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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浅浅

三浦凌子《冰点》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8-9-4 13:10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八 深渊

此文章由 浅浅 原创或转贴,不代表本站立场和观点,版权归 oursteps.com.au 和作者 浅浅 所有!转贴必须注明作者、出处和本声明,并保持内容完整
  阳子真的停止了送牛奶的工作。
  “到底大风雪骇倒了阳子。”启造说。
  夏芝和彻的想法与启造一样。
  “还是没办法长久做下去,年龄太小。”
  阳子默默不语,牛奶店老板和老板娘所说的话,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大风雪那天,夏芝忧虑地等待她拥抱她的事,使她很高兴。多好的妈妈!她想,又温暖又安慰。我一定要做一个好孩子,有一天遇到亲妈妈时,好让她夸赞我是个真正的好孩子。
  不过,近来有件事使她担忧,就是彻不跟她讲话。彻一向比夏芝和启造更热心地对她问长问短,但近来即使对他讲话,他也爱理不理地说“嗯”或“哦”而已。
  哥哥要准备升学考试,很忙哩,阳子想,但仍不免因而感到寂寞。
  夏芝也发现了彻的变化,过去彻放学回家总是先问:“妈妈,阳子呢?”但近来他绝少提到阳子的名字。
  有一天晚上,启造也发现了彻对待阳子的态度有异,而非常不安。晚饭后洗完澡的阳子换了睡衣进入起居室,启造、夏芝、彻都在起居室。阳子进来把手搭在彻肩上,开口说:
  “哥哥……”
  她似乎有话要说,但瞬间,彻身上像穿过电流那样一抖,陡地站起来。阳子踉跄了一步,差一点倒下去。彻自己也吃了一惊,红着脸奔上楼梯。
  “啊!痛不痛?阳子。”夏芝温柔地问。
  阳子垂着头。“不痛。”她想哭。
  “真是!阿彻怎么这样?”
  “一定是神经紧张,大概功课太紧啦。”启造压抑着内心的不安,温和地说。想到彻可能已发现了阳子的出身,启造极难继续保持平静。
  彻到市立图书馆去,阳子也去了溪那边的伊泽滑雪场。是个天气晴朗的星期日午后,启造在客厅清除烟嘴。阳光明媚地射入客厅,但启造的心沉重如铅。
  启造想着昨夜彻的态度,阳子手搭在他肩上时,他的身体为什么会颤抖?无论如何这不是正常的。把阳子带进这个家庭,究竟会造成怎样的结果?启造很不安。
  夏芝走进来。
  “咦,你在这里?我以为你在楼上呢。”夏芝讶异地说。
  启造盘膝坐在熊皮上面挖着烟嘴。“嗯。”
  “太阳照进来很暖和。”
  “嗯。”
  看到启造心不在焉地哼着,夏芝微微皱起眉。
  “你在想什么?”夏芝在启造旁边坐下来。熊毛光滑泽亮。
  “没有。”启造慌张地答道。
  “阿彻近来很糟糕。”夏芝仿佛看穿启造的心。
  “为什么?”启造的声语自然。
  “昨晚你不是也看到彻那个样子吗?”
  “哦,原来是这个。”
  “你不觉得有点不?B穑俊?br>  “突然被按着肩,骇了一骇吗?”
  “不,近来阿彻很少跟阳子讲话,以前他从学校回来,总会问阳子在哪儿……”
  “考试快到了,很紧张嘛。”
  “是吗?可是,也不喜欢跟我讲话哩。不过,常常拿眼睛瞪着阳子看,所以我觉得有些不安。”
  “阿彻已经到青春期了,当然会有种种改变,这年龄的少年都有一段时期要逃避人,不跟父母讲话,喜欢保持孤独。保持孤独不是也意味着成长吗?夏芝,你不要太神经质。”启造喋喋不休地讲了一大堆话,这是很罕有的现象。不安致使启造饶舌。
  “不过,阿彻似乎是存心逃避着阳子,这是青春期的缘故吗?阳子已经六年级了,生理方面快成大人啦。”
  “……”
  “我认为阿彻可能已开始把阳子当做异性啦。”
  夏芝所担忧的,是启造未曾想过的事。启造以为阿彻已经发现阳子的身世歧视阳子,但夏芝却发现了彻把阳子视为异性。
  “不会吧?”
  “不,阿彻的身体已经完全是大人啦。”夏芝脸颊忽然飞过红晕。
  “可是,阳子是阿彻的妹妹啊!不致于像你所担忧的那样吧?”
  阿彻绝对不能与石土水的女儿结合!启造仿佛要打消自己的不安似地,加重语气说。不过,被夏芝一说,确实不得不承认彻昨晚的态度,不像是哥哥对待妹妹。
  “启造,阿彻从很久以前就知道阳子不是亲妹妹哩!”
  这一点启造当然也猜到了。启造在膝上把玩着烟嘴,眼睛望着树林,树枝上的雪时而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启造千头万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把阳子送给人吧?或者正式告诉彻,阳子是谁的女儿吧?无论如何在户籍上彻和阳子是兄妹,绝对不可能结婚。
  启造把烟嘴竖放在膝上,然后把它倒放、竖起、倒放、竖起、倒放,反反复复地做同一动作。夏芝渐渐焦急起来,她了解启造烦恼的原因。
  我知道阳子是石土水的女儿,你是在害怕杀死小丽的凶手血液混入赖家吧?
  “启造。”
  启造猛然一惊,停止了玩烟嘴的动作。
  “什么?”
  “我想,把阳子当做彻未来的妻子来养育,一定不错。”
  “别开玩笑!”启造厉声说。
  夏芝故意温柔地说:“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反正阿彻并没有把阳子当做妹妹,况且阳子确实是个好孩子,聪明、好脾气、脸蛋漂亮。”
  启造觉得像受到威胁。
“喂,你不能这样想吗?”
