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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时报长篇报道：欧洲电池老大如何陷入危机 据现任和前任员工透露，资金紧张的瑞典电池制造商Northvolt因管理不善，安全标准低以及对中国设备的过度依赖而陷入危机。 十位现任和前任员工向《金融时报》透露，该公司陷入困境的原因是它试图在短时间内完成过多任务，导致问题层出不穷。 一位前高级管理人员表示：“制造电池非常困难。我们几乎同时尝试做所有事情，问题接连不断。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能撑下去。” Northvolt由两位前特斯拉高管于2017年创立，拥有大众，高盛，贝莱德和西门子等支持者，迅速发展至今年员工人数达到七千人，致力于成为欧洲的电池冠军。 这一项目本应象征着欧洲在关键技术领域的复苏，但如今它正在为生存而战，急需新的资本维持运营，而投资者不愿再投入更多资金。 该公司正面临成为自负的象征，以及欧洲未能与中国，美国和其他亚洲竞争对手抗衡的典型案例。 一位前Northvolt化学工程师表示：“中国的速度太快了，他们已经建立起了产业并成功运营。他们就是做得更好，我们晚了一步。” Northvolt聘请了来自日本和韩国的顶级电池制造人才，旨在减少欧洲对中国的依赖，通过开发自己的活性材料并寻找新的原材料来源。 然而，员工们描述该公司在其位于瑞典北部谢莱夫特奥（Skellefteå）的唯一工厂中严重依赖来自中国和韩国的设备以及操作人员。 一位施工工人表示，在谢莱夫特奥有数百名中国和韩国工人，他们住在一个单独的营地，每天来到工厂安装和操作设备。 一位前研发工程师表示，中国工人，尤其是来自全球最大电池制造设备制造商无锡先导智能的工人，在该工厂逗留的时间比预期长。沟通也很困难，例如一次警报响起时，“我们没听到，结果无锡的某人用谷歌翻译告诉我们需要撤离。” 所有与《金融时报》对话的现任和前任Northvolt员工都要求匿名，称公司禁止员工与媒体交谈。 尽管在谢莱夫特奥工厂面临困难，Northvolt仍继续推进雄心勃勃的扩展计划，计划将谢莱夫特奥工厂的规模扩大近四倍，尽管其产量不到产能的1%。此外，该公司还计划在瑞典、德国和加拿大建设新的超级工厂，并在瑞典建造活性材料厂和回收设施，在波兰开展储能业务，在美国设立飞机电池研究部门。 然而，许多这些项目在最近几个月被放弃或暂停，Northvolt高管也暗示新工厂可能会被推迟。该公司将在瑞典裁员约四分之一。 一位前研发工程师表示：“即使我们只有一两个项目时，我们也无法满足产量目标。现在他们还在讨论开设新工厂。难道不应该先把第一个工厂搞好？他们咬得比他们能消化的多。” Northvolt在员工和项目数量上增长迅速，导致管理混乱，管理层往往无能为力，这是大多数员工的共识。 一位质量控制员工表示：“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经理和主管在公开场合准备不足，也不懂得如何正确对待员工。” 他还补充说，Northvolt在所有领域都存在大量经验不足的员工，从经理到工程师，再到生产技术人员，甚至是主管。 一位前数据工程师表示，尽管自己“作为一个没有经验的实习生加入公司”，却被赋予了“巨大的责任，因为没有其他人可以做这些事，我边学边做，结果搞砸了很多事情。” 他补充说，频繁的结构调整让“感觉很混乱”，而“目标总是在不断变化”。 Northvolt吸引了大量绿色投资者，筹集了越来越多的资金，包括2021年28亿美元的私募配售，2022年27亿美元的可转换票据，以及今年由摩根大通，花旗集团，德意志银行和法国巴黎银行支持的50亿美元债务融资。 几位员工表示，强大的资金支持导致了许多值得质疑的决策。 一位施工工人表示：“经理们没有认真听工程师的意见，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在固定的时间内交付项目。他们不在乎预算。” 顶层管理人员“建一个模型，再改，再拆除，” 他说，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但对管理层来说有意义，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有很多钱。” 