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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国家利益:美国海军取消星座级护卫舰项目后,接下来怎么办? 美国海军仍然需要新的护卫舰,也仍然打算继续建造。但它必须对采购流程做出根本改变,才能避免第二次出现“星座级”那样的惨剧。 随着圣诞新年假期临近,看起来美国海军的“废案玩具岛”又要新增几位“住客”。上个月,美国海军部长约翰·C·菲兰(John C. Phelan)在社交平台X上宣布,取消FFG-62“星座级”(Constellation-class)导弹护卫舰项目。 目前有两艘舰体只完成了一部分,等完工后仍会交付给海军,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避免威斯康星州马丁·马里内特船厂(Martin Marinette shipyard)的劳动力流失。菲兰部长还特别向威斯康星州和密歇根州的造船工人致意,并表示:“让这支关键队伍继续有活干,并让船厂保持可用、为未来海军造船撑住,这是我们最关心的事。” 这两艘“星座级”将加入几类“半路被砍”的军舰之列: 三艘DDG-1000“朱姆沃尔特级”(Zumwalt-class)驱逐舰,以及在较小程度上,“自由级”(Freedom-class)和“独立级”(Independence-class)濒海战斗舰(LCS)。 这些“缩水舰种”出现的原因各不相同,也给美国海军和工业界接下来要设计、要建造的新护卫舰,提供了不同的教训。 三个“不该这样造船”的例子 DDG-1000最大的麻烦是成本。朱姆沃尔特级一开始的价格就失控了,连它的舰炮弹药也贵到难以承受。所以这些年产量从32艘一路缩水到3艘,单舰成本反而被进一步推高。 现在,美国海军应该在船厂把这些舰改装完之后,尽量从剩下的舰体里“榨出价值”: 把大型垂直发射管装上去,让它们能发射高超音速反舰导弹。即便如此,3艘舰也太少了。 考虑到军舰生命周期里要轮流检修大修、训练备战、海外部署,美国海军恐怕很难保证任何时候都有至少1艘朱姆沃尔特级能随时投入舰队任务。 濒海战斗舰的折腾更是“传奇”。为了把一段充满动荡的故事说得简单一点: 美国海军和五角大楼领导层,在多年拼命替这种小型水面作战舰辩护、对抗批评之后,最终还是对它失去了信心。一开始海军想要55艘,核心理念是“用最少的船员操作军舰,再搭配可快速更换的传感器和武器模块”。 但这个理念从来没有真正跑通,再加上建造和使用成本远远超过早期估算,濒海战斗舰最终走向终结。采购数量不断下调,最后定在37艘,其中35艘已经完工。这里也一样:海军仍能从剩下的舰队里获得一些有用的服役价值。但这个项目依然是一个“别这样干”的典型案例。 “星座级”本来就是要把这些痛苦经历甩在身后。和濒海战斗舰一样,它的初衷并不差。海军领导层当时很着急,这也确实应该着急。所以他们决定选一个已经在海上证明过的外国“母型”设计,只做尽可能少的改动,装上美国的传感器和武器,然后尽快量产。他们选中了一款口碑不错的欧洲设计: FREMM多用途护卫舰(FREMM multipurpose frigate)。 跳过完整设计阶段,本应让项目更快,同时降低“没想到的技术麻烦”风险。最初估算说,美国版FFG和欧洲母型将有85%的共通性。这个风险水平其实还算合理。 可等美国海军工程师把改动做完,“星座级”和FREMM只剩大约15%相同,这就把项目最初的逻辑彻底掏空了。复杂度上升,建造成本也跟着上升。舰体最后比母型更臃肿。增重又迫使建造方考虑限制最高航速。 工期一拖再拖。问题一层接一层,直到上个月海军高层终于受不了了,直接宣布取消项目。 美国海军第二次能不能做得更好? 从这些不理想的造舰项目里,我们能学到什么,才能避免新战舰又变成一个“废案玩具”?在围绕新版FFG的信息很少、事实不多的情况下,我给三条简要建议。 第一,速度最重要。中国不会暂停海军和军力扩张,耐心等美国海军在漫长的设计和采购流程里慢慢磨。舰体必须尽快下水,越快越好。好消息是,海军部长办公室已经很快开始挑新方案。《Breaking Defense》报道说,菲兰最近在一次“私人晚宴”上对“与会者”透露,海军将改造美国海岸警卫队的新“国家安全巡逻舰”(National Security Cutter),把它调整为海军可用的护卫舰尺度平台。 这不是从零开始的全新设计。亨廷顿·英格尔斯工业公司(Huntington Ingalls Industries)在2020年那场最终选出FFG-62的护卫舰竞标里,就提交过一个“国家安全巡逻舰”的改造版方案。