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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泊桑在小说《一生》里写道：“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 住在街对面的Angie，六十多岁的样子，独自一个人带着Mocha，是2017年搬到我街对面的。瘦小身材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独自的生活，也习惯了自足的做几乎所有的事情，从购物到遛狗，我已经习惯的看她单薄的身体，出现在街道、在商场，而她似乎对此也是乐此不疲、自在其中；而困扰她的，却是她那本不是很大的花园，虽然种满了各种颜色的我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花卉，她也经常会不停地修葺、剪枝，但是保持草地的平整和绿篱的高度，却成了她完全力力不能及的事情。很难想象一个身高不足1.5米，身材单薄的东南亚老妇人，推动着除草机，或者是手擎和她身高相仿的剪枝剪刀的样子，好在，她的独生子John每个月会从印度尼西亚下来，不知是不是工作的原因，总之，他都会在Angie家住满一个周末，这期间，可以看到Angie的花园焕然一新，闻到青草的轻香气息。 而每个这样的周末，Angie的灯都会很晚很晚才熄灭。 然而... 或许是病毒的原因，Angie越来越少的带着Mocha走出家门，也只是偶尔的看到她蹲在自己的花园里，拾掇那些花草，而更多的的时候，Angie选择坐在前院的桌子前，看着街上熙熙攘攘、偶尔走过的人，挥起手和他们打着招呼，无论是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Angie总要露出她那慈祥、久违的笑容。 ------------------------------------------------------------------------------------------------------------------------------------------------------- 我本也不是很情愿整理自家的草坪的，一来是实在麻烦，二来是也不够专业 - 可能就是因为缺乏锻炼。每每都是被催的无可奈何，又已经妥不过去了，才勉强推着除草机，胡乱地走上一圈，然后在一片如芦花漫天纷飞的草屑和更大的埋怨声中，仓皇地结束工作，收摊齐活。但是看着Angie家的草坪的样子，那些日益变黄的草坪和长高的杂草，就是不一样的感受了：我家的草坪，就像是儿子的弹琴水平，本来就是60分的水平，就是让他每天练习，最后也就是拿到65分，其实不练也罢，反而能够省去坏心情；而Angie家的，就像是本来已经是90分的成绩，变成了70分，那嘈杂的感觉，不止是Angie的花园，还有我的内心。 经过屡次的心理斗争，我决定把除草的频率，从段誉的六脉神剑，调整成为月更，同时也捎带上Angie家的草地。本以为这样可以让我拥有更高的荣誉感和更大的家庭的话语权，可是，几个月下来，荣誉感是有了，话语权没有体会到，但是责任感反而成了巨大的负担。每次看到日历上画圈的日子临近，内心总有一些抵触，分明只是20分钟左右的工作，却生生变成了我每个月最恐惧的日子；当带圈的日子来到，我会很早就睡不安稳，然后就感觉全身乏力，精神萎靡，甚至茶饭不香。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乎一年。 十一月的一个周六早晨，因为熬夜的原因，在我还在睡眼惺忪的时候，一阵已经不再熟悉的除草机的马达声音忽然见从窗外传来，那样的刺耳，像是要把我撕碎一般，直接把我拖出了和志玲姐姐的促膝长谈，拉回到了现实。我稍微镇定，暗自盘算了一下，今天应该不是画圈的日子，才把郁闷的心情稍微放下，站起身想要查看，是谁让志玲逝(事)如春梦了无痕。 是John回来了。 阳光下，一个健硕的身影，推着那台已经许久不动的除草机，在一片已经平整的绿草上摩梭，而传来的轰隆隆的马达的声音，就像是高山流水一般，清扬婉转，优雅动听。 那一晚，Angie家的灯，再一次很晚很晚，也没有熄。 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们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 莫泊桑《羊脂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