一位前物料处理员表示，产品的快速生产是为了筹集资金，他形容这一过程是“我们知道产品会被退回，但只要交付了我们就能实现目标并获得资金”。 Northvolt的股东宝马是第一个发出警告的客户，今年取消了20亿美元的订单，转而将其交给了韩国的三星。 一位质量控制工人表示：“我看到了很多有缺陷的产品，因此我们的平均产出率很低。” Northvolt还面临安全问题，瑞典环境检察官上月告诉《金融时报》，由于一名工人在去年12月因前一个月生产线上的爆炸受伤身亡，Northvolt即将收到过失杀人罪的调查通知。 Northvolt表示，公司正在与检察官和警方联系，但拒绝进一步置评。 去年年底，一名建筑承包商在谢莱夫特奥工厂不幸身亡。今年，公司还发生了三起工人意外死亡的事件，尽管Northvolt坚称这些事件与工厂无关。 一位前物料处理员表示，公司“非常缺乏安全意识”。 他说，“我们被派去有危险材料暴露的区域工作，且没有适当的安全设备，我真的担心自己是否接触到了一些可能会让我生病的物质。” 自2021年以来，Northvolt已发生了47起涉及瑞典工作环境管理局分类为特别危险化学品的工伤事故。 据瑞典公共广播公司SVT报道，Northvolt的工会安全代表斯滕马克（Mikael Stenmark）对SVT表示：“他们没有理解消除风险的意义。” Northvolt告诉《金融时报》，公司“必须按照法律要求达到最高的安全标准，安全是运营电池工厂的关键。” 它还表示，与其他瑞典工业公司相比，Northvolt因工伤而损失的时间相似，公司在这一领域正在改善。 Northvolt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卡尔松（Peter Carlsson）上个月承认，在公司扩大生产以及与无锡的合作中存在挑战。他表示，无锡公司此前从未与欧洲客户合作，也没有建立服务体系。 卡尔松补充说，无锡工人在现场的承诺“非常强烈”，谢莱夫特奥的生产自年初以来增长了四倍，尽管基数较低。 无锡表示，公司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可靠的高性能设备交付记录”，并且其人员的存在是“行业标准做法”，旨在确保“安装和启动阶段的最佳运行”。 Northvolt表示，“一直强调建立欧洲电池生产体系是当今工业领域最复杂的任务之一。” Northvolt还表示，作为“欧洲最先进的电池制造商”，它在各个领域都是“先行者”。 公司表示，最近的战略评审将“进一步加强对电池生产的关注”，并已增强了管理团队。“我们明显看到了积极的发展，并将继续改进。” Northvolt目前正为生存而战。据瑞典及其他媒体报道，在努力筹集数十亿新股权资金未果后，Northvolt最近几周将资金需求缩减至大约2亿欧元。公司曾计划扩建谢莱夫特奥工厂的子公司Northvolt Ett Expansion上周宣布破产。 电动车销量放缓使得形势更加严峻，包括富豪汽车（Volvo Cars）和大众在内的制造商已缩减了扩张计划，业内人士表示这也不利于Northvolt吸引投资者。 一位欧洲汽车大股东表示：“你有这些瑞典人，声称自己生产的是世界上最环保的电池，利用廉价水电作为主要卖点。” 他补充说，“但在瑞典建设工厂从来就不合理。他们缺乏人员和技术，得到了太多钱，发展得太快，想同时做所有事情。这注定是一场灾难。” 一位接近Northvolt的人士表示，谢莱夫特奥工厂的问题是新工厂常见的问题，但与大型工业集团不同，瑞典这家初创公司缺乏可以依赖的经验和收入。 该人士补充说：“工业中最大的挑战是新工厂，新员工，新流程，新产品，我们一下子面对了所有这些挑战。”       来源： https://www.ft.com/content/1e7ab9cc-bedd-4c59-bd02-31530e7c1002 Richard Milne in Stockholm and Jamie John and Mari Novik in London October 17 2024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