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女小娟

仰望星空

外甥女小娟

寻常日子，对于时间的流逝已经丧失了感觉。及至真地感受到了，才发现往往都是在一些蓦然的震动之后。

那晚不知如何就说起了小娟。妻子与我掐指一算，一晃儿，竟然小娟的女儿都两岁了。忽然就觉得，漫不经心地，时间倒过得真是飞快啊。

小娟是我的第一个外甥女。那时大姐住后街，父母与我住前街。两条街之间，似乎要走5分钟的路程。大姐刚成家，姐夫因为做车把式，常年早出晚归。大姐家的房子，是村子最后边的一座。再往后，就是大片的田野。大姐一个人总说害怕，于是我就常去陪住。说是陪住，其实也有些缓解居住压力的意思。那时家里只有一铺炕，父母及我们姐弟七口，挤在一起，也着实有些紧张。于是，我打游击也就顺理成章。小娟出生后，虽然姐姐似乎有了陪伴，但有时为了照顾孩子方便，我就依然每晚住在大姐家。也就从那时起，我也就成了小娟的半个保姆，照顾她吃喝拉撒的，什么都要做。小娟那时也是个乖孩子，很喜欢笑。一逗，就乐个不停。当然，也常哭闹。但大抵哭闹时，抱在怀里，晃一晃，也就好了。我那时年龄还小，贪玩，有时因为小娟的原因，耽搁了我的生意，我也赌气。但日久生情，后来倒不觉得辛苦，反倒觉得照顾她是一种乐趣了。

记得一次农忙时，大姐下田了。我那时还在读小学，因为要上课，也不能留下照看小娟。大姐就把她拴在了窗框上。用一根长长的带子，一端系窗框，一端系在小娟的腰上。带子的长短，刚好可以让她不至于爬到炕沿下。起初似乎小娟还是在睡觉，但醒来后，见不到人，就大哭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哭了多久。我放学回去，离大姐家挺远就听到了哭声。进了屋子，吓了一跳。孩子哭得满脸的鼻涕眼泪不说，更甚的是，由于没人照顾，粪便涂满了炕席和她的衣服，散发着浓浓的臭味儿。我不记得到底我有没有帮他洗这肮脏的衣服。但是，我记得我当时看着她气得通红的小脸，确实感到很心疼。之后似乎我也对她益加好起来，照顾得更多了。

大约三四岁时，小娟懂事了很多。记得有时会拿个“小人书”给她讲个故事什么的。连说带比画的，仿佛她也能理解一些，就依然笑得咯咯地。她是母亲的第一个外孙女，因此，母亲也很喜欢她。这样的喜欢，自然就很容易发展为双向的。小娟于是就对母亲也特别依恋。她管我母亲叫“小姥”，管我父亲叫“大姥”。父亲不苟言笑，孩子往往敬而远之。倒是她时不时就会喊我带她去看“小姥”。同村的张宪辉是我好朋友，曾经送给我一个没有腿的墨镜。这个东西刚好在小娟身上派上了用场。我用橡皮筋代替镜腿，把墨镜戴在小娟的头上。小娟个子很小，镜框又大。在阳光的天气里，深茶色的大镜片在她的头上呈现出了异常滑稽的效果。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两个人一路笑声地从后街走到前街，再从前街走到后街，着实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那个破墨镜因为这个原因，我当做宝贝似地保留了好几年。及至大姐家做了超生游击队，搬迁到大兴安岭时，才丢弃。

大姐在如愿地生了儿子以后，从大兴安岭又迁返故乡。小娟这时已是初中生了。那时我也去了外地读大学。但对她的惦记依然如故。大学期间，生活极度困窘，节衣缩食之后，也不忘为小娟买了些复习资料寄给她。那时只是希望她能勤奋努力，考上大学。然而，我太一厢情愿了。几年后我回到家里，那时她已经上了高中。让她把那些复习资料找出来，我要测试她。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红着脸，从柜子底翻出了那些复习资料。我一看，一切还都崭新着。翻看一下，没有任何染指的迹象。我当时便觉得极失望。但我没说什么，我只是气愤地想，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帮她买书了。

小娟的高考落榜，在我意料之中。她当时似乎是差了30分的样子，没达到分数线。后来我建议姐夫和大姐让她复读。也许是经济的压力，也或者是其他原因，小娟的学生生涯结束了。我在遗憾之余，也无话可说。小娟自己倒似乎也没有多少的失落甚或失望什么的，于是就拜师学了理发。那年高考检查身体，似乎肝功能有些问题，其时姐姐家恰好经济上捉襟见肘，除了吃点草药，也就罢了。恰好那年我回老家，知道这事情，总还是放心不下，就带他去了城市，做了全面的检查，并开了些药带着。也是不巧，帮她开药的那天，先和几个朋友喝了点酒，路上竟然稀里糊涂地就丢了手机。那是我工作后买的第一部手机，蛮好看的。后来大姐感到心疼，逢人就叹息。我倒也没觉得什么。离家时，考虑到大姐舍不得给小娟看病花钱，我就又给小娟留了点钱，让她买药。过了一段时间，打电话回家问治病的事情，已经没有下文了。

