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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书论文] “新怪谭“入门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5-8-10 10:43 |显示全部楼层
此文章由 wasserbogen 原创或转贴,不代表本站立场和观点,版权归 oursteps.com.au 和作者 wasserbogen 所有!转贴必须注明作者、出处和本声明,并保持内容完整
这是四年前我翻译的一篇幻评文,介绍欧美最近十几年内新兴的一个名叫“新怪谭”的幻想次文类,也是科幻奇幻史上离我们最近的一次浪潮。作者是爱丽丝•戴维斯Alice Davies,原文地址 http://www.sfra.org/sf101newweird

值得一提的是文中写到的新怪谭代表人物之一杰夫•范德梅尔Jeff VanderMeer正是今年美国科幻奇幻星云奖的最佳长篇小说的得主,其获奖作品《遗落的南境》即属新怪谭

新怪谭旗下作品我本人非常喜欢柴纳•米耶维China Mieville的《伪伦敦》 Un Lun Dun,另有译过米耶维长篇的朋友大力推荐《地疤》The Scar,近期也打算读一下

“新怪谭”粗略来讲就是模糊了类型边界,融合了科幻奇幻恐怖等不同风格的幻想文学

--------------------------------

新怪谭入门  New Weird 101
- 爱丽丝•戴维斯
原载于《科幻研究协会评论》第291期(2010冬季号),页6-9


新怪谭。谁在写?是什么?真的存在吗?真的新吗?真的像有些人想的那样,不仅听上去比“次浪潮”更妙,实际上也更有趣得多?要不我们就叫它什锦大杂烩?
——迈克尔•约翰•哈里森,2003年4月29日

新怪谭:方兴未艾还是昙花一现?精确描述还是笼统概括?依然活跃还是已经消亡?全新事物还是不外乎 “侧流”或“间隙” 或“跨类” 等推想小说的另一名目?上文所引迈克尔•约翰•哈里森的问题曾在《第三选择》杂志网站的讨论板上引发了一场历时86天,留言数以万计,内容面面俱到的大争论。自那时起,新怪谭一词便陆续见诸于各种期刊、社交博客和个人站点上。访谈出现了,书迷会开办了,作品选集也面世了。至少有两本类型文学史提及新怪谭:罗杰•卢克赫斯特的《科幻小说》(2005),法拉•孟都尔颂与爱德华•詹姆斯的《奇幻简史》(2009)。当然,一部分当年的领头人如今已和新怪谭刻意拉开距离。那么如此一来,其文类、读者大众乃至评论界学术界将会走向何方呢?


是耶非耶

自新怪谭大争论发端以来,很多评论家、作家和读者都认为,这个名词不过是某种现有次文类的改头换面。比尔•康格里夫和米歇尔•马夸德就曾声称“‘侧流小说’,即柴纳•米耶维最近冠名为‘新怪谭’的跨类文学作品”,是澳大利亚作家已经写了“几十年”的东西了(页9)。其他人则把新怪谭等同于间隙小说、新近定义的激进奇幻以及更宽泛的跨类/间类后现代推想小说。

然而,若看看那些多少算是新怪谭旗下作家的观点,这一新兴次文类的特征价值就鲜明易见了。新怪谭代表作之一《烽火纪年》(2004)的作者斯特芙•史文思顿是第一批出面回应哈里森的作家之一。她评价新怪谭是“幻想文学界妙不可言的新事物”,它 “生动”,“精巧”,“不拘一格”,“世俗而富有政治色彩”,并且“最重要的就是细节。细节熠熠生辉,严谨精致,令人浮想联翩……正是这些细节才使新怪谭的世界和我们自己的世界如此相似,两者同样清晰易辨,塑造精良。它举目可见,每一个场景都充满了巴洛克式的华丽细节”(2003年4月29日留言)。五年后,杰夫•范德梅尔异曲同工地如此形容新怪谭:“一种以都市为舞台的架空世界小说,它颠覆了传统奇幻中常见的浪漫传奇场域,转而取材复杂的真实世界作为创作起点,并结合科幻奇幻两种元素。新怪谭的一大特征是在其文风效果氛围营造中,超现实或罪案恐怖元素十分常见”(页21)。柴纳•米耶维在《科幻与奇幻运动之论文集》中,不仅描绘了新怪谭的内容,也给出了它诞生的理由,他写道:“一场高质量幻想作品的井喷正在全球,或主要在英国推想小说界出现,这些作品展示光怪陆离、荒诞不经、栩栩如生的虚幻现实,五花八门的作家也都跻身创作。而新怪谭运动正是为这现象正名并使其言之成理”(页49)。

新怪谭一词对作家、评论家、读者和出版商都相当有益,无论其旗下成员是否愿意自己被打上如此标签。新怪谭“生存还是死亡”尚无定论,但它存在的事实却不容置疑,即使它“云遮雾罩得要死”(页48),即使它始终备受争议。


追本溯源

杰夫•范德梅尔在《新怪谭依然在?》(2008)一文中提出,新怪谭这种渐为人知的文学类型,其真正出现远远早于那场声势浩大的网上争论(页19)。正如柴纳•米耶维(其小说与评论同为新怪谭运动中流砥柱)和罗杰•卢克赫斯特,范德梅尔在杂志《奇诡怪谈》的那些古老怪谭中探寻新怪谭的源头。他们都特别指出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和克拉克•艾希顿•史密斯为前辈先驱,认为其作品公然挑战现有门类流派的樊篱。洛夫克拉夫特和史密斯两人在现代恐怖、奇幻和科幻这三大推想文类中都影响深远,追随者众,这只更说明新怪谭正处于三者那本就含糊不清的界限之间。范德梅尔的追溯之旅贯穿上世纪60年代的科幻新浪潮运动(哈里森即该运动一员大将),至80-90年代由克里夫•巴克的黑暗怪诞小说所领衔的“恐怖文学微复兴”。诺曼•斯宾拉德于2006年发表《名过其实》一文中走过的道路也如出一辙。文中甚至举出更多细节,揭示当今新怪谭的怪诞特色在老一辈作家如鲁迪•卢克、杰克•万斯、迈克尔•莫考克(杂志《新世界》的作者兼编辑),以及马修•休斯等人的作品中早有先兆。有些评论人因此认为,这些“前身”反而说明新怪谭作为独立的次文类站不住脚。