  夏芝的声调愈温柔,启造愈感到威胁,他想:她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你真的认为阳子是好孩子?”启造说后又慌忙加上说,“既然这样,你何不多疼爱一下阳子?”
  启造万想不到毫无恶意的一句话,将引起怎样的变故。
  夏芝的脸色陡地一变,“我该多疼一下阳子?”
  启造误会了夏芝改变脸色的原因,他以为这是由于他指责了夏芝对阳子态度冷淡。
  “是的,如果你认为阳子好得可以配上阿彻,你就应该好好疼爱她。”
  夏芝低着头,咬着嘴唇。
  “第一次遇见你时,你穿着紫色花纹的和服,系着黄色腰带,垂着直直的头发,那时你还是个女学生,我却惊为仙女下凡。你那么美丽,那么温柔。现在你还是美丽的,如果你对阳子再温柔一点,那就更像你啦。”
  夏芝低声笑了,启造等待着夏芝说点什么,但她只笑而不语。
  “总之,我是把阿彻和阳子当做兄妹养育他们的。在同一屋顶下生活的兄妹结婚,是不健康的,那等于是近亲相奸,希望你也打消让他们结婚的意思。”
  夏芝仍默默不语,也不点一下头。
  “怎么啦?夏芝。”
  启造这时才对夏芝的沉默感到奇怪。夏芝突然抬起头,正面注视着启造,嘴唇微微痉挛着。
  “你要讲的话只是这些?”
  “怎么?你的口气很像外交辞令,我要讲的只是阿彻和阳子是兄妹。”
  “啊!我以为你还有很多话要讲呢,真的只有这些?”这种口吻与原来的夏芝不同,“启造!你为什么要收养阳子?”
  “你自己提议的嘛!你不是说:小丽的四十九日过后,想收养一个女孩子,把她当做小丽抚养,请你托高大夫物色一个。你忘了吗?”启造对夏芝的态度狐疑不解。
  “我没有忘记,我确实说过,我想收养一个代替小丽的女孩子。”夏芝的脸色苍白。
  “所以才收养了阳子啊!那时我反对过,可是,你似乎忘掉了小丽,把阳子当做宝贝心肝地疼爱。”
  夏芝不眨眼地凝视着启造,启造不觉一惊,背脊掠过冷气。
  “你的话不错,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小丽是被阳子父亲杀死的……”
  启造活像被人一棒打在后腿,呆若木鸡。他想说什么,但张口结舌,找不到词句。内心只想着:夏芝知道阳子出身的秘密!这想法如同一把短刀,刺进他的胸膛。
  “你怎么不回答?”夏芝的声音含着泪,“我什么都不……知道,寒冷的晚上,几次起来……冲牛奶、换尿布……你,你却不在乎地袖手旁观。”夏芝擦拭眼泪,恨恨地注视着启造,脸颊痉挛着。
  “你,那么,那么……”因为流泪而讲话时断时续,“……那么恨我?”
  说完最后一句话,夏芝突然哇地大声哭了,自从发现阳子的出身秘密以来四年之间,无法对人倾诉和泄愤的悲哀,现在全部爆发出来。
  启造怔怔地望着悲痛号哭的夏芝,不解地想:只有高木和我知道的秘密,夏芝怎么会知道?夏芝说的“你那么恨我?”这句话,启造也感到费解。收养了阳子十余年的现在,启造对夏芝的憎恨已经淡薄。启造默默地把手伸到夏芝肩上,夏芝猛然往后退,仿佛在逃避污秽的东西,同时叫道:
  “别碰我!”
  四年前看到启造写给高木的信时,所受到的打击和憎恨,这时返回夏芝心中,她无法忘记那封信的内容。……总之,我不是为了疼爱阳子而收养她,我是想看毫不知情地抚养阳子的夏芝,当她发现阳子是石土水的女儿时的痛苦,想看为石土水的女儿辛苦半生后的怨恨……
  这是夏芝绝对忘不了的话。
  被夏芝愤恨地摔掉手,被视为污秽的启造心中,反射般地浮起一个记忆,那是夏芝粉白的脖子间所印的吻痕,那是使启造痛苦了多少岁月的记忆啊!这紫色的吻痕引导启造揣想夏芝和林靖夫的各种拥抱姿态,想象中的妻子姿态,深深地伤害了启造。现在新的愤怒在启造全身燃烧着,他勉强压抑着怒火,竭力温和地说:
  “你怎么把我当做污秽的东西摔掉?我绝不比你污秽。”
  “什么?我污……污秽?”夏芝的肩膀颤抖着。
  “夏芝,你静下来想一想。正如你说的,阳子是石土水的女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但那的确是事实。
  “作为小丽的父亲,小丽被谋杀的悲哀,我虽不愿意说比你深,但起码不比你浅。”
  夏芝红肿的眼睛又盛满了泪水。
  “我身为小丽的父亲,却收养石土水的女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小丽被杀死时,我憎恨三个人,其中之一当然是凶手石土水,另外两个就是你和林靖夫!”
  夏芝脸色苍白,苍白的脸显得分外凄艳。
  “在我看来,杀死小丽的凶手就是这三个人。”过去启造从未如此明显地对夏芝指出这事。
  “啊!我杀死的?你太过分啦。”
  “过分吗?那么,我问你,小丽被杀死时,你在哪儿?”
  “……”
  “在哪儿?做什么?回答得出吗?那天的事,十多年后的现在,我仍记得很清楚。那时候阿珠还在我们家里。趁我出差时,你叫阿珠带彻出去看电影,又把年幼的小丽赶出去,你到底在做什么?说啊!跟谁?做什么?坦白说出来吧。”
  启造发觉自己逐渐粗暴起来而赶快闭上嘴,做一下深呼吸,调整气息,尖刻地注视垂着头的夏芝。
  “回答不出吗?”
  夏芝不答,也不道歉,启造勃然大怒。
“你当然回答不出!在我出差中,你引诱林靖夫到家里来,到底在做什么?听着,你正在做对不起我的事时,小丽被人杀死了。小丽才三岁。那么热的天,即使孩子跑出去,做母亲的是不是应该把她带回来?你为了与林靖夫幽会,而忽略了做母亲的责任。对小丽来说,杀死她的人是母亲!”
  夏芝的身体颤抖着。那天小丽进入客厅时,我叫她到外面去玩。夏芝的脸色更苍白了。
  “对我来说,凶手和你和林靖夫是同罪,可是,你似乎一点不觉得对不起小丽,后来又和林靖夫……林靖夫……”启造的声音愈说愈大,终于中断。
  这时走廊有轻微的声音,但两人都未发觉。夏芝张张嘴,但听不清楚说什么?
