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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友聊天时谈到老歌，想推荐张德兰的那首鲜花满月楼，但是却被带到了戏说乾隆上面。鲜花满月楼是顾嘉辉早期的作品，由年轻时的张德兰唱来，婉转清雅，芳香袅袅，是他中式小调曲风的代表作之一，大约一年后，他会写出那首脍炙人口的上海滩，然后是射雕三部曲，两忘烟水里，万水千山总是情，当年情等等等等，数不清的佳作如天女散花，琳琅满目，横扫粤语歌坛。 彼时的粤语歌曲配乐还有一类，就是拿日本现成的作品来改编，当年有个说法“一个中岛美雪和一个玉置浩二养活了大半个华语乐坛”，漫步人生路，风继续吹，千千阙歌，李香兰，最爱，红日，月半小夜曲，容易受伤的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这些脍炙人口的名曲，都是日本原创。当然，有些歌曲拿来翻唱之后，红遍海内外，比原唱口碑更佳更广，也不知是因为改编的好，还是因为翻唱的好。受此影响，很多港台电视剧配乐也是从海外拿来的。戏说乾隆里那段经典的过场BGM，就是日本作曲家渡边宙明的《別れ》，原本放在机甲动漫里的配乐用在乾隆身上竟然毫不违和，嫁接者可谓别出心裁。 小时候文化生活匮乏，电视台来来回回放的总是那几部剧。我记得第一次看戏说乾隆好像是小学四五年级的假期，当时觉得郑少秋真是一个帅，那把被他玩的出神入化的折扇成为不少男生的标配，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荧幕上比他正经的乾隆不少，若论风流倜傥，似乎还无人可出其右。再后来觉得赵雅芝是真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举手投足之间，该妩媚妩媚，该英气英气，该温柔温柔，绝对是我等宅男的第一等梦中情人。再后来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触动最深的不再是乾隆白龙鱼服之后惩恶扬善的爽快，而是身为九五之尊仍然爱而不得的无奈。有一次午睡起来去上学，本来就因没睡醒心情郁闷，电视里正在放戏说乾隆的片尾曲，王杰在那里苦苦的唱“悲莫悲过人生短相思长，哀莫哀过相逢春已老”，屏幕上是一脸凄婉的赵雅芝。当时心里莫名的一阵酸楚，从此只要说起这部剧，脑海中的第一感觉就是人间最常见也是最难解的一苦，爱不得。 爱不得，郑少秋一脸无奈，听赵雅芝说“皇上您生于宫殿，长于宫殿，从宫殿出来，再回到宫殿;而淮秀生于草莽，长于草莽，从草莽出来，自然回草莽里去。” 爱不得，姜夔在去湖州成婚的路上，写下“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爱不得，陆游在黄藤酒的香气里，不住感叹错，错，错。 爱不得，晏几道午睡后边喝酒边感念“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爱不得，金城武在卡片上给梁咏琪写“这些，是我想念你的日子” 爱不得，Snape挥动魔杖，呼神护卫召唤出和Lily的守护神一样的银色牝鹿。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然而爱得了就一定是幸事么，这个真说不准。因为我们总会给爱不得的对象身上加持白月光滤镜，而爱不得的距离掩盖了对方身上旁人不可知的缺点。朝夕相处之前，没人可以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就是无条件的爱对方，爱对方的优点，亦可接受缺点。或许温文尔雅谈吐有礼的帅哥私底下生活邋遢，不做家务，床上是个性冷淡。或许漂亮妩媚善解人意的美女私底下十指不沾阳春水，只能被伺候着，还有一双发臭的汗脚。所以说夫妻白头偕老谈不上容易，想几十年后能恩爱如初更是难上加难，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的轰烈爱情总是会被日复一日的鸡毛蒜皮消磨殆尽。如果卓王孙不给女儿经济支持，夜奔相如的佳话不一定能维持多久，饶是如此，司马相如后来不还是动了纳妾的心思。十二少和如花爱的死去活来，仍是被柴米油盐逼得要共赴黄泉，而生死之际，真爱总不能百分百战胜趋利避害的人性。黄霑抛下即将临盆的发妻去追求林燕妮，俩人同居15年后仍免不了以分手收场，金庸那副“黄鸟栖燕巢与子偕老；林花沾朝露共君永年”的对联终究是错付了。 所以说，爱不得有时亦是幸事，她永远不老，永远貌美，永远站在心底，永远是绝世佳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