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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退休了。在同一个公司工作了41年之后，约翰光荣退休了。先是宣传部访谈、视频发布的退休感言，然后就是公司大张旗鼓搞的庆典，城区全体员工到场，CEO亲自发言感谢、颁奖，接着享用丰盛的糕点、饮料，还有轻松曼妙的音乐伴奏。曲终人散。约翰朝我们眨眨眼：”我遇上了好时光，是吧？” 大家笑了。 约翰扶着笔直的楼梯下去。其实有电梯的，但他还是习惯走楼梯。那些昼夜奋战的日子，他跨着大长腿刷刷就上了二楼，几步又跃到三楼。我跟约翰一起拍过公司的宣传照。“对对，你们就这样假装聊天就好……好好……” 听到摄影师的吩咐，我跟约翰反倒停下来笑了场。约翰转过很多部门，他的事业顶峰是公司项目管理部的头。那段时间我们有过很多紧密的合作。后来，我逐渐跟丢了约翰的轨迹。是系统项目总监？还是技术部顾问？ 世道变了，公司文化也变了，“忠诚度”已经过期。走过事业高峰的人是不可能停留在顶的。如果不愿主动离去，就只能接受被放逐的命运。那条笔直的楼梯曾经送走过很多人。大多带着震惊、悲恸和不甘，也有为知己愤然而去的义士。即便是公司的managing director 又如何？不也被三个保安驾着轰出去了么？公司的人事变迁有如过江之鲫。一人义愤有如蚍蜉撼树，众人举旗也不过螳臂挡车。那个时代早已过去了。只有少数被记住，也只有少数不会记恨。 约翰在公司大门再次跟我们道别：“再会！”他说：“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 他腼腆的微笑一如既往。这句话的意思却只有公司的老人能领悟。走好，约翰。请不要对这个行业失去信心。这是我对约翰说的最后一句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