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花微雨与狂风大作交替发生数月之余,终于,今天的悉尼,是个艳阳天。 难得的晴日里,一切生机勃勃,有邻里的嘈杂,有拍卖的喧闹,亦有购物中心人山人海的乱而有序。 然后一旦入夜,仿佛每个人都堕入夜的凡间,躲进自我的城堡。此时此刻,只闻蝉鸣。 如果说“鸟鸣山更幽 蝉噪林愈静” 是唐时的中华乡间。那异国山间的晴夜,蝉鸣亦是断续中带着微渺的倔强,似乎在怀乡,似乎是呼应。 其实,我并不知道悉尼有没有蝉,平日里见到的似乎都是蟋蟀。我只不过是把窗外的虫鸣声自然而然的代入为蝉。 这代入,也许是古文的意象,也许是树上的花和心中的花合体,也许也只是村桥原树似吾乡的惆怅。 于是,我开始怀念雨夜,淅淅沥沥的雨夜,悉尼的雨夜,故国的雨夜。 晴夜和雨夜,各有各的风韵,固然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然而雨夜总是给静谧添上几分流淌,在细密的雨丝拍打窗棂的刹那,给心灵一滴抚慰,给回忆一分余韵,给过往一丝余音,给羁旅一份牵绊。 江南的春雨,滴在发梢,背景是雨巷之中的油纸伞,和若有若无的模糊倩影。 悉尼的春雨,洒在屋檐,背景是层层叠落的远山环绕,和氤氲雾气笼罩的乡愁。 故国烟花,陈年旧事,此时仿佛前世滚滚红尘的画卷,忽而浮光略影,忽而扑面而来,让平日气定神闲,以为心安处即吾乡的我,只能任由思绪流淌。 间或,脑海飘过一句宋诗,“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 夜深了,一切终将归于寂静,只愿回望清河的梦境里,依然有童年春雨中踏上的那叶扁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