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父亲的老战友到了澳洲,父亲对这位老首长评价甚高“他是个全才·飞行·组织·理论·指挥·党务·一流的·空军学院全优生”,千叮万嘱我一定要前去看望。 父亲,母亲戎马半生,价值观,行为方式无处不透着军人作风,到了地方时常会与主流发生摩擦,加之人到晚年,对于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就愈发想念,重视了。 周末见到了伯伯,大家闲话家常,男人之间还免不了指点江山两句。 我知道父亲的这些老战友都是有故事的人,当年都是天之骄子,为了国家出生入死,所以从来见到了都是毕恭毕敬,但伯伯却是随和的很,我也趁机请教了几个在战史上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很有收获。 比如说××机场分明是××师驻地,但是××年的战果为何却都是别的师的。 和行家聊天就是爽,那末多战斗英雄的名字,部队番号,战术动作,还有那背后的逸闻趣事。 老人家快七十了,头脑思维都很清楚,对国家大事依然关心,谈起国企改革,教育改革来颇有不满之处; 看着他我不竟想起自己的父亲来,想起高考之前劝我报考军校的父亲来,想起大学毕业之时劝我去建设西部的父亲来,想起2000年父亲惨淡的面孔对我说,“陈水扁当选了,国家要分裂了。” 老人家的经济并不十分宽裕,他并不讳言,反而笑着拍着我说,“小×啊,那个时候我们都听毛爹爹的啊,升官不发财。” 我也笑着回答,“是啊,我当年大学毕业几个月的收入就超过了父母几十年的军旅积蓄了,呵呵。” 走的时候,老人家坚持把我送到了车站,一路上抓着我的胳膊,陪我候车,目送我离去;我想我的父亲当年也是这样不舍得我出国吧。 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想自己的童年,想自己的人生道路。 从小就被教育我们是和普通人不同的,我们应该报效祖国,我们应该牺牲小我......第一次认识到是半夜战斗警报,车子把父母都接走了,根本来不及交待,家里就我一个人,吓的我拿把菜刀坐到天亮。 想起小时候在医院大闹,不肯打针,护士们根本按不住我,结果他们把父亲叫来了,父亲黑着脸上来就一耳瓜子把我打翻在地,骂了句:“贪生怕死,将来准当叛徒。”这句话我记一辈子,男人不可以贪生怕死。 想起小时候父亲要我在家里抄唐三百,抄增广贤文,背人之初,背“西京乱无象,豺虎方构患;复弃中国去,远身适荆蛮”,结果自己真的离开中国跑到澳洲这个地方来了。 想想自己到了澳洲,打labor,做实习,找工作,跳槽,再跳槽,吃了不少苦,就这样一路拼杀过来;一半是湖南人天生的蛮气,一半是在部队父母从小对自己教养的缘故,掉皮掉肉不掉队,没有我们攻不下的阵地,狭路相逢勇者胜......呵呵,想想这些口号都已经融到个人的习气里了,有朋友说我杀气太重,有朋友说我把自己逼的太甚,我把手一摊,没办法,习惯了。 随着自己年纪的增长,特别是离开祖国到了澳洲之后,愈发能理解父母的情感了,愈发能体会到家国天下了。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我真的能做到这样吗?! 我想这就是一个男人的成长吧,思想上的,事业上的,情感上的...... 在西西河上看到一个河友的签名挺有意思: 将武士的心,工程师的头脑,清教徒的自律,传教士的责任感。 想了下,西方的分类学读多了,读坏了头壳,哪里有这么复杂,不就是: 剑胆琴心,侠骨柔肠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