在追本溯源的过程中还顺带出一个有趣现象,即把新怪谭与新千年初期所谓“英国科幻大繁荣”  挂钩。《科幻研究》2003年11月刊“大繁荣专题”中,柯林•格林兰和肯•麦克劳都提到了新怪谭(页485,487);《第三选择》网站上人们多次讨论新怪谭主力军是否正由英国作家构成,也或多或少地表示赞同。而雪莉尔•文特在《外推》柴纳•米耶维作品专刊的前言里同样谈到大繁荣,她称之为一场“英国科幻与奇幻文学的复兴”(页197)。

尽管众说纷纭,英国作家柴纳•米耶维的新怪谭掌旗人地位却几乎是一致公认的。米耶维是新怪谭最知名最成功的作家,也是其意见领袖。范德梅尔认为米耶维的《帕迪多街车站》(2000)正是新怪谭麾下第一本主流出版物,即使新怪谭一词三年后才出现;其他人也差不多持相同观点。在《帕迪多》及其后续《伤痕》、《钢铁议会》(即巴斯-拉格系列,书中皆出现新克洛布桑城邦),还有短篇小说集《寻找杰克》里,都鲜明表现出种种米耶维式风格——独到交织的奇幻科幻侧流荒诞等多类元素,铺天盖地的细节描写,以及强烈浓郁的政治色彩。评论界多认为这些作品堪称新怪谭范本,是理解该文类的首要读物。


赋名始末

不过,针对“新怪谭”这个名字的争议,是从2003年4月29日才真正开始,当时作家兼评论家迈克尔•约翰•哈里森在幻想杂志《第三选择》的讨论板上贴出了那段如今人尽皆知的追问(见上文)。接踵而来的大争论在幻想圈已成为一个传奇,众多相关人等云集一堂,包括斯特芙•史文思顿、阿拉斯泰尔•雷诺兹、贾斯汀娜•罗伯森、杰夫•范德梅尔、杰弗里•福特等,他们的作品都被划归新怪谭一派。要给那些讨论做精确总结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来实在太长,二来人们在网上发言时往往不假思索,随心所欲,甚至醉得语无伦次。

直至讨论板上硝烟渐散,一切依旧尘埃未定。那些把分门别类视为禁锢思想的作家读者们大多对赋名行为本身极其反感。而人类学科班出身的米耶维本人,则在《轨迹》杂志2003年底的一篇文章中对此予以回应,提醒读者所谓文类标签只不过是用于讨论和理解的工具而已(页8)。鉴于新怪谭一词所引发的追捧和激辩,也很难坚称它对读者和学者一无是处。

不过这个“新”文学形式的确有两方面初战告捷,随后几年间陆续发表的相关评论和访谈更巩固了战果。第一是新怪谭和一直作为“奇幻”销售发行的传统奇幻文学之间存在着明显区别,新怪谭是介于现有文类之间的边缘事物,定位模糊;第二是作品的政治尺度。先看第二方面,斯特芙•史文思顿明确指出新怪谭的一大关键特色正是其政治敏锐性。公然自称为马克思主义者的米耶维,就一直在披着幻想外衣写政治,尤其是巴斯-拉格系列的第三部《钢铁议会》(2005)。他还宣称,新自由主义堕落的恶果促使新怪谭为“开启一种结合现世政治民生的可能性”应运而生(页50)。他说,新怪谭,只能是一种“后西雅图小说”  ,植根于真实史政的土壤。但这些文本并不会给出乌托邦式简单的政治结果,即便在马克思主义者米耶维的作品中,普罗大众的革命也往往怅然落幕。新怪谭中的政治和社会结构污杂混乱,角色们不会全都从此幸福快乐到永远,也别指望每次剧终都善恶有报大团圆。

政治斗争还不仅仅发生在文本内。一些观点认为,赋名行为本身就天生具有政治性。迈克尔•约翰•哈里森说破了这一点,他写道:“若我没有投身角逐,开篇明义,在这儿写写客座社论,在《卫报》那儿做做文评,那我等于是把我(还有我喜欢的那些英国作家)的作品扔给迈克尔•莫考克或者大卫•哈特威尔任其评说了。……这是一场战争……一场争夺命名权的战斗。争夺命名权也就是争夺所有权”(2003年4月30日留言)。贾斯汀娜•罗伯森后来扩展了这段话:

“这就像文氏图,对吧?每个创作者手头都有一大堆事,有些是亦步亦趋,有些则独辟蹊径。把这些放一起就有了一张全景图,可以看到某人在某一特定时刻正在做什么。……问题是,不管你乐不乐意,图上所有圈圈都受政治经济因素支配。身为人类,你必须考虑价值(质量)问题,任何事对你来说都有某种程度的利害关系。科幻/奇幻这个标签在当代文学市场里究竟价值几何,看看给价就知道了。这标签可真强,所以玛格丽特•爱特伍德的公关想方设法不让它出现在《羚羊与秧鸡》的任何主流业界评论中。……死不承认这些区别,只不过是一种恼羞成怒,虽情有可原,却实在不够坦率真诚。这就是一场战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2003年4月30日留言)。

赋名之争带来前文所说的第一方面:书店奇幻书架上 “主流”的“模式化”的三部曲奇幻作品汗牛充栋,新怪谭作家们却完全不走同样套路。当然,在拒绝老套突破桎梏的革新队伍里并非只此一家。都市奇幻、“原生奇幻”、当代奇幻 、后现代奇幻,还有奇幻/魔幻现实主义,这些幻想次文类都没把读者和出版商的成见放在眼里,也不屑于重回早期现代欧洲去寻求灵感。可是,这些作品不如所谓传统奇幻那么容易出版。一旦作家们再行扩土拓疆,加入科幻、超现实和一点点惊悚怪诞元素时,情况就愈加艰难。而新怪谭界限模糊,尤其在米耶维屡获市场成功之后,更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对此范德梅尔作过专门讨论。新怪谭畅销热卖,出版商趋之若鹜,那些永远徜徉于主流之外的诡异作品也随之出版(页20)。


时过境迁

范德梅尔2008年描述的境况无疑持续不了多久,即使在其后几年里尚有表现。(连他自己都在2009年6月时说:“新怪谭这个词儿就算和18个月前相比都显得消停多了。没准再过18个月它又会生猛起来。”—— 2009年6月1日博文)从积极一面看,他与妻子安•范德梅尔合编的《新怪谭选集》(2008)直至首版近两年后仍在印刷。有些人比如斯蒂芬•克洛兹,仍在博客上讨论新怪谭,贴出范德梅尔在选集里提供的书单(2009年5月31日博文)。评论界学术界也仍在使用这个词,而若不局限于作品自身,同时也对其诞生过程中的社会历史背景深入研究的话,“新怪谭学”更将长盛不衰。

