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澳洲已经二十来年了,虽然对政治和政客们不感兴趣,我倒是凑巧亲眼见到了除了现任总理Scott Morrison 以外的所有前5任的总理还饶上一个州长。不光如此那个担任总理长达11年的霍华德还曾亲自向我请教过问题。 能见到这几位总理可能是因为我住在被西北区华人戏称为宇宙中心的Eastwood,而Eastwood属于Bennelong选区,不像别的选区,Bennelong既不是工党也不是自由党的铁票区,它是典型的墙头草式的边缘选区,就像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一样。工党和自由党都十分重视这个两边倒的选区,竞相向选民开出各种美好的支票,并且派出党内的大佬来这个区助选,而当时自由党的总理霍华德甚至是直接代表这个区的议员。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这些名人大佬们还得从停车位开始说起,Eastwood臭名昭著的停车难问题,不是现在才有而是十来年前我开始到Eastwood买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那是2007年一个春天的周末我带着当时只有两岁多一点的哥哥来Eastwood买东西,顺带给他买两个他最喜欢吃的火腿肠面包, 毫不奇怪我在商场外兜了两圈也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就朝商场里开去。就在快要进入商场的停车场时,我看到了一辆车牌号是C1,车头正中间插着一面澳洲小国旗的Holden车,它孤零零地停在一个NoStopping 的地方,说起这Holden车,新移民可能都没听说过它,它是最后一款澳洲产的本地车大概10年前就停产了,它的停产也代表了澳洲制造业的没落。(这个澳洲No. 1的车牌号,后来我在Eastwood又看过一次,不过车子已经换成了宝马)看着这车牌号和国旗我心里暗自想道,这应该是总理的座驾了,看来还是官老爷有特权呀,想停哪里就停哪里。 在商场的停车场里我一圈一圈地转着可就是找不到一个位置,一边转我一边暗暗咒骂着选举:你们凑什么热闹,一定要赶到星期六来。就这样我一直转到了停车场的顶层都快到最边上了,还别说我还挺幸运的,正好这时有一个人开车走了腾出来最后一个位置,我赶紧倒车停了进去,停好车,我才发现跟在我后面的那辆车竟然是Maxine McKew的车,她对着我苦笑了一下,无奈地驾车朝楼下开去,大概再去兜圈子看能不能找到停车位吧。这个Maxine McKew就是那次打赢了和现任总理霍华德选战的工党在本地区的候选人。为什么会认识她呢?因为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她,她和Kerry O'Brien以及现在的Leigh Sales都是我非常喜欢的ABC 7:30的主持人。ABC的7:30节目是澳洲我认为最好的一个时事和政论类节目。在这个节目里,经常看到总理和部长们被主持人询问,盘问甚至诘问以至于有的时候把他们弄的下不了台,让人看得很过瘾。这些问询的场景给人的感觉很像是家长或者老师在质问那些小学生们为什么没有做,或者没有做好家庭作业。不知道 MaxineMcKew是不是觉得只在电视和霍华德怼不过瘾,所以辞职下场来和霍华德真刀真枪地在竞选上见个高低。 下了楼来我带着哥哥准备去买他最喜欢吃的火腿肠面包,远远的就看见商场的门口有一小堆人,我心里就想难道真是澳洲的总理在这里?走近了一看果然还真是霍华德站在他选区办公室的门口,他的身边除了两三个摄影记者,也就只有七八个普通民众围着他,奇怪的是在他的周围看不到任何安保人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代表党的竞选,不能动用国家公器,或者也可能是为了竞选的需要,周围弄上这么多警察安保人员,还怎么和选民互动?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比我想象中一国领袖出来竞选的阵仗还是寒酸了一点。 要说这个霍华德还真不简单,他属于澳洲总理里名望最高的几个,在他的任期内经济稳步增长并且通过了禁枪法案和GST消费税,同时澳洲的房价也是他在当总理时开始起飞的。作为澳洲历史上任职第二长的总理,他四任总理的时间长达11年基本上和他后面像走马灯一样来回变换的四个总理加起来的任期一样长。 虽然后来霍华德算得上非常成功的政客,但是之前他在自由党内也是披荆斩棘几次沉浮,印象挺深的一次ABC7:30节目中当时的主持人好像就是MaxineMcKew问过霍华德政府的外交部长Downer一个刁钻的问题,你觉得为什么霍华德做到了而你没有做到去带领自由党赢得大选,他身上有哪些你不具备的特质。原来这个Downer曾经是自由党的党魁也就是霍华德的上司而现在则是霍华德的外交部长。当时真的很惊异记者问这样的问题,这不是当面打部长的脸吗? 而就是这么一个坚韧成熟老练又有眼光的领袖在其政治生涯的最后阶段却栽了下去,而且栽的很惨。他成为澳洲历史上唯二的总理在自己的选区输掉了选举,而让他栽下去的东西,也是所有政治人物最渴望得到的东西-权力。当时不管是我身边的华人朋友还是鬼佬同事也包括我在内,大家对他也没有什么十分不满意的,但是都觉得11年了,时间太长了,这次该换一换人了,澳洲不存在离了谁就不行了的人。实际上如果他在这一任期内把权力转交给他年轻的也很有声望的副手,自由党还是有可能继续执政的。我相信那时的霍华德也明白老百姓的想法。但是权力对于政治人物来说有如春药和鸦片,道理他是明白,但让他自己放弃权利,那是断难做到的。 不过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到以后的选举,这次终于见到了真人也得凑个热闹。好歹也要和一国的领袖握个手说个话,反正他跟前也没有几个人也用不着排队。就这样,在那个2007年春天的那个中午,我这一辈子第一次有一个国家的领袖和我握手并向我请教了几个问题,不像《围城》里的那个爱吹牛显摆的哲学家动不动就向人宣称罗素经常向他请教问题,我从来没有向别人吹嘘过,这还是第一次公开这段经历。罗素请教的问题倒是和霍华德向我请教的问题十分相似,罗素请教的问题是:是什么时候来英国,咖啡里要不要放糖一些非他自己不能回答的问题,霍华德向我请教的三个问题则是:你好吗?你是在哪里出生的?到澳洲来多长时间了?本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我也亲切友好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总共加在一起的交谈大概也就十来秒钟左右吧。本来我还想让霍华德抱着哥哥,我来给他们来照一张相。可是没有成功,这倒不是霍华德不愿意,孩子是政客们竞选时最喜欢用的道具,抱着孩子的照片,也是他们在竞选时最喜欢被拍到的照片,不成功是因为哥哥根本就不愿意,他想赶快和我一起去买面包,实际上在我和霍华德握手,交谈的这短短的十来秒里他就已经不耐烦了,硬要拽着我走去买他的火腿肠面包。 对于小孩子来说,火腿肠面包的诱惑,当然要远远大于和他不相干的这些部长总理们了。前段时间我和他提起这事,他不做声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有点后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