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病时, 格外善感. 今天出去, 有些下雨, 忽然胃痛, 我收起了伞, 双手抱在胸前. 什么时候胃变成了这样? 思绪忽然飘的很远很远.
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 小学校也是离家不远走路的距离. 那个时候我的性格极其内向, 小小年纪却也经常有了些不快乐, 胃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好. 经常上着课, 我铁青着脸强忍胃里的种种难过, 终于还是吐了. 这总是很尴尬的事, 老师让人打扫, 给我水让我漱口, 然后让同学陪我回家. 记得回家路上一男一女俩同学搀扶着我, 很有架势. 吐出来之后, 肚子里其实是很舒服的. 回到家, 外婆总是疼惜地看着我. 轻轻摸摸我的肚皮, 问我, “现在还难受吗?” 我怕外婆担心, 都会故作轻松摇着头. 这时候外婆就把手放在我的心口, 柔和而用力的按摩, 没多久, 胃里的酸胀和疼痛就都烟消云散. 外婆还会再坚持揉一会, 说是巩固一下. 那种很温暖很舒服的感觉, 至今好像还荡漾在胸口.
记得有天吃过牛肉炒粉皮和米饭, 我就开始不舒服. 我跑到院子里蹲着画画, 蹲着为的是让膝盖抵着胃部, 舒服一些. 可是不舒服的感觉有增无减, 我就回屋去写作业, 刚打开书, 就吐了一地. 后来胃就一直隐隐痛. 外婆知道了, 时常拿来一种白色小药片让我服下, 胃舒平. 吃过之后胃里面真是舒缓又平静. 从此我再也不吃牛肉炒粉皮这道菜. 外婆总能在我生病时给我最好的关怀, 因为外婆也常年有胃病, 她最知道胃不好的人的种种不适.
后来从外婆家回到自己家, 再去外地读书, 去澳洲留学, 胃病一直伴着我, 时好时坏. 每次深夜胃里一阵挣扎, 我都想起外婆给我揉胃的手, 好温暖哪. 而外婆是因为胰腺癌去世的, 这个病腹痛是很剧烈的. 她弥留之际, 我陪伴在她身边, 真想也帮她揉一揉胃. 可是, 我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最后泪水模糊了眼睛, 良久, 外婆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往事如烟, 思念像风. 真想给外婆看看我生的儿子, 而外婆早已不在. 也许, 一阵思念的风可以为她捎去这个讯息吧.
回到家, 快吃饭了. 我坐在桌前笑不出来, 婆婆说, “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外面天凉. 来, 吃碗热面吧.” 婆婆亲手擀制的面, 切的很细, 煮得很软, 汤里有鸡蛋有青菜. 我这几天什么都吃不下的胃, 忽然好想吃这碗面.
[ 本帖最后由 tritri 于 2012-3-3 13:11 编辑 ] |
那些决定性的瞬间--- 纪念我的2000-2010 (2014-7-2) 辣椒咖啡 
发表于 2012-3-3 12: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