再说点更实用的,喜欢上述作家的同学若想更多了解,这儿还有很多名字值得关注,老中新生代都有。范德梅尔的书单不但几乎涵盖了上文所有人,还包括:理查•卡尔德、迈克尔•思科、玛丽•简特尔、凯茜•考佳、杰伊•莱克、马文•匹克、杰弗里•托马斯和康拉德•威廉姆斯,等等。孟都尔颂和詹姆斯也提到了另外一些作家:哈尔•邓肯、K•J•帕克、斯蒂夫•科坎、乔•艾伯康比、斯蒂芬•亨特、凯莉•林克、乔纳森•卡罗尔、特德•姜、詹姆斯•莫罗、帕特里克•奥利莱、约翰•科罗里。其中有好几个出现在文学杂志《联合》第39期《新浪潮寓言家号》(2002)的主打名单中。从这次刊名和主打名单就可以看出新浪潮和新怪谭之间前身后世的承袭关系了。

当然,哈里森2003年提出的那堆问题至今依然没有定论。最新的一个说法是 :“摒弃传统奇幻之老套臃肿陈词滥调,代以融合科幻、奇幻、超现实、魔幻现实及洛夫克拉夫特式恐怖元素的手法,注重雅俗共赏,中兴幻想文学的一种奇幻新范式”(雪莉尔•文特,页197)。如此看来,即使《帕迪多街车站》出版已近十年,即使《第三选择》大争论爆发也逾六年,即使褒贬不一,对那些乐于幻想界锐意创新的人来说,新怪谭来日方长。



参考书目  
1. 《澳大利亚2005年度最佳科幻奇幻小说集》前言,比尔•康格里夫和米歇尔•马夸德编。Prime Books出版社,2006年
2.  迈克尔•约翰•哈里森于2003年4月29日在“新怪谭”一贴中的发言。http://www.kathryncramer.com/kat ... new-weird-p-1.html.
3.  迈克尔•约翰•哈里森于2003年4月30日在“新怪谭”一贴中的发言。地址同上
4. 《奇幻简史》,爱德华•詹姆斯和法拉•孟都尔颂著。伦敦Middlesex大学出版社,2009年
5. 《读〈新怪谭〉》,斯蒂芬•克洛兹于2009年5月31日发布于博客。http://mentatjack.com/2009/05/31/reading-th-new-weird/.
6. 《科幻小说》,罗杰•卢克赫斯特著。剑桥政治出版社,2005年
7. 《众说纷纭大繁荣》,肯•麦克劳等多人著。《科幻研究》第30期(2003年),页483-491。
8. 《乱弹奇幻》,柴纳•米耶维著。《轨迹》2002年3月刊,页4-5,页74-76
9. 《科幻与奇幻运动之论文集》,柴纳•米耶维著。《2005年星云奖作品展》,杰克•丹编。纽约Roc Trade出版社,2005年。
10. 《新怪谭》,柴纳•米耶维著。《轨迹》2003年12月刊,页8,页74
11.  贾斯汀娜•罗伯森于2003年4月30日在“新怪谭”一贴中的发言。http://www.kathryncramer.com/kat ... new-weird-p-1.html.
12. 《名过其实》,诺曼•斯宾拉德著。《矢量》第245期(2006年1/2月合刊),页12-16
13. 《联合》第39期《新浪潮寓言家号》,彼德•斯特劳布编,2002年下半年刊
14.  斯特芙•史文思顿于2003年4月29日在“新怪谭”一贴中的发言。http://www.kathryncramer.com/kat ... new-weird-p-1.html.
15.  斯特芙•史文思顿于2003年4月30日在“新怪谭”一贴中的发言。地址同上
16. 《新怪谭书单》,杰夫•范德梅尔于2009年6月1日发布于个人网站。http://www.jeffvandermeer.com/2009/06/01/new-weird-reading-list/
17. 《新怪谭依然在?》,杰夫•范德梅尔著。《纽约科幻评论》第237期(2008年),页19-21
18. 《柴纳•米耶维作品专刊:前言》,雪莉尔•文特著,《外推》第50期(2009年),页197-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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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0 11:2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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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最好的年代

发表于 2015-8-10 11:3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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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柴纳米耶维的短篇之一《伦敦某事件报告》:一系列报告记录了一条意外闯入伦敦的“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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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某事件报告
梁梧桐译

  2000年11月27日,一件包裹寄到我家。最近总这样——自我成为职业作家以来,我收到的邮件数量剧增。包裹的封口被撕开一条缝,好使人能看见里面。这也不奇怪:由于我的政治生涯(我是一名不坚定的左翼活跃分子,曾在一次选举中支持社会主义同盟),我总是火冒三丈而又习以为常地发现邮件已被窥探过。
  我提这些,是为了解释我为什么打开了不是寄给我的东西。我,柴纳•米耶维,住在雷路。这个包裹是寄给福特路同一个门牌号,叫查尔斯•梅尔维尔的人。上面没写邮政编码,它用它那一套慢慢到了我这。一看到有大包裹被哪个密探随手撕开了一半,我就认定是给我的,拆了。
  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弄错了:首页的便签上没有指明道姓的称呼,没法提醒我。我看过以后,又看了附在后面的头几页文件,越看越糊涂,确信(这听起来一定有点荒谬)这和我以前卷入后来又忘记的某个计划或其它什么相关。当最后,我回过头来看到外包装上的名字时,我整个儿吃了一惊。
  要命的倒不是我头脑简单,而是我心术不正。那时候我完全被眼前的东西吸引,停也停不住。
  我把文件内容复制在下面并做了注释。除非另行申明,一般都是影印件。原件有的用订书机订在一起,有的用回形针夹着,不少文件有缺页。我竭力保持了它们来时的顺序——不是全按时间先后排列的。一开始我还没意识到眼前的是什么,文件看过就随手放下,所以我不能保证这就是最初的顺序。
  ————
  [首页便签,用蓝黑色墨水写在一张明信片上,字迹潦草。背面照片拍的是一只湿漉漉的小猫,正从满是水和肥皂泡沫的洗碗池里钻出来,带着一种滑稽的焦虑表情。]
  