  “我本来想什么都原谅你,听你的话,收养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但你却爱上了林靖夫,我看到你颈间有吻痕。”
  夏芝垂着头,闷声不响,一句辩解或道歉的话都没有。启造压制不了激动,抓住夏芝的双肩,猛烈地摇撼。
  “您到底背着我于了几次不可告人的事?仗着你不会生孩子,和林靖夫乱来!”
  启造对夏芝的沉默愈来愈不安,他内心想:到底不错!所以不敢回答。夏芝听任启造摇撼她,脸上死板,像一尊石膏像,既不躲避也没有眼泪。说话啊!启造摇撼夏芝肩膀。
  “让你养石土水的女儿,你有资格抱怨吗?石土水跟你同罪,他是我的同伴,养育同伴的孩子,有什么好抱怨的?”
  启造渐渐感到气闷,刚才说过的那许多话全部塞在胸中,感到沉重窒息。他想说的话已全部倾吐,但并不因此稍微获得轻松。
  我已经讲得这么详尽,夏芝仍一句不答,可见她和林靖夫的关系确实不寻常。
  十一年前的旧债全部清查后,只有感到孤独而已,启造默默地看着不声不响、僵直地坐着的夏芝,觉得仿佛不是结婚了十六年的妻子。讲了这么多话,难道没有任何共同的地方吗?启造抱着双臂远眺树林,冬天的太阳在树林上闪烁,启造觉得在光明灿烂的阳光下争吵的他们,非常可悲。十六年的结婚生活,究竟获得了什么?虽然有彻这个孩子的存在,但他们只建造了虚有其表、随时可能轰然崩溃的家。
  在别人看来,我们可能是幸福的夫妇,然而在一切都摊牌的现在,我们两人的距离已远如天涯与海角了。启造想到这里,站起身预备返回书房。
  这时夏芝突然抬头看启造,两人的视线相遇,仿佛砰地撞出了声音。启造移开视线时,夏芝忽然恳求说:
  “原谅我!”
  启造闷声不响地俯视夏芝。
  “不过,不过……我和林大夫并不像你想象那样,我们一次也没……”夏芝摇着头。
  启造重新坐下来,“我不相信。”然后又重复一遍:“我不相信。”
  “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夏芝拼命地否认。
  那么,吻痕是怎么回事?强暴过王瑞琦的林靖夫,难道吻一下就会满足地回去?启造想,但夏芝那拼命的眼神似乎不是伪装的。
  “不过,你颈间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夏芝稍微垂下头,呻吟了一会儿。
  “可是……”
  “……只是那样而已。”
  “只是怎么样?”启造尖锐地反问。
  “只是接吻而已。他要到洞爷疗养院养病,来告辞,于是……突然在我的脖子……我骇了一跳……不过,他就马上回去啦。”
  夏芝的眼神不像在撒谎,不过,苦恼了启造这么多年的怀疑却不能轻易地消失。
  “你的话是真的吗?”启造叮咛地问。
  “真的!”
  如果夏芝的话是真的,我长久以来的苦恼为的是什么?又为什么收养了阳子?
  启造的脸色略微缓和了,夏芝的眼泪重新涌上来。
  “我并没有坏到应该养育凶手的孩子啊!”
  启造沉默了片刻,但马上说:
  “不过,夏芝,小丽是你跟林靖犬单独谈话的时候被人杀死的。本来我打算只要你的身体是清白的,我可以原谅你,你跟别的男人精神恋爱,我还勉强容忍……”
  客厅的门突然砰然打开,两人大吃一惊,同时扭头看去,彻赫然站在门槛。
  “阿彻,你刚回来?”
  彻不答,瞪着房间。启造和夏芝不觉对望了一眼。
  “怎么啦?阿彻。”夏芝柔声问。
  彻以充满愤怒的眼光看着父母,嘴唇颤抖着。
  “别站在那里,进来坐着。”
  彻木然不动。
  “妈妈!我……我现在才知我的母亲是那样不要脸的人。”彻说着怒目瞪着夏芝。
  启造脸色一变,比夏芝更难看。
  “不能这样批评母亲!”启造尽量压抑声调。
  “不要脸我才说不要脸,跟别的男人接吻那种不要脸的母亲……”
  “闭嘴!”启造厉声嚷道,“你都听到了?偷听别人的话是不光明的,阿彻。”启造假装平静。
  “都听到了,那么大的声音,外面都听得到。我刚进门,就听到爸爸在嚷叫。”彻说着,又转向夏芝:“妈妈不干净!你说跟林靖夫没什么,谁信?我不喜欢。不干净!”
  “阿彻,对母亲讲话客气点。”启造教训地说。
  “这样不要脸的人,不是我的母亲!”
  “闭嘴!”
  “言论自由!”
  启造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打了彻一个耳光。
  彻摇晃了一下,一面喊道:“你打我、杀我,我都要说!我希望我的父母是比谁都伟大的人,即使不伟大,也应该是清洁的。爸爸也太过分,如果不原谅母亲,蛮可以离婚。爸爸是卑怯的,偷偷摸摸地收养阳子……不像个男子汉!刚才大声嚷叫,责骂母亲,现在又转过来帮母亲……如果可以那么简单地和好,当初为什么……为什么要收养阳子?”
  启造和夏芝都被彻的激愤言词压倒了。
  “阿彻,你不明白事情的真相,只是在外面偷听的,可能有些地方听错啦。”
  “可是……”
  “不,你先坐下来,坐下来好好听我说。爸爸有时也会误解妈妈的话,妈妈并没有错,什么也没有,你不要误会。”启造只好出此下策,以图收场。
  夏芝没有勇气把脸抬起来。
  “我不信!总之,阳子是凶手的女儿这一点,绝对没有听错,不是吗?爸爸。”彻仍站着,不肯坐下。
  启造默然坐在夏芝旁边,不知如何置答。
  “关于阳子的事,我绝对没有听错!”彻又重复说。
  “这事不能让阳子知道,我们不要讲了,让阳子知道的话,事情就严重啦。”
  “爸爸!您为什么要做让阳子知道、事情严重的事?被这个家庭收养长大的阳子,万一知道了自己的出身会怎样?她不能再留在这个家,说不定根本不能再活下去!”彻变成了哭声。
  “所以,我们大家要好好疼爱她嘛!好了,别再说啦。”
  “爸爸是自私的……大人都是自私的。爸爸,我们再怎么疼爱阳子,阳子都没有比被我们家收养更不幸。我们有什么权利使阳子不幸?我讨厌这样的家庭!”