在她的努力下，小娟的理发技艺倒是进步蛮快。似乎也就一年多的光景，就在街上开店了。那年回家，我专门跑去她店里理了个发，理所当然地免费。理的是平头，我最喜欢的那种。那时觉得她的技术完全已经可以与城市的师傅有得一拼了。于是，就试探地问，是否愿意到城市去发展，她没有任何表示。我也没多说。毕竟这事我也心里没谱儿。没多久，经人介绍，小娟订婚了。然后没多久，就结婚了。丈夫是个蛮精爽的小伙子，家境不错，也很勤劳。小娟依然开着她的理发铺，顺带与丈夫莳弄着家里的责任田，日子倒也有些红火的样子。

2004年出国前回老家，小娟已经怀孕了。没过多久，女儿出生了。大姐电话里说起，几家人似乎都蛮高兴的。于是，就也替她们开心。虽然我的诸多想法在小娟身上都落空了，但我也释怀了。幸福其实是个相对性的概念。在一个局限的空间里，如果小娟自己觉得开心和满足，也就够了。倘若真地如我所想那样，她从东北平原的田野里走出来，进入城市。面对城市纷乱的五光十色，她还能那样平静如初、笑容依旧吗？我不敢说。生活真是简单又复杂的啊！

仰望星空

ＬＧ写的短文，越看越感动，忍不住贴上来．见笑了．

rongerchen

写得很好 好像在看读者 或者青年文摘

Tiger_Karen

很喜欢塔塔爸这种生动，紧凑，干练的文笔。

第一名

塔塔妈以后拿老公的文章骗分是要打对折的

queena

塔塔爸人好善良，好人一定有好报！

仰望星空

谢谢大家夸奖．

叶多娘，俺ＬＧ的文笔要打对折啊？俺告诉他，他文彩不如俺，哈哈哈．．．．．．俺终于赢了他一回了．

Tiger_Karen

LS的别臭美啊，俺看好塔塔爸

第一名

原帖由 Tasmanzhu 于 2008-11-2 10:54 发表
谢谢大家夸奖．

叶多娘，俺ＬＧ的文笔要打对折啊？俺告诉他，他文彩不如俺，哈哈哈．．．．．．俺终于赢了他一回了．

不打折我也发老公的！

Tiger_Karen

原帖由 叶多妈妈 于 2008-11-2 11:16 发表


不打折我也发老公的！

发吧，坚决不打折~

第一名

要找找，他封笔有6，7年了

Tiger_Karen

不急，俺也去找找虎公的，当年他的作为还都是学校里的范文呢。

仰望星空

哈哈哈，你们的ＬＧ都是大才子哗！

俺偷偷地说，俺ＬＧ也不弱哦，他一出手，振惊全球．哗哈哈，是写得太烂了！

他当年好象是文学社的社长（我年纪大，不记得了），不过，我个人认为，他那个文学社是骗、混一体化的组织。

Tiger_Karen

看来俺眼力还不错，是金子总会发光，支持塔爸继续爆发

Unless

人物写得真不错

飞儿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塔妈写的，心想她不是广东人吗，怎么又跑去东北了；又喜欢剪平头？。。。

原来是塔爸写的，有才！

astina

幸福确是个相对的概念，是个主观的概念，通俗的说，就是牛吃稻谷鸭吃糠，各人自有各人福

太阳星辰

原帖由 astina 于 2/11/2008 21:21 发表
幸福确是个相对的概念，是个主观的概念，通俗的说，就是牛吃稻谷鸭吃糠，各人自有各人福

“你知道设么叫幸福吗？” “幸福就是我饿时，看见别人手里拿着馒头，我觉得他比我幸福。我冷时，看见别人穿着棉袄，我觉得他比我幸福。我想上茅房，只有一个位，别人蹲在那，我觉得他比我幸福。。。。。。。。。。。。。“

仰望星空

俺没明白,是不是幸福就是欲望得到满足?

太阳星辰

[ 本帖最后由 太阳星辰 于 2008-11-3 20:46 编辑 ]

仰望星空

彪哥好搞笑啊！

海蓝蓝

笑死了， 这样理解是幸福也没错啊

keke

塔爸写的很好，塔妈以后多贴点儿上来+++

仰望星空

嗯嗯，我把他的文档都打开了，以后争取把他的老本都贴上来，骗分分。

Unless

原帖由 Tasmanzhu 于 2008-11-6 22:22 发表
嗯嗯，我把他的文档都打开了，以后争取把他的老本都贴上来，骗分分。

good on u  

Baixuanhe

eaglesta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