  你在哪?这是你要的东西。你到底要这个干吗?我在里面乱写了几句。有一半材料找不到了。我想没人注意到我翻过档案,我还想办法去了你的老位子呆了会(感谢上帝你把文件送交备案了),但是来参加下次会议吧。你可以收买人心,但放机灵些。事情紧急,你现在会倒向其中一边吗?待会再聊。你能收到吗?来参加下次会议吧,你会和我一样找到很多东西。
[本页原稿是用老式打字机打的。]

BWVF会议,1976年9月6日

议程
1. 上期会议纪要。
2. 命名。
3. 资金。
4. 研究记录。
5. 现场报告。
6. 其他事项。

1. 上期纪要:
讨论批准JH提案,附议人FR。投票结果:全票通过。
2. 命名讨论。
FR提议换名。“BWVF”过时了,CT提醒FR勿忘传统。FR坚持“BWVF”专制,提议用“S(社会)WVF”或“G(集会)WVF”。CT反对。EN戏说用“C(女巫聚会)WVF”。会议气氛焦躁。FR发动投票表决,DY附议。投票结果:4票赞成,13票反对。提案否决。

[有人手写加上句:“又是这样!蠢猪!”]

3. 资金/财政报告。
  EN报告称本季度产生账目总额为£-。[ 数目被黑笔涂掉。]同意及时更新数据,以免“葛尔蒂—斯达顿”大崩溃重演。大部分捐款使用现行货

[这是页末,我所持的最后一条纪要。]
[下一段是个单张,看起来经过了排版。]
1992年9月1日

内部通知

  在此好心提醒各位,操作收集项目时多多注意,验收标准已经宽松到极限。尽管监管员行事警觉,但还是发现了各种污渍,包括:再生木头与再生玻璃上的手指印,檐口上的墨点,建排水材料和铁器上留下的卡钳印,钥匙上的蜡迹。
  收集工作是研究之必需。如果各位不能尊重这些非常项目,入场检查将会变得更加严厉。
  入场前,记住:
•当心你的仪器。
•勤洗手。
                               ————
                                    
[下面一页标注了“2”,从某段的中间开始。好在有页眉。]

BWVF第223号文件,1981年7月。

  不能确定,但几乎没有理由质疑他的诚信。正如人们所期待的,两个样本都做了精确的检测,结果证实,VD与VF甚至在分子水平上都并无二致。很可能差别会体现在总体形态学层面上——这将否决我们比较的企图,或者体现在,迄今为止凭我们的能力无法丈量的一种非物质层面。
   无论事实如何,能将VF的两个砂浆样本纳入BWVF收藏,可喜可贺。
   此项研究应准备今年年底上马。

工作进度报告:VF 和阐释学1
B.巴斯著

  知识之难题与认知之难题。若将VF视为城市中的《圣经》,则可考虑以犹太神秘主义哲学为阐释的模板,把VF当做干涉模型来考察。研究目前在持续进展中。论文完成时间不确定。

工作进度报告:近期VF行为异变
E.牛根著

  人所共知,追踪VF的行动相当困难。[这儿夹注一行潦草的字迹——“别他妈的开玩笑了!那你觉得我们他妈的在这干吗?”]要想重建这些模型以覆盖一个longue durée2 [重音是手加的],必然得追溯它在自然属性、定义、局限、传闻和其他未知方面的历史数据。正如我大多数读者所知,长久以来我致力于从我们的社会发展史中归纳、证明存在一个长期的循环(见工作文件《斯达顿曲线再现》第19页),我还未彻底失败。
  我从伦敦过去三十年里已被证实的重要目击事件中搜集了证据(有两次是我亲眼所见),能确凿无疑地说,VF每次从出现到离开的时间长度有所削减,系数为0.7。VF正更快速地移动着。
  另外,在VF每次露面后追踪他们的活动变得越来越麻烦,甚至更不可靠。1940年,给定VF的出现时间和在当地的逗留时间后应用戴什尼模型,有23%的可能性成功预测出它再次出现的参数(时间误差不超过两个月,地点误差不超过两公里)。如今用同样的方法只有16%的命中机率。和以前相比,VF更加难以捉摸了。(也许只除了1876-1886这迷失的十年。)
  这种行为的转变不是线性发展而是间断的,并且在某些年里突然井喷:一次在1952与1953年间,接着是1961年末,接下来是1972年和1976年。动因与影响仍然不明。每个关键性的时间点都导致变化的步伐加快。我们全听过有模有样的传闻,说是VF近来变得更加活跃了,看来是对的。

  我打算在18个月内提交本篇全文。我想感谢CM对研究工作的帮助。[这个CM很可能就是查尔斯•梅尔维尔,包裹的收件人。这份BWVF的文件上还别着手写的字条:

  没错,艾德加是个自大的饭桶,但他正在干件大事。

  艾德加•N在干什么?我自然很好奇。现在还是好奇,尽管我没准已经猜到了。]
           
                       ————————  

  [下面的文件不同于刚才那些。这是个小册子,几页纸厚。我就是看到这儿停住了,皱皱眉,返回去瞧了瞧包装,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心冒犯了它,而又几乎立刻决定继续往下看。“决定”并没有真实描述当时情势的迫切,好像我别无选择一样。但如果那时我“决定”了,我就能为自己做了不该做的勾当开脱,所以还是让我说“决定”吧,尽管我实在不确信我说了。不管怎样,我继续看了下去。这份文件两面都有字,像广告传单似的。下面的第一句话采用红色大字,作为小册子的封面。]

紧急:目击报告
主要目击者:FR
次要目击者:EN

  1988年2月11日星期四,可能是凌晨3:00至5:17之间,在SE18邮区普拉姆斯特德大街南部一点点,恶棍街出现了。

  由于空间的局限,恶棍街坐落在一种扣状的格局中,和它上次为人所知的面貌比起来甚至有些缩水(巴特西地区1983——见VF语词索引)。它一端搭在珀雷特路44号与46号之间,距桑德斯路北端约50英尺:另一端插入里波尔森路中段30号与32号之间,看起来是个陡急的“S”型(见所附地图)。[无地图。]
  先前两所紧邻的、建筑风格一致的住宅坐落于各自的街道接近交口处,如今被恶棍街分隔开。里波尔森上的那所已无人居住。我们暗中挨个询问了其他住户,没人留意到什么,对这位不速之客也不大关心。比如,FR问一个男人是否知道“那条巷子”的名字,他瞄了一眼如今与他家毗邻的小道,耸耸肩说“如果知道就是畜生”。这种回答在VF的现身地周围是相当有代表性的。(见B.哈曼《关于不易察觉的事项》,BWVF第5号工作文件)