  “好,知道了,都是爸爸的错,不要再说啦。”
  “爸爸肯疼爱阳子?”
  “肯、肯。”
  “妈妈呢?”
  夏芝掩着脸,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大学毕业后,要跟阳子结婚。”
  “胡说!”启造惊慌地说,这是他最惧怕的事。
  “阳子来到了世界上最不幸的家庭,所以我要好好对待阳子。唉,只要妈妈不跟别的男人好,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都是妈妈不好。”彻仍不能原谅夏芝。
  “知道了,不要再说啦!”启造严厉地说。
  彻闭了嘴,但脸逐渐转红。
  “爸爸并没有知道。爸爸也不对,要对妈妈报复尽可以用别的方法,为什么要牵涉到另外一个人的命运,使她不幸?这种不重视别人幸福的方法,我感到不平。”
  “知道了,都是爸爸不好。”
  “不,不知道,并不是说爸爸和妈妈言归于好就可以了结,爸爸,事情还没完,阳子怎么办?她不得不继续在这个家里活下去……所以,我要跟她结婚。爸爸刚刚说要疼爱阳子,现在马上推翻,这就是爸爸所说的疼爱!……”由于过分激动,彻找不到接下去的辞句。
  翌日,彻在自己的房间外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非请勿入”几个字。彻整天不开口。
  在这件事发生前,彻本来已变得渐渐沉默。这有一个原因,彻开始对阳子产生兴趣,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虽然他早就觉得阳子不是亲妹妹,但仍像亲妹妹那样疼爱她。但现在对阳子的亲情却变为含着神秘性的感情。洗完澡的阳子把手放在他肩上时,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闪开。
  正在这种不安状态时,彻获悉了家庭秘密。在此以前,他对自己的家庭感到骄傲。父亲是医院院长,慈祥,母亲是美丽温柔的,妹妹聪明、活泼,而他本身是学生会会长。
  然而,剥去一层表皮后,发现父亲是卑鄙好妒的,母亲则不贞,而妹妹原来是杀人犯的女儿。这个事实深深伤害了彻,他变成了另一个人,阴沉、寡言。启造和夏芝都以焦急的眼光观察着他。尤其是夏芝,在焦急中揉和着畏惧。每当她喊“阿彻,吃饭”时,彻总是以尖锐的眼睛瞥她一眼而已。启造想跟他单独交谈一次,但彻推说功课忙,把自己关在房内。这是个容易受到刺激的时期,启造惟恐责骂会引起彻愤然出走,所以不敢表示强硬的态度。
  有一天,启造接到彻的学校通知,要找家长商谈彻的事。这天晚上,启造非常懊悔自己的愚蠢。我为什么会想出让夏芝养育阳子的主意?不过,那时我的确不能原谅她!可是,因为不原谅她,却害得一家人都陷于不幸。我想报复,结果被报复得最惨的不是我自己吗?是的,是我自己。不能疼爱阳子的痛苦,对妻子隐瞒这秘密的痛苦,痛苦,痛苦,长年受着痛苦的煎熬。不仅如此,现在阿彻已经获悉了一切,而且他要跟阳子结婚。
  启造感到惧怕,想找些圣经的辞句来自我安慰,但脑中一时空空荡荡,找不到一句话。启造不知道学校究竟为什么找他,他不安地整夜辗转不能入眠。
  第二天夏芝到彻的学校,老师立刻说明找彻家长的原因,彻自从进入中学后,成绩优良,总是努力争取第一、二名,但进入第三学期后,不论哪一科目,彻都交白卷,老师把彻喊去问:
  “怎么回事?为什么交白卷?”
  彻回答说:“考试的答案写不写,我的实力都不会改变。”
  老师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彻却一句话不答。老师说:
  “别胡思乱想,去参加补考,今年的毕业生代表已经决定是你啦。”
  但彻冷笑了一声:“我的父母从前也是优秀学生哩!”
  “所以,”老师说,“请家长来,请教是否有什么变故发生?”
  “真对不起,我们也想不出有什么事使他变成这样。”夏芝装出茫然不知的脸色。
  “唔,是的,像府上这么好的家庭,校方也认为不会有什么变故的。”老师点点头说。
  启造从夏芝那里听到上面这段话时,更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对彻讲了,明白了彻所受创伤的深度后,既不能责备他,也不能安慰他。这个家庭逐渐陷入黑暗、阴沉的深渊。
  这中间只有阳子一个人没有改变,依然故我。不过,她已知道了启造和夏芝不是亲生父母,彻不是亲兄弟,因此,她也有她的创伤。
  阳子时常想:我的父母究竟是怎样的人?但她又感谢地想:我应该养育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给我吃饭,给我衣服穿,我应该感谢啊!
  每次从故事书中看到继母虐待继子的故事时,阳子总是觉得夏芝是完全不同的慈爱的母亲。不论彻怎么不高兴,阳子都不生他的气,也不讨厌他。不管他问不问,吃饭时,阳子都自动地说出学校里发生的事,或书上的种种。
  “哥哥,你认为怎样?”
  阳子天真无邪的态度,会使得彻紧绷的面孔略微松弛下来,回答她一二句,但绝不答复启造或夏芝的话。于是,自然而然地,启造和夏芝便通过阳子与彻讲话,阳子的存在,形同赖家的灯。
  最后,高中升学考试时,彻仍然交出白卷,使启造和夏芝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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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答词

