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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时报：乌克兰的“第22条军规”时刻：当下很糟，未来可能更糟 在约瑟夫·海勒（Joseph Heller）的经典反战小说《第22条军规（Catch-22）》中，主角约萨林试图理解为何身心不适的战友却不能停飞。军医Doc Daneeka告诉他一个残酷的悖论： 任何理性到想要退出战斗的人，恰恰因为这种理性，才理智到应该继续留在战场上。他“如果继续执行飞行任务，那就是疯了；如果不执行，那就是理智；但如果他理智，他就不得不继续飞行。”约瑟连惊叹道：“这真是个棘手的难题，真是绝妙的‘第二十二条军规’。” 乌克兰如今正处在自己的“第22条军规”困境中：俄罗斯坚持要求基辅军队从目前控制的顿涅茨克地区全部撤离，包括极其重要、俄军四年来都无法攻下的斯拉维扬斯克和克拉马托尔斯克。 基辅理智地拒绝这种等同投降的方案，但一旦继续抵抗，随着战况恶化，战争可能最终变得徒劳，风险包括兵力短缺、装备损失与俄军推进。如果乌克兰坚持作战，到2026年可能面临更糟局面，让俄罗斯彻底夺下顿巴斯，甚至更多地区，结果与现在一样，只是条件更差。 乌克兰和约萨林一样，陷入“无论怎么选择都可能通向同样灾难”的逻辑。这并非第一次。1995年《代顿协议》结束波黑战争时，波黑总统伊泽特贝戈维奇也承认国家的困境：不能实现“好的和平”，也无法靠继续打下去获得更公正的结局。乌克兰正处在类似处境：在欠佳的和平、难以执行的保障与可能更坏的未来之间艰难取舍。 政治学者赖特提出，战争结束需满足两个条件： 其一，双方必须相信对方不会违反和平协议（即“承诺问题”）； 其二，双方必须对彼此实力与决心有清晰认知。 消耗战通常有助于厘清实力差距，但承诺问题几乎永远存在，因为只要局势改变，各方就可能撕毁协议，因此乌克兰才会被困住。 和平通常只有在双方彼此信任，或有强力外部力量确保代价高昂时才能维持。一旦保障薄弱，之后往往会爆发“第二轮战争”。如今美欧没有统一意志也没有能力保障乌克兰未来安全；俄罗斯把这场冲突视为与北约的区域决战，是关乎存在的斗争，愿意付出多年血腥代价。因此关键承诺问题从未解决。 安全承诺曾经失灵，1994年的《布达佩斯备忘录》在克里米亚被吞并与2022年全面战争爆发时毫无作用；近期提议的和平方案中模糊的执行条款也难以弥补信任缺口。若没有“铁一般”的安全保证，包括欧洲真正派兵，而非口头承诺，乌克兰今天让出的领土未来仍可能被俄罗斯再度夺走。 果拒绝和平方案并继续作战，乌克兰会面临更深的消耗。然而，战况并未糟到需要接受“屈辱和平”。 前线并未崩溃，乌军仍具强大战力，俄罗斯也难在2026年轻易攻下这些关键城市。但整体趋势对乌克兰不利。俄军虽伤亡惨重，但其补兵能力远胜乌克兰；乌军若继续失地或实力耗尽，未来的谈判只会更偏向俄罗斯。 若现在接受让出大片土地、限制主权防务、给予战争罪豁免、且无法加入北约的和平方案，只换来不确定的威慑，这将可能引发乌克兰军方强烈反弹，造成军政裂痕。当前战况并不足以让乌克兰放弃这些战略要地，这样的让步也极可能激化“被背刺论”，进一步削弱军方对文职政府的信任。 一个处于弱势的国家往往面临悲剧性的抉择：继续战斗期待更好的条件，或现在接受痛苦代价并冒着内部动荡风险。领导人常会“豪赌复活”，即使知道战败可能性极高也继续作战，以期避免国内承担责任。 乌克兰的选择或许只剩：“现在很糟，未来可能更糟”。顿巴斯不能不战而退，但战斗的结果可能仍是被迫接受更差的条件，同时西方支持正在动摇，真正“公正和平”的希望也在变小。 有时，战争的残酷逻辑意味着唯一的出路是吞下苦涩的妥协，即便深知它离理想相去甚远。   来源： https://www.ft.com/content/acdb8bd2-b719-4abb-ad5b-81451055958d Franz-Stefan Gady Published4 hours ago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