  一个特例是一名35岁的珀雷特男人,他新近才搬到恶棍街北岸的砖房。去桑德斯路的途中,他横穿了恶棍街,一边轻快地走在新路沿上一边张望。他低头看看脚下的柏油路,又抬头看看路口的砖角,后退了一步,又往前走了五步,表情疑惑。他盯着向下延伸的长街,没有深入。他回望了两次才继续赶路。

[小册子前半部分内容到此结束。一封手写的信折起来塞在这里,因此我决定把它插叙到册页正文中。内容如下:

查尔斯:

事件紧急。很抱歉没能及时地通知你——显然电话是不行的。我告诉过你我能搞定这件事。菲奥纳只是为了我才留在现场,但出于政治上的考虑,我得谦虚一点,把她列为主要目击者。查尔斯,我们就要进去了。告诉你,即使从我现在站的地方,我也能看到证据,真的!下次吧,下次吧。要不就赶到这儿来!我投的是邮政特快(理所当然!),你收到后就冲到这儿来。但你知道恶棍街的德性——动个不停,很可能又要走了。但来找我吧!至少我会在这儿。

艾德加


[便条末尾又有附言,与首页导言的笔迹相同:


真是个混蛋!我想这时候你和他已经不再一唱一和了吧?他怎么不像那样把你踢出门,还忸怩什么?

下面继续小册子的内容:]
  
  初步调查显示,恶棍街上如今被珀雷特路隔开的房屋有了新外墙,都是平整的混凝土墙面。而在里波尔森路上的那些却是采用与它们正面类似的砖墙,带着VF身份的一般标识。最顶端开了小窗,用带网眼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见《论Neomural3的多样性》,H.伯克著,WBVF第8号工作文件)
  从与恶棍街交界的街道上可以看见它的“内脏”,带着VF所有的普遍性标记(换言之,表面很不起眼的标记),与先前形态学学科记载的描述一致。这次出现,它变短了。FR 和EN能做鲍厄里回声实验了。他们各站在VF的一端互相喊话,声音顺着街道传送(直到迫于外力,不得不停下来)。[这里有艾德加写的夹注“一些当地的暴徒威胁要杀了我,让我闭嘴!”] 越过恶棍街里的沟沟坎坎,他们都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声音。
     接下来有更多的实验。
     
            ————
     
  [当时看到这个关键的地方,我在发抖。我不得不停下,离开房间,喝几口水,强迫自己做深呼吸。这些文件突然引起了我某些不好的猜测,我本打算就这一点多说些,但想想还是应该做局外人。
  紧跟着目击报告的是另一本风格相似的小册子。]
紧急:一项流产的调研报告
提交人:FR,EN,BH

[这儿又有一句新评论,是查尔斯的匿名寄信人写的。内容是:“真不敢去想,能让布林代替你成为新宠,你的破坏性该有多大!你到底干了什么让艾德加这么恶心?”]

1988年2月13日星期六晚上11:20,从恶棍街在里波尔森路的一端开始对它进行初步考察。首先拍下照片以证实VF的身份(图像1)。[图像1是一张快照的复制品,十分清晰,画面上有一个街道标识:一段墙体立在两只人腿那么高的金属柱子或木柱子上。照片的拍摄角度很特别,我想不是从正面拍的,而是从再远些的里波尔森路拍的。那标识用的是罕见的老式衬线字体4,念作“恶棍街”。]

当大家准备进一步探险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或者其实这些事情已经暗暗滋长了。这导致行动推迟,小组很快在普拉姆斯特德大街上一家深夜营业的咖啡馆前重新集合。[“一些事情”指什么?这种明显的含糊其辞使我意识到,某些东西蓄意没有付诸文字,而这份报告的读者或者其中一小部分人自会明白。这些文字是科学审慎与含糊其辞的奇特的混合物——甚至没有详细说明那家咖啡馆的情况,真令人惊讶。但困扰我的始终是对“某些事情”的恶意模糊。]当小组在晚上11:53回到里波尔森路时,恶棍街已经消失了,大家沮丧极了。

[这页末尾是两幅黑白照片,没写注释和标题。两张都是白天拍的。左边那张照的是两幢房子,分立在建有低矮的百年老屋的小街道两侧。街道突然向右侧弯去,似乎随着距离增大迅速变得模糊起来。右手边的照片还是两幢房子的正面,但这次它们——从窗户的缝隙、窗框下油漆的污点、矮小的屋前花园和显然疏于整理的醉鱼草丛都可辨认出就是刚才那两幢——又相紧邻了。它们不再只有半边相接,没有街道横在它们之间。]


[所以,
我稍停了一会。我必须停一停。然后我又继续看下去。
单独一张纸。除了名字之外又都是打出来的字,这回是用电脑。]

  你能看见吗,查尔斯?在恶棍街中段的破坏?在那儿,报告的照片上能看见。[这一定是指左边那张。我使劲盯着它,用裸眼又用放大镜。我看不出任何东西。]它像占卜小道的那些石瓦——我曾从藏品里拿给你看过。即使没有哪个该死的监管员看见,你也能在细沟和裂缝里看到。恶棍街不是消失了那么简单,它在休养,它在生息,它被攻击了。我是对的。

艾德加
————

发表于 2015-8-10 11:3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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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的几页尽管没有署名,但从字体上判断也是艾德加打的信。]

  就我所知,它最早一次露面是在18世纪初(你会听说是1790年、1791年,或是其他哪一年——胡说八道,那只是基于档案材料的官方立场——这一点还没被证实,但是相信我,这是真的)。光荣革命后仅仅屈指可数的几年,我们就发现安东尼娅• 切斯特菲尔德在她的日记里提到,“一条像极了老鼠的街道在沃特卢城与摩尔城之间逃窜,无论外在声名还是内在本质,它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恶棍。注意——人们早就发现了,碰老鼠老鼠是会咬人的,既咬我们,也咬那个恶棍云集的流亡部落。”那指的就是恶棍街——切斯特菲尔德夫人是兄弟会5的元老。(你都没听过她抱怨那个名字!——菲奥纳注)
  你瞧瞧她都发现了什么,我想她是第一个吧。我不知道,查尔斯,理清先后关系太难了。再看看其他几个有待考察的街道:废物路、磕老街、刺伤街、畸脑壳大道(我想这最后一个会很贪婪),等等。到现在为止,我能搞清楚的关系是:恶棍街和刺伤街在那个时期是高度敌对的,但现在他们几乎真的不再争斗了。这也不奇怪:这段时间骚登路才是大敌——记得1987年吧?
(顺便问一下,说到恶棍街的第一次露面,我寄给你的早期地下材料你全都看了吗?

