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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节 初临异界须先自救 饥饿。 那不是一种模糊的、可以被忽略的钝痛,而是一只贪婪而永不满足的怪兽,盘踞在腹腔深处,用无数细密锋利的牙齿啃噬着每一寸内脏。每一次虚弱的心跳,都象是在这无边的虚空中徒劳地挣扎,泵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冰冷粘稠的绝望。喉咙深处火烧火燎,每一次试图吞咽都象是在摩擦着粗糙的砂纸,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干呕。意识在黑暗的泥沼里沉浮,粘稠而冰冷,身体沉重得象是被灌满了铅,沉在冰冷的水底。 我是……谁?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暴风雨中的浮木,猛烈地撞击着脆弱的神经。车水马龙的城市,荧幕的微光,餐桌上氤氲的热气……还有一个名字……林越?这些画面被一股更原始、更凶猛的绝望洪流狠狠撕碎、淹没。那是深入骨髓的寒冷,是腹中令人发狂的空洞,是对生命即将流逝的纯粹恐惧。 “哥……哥……” 一个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钻进他嗡嗡作响的耳朵里。象是一道微弱但执拗的光,刺穿了意识的重重迷雾。他艰难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光线昏暗。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刺鼻的霉味、排泄物的臊臭、劣质油脂燃烧的呛人烟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腐败甜腥。低矮的屋顶,糊着厚厚的、不知是什么材料的黑黄色泥浆,几处破漏的地方透进几缕惨淡的光柱,光柱里无数尘埃在绝望地飞舞。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地面,铺着一层薄得可怜的、散发着霉烂气息的干草。他的身体蜷缩着,以一种僵硬的、保护的姿态。 怀里,一个小小的、滚烫的躯体在微微颤抖。 他低头,动作迟缓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一张小脸紧贴着他单薄破旧的衣襟。那是个女孩,瘦得脱了形,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像刀片一样突出。皮肤是营养不良的蜡黄色,布满污垢和细小的皲裂。稀疏枯黄的头发粘在汗湿的额头上。她的嘴唇干裂发白,起了一层皮,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拉风箱一样费力。那双紧闭的眼睛下,是浓重的、绝望的青黑色阴影。 “哥……水……饿……”破碎的音节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一股不属于他的、源自这具躯壳深处的巨大悲痛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心脏象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这不是旁观者的怜悯,这是血脉相连、刻骨铭心的切肤之痛!几乎是本能地,他用尽全力抬起沉重的手臂,颤抖着摸索向女孩的额头。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得吓人。 妹妹!小莉!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记忆的混沌。属于这个陌生躯壳的、短暂而悲惨的人生碎片汹涌而来:贫民窟“老鼠巷”,父母早亡,带着年幼的妹妹挣扎求生,捡拾垃圾,争夺救济粮,在饥饿的深渊边缘一次次徒劳地攀爬……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几天前,为了省下最后一点点发霉的黑面包屑留给妹妹,他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这冰冷的草席上。 他,林越,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就在这具刚刚因饥饿而停止呼吸的躯壳里,睁开了眼睛。怀里的,是这个少年用生命守护的、同样濒临死亡的妹妹。 “小莉……”他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发出的声音嘶哑难辨,“别怕……哥在……”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瞬间烧尽了穿越带来的迷茫和惊骇。他必须活下去!他必须让小莉活下去!他挣扎着,用尽这具虚弱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试图坐起来。骨头嘎吱作响,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般的绞痛让他几乎再次晕厥。 就在这时,一阵更清晰、更刺耳的哭声从屋外传来,伴随着粗暴的呵斥和木桶撞击地面的闷响。 “……哭!哭什么哭!再哭把你也扔出去!”一个男人粗哑的声音吼道,“妈的,晦气!赶紧抬走!” 林越的心脏猛地一沉。他艰难地挪动身体,爬到那个唯一能被称为“窗户”的破洞边。冰冷的石壁硌着他的肋骨。 巷子里一片混乱。几个穿着油腻肮脏皮围裙的男人,推着一辆粗陋的木板车,车轮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车上胡乱堆栈着几具用破草席草草卷裹的尸体,形状枯槁瘦小,露出的脚踝细得如同枯枝。