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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用鳃呼吸的鱼于 2001.08.16 15:56 发表在随笔小札,
祭我的奶奶
奶奶是普通人,她是一个字也不识的,以至于后来她的死我想也是与这有关,觉得她从没与谁真正的交谈过。
奶奶从乡下来到城市有十九个年头,因为在她离开的时候我刚刚好十九岁。她是专为了我的出生而来的,也就在我将出国的前两个月他离开了我,那时她以是八十四岁高龄了。
她始终都是知道我要远走的,哪怕是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过。那年的五月我便离了家,到北京学英语,中间只是七月六号回了一次家。因我要在第二天参加我的高考。过了没几天就又走了。走的时候没告她,怕她用老泪来送我,因为我是受不了这个的。没想到那竟是我与她老人家的决别了。从那一年开始她的身体就越发的不好,听医生说得的是精神上的病,老是在夜里惊醒,穿的很少的走到客厅。拿着她的拐杖四处的乱打个没完,嘴里老是说着些不着调的话,那些话到了现在可能也只有她一个才明白,这是我觉得她最可怜的地方。但每每当她犯病的时候老是不忘叫上我的名字。因为当时学习正紧,晚上的睡眠有限,最恐惧她的叫我,一叫就再也无法入睡了,直到了现在我也不知每每她当时叫我是让我躲避闯进屋来的么虚有的坏人,还是在梦中惊醒想我的名字才这样的无数次的唤我,但我知道她到那时还是深爱着我的。现在还记得七月六号深夜到家时她哭着看我的样子,她伸出臂想抱我,我用两手来迎她,我记得那时她是笑着哭的。嘴里说了一些话吧我只听懂了“宁宁”和“终于回来了”这几个字。我只是觉得她是从没有过的瘦让我不敢去用力握她的手。父亲则在一边责怪她的哭怕是夜深吓了邻居们的好梦。哪竟是我对她的最后一个深的印象了。
奶奶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只是在她的最后十九年随着我的出生来到了城市。她从未念过书,小时曾问过她的,她只说去了几天怕先生的责骂就不再去了,以至于现在还停留在一二三四的水平上。刚上小学时还曾经想过教她识字的,但后来因为她那老化了的记忆没几天就又放弃了。她有时会听听广播,不看电视,但很是爱看抗日的片子,小时每每看到这钟片子就去屋里叫她出来。那时她的笑总是很独特的。随着我的长大也渐渐忘却了她这唯有的爱好。每年的春节联欢会父亲老是把她拉过来,看一会儿过后她又自己回到了房间,我们也不便再叫她了。只是在夜深无意经过她屋子时发现她是坐在床上看着外面,而并不是睡了。那时父亲还在政府里做官,时常会有人来家里做客,那时奶奶老是搬过凳子坐在一边儿,听着。哪怕那些问题是连我都听不懂的。她始终都是以这个儿子为豪的。
奶奶就父亲一个儿子,而父亲又不是奶奶的亲生。奶奶和父亲的生母是妯娌关系。我称父亲的生母为二奶。她早几年过了逝。二奶生下父亲时有算命的说,父亲的命硬会带坏运气给家里,让她过继给人。而奶奶是不能生养的,从那时父亲便成了奶奶的儿子。家里的环境不错,爷爷在大队里给公家上班,挣工钱,而奶奶在大队给人做饭。从父亲那听,爷爷很是疼父亲的,忍都不忍去打他一下,奶奶则每次做饭时都带上父亲,为的是在那个年月能吃的上顿饱的。那时粮食少,而爷爷奶奶都是就着父亲吃够的。这些事情父亲时不时的就向我提起过。在毛主席死的那年爷爷的了脑血栓,之后身体就不再健烁了。那时父亲正在读大学,时不时都会回家看看。就在我出生的前两个月爷爷去世了。两个月后我出生奶奶就被父亲接到了城里。从母亲开始上班后我的很多事都是由奶奶照顾了。因为当时母亲的奶水少,我多半是喝牛奶的所以每天都是奶奶为我热的。从我还不记事起便开始和奶奶睡一张床了。直到上了初中母亲才让我独自一人睡。我知道当时奶奶是孤单的,所以每当有时间就会陪她玩纸牌游戏,赢得多的当然是我。然而那时她老是笑着。他老是玩一种叫“十二月”的游戏,总是用这个来占卜自己一年乃至一生的运程。那时的棉衣都是奶奶一手做的,而她做出的总是最合身的。现在家里我好像还在留着。
到了我上初中时就不再情愿和她多说话了,一是因为她的年老,二是实在不知可以有哪一样的话题可以把年轻人和像她一样的老人拉到一起。所以渐渐放弃了和她的交谈,她变得越发的孤单了,总是和父亲吵着要回乡下亲戚家住上一段日子,可父亲老怕会有所打扰就老是不会同意。奶奶多数的时间还是在楼上干着那她老也干不完的活儿,很少出去。即便出去也只是我在家时的短短一会儿。那时家里老是干净的。奶奶是抽烟的,从我记事起她是抽旱烟的,等我渐大改抽了过滤嘴,我认为她的气管不好就是因为烟抽得过于多了。到了后来有所减少,但到了最后还是没能戒掉。
父亲对奶奶的孝顺出了名的所以在外人看来奶奶是享着福的。每当吃饭时父亲都是让我将奶奶请出来,将菜选出来好的部分放到她的跟前。父亲时常会因为奶奶而与母亲吵架。无疑也就是因为奶奶与母亲的矛盾。母亲与奶奶的矛盾是久也谈不通的。母亲很少于她说话,但也着实是个好人,每次奶奶病重时母亲都是陪在身边的。弄脏了被子是由她来洗的。到了最后一阶段家里请了保姆,足见她老人家是享过福的了。只是她的孤单还是没人可以理解。
得了奶奶过逝的消息,我先是哭了,后连夜买了车票。第二天晚上赶到了家。当时灵堂都已在院子里搭好了,见过和没见过的人来了许多。我下了车直奔灵堂前的垫子,对着奶奶的相片磕了数不清的头,我知当时我是哭了的。记得然后是被人拉起来。父亲的手接着紧握住了我。我们分别感到了两个男人的力量。我马上叫人将黑纱绕在了我的臂上。我没有见她最后一面。听人们说是在送入急救室时咽下最后那口气的。而当时我却不在。而她在之前清醒时还不住的叫喊着我的名字。(现在很少有人这样喊我了)我深知在那时见不到她心爱的孙子的滋味。我深知她老人家最放不下的又是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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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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