工作人员进入一条羊肠小径
它在天黑之前再次消失

14世纪,想象一下。我敢跟你打赌,肯定有不满的大不列颠地方检查官写信,抱怨密特拉神庙附近旁支斜出的小路。但是切斯特菲尔德夫人带来了有敌意的争论。

无论如何,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所有的事,所有这些我跟进了那么长时间的事。路们在交战,而且我认为它们总是这样。

但是其中也没有愚蠢的国家主义,像

[页末多了张便条,CM的匿名对话者写的,显然是就这封信而谈。‘我相信’,他或她说,我认为这是男人的笔迹,尽管这个臆断很成问题。“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我相信艾德加的战争理论。可是我了解你,查尔斯,‘纯粹的研究’对你来说就是胡闹。我知道艾德加在干什么,但我不清楚你的目的。]


紧急:一个旅行者的报告

1992年6月17日星期三

  我们不停接到报告说有国际访客(我们正设法证实),地点在威尔斯登格林地区和多利斯高地之间(具体不详),尤利卡•那窝窝斯科已赶到那儿。我们在kolektyw的同志描述说,这位来自克拉科夫6的客人是一条变化无常的中世纪小路,极难捉摸。尽管事实证明不可能留下影像,但是第一份报告里还是有Kolektyw方面对这条路的相关描述。人们还在努力着,试图抓拍这个飘忽不定的新客人,如果危险性不是太大,甚至计划上走走。

  没有伦敦街道去其他地方旅居消遣。(也许并非不幸——众所周知,从邦克-克莱森特地区来的一次访问,导致了1956年BWVF在芝加哥时期的宗教分裂。)但在过去十年中,外来路兽造访伦敦被记录在案的就有六次。

日期  到访者常住地备注6/9/82-8/9/82魔力大街巴黎在尼斯登待了三天,从抵达到离开很少活动,从NW10邮区的普劳特-格罗夫路伸出来。3/1/84-4/1/84西五街纽约看上去一刻不停,每次仅停留不到两小时,在坎伯威尔与海格特之间的不同地点移动。11/2/84嚎哭路柏林一条相对宽阔的大街,它的空店面从东伦敦火葬场北部直切入鲍路,待了半天时间。当晚迟些时候迁至西登哈姆,在巷子里移动了三个小时,总是只避开调查人员。22/10/87,24/10/87不思者路格拉斯哥这是条极小的路,铺着鹅卵石,看上去像是屋后偶然形成的间隙。出现在星期四早晨,从W1邮区的康普顿街伸出来。花了一天暗中移动得越来越远,想进入苏豪区。星期五没有出现。星期六再次出现,只从南部急插入皮卡迪利街就消失了。15/4/90?站内通道巴黎不寻常的是,这只路兽的见证人不是调查人员,而是一位极少注意事物的市民。他正打听一个起着法文名的街道,街道的空间和里面矗立的卡特福德中心地区的建筑令人印象深刻,从而引起了兄弟会的注意。29/11/91-1/12/91鎴路加尔各答苍白的黏土小路,它坚硬的路面被有轨电车的轨道切坏,在卡姆登和肯蒂什镇修葺期间被TY和FD做了方方面面的记录。
  [一张厚厚的收据卡片,印有什么模糊的标识。左边的一列是粗线的机打字体,右边那些是用黑笔填的。]

BWVF 收藏

时间:                          1992年7月8日
姓名:                          C.梅尔维尔
现场监管员:                    G.本尼迪特
任务:           第117项:找回占卜小道的半片石板瓦,7/11/1958
                第34项:找回磕老街的一块玻璃碎片,8/2/1986
                 第67项:找回刺烫街的一只铁环和钥匙,6/5/1936

               ————

[下一封信写在带题头的信纸上,印刷精美。]

野生道路研究会
1992年6月20日

亲爱的梅尔维尔先生:
   
  感谢您来消息并恭贺有造访者。1988年我们在巴黎有幸与这条漂亮的波兰街道共处,但是我没见到它。
  我可以证实您是对的,站内通道和魔力大街都有关于它们的故事。我们称他le jockey7,人们认为这个男人就生活在像这样的街道里,并驱使它们为他移动。但这些只是讲给孩子们听的故事。巴黎没有人住在这些野生的道路上,我想伦敦也没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它们那时会跑到伦敦去了,就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12年前,您的无赖大道绕着现在拉德芳斯拱门所在的区域移动。
  
您忠实的
克洛岱特•桑蒂尔
   
                                       ————
   
   [一封手写的信。]
   
   我亲爱的查尔斯:
   
   我十分清楚你觉得受到了羞辱。我为此道歉。我想,没有必要再重申我们之间的分歧了,由此造成的那些不愉快的意外,就随它们去吧。但是,你无论去哪儿都在做调查,那副模样我是再也看不到了,而且我恐怕已没有足够的余年参与你的计划,或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如果我年轻些……啊,但当我年轻时我为什么没做呢?)
   在我有生之年,我执行了三次步行任务,也看到那些路给彼此造成了创伤。我追踪了战斗者和背信弃义者。相比之下,哪儿有证据支持你的论调呢?为什么大家要听从你的直觉,抛弃赖以维生的警惕心?好像我们做的事并不安全,查尔斯。你所渴望推翻的条条框框背后却是有道理的。
   是的,当然,我已听你说了所有的故事:街道伴随着闪光出现了,还有人在屋子里!越过摇摆路的围墙,仍然能听到旧时沿街小贩的叫卖声。还有街道驾驭者们。我不是说不相信,与草碱街和不幸路恋爱、交配并生出恶棍街的故事,或是当路兽没出现时它们去了哪儿的故事。比起来,我并不会多信或少信一些。我没办法评断。这群神话式的居民与驯街者可能是真实的,但只要它还是个神话,你就一无所有。观察已让我满足,查尔斯,我不会深入其中。
   
   英明的上帝,谁知道街道的日程表上写着什么?查尔斯,你真的,你真的,冒险也要进去吗?即使你有这能耐?在看过、听说过一切之后?你会冒险站在其中一方吗?
   