一个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妇人扑在其中一具尸体上,撕心裂肺地哭嚎着,干枯的手死死抓住草席的边缘,被一个壮汉毫不留情地掰开、推开。老妇人踉跄着摔倒在泥水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她趴在那里,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推车的男人骂骂咧咧,动作粗暴。 “又是饿死的?”旁边一个同样面黄肌瘦、倚在门框上的中年男人麻木地问了一句,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谈论天气。 “还能是什么?饿死鬼越来越多!”推车的壮汉啐了一口浓痰,“妈的,刚熬过雨季,城里粮仓就他娘见底了!连救济的黑糊糊都掺了一半锯末!不饿死才怪!” “唉……”中年男人发出一声长长的、空洞的叹息,目光扫过板车上那些小小的草席卷,最终落在林越栖身的这间破屋的方向,眼神复杂,“隔壁那小子……怕是也……”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麻木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又一个即将被抬走的对象。 林越猛地缩回头,心脏在冰冷的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破衣。死亡,从未如此赤裸、如此冰冷地贴在他的鼻尖。他和小莉,就是下一个!他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绝望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不行!绝不行!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难以形容的腥膻气味,混合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败气息,浓烈地飘了过来,瞬间压过了巷子里原有的臭气。 “来了来了!让开!都让开!”巷口传来几声嘶哑的吆喝。 沉重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林越再次紧张地凑到破洞边。 几辆更大、更坚固的平板拖车,由健壮的驮兽拉着,正缓缓驶入狭窄的“老鼠巷”。车上堆栈的不是人的尸体,而是小山般的、形态狰狞怪异的巨大尸体!有覆满漆黑鳞甲、獠牙外翻的巨狼;有长着几丁质外壳、肢体扭曲如镰刀的巨型甲虫;还有一团团覆盖着恶心粘液、看不出具体形状的肉块……这些就是城外荒野的统治者——魔兽! 它们显然刚死不久,有些伤口还在渗出暗沉粘稠的血液,滴落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然而,更诡异的是,林越清晰地看到,那些暴露在空气里的伤口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发绿!一股股淡淡的、带着不祥绿色的烟雾,正从一些巨大魔兽的体表升腾起来!腐烂的速度快得超乎常理,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气味正是源于此。 “妈的,又臭又毒!赶紧运走烧掉!”推着拖车的士兵戴着简陋的、只遮住口鼻的布片,一脸厌恶地咒骂着,使劲抽打着疲惫的驮兽。拖车经过的地方,巷子里残存的贫民纷纷惊恐地后退,捂住口鼻,眼中不是对食物的渴望,而是纯粹的恐惧和憎恶。 “看什么看!想死啊?离远点!沾上这毒气,烂心烂肺!”一个士兵粗暴地驱赶着靠得太近的几个孩子。 “唉,这么多肉啊……”一个饿得眼冒绿光的老头,死死盯着拖车上巨大的魔化野猪腿,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吞咽着根本不存在的口水,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近乎疯狂的渴望和绝望,“要是……要是能吃一口……” “吃?”旁边一个妇人惊恐地拉住他,声音都在发颤,“老约翰,你疯了吗!那是魔物的肉!沾着诅咒的!吃了立刻肠穿肚烂!比饿死还惨!你忘了上次‘饿鬼’巴里偷啃了一口被丢弃的碎肉,浑身冒绿脓,嚎了三天才断气吗?骨头都烂黑了!” 老约翰眼中的光瞬间熄灭,只剩下更深的绝望和麻木,他佝偻着背,喃喃道:“是啊……诅咒……神的惩罚……不能吃……不能吃……”他失魂落魄地退回到阴影里,仿佛最后一点精气神也被抽走了。 拖车轰隆隆地驶过,留下浓烈刺鼻的腥臭和腐败气息,还有一巷子更加死寂的绝望。 林越缩回墙内,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剧烈地喘息。刚才的一幕幕在他脑中疯狂闪回:堆积如山却迅速腐败、带着“诅咒”的魔兽尸体;贫民们眼中那刻骨铭心的恐惧;妇人描述的惨死景象……还有怀里小莉滚烫的额头和微弱的心跳。 食物!诅咒!腐烂!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混乱的脑海!他猛地抓住胸前那件破烂不堪、勉强蔽体的粗麻外衣,指尖触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硬物。他颤抖着手指,费力地从衣服内衬一个极其隐蔽的破口里,抠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戒指。 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润,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活物般的微热。