要把巡逻舰变成护卫舰,就必须配上作战系统套件,以及类似“星座级”那样的进攻与防御武器。船厂当时大概率已经拿出过一个相对成熟的方案,也就是把现在需要的改动都纳入过。 菲兰预计,新护卫舰舰体最快可能在2028年前下水。按五角大楼一贯缓慢的采购速度来说,这几乎算“飞快”了。希望真能做到。 第二,美国海军领导层、五角大楼和国会,必须对设计和建造过程施加纪律约束。 这一次,他们必须拒绝让“追求最好”变成“毁掉够用方案”的敌人。造舰体系需要足够坚决、甚至天生就愿意说“不”的高层领导,去否决对FFG设计的不断追加改动。否则,拖垮“星座级”的那种“设计越改越大”的毛病,也会再次缠上新护卫舰。 这里也不是没有希望。在最近的里根国家防务论坛上,菲兰宣布他将亲自监督海军陆战队的“中型登陆舰”(medium landing ship)设计流程,并把每周五下午5点定为接收“要求修改这艘两栖舰”申请的时间。 想象一下:周五下班点还在争论军舰设计细节,而不是去华盛顿的酒吧放松。 对,就是这种感觉。人们希望,也期待,海军部长能用同样“盯得很紧”的方式,来管新护卫舰项目。 从更长远看,应该指定一位极高资历的军官,大概率是四星上将,专门负责水面舰艇建造,并给他很长、甚至不设期限的任期。这会大幅偏离“每隔几年就轮换一次”的惯例,但在海军核动力体系里有类似先例。 海军核反应堆部门(Naval Reactors)负责人通常任期8年。这足够让你真正改变一个机构,而不是像每2到4年调岗那样,只留下短暂影响。更典型的例子是海军核动力之父海曼·里科弗(Hyman Rickover)上将:他之所以在海军史上成了传奇,很大程度就因为任期够长、也够强硬。 里科弗从1949年一直管到1982年。那才叫真正的“超级授权”领导。 用军衔和长期任期来强制自律,这是一个值得水面舰队借鉴的先例。 我的另一条建议是:要敢于做试验,重新拥抱科学思维。像其它任何想法或工具一样,一艘军舰在实战化的真实运行条件下没被检验之前,它就只是一种“假设”。 新FFG也一样,这是濒海战斗舰给出的关键教训:它在舰队还没拿到可供反复折腾的“工作样机”之前,就被推入大规模量产。过去还有一位著名人物,“宙斯盾”(Aegis)作战系统之父韦恩·迈耶(Wayne Meyer)上将,曾经建议:先少量建造,少量测试,从中学到很多。确实如此。 类似的探索式思路,也引导了中国海军过去30年的扩张。当中国海军和造船部门要确定某型舰(比如驱逐舰)的设计时,他们会先造出几个小批次的不同子型号。舰员把船开出去跑海试、做对比,把每个方案最差的部分剔除,把最好的优点合并,形成一个足以进入系列化量产的成熟设计,然后船厂再大规模建造。 这是扎实的做法,也值得学习。让我们把美国的新护卫舰项目做对吧。 ![]() ![]() ![]() ![]() ![]() ![]() 来源: https://nationalinterest.org/fea ... omes-next-jh-121625 December 16, 2025 By: James Holmes 作者简介:詹姆斯·霍姆斯(James Holmes) 詹姆斯·霍姆斯是美国海军战争学院(Naval War College)“J.C.怀利海上战略讲席教授”(J. C. Wylie Chair of Maritime Strategy),也是布鲁特·克鲁拉克创新与未来战争中心(Brute Krulak Center for Innovation & Future Warfare)的杰出研究员,以及佐治亚大学公共与国际事务学院(University of Georgia School of Public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的教员研究员。 他曾是美国海军水面作战军官,也是第一次海湾战争的参战老兵。他曾在“威斯康星”号战列舰(battleship Wisconsin)担任武器与工程军官,在水面作战军官学校司令部(Surface Warfare Officers School Command)担任工程与消防教官,并在海军战争学院担任战略学军事教授。 他拥有塔夫茨大学弗莱彻法律与外交学院(Fletcher School of Law and Diplomacy at Tufts University)的国际事务博士学位,以及普罗维登斯学院(Providence College)的数学硕士、萨尔维里贾纳大学(Salve Regina University)的国际关系硕士。 本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