   抱歉与深挚的
   
   艾德加
   
   [这里是另一张手写的便条。我想也是艾德加的手笔,但是难以确定。]
   
   1999年11月27日星期六
   
   
   恶棍街归来
   
                                 ————
   
   [我们现在接近文件的尾声了。下面从包裹里拿出来的,看起来像一份小册子式的观察报告,它封面的一个角上被打了个黑色标记。]
   
   紧急:一次探路报告
   步行者:FR、EN、BH(作者)
   
   1999年11月28日星期天晚上11:20,准备步行恶棍街全程。除了悲剧性的结局外,绝大多数成员也都将意识到,笼罩着这次调查的气氛非比寻常——从记录伊始,档案里就没有一条记载着,路兽会回到以前出现过的地点。所以,恶棍街分毫不差地重现于普拉姆斯特德地区珀雷特路和里波尔森路之间、1988年2月它曾座落的相同地点,引起了巨大的震动,也使这次可能有些筹划过快的探路行动势在必行。
          
   FR是根据地,他留在里波尔森路不动(仍然没人住的第32号屋的前院作为营区)。BH和EN带上工具包,穿着社团委员会工作服,跨过马具,系牢装备出发了。他们的安全绳系在一根靠近FR的篱笆桩上。探路者在三小时的旅程中,用无线电与FR随时保持联系。
   
   恶棍街这次露面,全长有100米出头。[这儿有涂改:“你能想象艾德加采用公制吗?这是何等的敬意啊?”]我们进展缓慢。[这儿又插入一句:“额,得看人的。”现在我越来越厌恶这些插科打诨。我知道无法忽略它们,但是这让我的阅读不能一气呵成。在它们的欢欣中有某种隐约的消极反抗,我觉得查尔斯•梅尔维尔好像同样已被激怒了。为了保持阅读的连贯性,我还从这句开始看。]
   
   我们进展缓慢。我们沿着恶棍街中线上裸露的沥青走,与两边的路灯等距。这些灯与邻街的没有分别。街道每边都有房屋,所有房屋的窗户都黑着灯,看上去像维多利亚时代底层劳工的小屋(尽管最早记录的关于恶棍街的报告始于1792年,这种显而易见已成熟的建筑构造,给予
   
   [使我极度沮丧的是这里缺了几页纸,而这正是报告得出结论的地方。但是信封里有几张照片,夹在纸页之间。有四张。拍得很糟糕,闪光灯离得太近或太远,造成目标对象不是在强光中面目模糊就是罩在黑暗里隐隐绰绰。即使这样它们还是可以辨认出来。]
   
   第一张是斑驳的墙面,灰泥从疮痂处脱落。这是从上面拍的,街道的标记歪歪斜斜地横贯照片。写的是“恶棍街”,用一种古老的钢铁字体。相片背面用伯罗圆珠笔写道:魔咒。
   
   第二张拍的是长长的街道。上面几乎看不清东西,除了黑暗中用黑色勾勒出的透视线条。所有的房屋都没有前院:门是直接对着人行道的。它们死死地关闭着。无论过了数个世纪还是瞬息之间,这都必然是无法言喻的。房屋与探路者之间挨得很近,使得屋门要阴森地逼过来似的。图片背面写着:道路。
   
   第三张是其中一幢房屋的正面。它已破损不堪,黑洞洞的窗户坏了,墙砖脏兮兮的,从屋顶塌陷的地方剥落下来。背面写着:创伤。
   
   最后一张照片是一段绳子的末端和攀登用的搭扣,握在一个年轻男人手中。绳子有些磨损、分叉:金属夹子被弯成奇怪的螺旋形。照片背后没写字。
   
                   ————
   
   [下面就是信封里最后一张纸了。没有标注日期,是种与其他不同的笔迹。]
   
   你做了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做了什么,你这个混蛋?
   我看见了发生的事。艾德加是对的,我看见了恶棍街受伤的地方。但你知道的,难道不是吗?
   你对恶棍街做了什么,它怎能那样做?你对艾德加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能摆脱它吗?
   
   
               ————
                                       

发表于 2015-8-10 11:3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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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全部内容。当我看完的时候,我发疯似地开始搜寻查尔斯•梅尔维尔这个人。
   
   我想,对电话会谈的禁令一定延用到了电子邮件和网页上。我在线搜索——当然是为了查找BWVF——“野性街”“野生街”“路兽”种种。一无所获。BWVF会链接到轿车或是技术方面上去。我试了试“兄弟会的证人”和“路兽的目击者”,毫无运气。“野性街”自然更是找出了数以千计:关于新奥尔良复活节斋戒前的狂欢、风格冷峻的漫步、一个老式的电脑游戏,还有关于冷战的文章。全不相关。
   
   我走访了零星的文献资料里提到的每个地点,路兽出现过的所有地方。一任数周周末,我都排徊在伦敦北部或南部、里头乱糟糟的街道上,偶尔也会去沉静的林荫道。有一次甚至(沿着不思者路曾经的路线)步行穿越了苏豪地区中心。我一次又一次地回到普拉姆斯特德,我想这是不可避免的。
   
   我高高举起前后对比的照片,查看里波尔森路上那些一模一样的房子——全都紧闭着门,尚未破损的一排房子。
   
   我为什么不把所有东西重新装好,寄给查尔斯•梅尔维尔,或是亲自带去他家呢?包裹地址是XX福特路,却错发到了XX雷路。但是,伦敦没有XX福特街。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查尔斯。
   
   我犹豫的另一个原因是,查尔斯开始让我害怕了。
   
   最初几次我去散步的时候,秘密地拍了些照片。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在目睹某出恋母的戏码。不过材料读了又读,我认识到查尔斯对艾德加做了什么现在并不是最重要的事。重要的是他怎么做到的。
   
   我去普拉姆斯特德大街上所有的咖啡馆吃吃喝喝。大部分是不起眼的店,一两家极其差劲,一两家非常不错。在每家店喝完茶,我都问老板是否认识叫查尔斯•梅尔维尔的人。我问他们有没有留意我张贴的一张小告示。
   
