么有我家地址的?
你把我拉黑了，咱爸可没你那么小气!
什么咱爸咱爸的，谁是你爸？
她白他一眼。
可不是咱爸吗？
星帆，你记得吗？
结婚你可是答应我的，戒指扔了没事，我还可以买。

他手里托着一个。
不是Tiffany也不是八心八箭。
普通的国产货，简简单单的一粒钻石，乖巧朴实的样子。

星帆。

走得匆忙，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来不及准备。
店都关了，就这个还是好不容易托熟悉的朋友找了做宝石加工的人现做的。
人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
东西没那么好看，但心意无价对吧？

嗯嗯，她点点头，眼眶潮潮的。

那你那个公司？
股份卖了。
还回去吗？疫情过后？
不回去了。
他眼神真诚正视她，
在中国封城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
我一直以为，和你结婚，娶你，照顾你，好好爱你，是我身为男人的责任。
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爱，就要有很多很多的钱。

可是我，爱和钱，都想给你，很多很多。

所以，我才不远万里地跑回去折腾。
即使你和我翻脸，我相信那都是你的气话，等我回来，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可是这些天，被隔离在家里，我反复问自己。
如果有一天，生命里没有你，我所做的一切，还有没有意义？
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和不可承受之轻。
两样，我都输不起。
每天都有人倒下，有些人，等不到医院的床位就没了。
我不想这么默默地成为一个数字，或许，连个数字都算不上。
那时候，我都没法和你证明，我汤米何，一直清清白白守身如玉地，等着你姚星帆。

这个黑锅，咱可不背!

这么严肃的话题，画风一转，立马清奇。
她噗呲一下笑出声，就你那样，还守身如玉呢，笑死个人了!
好了好了，小强，你终于笑了，还是笑了好看。
他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把戒指套上，
上次求过婚了，你也答应了，这回我就不跪了，这飞机坐得我累死个人!
哎，小强你看你瘦了哎，这戒指都松了，我还照上次尺寸做的呢！
你说你，气就气，干嘛和戒指过不去啊，打我也行啊！看看现在这抢购的，够买多少卫生纸，你说对不对?
以后可别死心眼了。

还有啊……

那个……我先去店里找你的，你走了，安迪说你要转校了，是吗?
是啊，我手续办完了。
那你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
和你一起走啊。
看我行李都在这里了。

什么时候你问过我意见吗？
Quay给我转钱?
扔戒指那次?
拉黑我的时候？
还是这次转校，离开悉尼?
没有一次问过我是不是同意吧？ 

他温柔地摸摸她的顺滑长发，手指从发间滑过。
你的头发还是那么柔顺，一点不像你这个人。
又倔强又自尊又敏感……
就是只一碰就浑身刺竖起来的小刺猬。
有哪一次你能不能低下你那高傲的头？
女孩子要温润些才好。
不知道我俩以后生个女儿会不会像你这样，那就惨咯!

还有，星帆啊星帆，咱爸给你起的好名字……
过尽千帆皆不是，我以为你一直会在那高楼望尽处等我，什么时候我回来，你都在。
却忘了，你也会到处乱跑。
只留下一个心烦意乱的我，求而不得……

他拉过她的手，递给她自己的手机。
你看看。

Townsville本地的房产信息。

等你回来那会儿，我看了看，卖股份的钱，加上之前的存款，你这倔牛一分没动，加起来嘛……
在悉尼买个豪宅肯定不行。
但是，去你们小汤山买块农场肯定是妥妥的!还能有不少富余……添些农机什么的
我呀，以后就跟着你混咯！你做你的实验，我养我的牛羊，你再也跑不掉咯！

你说好不好？

你慢慢看啊，我去给你做饭去。
没买到肉，所以今晚番茄炒蛋，要说啊，这番茄也太特么的贵咯!
$9.99/公斤!
这是人过的日子么？
你说对不，小强?

她眼中带泪，又想笑又想哭，谁说不是呢?

这鬼日子!

---全文完

jiajialing

ccccjessicacccc 发表于 2020-9-21 19:50
（大结局）
见她走过来，他立起来。
小强!

又是一位姚同学，嘻嘻嘻

yunzaitianya

ccccjessicacccc 发表于 2020-9-21 19:50
（大结局）
见她走过来，他立起来。
小强!

非常感谢，又看了一遍 :)

小水牛

嘿嘿，上了年纪，再看这些情爱戏，咋感觉故事还没有开始，咋就结束了呢？

LadyKaka

佩服楼主，一写就写这么多。怎么做到的？用了多长时间？

ccccjessicacccc

LadyKaka 发表于 2020-9-22 18:41
佩服楼主，一写就写这么多。怎么做到的？用了多长时间？

这个是周末两天（21/03-22/03）写的，就是有空就写啊，回头看看也觉得。。。。怎么写的？

手机码字，真的眼花。

三月封城前那个周末，内心迷茫，所以就写咯。

LadyKaka

ccccjessicacccc 发表于 2020-9-22 18:44
这个是周末两天（21/03-22/03）写的，就是有空就写啊，回头看看也觉得。。。。怎么写的？

手机码字，真 ...

一天一万字，厉害。还是手机写得。

ccccjessicacccc

小水牛 发表于 2020-9-22 13:31
嘿嘿，上了年纪，再看这些情爱戏，咋感觉故事还没有开始，咋就结束了呢？ ...

两天赶的一个小故事，是粗糙点，凑合看吧？
第一次写超过三千字的东西，当时心里也没底，换现在也许能好点，不过也不好说。
嘿嘿，码字不易，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