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产6周后,追了一次,拿到了部分检测报告,说胎儿身上没有查出病毒。我的血检报告也没查出母体排异。后面陆续追了几次。终于在引产3个月后拿到了完整的报告。唯一检查到的问题是手指脚趾,被羊膜带综合征产生的纤维束绞断。虽然脐带没提查到纤维束,但根据Hope的身长体重。最有可能的,还是纤维束缠到脐带上了。据说这个病症是病因不明的小概率事件。 —————————————————————— 虽然有人劝我不要太执着于找原因,不是我的错等等。不过我还是在慢慢回想大概失去女儿的时间里都出过哪些事情。其中一个是我10岁前吃过一次的坚果“香榧”。今年大年夜晚从国内寄过来的年货里有它。我吃了不少。回想到之后在网上查了查。有一个说法,说香榧含某种生物碱,古代用于打胎。我虽然不十分信。但非常怀疑最后还是我不小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从我生的经验看,我身体对化学的物质反应有点慢,但还算敏感。不够敏感的是我的感觉。如果吃的那天我有查一下可不可以吃。我是绝对会宁可信其有地避过它的。有没有对这个坚果比较熟悉的朋友来说说它? 一个星期过去了,涨奶慢慢退了。例假式的出血停了一天。又重新开始流鲜血,希望不是大事。再观察一下。 ————————————————- 写完后才发现,这还真是唠唠叨叨的写了个超长篇。事无巨细地全囊括了进去。这是写给我自己的,希望健忘的自己能记住我们第一个孩子的点点滴滴。希望hope一直都在。希望暂时离开的那个孩子尽快回来。她虽然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但是看着她的照片我依然会笑,念着她的名字我仍然会流泪。幸福和悲伤全然被浓缩了在一起。 —————————————— 前面发过贴。先是试孕多时没有怀上。终于找了生育专家,手术除了子宫息肉。例假一次后,很幸运的怀上了。当时自然是很高兴。算算时间,差不多正好是我们结婚十周年整的预产期。更是相信这个孩子来的命中注定。 长到6周多,迫不及待的去做了第一次超声。找到了胎心。虽然怕有点慢,但是做超声的告诉我们还是在正常范围内。 还发过贴,第一次危机发生在6周末,7周第一天。出了不少鲜血。HCG值也开始往下掉。具体过程在另一个帖子里。总之最后有惊无险。超声证明孩子还在,心跳也上去了。当时煎熬了好几天,期间我们已经做过了一次最坏的心理建设。互相打气,说至少这个孩子的到来,给了我们希望。知道我们可以自然怀上。 找了比较有经验的私人OB,顺顺利利地过了NIPT和12周的小排畸。完全正常。一个小女孩。期间虽然有干呕,但是都没有吐过。之后高高兴兴的告诉了单位。仔细的选择了幼儿园,排上了队。开始憧憬未来,并操着不咸不淡可有可无的心。 到了17周第一天。在OB那里做了常规检查。一切正常,羊水足够。检查包括了超声,因为涂上的液体过凉,女儿大大的踢了一下。医生笑着问,感觉到没?谁也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女儿活着。这也是所有孕检,老公唯一没有陪着的一次。那天,我鬼使神差地问,现在也没有孕吐了,也还没感觉到胎动。我要怎么确定她好好的呢?医生说,孕中期最安全了。也是整个孕期最舒服的时候。好好享受孕中期吧。结果却被我一语成谶。 按医生吩咐,预约了18w5d。去做最后一次大排畸。满心想着这次要把女儿好好看个够。排了当天的第一个。开始不久操作员几次要求我屏住呼吸,屏幕上一条直线。然后操作员动作飞快,闷声不响的一通测量。我那时还懵懂地埋怨,怎么什么解释都没有,也不知道她都量的什么。直到她出去一阵后回来跟我说sorry... ... 我才猛然想起,女儿从开始就没动过,也突然明白了那一条条直线代表了什么。 马上跟OB预约,要求尽快见他。从他那里得到了超声报告,女儿17-18周时胎停(大约10天前,中国农历新年刚过,我和女儿的本命年)。医生给了2个选择,是回去等自然流产,还是药流。自然流产,也就建议最多等2周,不发动,还是得回来药流。于是决定,当天入院。 2月24日下午2点入院进产房,抽血。之后给老公列了单子让他回去拿住院的东西。产房里有产床,和一个沙发床。老公只能在沙发床上委屈了。巧合的是,沙发床和我们刚在一起时,睡过的沙发床一模一样。3点左右,正好老公还没回来,第一次塞药,得知每3小时塞一次。过了不久,开始发烧发抖。老公又往外跑一趟,带来了棉衣手套,小雏菊鲜花和准备等女儿大些要给她的一些小首饰。我们想无论如何,都要给女儿留几张漂漂亮亮的小女孩照片再送她走。 第二次塞完药,还是只发烧,并没有疼痛。