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艺乎,模具乎? 巍峨的宫殿,奢靡的场面,华丽的服饰,堂皇的仪容,排场的阵势,豪华的铺陈,眩目的金黄,熟烂的情节,程式的演化,刻意的矫情,空洞的宣泄,寻常的煽情,严整的军阵,坚锐的铠甲,屠城的杀戮,勇武的斗士,结队的阉人,成群的香艳,凸暴的酥胸,赚眼的乳沟,曼妙的颂歌,圆满的盛景,倾注的艺谋。 谋艺乎,模具乎? 是在叙说历史吗。是在展现没落王朝垂死之际的苟延吗,是在交流马球技艺和传书的红叶吗,是在嘲笑君主无能宦党干政吗,是在考据宫廷奢华的私密吗,是在揣意古人伦理的混乱吗,是在重演残唐乾符的风云吗,是在温习僖宗皇帝的溃逃吗,是在怀想造反英雄的功业吗,是在探究衰败历史的成因吗。 是在鉴寓今世吗。是在重复当年进京赶考的告诫吗,是在暗示官场的败类吗,是在隐谕嚣躁的浮世吗,是在痛陈日下的时风吗,是在召唤理智的和谐吗,是在呐喊普世的平等吗,是在倡导和平的宁静吗,是在引领时尚的潮流吗,是在迎合媚俗的需求吗,是在粉刷商业的铜臭吗,是在装点艺术的造作吗,是在高歌旷古的太平吗。 是在披沥人性吗。是在制作那些孤立凄凉的自我吗,是在轻叹那些无病的呻吟吗,是在倾诉忘我的诗意吗,是在倾泄内心的莫名吗,是在欣赏美妙的优伶吗,是在褒奖善良的心地吗,是在弘扬真诚的智识吗,是在鞭笞邪恶的丑陋吗,是在揭露无耻的阴暗吗,是在无奈多舛的运命吗,是在感慨生死的转瞬吗,是在酝酿悲悯的浩叹吗,是在迸发激越的吼声吗 是在感喟苍生吗。是在关照普天之下芸芸苍生茫茫心灵吗,是在拯救熙来攘往的熏熏欲想迷迷幻觉吗,是在赎买悲天悯人的漠漠伤神凄凄痴情吗,是在安慰无助无奈的嘤嘤哭泣嘶嘶长叫吗,是在医治侵犯损害的深深创痛斑斑的血渍吗,是在开拓精神皈依的悠悠期冀暖暖的家园吗。 斯是乎,非哉乎? 于是乎,一座矗立在虚无中的工厂,一间间精巧机械的作坊,一条条飞速运转的流水线,一个个精工制作的模具,不断地压制出供橱窗展示的模特。模特清一色是妙龄玉女,粉装红唇,腰身修长,暴乳酥胸,面无表情,迅速转运到分销商转运到商铺店堂,充斥于市井,毫无生息地死尸一样地挑恤着活生生的肉体和灵魂;不断压制出顽童的臆造幻象,玩具似地任意被拆卸安装散乱组合,变换着孩子般的稚气和童趣,那样的浅显和鄙薄,实在让人无法象关爱孩子似的关照那些行尸一样的东西;不断压制出噬血的野蛮和残酷的邪恶,残忍地噬咬着听到看到它的灵肉;不断压制出无骨的软体和乞怜的媚像,供奉着施舍和攀附的深藏,不断压制出悖逆的沦丧的亵器,示范着懵懂唆使和自然的孽生。 如是哉,斯是哉! 模具制造确需精工巧匠用心打造,始有商品的工厂化批量生产,始有货比三家的质量性价比,始有市场的垄断和淘汰,始有利润扩张的维系。影视艺术的模具除了蒙太奇之外,正在发现着更新着更精细的模具:一个故事重复絮叨,讲几十年,上百年,上千年;一个情节无论如何花样翻新总老调重弹;一个人物怎样别出心裁还是翻拍老照片;一个镜头多么美伦美奂早已是定格的物化的张力,如果这一切都是重复的模仿的学步的,就如同没有思想和灵魂,必定是死的。死东西只能埋葬。 脱离了现实的东西,怎么讲都是昙花一现的浮光掠影,只能将影视工作者的个人魅力、艺术造诣、才华聪慧、创作灵性、人文情怀、社会责任等等良性智识消耗掉,磨砺得浑圆熟烂,艺人便成了任人把玩的玩物,作品便成了机械呆板的工具。在已然是玩物却自我感觉良好的当下,已然是工具模特却大肆渲染造势以为是上帝恩赐的奇葩的当下,其实,自掘的墓坑也该收工了。 那几十块钱,宁愿放进街头丐者的碗罐,也别糟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