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生我们牙牙同学之前,关于传说中的坐月子,我已经略知一二.诸如不洗头不洗澡不出门不吹风等等骇人听闻的卫生恶习,要高强度高密度地发生在同一个月里,我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需要特别提一提的是,牙牙出生在圣诞节之前.南半球的太阳,烈日炎炎的夏天哪...我天天盘算着怎么把这个月子马马虎虎偷工减料地混过去.虽然我没有足够的体力在生完以后就自己开车回家,但也不至于弱到需要足不出户三十天才能恢复原气.然而事情得转折总是让人始料未及.妈妈从杭州过来亲自督阵,人未到,声先闻,这月子不仅不能随便,而且绝对不容有失! 就这样,我开始了漫漫长征路.中途我不时以科学举证来说明月子的种种不合理性,但都被妈妈轻易驳回.不为自己,简直为她老人家,要不然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对不起她大老远翻山越岭来一趟呀. 第一个星期尚未结束,我的信心就开始摇摇欲坠.每天闪过脑海的,都是一句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我是多么渴望那一注活水,从天而降啊. 走过我身边的人一定都对我侧目而视,只不过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已经在月子必备项目中配了套,那就是,我根本不能出门,连后院都不能去,所以走过我身边的只有我老公和妈妈.老公敢怒不敢言,而妈妈对这种味道甚至乐在其中,因为那是月子坐的牢的象征,干净的月子是达不到传统质量的标准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妈妈却很郑重地过来跟我说,她已经查过并且可以很付责任地告诉我,历史上没有一个人是因为不洗澡而脏死得! 第二个星期,老天保佑,天气反常地还未转成酷热.洗澡的主权问题暂时按下不表,但不能出门让我有点抓狂.一个失去了自由的人,时时都在策划一场绝地反击,在试图说服妈妈接受我坐半个月月子的建议被无情地拒绝之后,我开始一次次地争取放风的机会.然而屡次上诉都以失败告终,我且战且败,败了再战,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第三个星期,我渐渐麻木,中国人容易屈服于压力的软弱个性体现无疑.头痒了就挠挠,不能冲凉就端个小盆儿晾点热水涮涮,不能吹风就隔着门缝儿往外瞧瞧,不能出门就多打电话和朋友聊聊...看看日历本儿,日子居然也过去了不少,哈! 最后一个星期快要过去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原则性的问题.这月子到底是按照4个星期算,还是1个月算呀...要是一个月,那不是还有大月小月吗???我战战兢兢提出了疑问,妈妈理所当然给了答复,当然是按照长的来记,以为发工资啊,还按星期呢!我轰然倒地,手里还绝望地抓着一本日历,谁让咱不争气,把牙牙生在了12月而不是可爱的2月呢... 就这样,原以为牙牙满月之日就是我出狱之时,谁料想,大家欢聚一堂吃着牙牙的满月饭时,我还郁闷地坐着最后一天冤枉监. 除了在卫生习惯上大刀阔斧地"革新"之外,坐月子的另一个重大项目就是吃!由于我家和老公家是两个风俗习惯完全不同的地方的人,在我坐月子的时候,差点爆发了严重的种族冲突.婆婆是广东人,在月子里下了重手对我极尽滋补之能事.妈妈却很不以为然,认为没有我们家的鲫鱼汤炖炖,小河虾炒炒,别的啥都是白搭.我夹在中间,只好放开肚量以海纳百川之胸怀,管他老少皆宜,来个南北通吃,最后才使大家终于握手言欢,平息了对于菜谱的主权归属的纷争. 坐月子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终于胜利结束了,妈妈完成了任务还意犹未尽.人类的抗压和忍耐的能力原来真的有无限的发挥空间,谁要是不信就一定要来亲自坐个月子试试. :si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