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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时报：美国和平方案：乌克兰能退让到什么程度？ 周日，欧洲与乌克兰谈判代表在华盛顿提出的和平方案基础上，与美方官员举行会谈，试图修改这份被他们认为严重偏向俄罗斯的方案。 美国正向基辅施压，要求在周四之前接受一份28点协议。 美国的这份草案被欧洲各国认为框架宽泛、细节不足，却吸纳了多项俄罗斯长期诉求，踩中基辅多条明确红线，也绕开了欧洲在安全上的担忧。 美方官员称这份方案只是“工作文本”。但要把它改造成对乌克兰和欧洲盟友都能接受的文件，将是一项巨大的外交工程。下面就是其中一些分歧极难弥合的议题，以及另一些也许还能找到妥协空间的问题。 乌克兰会放弃顿涅茨克吗？ 最难的一点，是乌军是否要从目前控制的顿涅茨克州部分地区撤出。这在文本里虽然只是第22条d款，但重要性堪称第一。它点出了美俄重新推动和平方案的核心：通过外交操作，拿到俄军自2014年以来始终未能攻下的成果。随着俄军在顿涅茨克战线虽慢但持续推进，美国总统特朗普已开始相信，俄罗斯最终在那里的胜利是“不可避免”的。 让出一块乌克兰士兵流血守住的土地，在国内必然会引发巨大争议并造成动荡，这同样符合克里姆林宫的利益。生活在将被移交地区的数以万计乌克兰人也将被迫离开家园。 这意味着乌克兰要放弃由斯拉维扬斯克、克拉马托尔斯克、德鲁日科夫卡和科斯坚京尼夫卡等城市组成的“堡垒防线”，这条防线自2014年以来一直是阻挡俄军的屏障。 乌克兰撤出的地区将被设为“中立非军事缓冲区”。但一旦未来俄罗斯再次发动进攻、突破这条缓冲区，乌克兰中部，包括第聂伯罗和扎波罗热等城市，将暴露在前线之下。 泽连斯基早就承认，乌克兰要想收回已被俄方占领的领土，最终只能靠外交途径。但他始终强烈反对任何形式的“正式承认”俄罗斯的占领。 美国方案提出，要把目前被占地区认定为“事实上的俄罗斯”。表面上看，相较于“法律上的”承认，这种说法对基辅和欧洲盟友更容易接受，因为后者意味着用武力改变边界，直接违反国际法原则。 但查塔姆研究所国际法项目主任、剑桥大学教授韦勒（Marc Weller）指出，相比“事实上的俄罗斯控制”，直接说“事实上的俄罗斯”，以及动用“承认”一词，整体措辞更有利于普京。 乌克兰能拿到有分量的安全保障吗？ 方案中写道，乌克兰“将获得可靠的安全保证”，但并未给出具体内容，同时对盟友能够提供的安全承诺作了强力限制。 乌克兰将被禁止加入北约，需要修改北约条约，同时乌克兰还必须修改宪法、删除入盟目标。这两步在政治上都极其难以做到。 北约国家将不能在乌克兰境内部署军队，这也会堵死在当地建立“欧洲威慑部队”或长期训练任务的想法。 基辅对这类空泛承诺非常警惕，1994年的《布达佩斯备忘录》曾由美国和英国提供安全保证，却未能阻止俄罗斯在2014年动武以及2022年全面入侵。 泽连斯基多次表示，强有力的安全保证是任何和平协议的前提，目的就是防止俄罗斯再次侵略。他希望获得类似北约第五条的承诺，让西方伙伴在乌克兰再遭攻击时，不仅实施严厉制裁，还要作出军事回应。 乌美双方官员都表示，幕后正在讨论西方未来可能的应对方式。但如果方案中没有写清具体步骤，对基辅而言很可能完全不能接受。 俄罗斯被冻结资产由谁来用？ 美方方案将直接否掉欧盟的一项设想：用被冻结的俄罗斯资产筹集一笔1400亿欧元的“赔偿贷款”给乌克兰，欧盟原本希望下个月批准这项计划。在俄罗斯全面入侵之初被冻结的三千亿美元资产中，大部分都在欧洲。然而根据美方提议，华盛顿将拿出其中1000亿美元，设立一个“美乌投资工具”，其利润的一半归美国。欧洲再出1000亿美元，剩下的资金则进入一只“美俄投资基金”。 即便达成和平协议，乌克兰仍将长期依赖欧洲盟友的预算支持，还需要稳定资金来训练及装备军队。多数欧盟国家都认为，这笔“赔偿贷款”是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一种援助方式。大力推动这一方案的德国总理默茨，被指对华盛顿的“截胡”提议尤其不满。 要不要实行大赦？ 这份和平方案设想，对冲突双方实行“大赦”，并放弃所有法律索赔。对于遭受死亡、毁灭、强奸和儿童被掳走的乌克兰人来说，简单“洗白”俄罗斯的做法几乎难以下咽。 乌克兰诺贝尔和平奖得主马特维丘克（Oleksandra Matviichuk）表示，“一刀切大赦”和“侵略完全不受惩罚”，会成为美国方案中令乌克兰人“最失望”的部分。 倡导组织“Razom”成员济斯基娜（Yuliya Ziskina）则指出，大赦将剥夺欧盟赔偿贷款的法律基础。她说：“一旦达成这样的协议，这笔赔偿贷款在法律和财务上都变得不可能”。 “把赔偿贷款锁定，是欧洲手中最重要的工具，能确保未来任何谈判都基于清晰原则与真实安全，而不是乌克兰被迫处于弱势地位。” 默茨周日仍强调，欧盟的贷款计划会照常推进，不受美国方案影响。但现实问题在于：同一批资产不可能被用两次。 乌克兰军队是否要设人数上限？ 原则上，把乌克兰军队人数限制在60万，将被视为对其主权的不可接受的干预。欧盟领导人对此普遍反对，因为他们认为，强大的乌军是欧洲抵御俄罗斯侵略的最佳“缓冲墙”。 但从当前规模削减三分之一，乌军仍然是一支庞大而强劲的力量，人数几乎是欧盟内部最大军队的两倍。这甚至还能让部分多年在前线作战的士兵退役休整。 不过，对一个在11年内两次遭到更大规模俄军入侵的国家来说，这样的限制难免令人不安，尤其是方案中并未给俄罗斯设定任何对等上限。 已经有军人公开反对削减乌军规模。乌军通讯官员、热门评论员索隆科（Oleksandr Solonko）就表示：“这就是在为下一次入侵提前做准备，把乌克兰削弱到无法再进行有效抵抗的程度。”   来源： https://www.ft.com/content/c24e59c2-1d01-4b85-afd3-a928a8ed7e6c Christopher Miller in Kyiv and Ben Hall in Londo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