   “寻找CM”,我写道,“我有你遗失的一些文件——区域地图及其他东西。复杂的街道!请联系:”然后是我建的匿名电子信箱。我没收到任何消息。
   
   我发现难以投入工作。这些日子里,我对那些街道转角非常敏感。在其他路与我散步那条道的交口,我眼睛盯着墙砖的边缘(或是混凝土和石块),努力回忆以前是否见过。走过去后我会突然抬头,好看穿匆匆出现的什么。我总是看到秘密的手势,仅对着风中的一棵树或打开的窗户,我也常常崩溃地捂住脑袋。我的焦虑——可能我应该坦诚地称为不祥的预感——依旧。
   
   而且如果我确实看见了什么多余的东西,我该怎么办?很可能我们,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与他们毫无干系。他们的动机无可猜测,像密不透风的斯芬克斯之谜一样难解。如果他们凝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怀疑他们是否关心什么是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我想就是那种冷漠招致了恐惧,让我无法镇定下来,也让我想知道查尔斯究竟做了什么。
   
   我说在张贴告示之后没收到什么消息,那不大确切。事实上,在2001年4月4日,收到第一份包裹五个月后,来了一封给查尔斯•梅尔维尔的信。我当然立刻拆开了。
   里面只有一页,手写的,没日期。我现在就在看。上面写道:
   
   亲爱的查尔斯:
   
   你在哪儿查尔斯?
   我不知道你现在知道了没有——我猜你知道了——你已经被开除了。没人说你必须为艾德加的事负责——没人能够那样说,对你一直在做的事人们会给予更多更多的承认——所以他们不收你的会费。真荒唐,我知道。
   我相信你已经做了。我从未想过你——我从未想过任何人能做到。那边有其他人吗?你一个人干的?
   如果你有这本事,请告诉我。我想知道。
   
   你的朋友。
   
   这些不是写在信纸上,而是写在信封上,我深为沮丧。这封信贴了邮票、盖了邮戳,寄到我家,寄给“恶棍街查尔斯”。
   这次很难再装作是巧合。要么是皇家邮政史无前例地连犯方向性错误,要么是我被盯上了。如果是后者,我还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或什么组织盯上的:恶作剧者,目击证人,他们的叛徒,他们的臣民。无论信是用手投的还是用奇怪的方式,我都任由寄信人摆布了。
   
   那也是我公开这些材料的原因。我不知道给我寄信的人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也许这是个考验,而我没过关:也许将会有人轻拍我肩膀,耳语邀我加入,也许这全是新手指南,但我不想加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材料、我是什么计划的一部分,那都让我害怕。为了避免被迫参与什么秘密,我要尽可能广泛地散布这些消息。我要保护自己,这就是我认为唯一行得通的方法。(我不能忽略的另一个可能性是,这正是他们希望我做的。)
   
   我不能说关于所有这些他欠我一个说法,但我倒想找个机会说服他,应该给我一个说法。我有他的文件——如果谁看了知道怎么找到他,把东西还给他,请告诉我。你可以通过本书的出版商联系我。
   
   我说过,伦敦没有以福特收尾的路名,所以我走访了所有名字跟它差不多的路。X法斯特、X兰特、X耐尔街,X纳尔、X侯特路,还有X丹恩巷,还有一些甚至更不像的。没有人听说过查尔斯•梅尔维尔。实际上,X法斯特街某某号已经不存在了:建筑已被拆毁,街道正在整改。这让我陷入思索,你可以相信这让我陷入了思索。
   
   “法斯特街发生了什么事?”我很疑惑。“它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查尔斯•梅尔维尔是否已经破坏了恶棍街、驯服了它,像骑一匹野马似的骑着它越过城市和远方。我不知道在调解伦敦的野生街道间那些无休无止的野蛮战争时,他是否会有所偏袒。也许他和艾德加都错了,也许没有这样的争斗,路兽是和平的流浪者,查尔斯仅是感到厌倦才走掉了。也许没有这些未被驯服的道路。
   
   我没有办法搞清楚。然而,我在思考,想知道那个街口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我住的街道、X雷路里端,工程在继续。带着坚硬头盔、身处脚手架之中的男人正要下班,他们的工作是拆除摇摇欲坠的墙体,清理一些小巷,小的没有名字的巷子,那儿只有供猫跑动的满满的垃圾和尿骚味。他们在进行重整,看起来是这样。我想他们会拆毁一幢废弃的房子并拓宽巷道。
   
   我们生活在一个新时代。也许路兽已经变得更聪明,行动也更隐密。也许现在它们将这样出现:偷偷潜入一览无余的视野,不是突然地而是慢慢地前来,由我们引领进来,装上像盔甲似的大梁,在新水泥和路面石中蓬勃地活动着。我有个想法,查尔斯•梅尔维尔正在移动恶棍街来接我,带着搅拌器和钻机的隆隆声行动迟缓地找到我。我还有另一个想法,这次不是现身,而是消失,查尔斯已唤醒了雷路,我的家从家居生活中走了出来。它在打呵欠,很快它就会像狐狸一样摇动身子,嗅着空气,去那些野性未驯的街道不休息时去的地方,我和我的邻居们会像跳蚤一样在它的背上颠簸。数月之后,与它毗邻的主干道将会突然分毫不差地出现在爱尔兰赌马人和殡仪馆的中间。雷街会被骚登路猛烈攻击,同时也会凶猛地反攻,雷街会撕破骚登路的窗户和墙,骚登路又反过来撕破雷街。也许,它偶尔会回来休整的。


1 最初的阐释学是用于解释圣经的。到了19世纪,德国哲学家施莱尔马赫和狄尔泰将其发展成为一种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关于理解和解释的系统方法论。后经海德格尔发展,在伽达默尔手中完善。“知识”与“认知”这种概念区分在当代阐释学中非常有代表性。
2 法语,意为“长时段”。“长时段历史观”是法国年鉴学派代表人物费尔南德•布罗代尔开创的史学研究方法。
3 作者根据“Neomura”生造的词。Neomura是一种细菌的演化支,主要包括真核生物与古菌。
4 一种在字母主干,或是顶端和底端的转角处加上细线修饰的字体。
5 Brotherhood,很可能就是指前面提到的秘密社团BWVF。
6 波兰第二大城市,也是最古老的城市。
7 法语,职业赛马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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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3 09:2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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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宅与美丽 发表于 2015-8-10 11:22
这是一个最好的年代

百花齐放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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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3 09:5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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