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会永远记得沈园,那个“波上寒烟翠”的地方。 那天天气并不好,阴阴的感觉就像马上要下雨,但是出人意料的冷爽。本来只打算去看三味书屋的,却不经意的走到了沈园门口。 一下子的感觉是恍如隔世,陆游和唐婉的名字生生的从我的脑海深处跳了出来,幽怨而精致的女子,豪情而无奈的诗人,“执手相看泪眼”,很可惜,他们连执手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甚至,今生,可能再也无缘相见。 沿着布满鹅卵石的幽深小径前行,看似一眼能够望到尽头的的小地方然而处处是出人意料。一转身能够看到亭台,一回头又是小巧的池塘,抬眼触及的是绿团锦簇,可是我终于看到了那座桥——拱形的石头的桥。“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是的,所有的回眸惊起其实都化作了那块石碑,那首词。 我知道到了。 石碑上的《钗头凤》似乎已经静静的屹立了千年,尽管是新涂的黑底白字,却仍然现出惊心动魄的美丽。“红酥手,黄藤酒,满园春色宫墙柳”,园里的柳树正盛,但一览无遗的是遗落千年的悲凉;池中金荷盛绽,摇曳的却是前世今生最深的遗憾。四周的荷塘是静寂了,手稿却迟迟没有卷起。钗头凤在角落闪过的阴影中微微晃着,这千年已有无望的喧嚣。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原本相爱的人分离?究竟是哪一种借口,才能说服自己放弃已经到手的福气?陆游怎么可以怎么可能就这样任随一地的凄惶和惨伤?唐婉用她深邃的黑眼睛审视着这一切,无言以对。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沈园笼在沉沉的烟霭中,湮没在喧闹的都昌坊口的深处,相比起前头染上商业经济的咸亨酒店,实在算是宁谧之极。但是真的很好,可以让千年前诗人的精魂,一来再来,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守着生前自己最爱的人留下的痕迹,一来再来,从此免受世俗的惊扰。 何必再说有缘无分?何必再谈阴霾无尽,从沈园出来,我叹了一口长气。 [ Last edited by leeshine on 2005-1-12 at 10:09 AM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