此文章由 浅浅 原创或转贴,不代表本站立场和观点,版权归 oursteps.com.au 和作者 浅浅 所有!转贴必须注明作者、出处和本声明,并保持内容完整
 高中没有考取后,彻的情绪逐渐开朗。他暗自决定以考不取高中来作为对阳子的赎罪,由于父母的错失,他认为惟有以此形式才足以对阳子赎罪。
  看到启造和夏芝的失望,彻的心软化了。他想:这一下已惩罚了父亲和母亲了。如果阳子明白了我的苦衷,一定会原谅我。
  “非请勿入”的纸条已撕掉了。
  彻开始时常和阳子一道出去,以前不大喜欢去的汤紫藤的家,近来也不时走动了。
  夏芝碍着彻的眼睛,对阳子非常和蔼,但她无法打从心底疼爱阳子。当然阳子并没有谋害小丽,但由于阳子的父亲杀死小丽的事实,夏芝的母性憎恨阳子。尤其是看到彻疼爱阳子时,便联想到彻所说的“我要跟阳子结婚”之语,而非常恐慌。
  有一天我非把阳子的出身告诉她不可!夏芝暗自决定,她认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阳子决不会跟彻结婚,无论如何,仇人的血液不能混入赖家,石土水的子孙不能成为赖家的子孙。
  翌年,彻考入了道立旭川西高校,他对夏芝的态度也渐渐改变,在母亲的节日赠送夏芝别针,有时也邀请夏芝看电影。
  “跟母亲一道看电影可以省下零用钱。”彻以此为借口,怂恿夏芝看电影。夏芝很高兴与个子比自己高的彻一块出去。
  “爸爸,我还是打算做医生。”这时彻已考进北海道大学一年级,他本来想攻读化学。
  这一年三月,阳子初中将毕业。
  “我回来啦。”阳子放学回家说。
  阳子已经长得跟夏芝一样高,黑亮的头发垂在肩上,额前剪齐,与电影中的埃及艳后克丽奥派杜拉的发型相同。乌黑油亮的头发把她的脸蛋衬托得如若一朵洁白的花。
  “妈妈,我们的毕业典礼决定在二十日举行。”
  “哦。”
  “今年毕业生致谢词是女生,老师选中了我。”
  “啊!那太好啦。”夏芝扮着笑容,心里却不平静。
  阳子穿着学生服的背影一消失,夏芝马上咬起嘴唇。哼!阳子要代表毕业学生致词?夏芝联想起彻初中毕业时的事,彻本来内定为毕业生代表,但由于期考交白卷,所以被取消代表资格,同时没有考取高中。
  这是由于彻获悉阳子是谋杀小丽的凶手女儿,受到打击的缘故。夏芝想。
  事实上彻所受的打击,大半在于对父母的信赖崩溃,但夏芝却自私地把这方面的原因遗忘了。在夏芝想来,彻是为了阳子而失去代表毕业生致词的光荣,所以不能容忍阳子上台致词。夏芝觉得他们一家都败在石土水女儿手里而非常不甘。
  “启造,阳子要在毕业典礼致谢词呢。”晚饭时,夏芝愉快地说。
  “哦,那太好了。阳子应该享斯馊佟!逼粼煜沧巫蔚厮怠?br>  “妈妈要不要来参观?”
  “当然要,我怎么可以不看阳子光荣的姿态?哪天呢?”
  “二十日。”阳子高兴非凡。
  “我们应该写信到茅崎告诉阿彻。”
  过了一年大学生活后,彻到茅崎度假,探望外祖父。
  “对啊,彻一定也会很高兴。”夏芝一面说,一面对丈夫真正愉快的样子感到气愤,难道他已忘了彻初中毕业考试交白卷的事?
  “爸爸要来吗?”
  “二十日吗?可能去不成,因为这天有会议。”
  夏芝看到抬着头看日历的启造视线移到阳子胸部,这只是一瞬间,但夏芝从中看到了不安,这使得夏芝更不能原谅阳子。
  无论如何我绝不答应阳子致谢词,没有人能责备我这么做,因为没有人能够养育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女儿。我抚养阳子已经够宽大了。
  “近来的毕业生谢词都说些什—么?”先吃完饭的启造问阳子。
  “唔,我也没什么印象啦。”
  “你打算说什么?”启造温和地问。
  自从四年前彻说“阳子来到了世界上最不幸的家庭”后,启造又想起了遗忘很久的“爱汝之敌人”这句话。但这句话只在脑中思索是徒然的。有时启造也会忆起“洞爷号”中遇见的牧师而敬慕他,于是,他想到教堂听教,然而他已鼓不起年轻时候的劲儿了,因此,大都一个人躲在书房看《圣经》。
  要做到真正疼爱阳子,单单看《圣经》有什么用?《圣经》上的字,走马看花似地经过启造眼睛,却不进人他的心,他仍没有真诚的信仰。小丽被杀后十六年的漫长岁月,是他对阳子产生感情的原因。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不愿意被人知道的原因,就是阳子愈长大愈漂亮。
  有时阳子抬头嘻笑,露出白皙的喉咙时,启造会略感不宁静。有时在狭窄的盥洗室,阳子说:
  “啊!爸爸,白发。”而挨过来给他拔除时,阳子丰满的胸部便会引起启造内心的冲动。启造对阳子很和气,他自己明白这是为什么?启造时常颓然地想:我是多卑鄙的人啊!我要对石土水的女儿怎样?我总也是阳子的父亲啊!我难道不能诚恳地疼爱阳子?
  “哦,我知道,我要说:中学生一天到晚考试、考试,讨厌透顶。”阳子对启造说着,哈哈笑起来。
  夏芝也笑了,一面笑一面想,要阻碍阳子致谢词恐怕不容易。哦,有了!夏芝打定了主意。彻不在家,因此夏芝很大胆,要是彻在就不容易进行了。
  假使阳子发现是我做的手脚而责备我,我就告诉她谁是她的父亲!
  “阳子,毕业典礼的时候可要穿整齐哟!”夏芝精神奕奕地说。
  终于到了阳子毕业典礼的早上,阳子把昨夜重新誊写过的演讲稿用紫色包巾裹起来。
  “我等一下就去,要好好地讲啊!”夏芝把阳子送到门外。
  大朵的春雪轻轻飘落,阳子回过头高兴地挥着手,黑色的大衣略嫌短些。夏芝也挥着手。这是谁看起来都会羡慕的动人场面。
  今天阳子非哭不可!夏芝一面挥手一面想。
  换好衣服,夏芝站在镜子前面。脸移近镜子时,眼尾和嘴角的皱纹虽然并非很明显,但无论如何蒙骗不了。人们时常羡慕地说她看起来只有三十二三岁,但已过了四十岁的夏芝并未因此而感到安慰。
  我再怎么年轻都不能像二十出头的人了。
  近来每次照镜,就会想到阳子的年轻和美丽。拿十六岁的阳子来和四十二岁的自己比较是多可笑的事,夏芝自己却不觉得。她想起白雪公主的故事。
  “镜子呀,镜子,世界上谁最漂亮?”白雪公主的后母问。
  “你最漂亮。”镜子回答。
  白雪公主的后母非常高兴,但终于有一天镜子回答说:
  “世界上最漂亮的不是你,是白雪公主。”
  夏芝仿佛听到了眼前这面镜子也这么说,心里很不是味道。在二三年前,她和阳子一块出去时,人们的视线大都投到夏芝身上,但现在则大部分集中于阳子。阳子的表情生动,眼睛明亮,非常吸引人。
  不过,现在夏芝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比对自己的容貌更感到兴趣,因此,匆匆地离开了镜前。
夏芝抵达学校时,毕业典礼已经开始,来宾一个接一个上台致词。夏芝满心兴奋,她的眼睛扫视四周,寻找阳子。来宾席和家长席在两侧,学生们则坐在中间。阳子坐在前面第二排的中央,她正低垂着头。夏芝一看到阳子,感到激烈的悸动。她是否已发现了我所做的手脚。
  不一会儿,教务主任唱道:
  “致答词,第十三届毕业生赖阳子。”
  “有!”随着清澈的声音,阳子静静地站起来。
  好戏开始了!夏芝的心跳动得几乎喘不过气。只见阳子对来宾一鞠躬,又对教员一鞠躬,然后阳子毕恭毕敬地展开演讲稿。
  来宾席有轻微的骚动,但马上恢复安静,不知谁低声咳嗽了一下,阳子拿着演讲稿,却一句不发。注视着阳子的夏芝,感到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
  会场发出了声音,阳子慢慢把演讲稿重新卷回原来的样子。
  “怎么啦?”夏芝背后有人低声说。教务主任慌张地站起来,夏芝也忍不住想站起来。
  骚乱声更大了,答辞是毕业典礼中极重要而生动的一个节日,一语不发地收起稿纸变成了一件大事。阳子对大家一鞠躬。
  “发生了意外吧?”
  “不,可能是一张白纸,大概是被人偷换了吧?”
  一鞠躬后,阳子在众目睽睽下,镇静地步上讲台。这不是预定中的行动,教务主任连忙奔向阳子,但被旁边的老师拉住,重新回到自己的坐位。
  看到阳子登上讲台,大家也静下来,场内鸦雀无声,只把好奇的眼光投射在阳子脸上。阳子又郑重地一鞠躬。
  “各位,我高高在上地站在这里,非常对不起,作为毕业生的代表,我想讲几句谢词。”
  多清澈的声音,夏芝的额上冒着汗,她到底想说什么?
  “本来刚才就要讲,但这是一张白纸。”阳子高高举起演讲稿,人声又哗叫。
  “我不知道是怎么弄错的,但这总是我不小心引起的,诸位来宾,在校同学,以及各位毕业生,请原谅我的疏忽。”阳子弯下腰,深深地行礼,“各位,我非常非常抱歉,我自己做梦也没想到花了好几天写成的演讲稿会变成白纸,所以刚才吃了一惊。”
  场内肃静,空气紧张。
  “我觉得得到了教训,就是像这样完全出乎意外的事,人生之中时常会遇到。”
  夏芝咬着嘴唇。阳子接着说:
  “不能按照预定的场合,可以不必固执地照预定做,这也是我现在才学到的,于是我做了超出预定的举动。老师曾经谆谆告诉我们:云层上面有光明的太阳。我遇到困难时,总是害怕、慌张、不知所措。但如果知道那只是一层薄云,它飞过后,光明的太阳就重新照射,那么,就会镇静地采取行动吧?我刚才学到了这一点,我觉得很安慰,我们初中毕业后,有人继续升学,有人到社会做事,但可以说又向大人的世界靠近了一步。