戒面极其朴素,没有任何宝石镶嵌,只有一个极其简约、近乎抽象的凸起纹路,象是一簇微缩的火焰,又象是一个古老的文字符号。此刻,这枚戒指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柔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正顺着指尖,缓慢而坚定地渗入他冰冷的身体深处,这缕温暖正给他因饥饿而发虚的身体带来一丝丝的力量。 是它! 林越的心脏狂跳起来!就是这个东西!在原本那个世界,他在一个偏僻的古玩市场角落里偶然发现了它,被它那低调内敛却又莫名吸引人的质感所打动,花了几十块钱买下。没想到,这枚不起眼的戒指,竟然是跨越时空的钥匙!此刻,戒指上传来的暖流虽然微弱,却象是一针强心剂,让他几乎冻僵的思维开始艰难地运转。 食物危机……魔兽尸体……快速腐败……诅咒…… 另一个世界的知识碎片如同被点燃的引信,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盐腌!风干!烟熏!腊制!发酵!这些古老的、在漫长岁月中被证明有效的食物保存技术!家乡过年时屋檐下挂满的腊肉腊肠,散发着松木清香的熏鱼,还有那坛坛罐罐里封存的美味酱菜……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在他心中成型!象是一簇微弱的火苗,骤然在无边的绝望冻土上点燃! 小莉痛苦的呻吟声将他从狂热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他猛地扑到妹妹身边,再次触摸她滚烫的额头。不行,必须立刻弄到水和食物!戒指的暖流给了他一丝力气,但还远远不够。 他挣扎着爬起身,扶着冰冷的墙壁,跌跌撞撞地冲出那间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破屋。巷子里依旧弥漫着魔兽尸体留下的恶臭和压抑的死寂。邻居们麻木地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影,没有人上前询问,也没有人伸出援手。在“老鼠巷”,濒死者的挣扎早已司空见惯。 凭着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他朝着巷子深处一个相对干净点的角落走去。那里有一口公用的浅水井,是整个“老鼠巷”最重要的水源。 井台边围着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妇人,正用破旧的木桶小心地汲水。井水浑浊,泛着可疑的黄色。林越挤过去,拿起旁边一个不知谁丢弃的、边缘豁口的破陶碗,颤抖着舀了小半碗浑浊的水。他甚至顾不上水里的杂质,立刻小心翼翼地捧着,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步一挪地往回走。 回到破屋,他将水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喂进小莉干裂的嘴唇。小莉无意识地吞咽着,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几口水下去,她急促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缓了一点点。 水有了,食物呢? 林越的目光在空荡荡、家徒四壁的破屋里绝望地扫视。角落里只有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还有几块冰冷的石头。他摸索着身上每一个口袋,手指最终在裤子一个不起眼的补丁里,触到了一小块异常坚硬的东西。 他颤抖着手指,用力撕开那层薄薄的、缝补得歪歪扭扭的粗布。一小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颜色深褐发黑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面包!一块坚硬得如同石头、边缘发霉变黑、不知被珍藏了多久的、最劣质的黑面包!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他几乎是扑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块珍贵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掰下其中极小极小的一角。他走到小莉身边,轻轻抬起她的头,将那一丁点面包屑放进她的嘴里,又喂了她一点点水。 小莉的喉咙艰难地蠕动了一下,终于将那一点点救命的食物咽了下去。 林越看着妹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剩下的大半块坚硬如石的黑面包,胃部传来的绞痛如同无数把钝刀在切割。他舔了舔同样干裂出血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他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面包重新用破布包好,塞回了那个补丁里。他必须留着它!为了小莉! 做完这一切,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几乎将他淹没。戒指传来的暖流似乎也微弱了许多。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全部精神,开始整理脑海中那个疯狂的计划。 第一步,他需要魔兽的肉!新鲜的!而且必须避开士兵的视线,偷偷弄到一小块!第二步,他需要盐!大量的盐!在这个世界,盐是重要的物资,价格不菲。第三步,他需要火,需要容器,需要密封的东西……每一步都困难重重,每一步都危机四伏。 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弄到盐时,屋外巷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和压低的说话声。 “……老库克……真的不行了?” “唉,昨天就咳血了……刚才我去看,气都快没了……” “那……他那罐子‘宝贝’……?” “嘘!小声点!你想惹麻烦吗?他那个侄子‘瘸腿杰克’还在呢!不过……”说话的人声音压得更低,“听说老库克藏东西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 “盐啊……那可是能换几块黑面包的好东西……” 盐?! 林越猛地睁开眼,心脏再次剧烈跳动!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低语。老库克……一个同样住在“老鼠巷”深处的孤老头,据说以前在码头仓库干过活,后来腿脚不行了,只能等死。他藏着一罐盐?这简直是绝处逢生! 他挣扎着爬起来,悄悄挪到门边,透过门板的缝隙往外看。巷子里,两个瘦弱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目光不时瞟向巷子更深处一间更破败的棚屋。那棚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死寂。 林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他必须抢在别人前面!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戒指传来的微弱暖流,猛地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低着头,用一种看似虚弱、实则目标明确的步伐,踉跄着朝老库克的棚屋走去。 那两个男人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他。林越没有理会,径直走到老库克那扇虚掩的门前,犹豫了一瞬,咬牙推门走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腐朽和草药味道的恶臭扑面而来。棚屋里比他的住处更暗、更脏。角落里一张破烂的草席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双眼空洞地望着低矮的屋顶,胸口几乎没有起伏。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狠的跛脚青年(想必就是“瘸腿杰克”)正不耐烦地站在床边,踢着地上的杂物。 “老东西!快说!盐藏哪儿了?”杰克的声音粗鲁而急切。 老人毫无反应,只有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破风声。 林越的出现让杰克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瞪过来:“滚出去!小杂种!这里没你的事!” 林越没有退缩,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目光快速扫视着这间狭小的棚屋。墙壁是糊着泥巴的木板,角落里堆着些破烂的渔网和生锈的铁器,一张三条腿的破桌子歪斜地靠着墙……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张破桌子上方,一块颜色明显比旁边深一点的墙板上。 那块木板边缘似乎有细微的撬动痕迹,而且……林越的鼻子抽动了一下。空气中那股浓重的霉味和老人身上的气味下,似乎隐约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咸涩的气息!戒指似乎也微微热了一下,仿佛在呼应。 “盐……也许在墙里……”林越指着那块木板,声音嘶哑但清晰地说。他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把! 杰克猛地回头,狐疑地看了看林越指的地方,又看了看床上气息奄奄的老库克。老人浑浊的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看向那块木板,随即彻底失去了光彩。 “妈的!”杰克骂了一句,立刻扑过去,用随身带着的一把生锈小刀,疯狂地撬那块木板。木板很快被撬开,露出后面一个不大的墙洞。杰克伸手进去摸索,掏出来一个沉甸甸的、用厚实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陶罐! “哈哈!找到了!”杰克狂喜,迫不及待地撕开油布,打开罐口。里面是满满一罐洁白如雪的、颗粒分明的粗盐! 林越的心几乎跳出胸腔!他猛地扑上去,声音沙哑却坚决:“把盐放下!不然我就大喊,说你趁老库克断气的时候抢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猛地伸手抓向那只陶罐——混乱中,陶罐倾斜,粗盐撒出几粒,洒在昏暗地面上,晶亮刺眼。 杰克被这一幕惊得一愣,随即暴怒:“你疯了?!” “疯的是你。”林越指着门口,眼神狠厉,“你现在带着整罐盐逃出去,别人一查封口就知道是你拿的——看见没?封条已经被你撕了,盐也撒了,——你一整罐抱走,就等于把抢劫的证据贴自己脸上。” “我只要再喊一句——‘瘸腿杰克抢了整罐盐,还想杀人灭口’,你猜会发生什么?” 巷子里果然传来了脚步声和隐约的呼喊:“那边怎么回事?” 杰克脸色骤变,眼中杀意与迟疑交织!他扫了一眼那罐盐,又看向门外,手指一紧——终究还是怕了。 “妈的!你小子狠!”他咬牙切齿,从罐子里狠狠抓了两大把盐,用衣角一裹,然后恶狠狠地瞪着林越,“我拿走的,是我的那份。剩下的——我根本没见过!” 说完,他猛地回身,抱头闪身,从棚屋后破洞一钻,消失在阴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