  “在各位大人面前也许失礼,但我认为大人之中也有坏人。不过,我们不能输给这些坏人,不论他们怎样作对,我们都必须坚定意志,不屈不挠。在希望你哭的人面前哭,就是你输了。这时候如果能够笑一笑,那么,我想你就会精神百倍。如果每一位毕业生心中都明白这一点,那么我们就不致愧对刚才给予我们祝贺的各位来宾、老师和友好的同学了……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篇,作为代表第十三届毕业生的致谢词。”阳子恭恭敬敬地鞠躬。
  全场响起热烈的拍手声,夏芝感到头昏目眩,她痛恨阳子受到鼓掌。
  大家都同情阳子受到恶作剧,同时觉得镇静地朗声讲话的阳子很可爱。对致谢词的毕业生不拍手是过去的惯例,但今天不论老师或父兄、同学,都热烈地给阳子鼓掌。
  场内充满感动的气氛,也许是毕业典礼所具的感伤之故吧?总之,大家都想称赞不输给恶作剧的阳子。
  然而,在掌声中步下讲台的阳子却心绪紊乱,她直觉地认为这是夏芝做的手脚。同学不可能调换它,因为她到学校后,一直握在手中。
  “青青校树,萋萋庭草……”歌声中,女学生哭了,男生之中有人吃吃笑着,但阳子忘了唱,心中悲哀而复杂。
  如果是亲生母亲,决不会这样做!阳子觉得仿佛被世界上所有的人摈弃那样孤独。
  阳子心神恍惚地随着毕业生,于在校生的拍手声中退场。夏芝注视着垂着头的阳子,怒气冲天。
  这天早上,夏芝趁阳子在盥洗室时,偷偷把答谢的讲稿调换下来。她不能轻易地输给石土水的女儿。我绝对不让她致谢词!阳子将在大家面前展开白纸,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她将脸色苍白、嘤嘤啜泣吧?在大众面前丢脸的阳子,一定意志消沉,因此考不取高中。阳子将会以为是同学嫉妒陷害她。心灵受伤后,阳子一定悲哀、忧郁些日子吧?
  现在夏芝的预料却没有实现,阳子一点没有被推倒,人们反而非常同情她,夏芝背后也有人悄声说:
  “这位小姐很镇静,真少见。”
  “可恶,不晓得恶作剧的人是谁?”
  “要是我,我绝不会像她这样。”
  夏芝取消了预定参加的敬师会,因为她怕在敬师会中,听到人们对阳子的称赞。回家路上,夏芝满怀凄恻,觉得自己受到了阳子的愚弄。原以为会慌乱哭泣的阳子,却反而像老练的演员那样,镇静地完成了她的任务。
  不知阳子是否发现那是我做的?夏芝想,她不愿意让阳子知道她的失败。想到阳子回来后,不得不称赞她一番,夏芝就感到酸楚。回到家里,夏芝颓然坐在镜台前面。
  不论怎么被人作弄,都要坚定意志,这话像是说给我听的。夏芝瞪着镜中的自己,一肚子气。疲乏的脸突然苍老了许多,这使夏芝更加不快。她对自己所做的事,并未感到良心上的不安,反而认为是替被杀害的小丽复仇。她对自己的计划未能实现感到非常愤怒。
  好哇,阳子真的打算一生不被人难倒?我偏要难倒她,我绝对做得到,我掌握着她的出身秘密哩!
  夏芝想都不想一下阳子现在在哪儿?做什么?想什么?
  阳子走到家门前,但不想进去,她不愿意让夏芝看毕业证书。她进入树林。雪被春天的阳光晒软,脚一踩,微微陷入。阳子在一株锯断的树干上坐下来。
  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虽然我是养女,也应该高兴我讲答谢词啊!不过,是不是妈妈做的不能确定,因为我没有当场看到。
  阳子当然不了解夏芝的心情,她想来想去,除了夏芝以外,应该没有别人,因为她一直手不离演讲稿,同学不可能调换它。
  难道妈妈看到我为难而高兴?妈妈似乎不是这样的人。想到这里,阳子突然记得小学一年级时,夏芝扼住她颈项的事。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也许我是妈妈所讨厌的人生的吧?
  阳子开始揣想自己的亲生父母,认为可能是引起夏芝憎恨的人。唔,对了,说不定我的亲生母亲是妈妈的情敌。阳子想,但想到为什么情敌的孩子会被赖家收养时,又觉得这猜测不对。唔,或许我是爸爸情敌的女儿,哦,不,我的亲生母亲不可能是害人的女人。
  阳子皱起眉头。不过,总而言之,我是妈妈不喜欢的人生的,为了某种理由而收养了我,如果没有原因,今天不会作弄我。我想一定是很使妈妈痛苦的事,因为妈妈并不是那么坏的人。妈妈一定有苦衷,我不能怨恨她。
  不往坏处想,是阳子与生俱来的天性。
  何况那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做的,若是亲生母亲这样做,我才应该伤心。我怎么可以为了这芝麻大小的事而这样想着,阳子的心情顿时开朗了

发表于 2008-9-4 13:15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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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似了,怎么不能贴了
 (monkey37)

[ 本帖最后由 浅浅 于 2008-9-4 12:24 编辑 ]

发表于 2008-9-6 17:18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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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如果冒犯了楼主,请原谅。

我把小说看完了。

但完了之后我很想说, 我真的很讨厌日本人的小说。每次看完都想这么说。

日本人所有的情感纠葛,常常出于一个出发点,人是自私的,很阴暗的自私。然后人是很要面子很虚伪的,所以,阴暗的自私和虚伪结合出一个一个让人压抑得不得了的扭曲的故事。

人与人之间所有的情感,表面的温馨,其实都栽种在自私的恶泉上。

每次看完,就觉得,这个民族很可怕。

相比,咱们中国人善良阳光很多。。。。。。还是这样好啊。

2007 年度奖章获得者 参与宝库编辑功臣 飞天奖章

发表于 2008-9-6 17:3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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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浅浅推荐,今晚看

发表于 2008-9-7 09:47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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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cara 于 2008-9-6 16:18 发表
对不起,如果冒犯了楼主,请原谅。

我把小说看完了。

但完了之后我很想说, 我真的很讨厌日本人的小说。每次看完都想这么说。

日本人所有的情感纠葛,常常出于一个出发点,人是自私的,很阴暗的自私。然后人 ...


呵呵,没有冒犯啦,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们接触日本的小说,比较局限,大多数都是阴暗晦涩的,压的人透不过起来,这也是很多日本小说我看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不过,我觉得日本人写小说很擅长借景抒情,那个雨,那个草,那个花瓶,那杯茶,就让你感觉被网在某种情绪里,挣脱不出,以至于书中人物的心情,不知不觉的变成你当时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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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7 09:55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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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astina 于 2008-9-6 16:32 发表
谢谢浅浅推荐,今晚看


这篇小说不长的,应该很快就能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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