我开始起来走一走,并在midwife劝说下,吃了些东西。再之后就开始了睡觉,测血压,量体温,塞药的循环。再之后,我的体温飙到39度多。midwife紧张了,硬给喂了扑热息痛。12点最后一次塞药。之后体温继续往上飙。midwife给OB打了电话后,开始吊针,三种消炎药轮着打。体温还是继续往上走。 这一夜,前半夜基本半小时醒一次。要么是抖醒的,要么是护士主动来折腾体温血压和吊针的。三点快到时,我又醒了,等人来塞药。结果没人来。我想了想,大约明白我这个体温,没人敢再塞药了,顿时有点发愁,我这还没觉得疼,难道天亮降温后,还得从头再来?(其实,我是左侧躺会疼,平躺时间长一点也会疼,右侧躺完全不疼。问了几个midwife,都说无论怎么躺,都不会影响宫缩。怎么不疼怎么躺。疼也是因为别的原因,不会影响引产进程) 后半夜幸福了,体温终于开始下行,也没人来打扰了。一觉睡到5点多。终于再次有人来,点滴重新开始输液。体温再测还是39度多。midwife拿我没办法,出去给OB打电话。问下步怎么办。 我这边一直等,等到吊针糖水打得想去厕所。只好按铃叫了midwife。得到去厕所的允许,一动身,水已经流了出来。我敏感的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尿,而是破水。midwife探了探。说能摸到孩子了。还去厕所吗?我不敢再动。再次开始漫长的等待。期间不停换垫子。并且提到了孩子的名字。老公大概想起来很久之前的讨论,说如果我不反对,就叫Hope。 整个生的过程下腹只好似月经疼一般疼过屈指可数的几次。试到有顶着的时候,就略略使力。什么都没有,就继续等。大概用过3或5次力。就觉得一团东西挤了出来。小朋友这就出来了。我有点蒙。瞄了一眼。脑海里不适时的想到“好像熊猫幼崽”。midwife手脚利落的剪了脐带。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抱给我们看了看。并告诉我,她是脚先出来的。 女儿被捧走冲洗称量。我试着娩出胎盘。下腹疼过1,2次。和娩出女儿时的疼一个程度。我却想不起如何用力。过了好久,按铃叫了midwife。说,要不试试去厕所上,利用重力?于是马桶垫下,夹了个塑料桶,扶我坐下,不一会,果然成功用力挤出了胎盘。 女儿再次回来时,还多了张出生卡。她身长22cm,却只有200g。讲真的,直到那时我们还没有失去了女儿的实感。就好像任何一对第一次做父母的,拍了好几张她的照片。和她合了影。真心觉得她好可爱。好似她只是安静的睡着。 25日中午左右,来了开导我们的人,聊了几句。在我们同意下,安排了志愿者摄影师来帮我们一家照几张相。并从产房,移动到了一个好像旅馆一样的房间。输液还在继续,女儿这次被放在一个小婴儿箱里被推进来,医院贴心的给了一个绸状的淡紫色小包裹,正好适合她的大小。还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小熊。我带着点滴。以为是最后一次见她。一刻不放松的,全角度给她照相。照到她的小腿隐约透过肌肉能看到白色的腿骨。也照到她小小的手指上已经有了指甲。捧着她凑到脸前,一家三口合了几张大头照。实在因为她太小。只有大头照才勉强看得到她的样貌。 再次推走后,开始慎重的和志愿者讨论怎么安置她。决定在她RIP之前,委屈她经历一下实验室检查,看看能否发现她离开我们的原因。决定了她的骨灰将长眠于King Edward的玫瑰园。决定了我们要她的遗照,但是不要手印脚印。志愿者说,手印脚印12周胎儿就可以做,他们很有经验。但是我个人不忍心hope那么脆弱的皮肤被外人触碰着去制做手印脚印。 我们也收到了bears of hope的纪念袋和小熊。捐赠人恰恰和老公同名。但是那个大名为hope,小名为baby bear的小姑娘,得到的小熊却不叫hope,而叫索菲。那也不错,索菲小熊是一只笑口常开的快乐熊。 我留在医院继续打消炎点滴。直到周五上午。一睁眼,什么还来不及想,就开始对着窗外流泪。直到医院来问,女儿即将启程去King Edward。我们还要不要看最后一眼。很难拒绝。女儿最后一次被推到我面前,看起来她好似开始融化,也有些表皮开始显得干燥。又是阵阵心疼。布开所有属于她东西。拍照给她送别。终于记得把想对她说的话全部说出了口。 周五正午,终于出院。正好看到手机上公司关于end of month员工捐款的去向的电邮。于是回复建议道,下个月,我也有捐款的时候,我们可以捐给bears of hope吗?老板欣然同意。我希望爱在我手中继续传递。 出院后看到一张带着捕梦网的3D书签写着“希望一直都在”。马下买下,加入了hope的小纪念行囊。 后记:出院后的第一天,引产后的第三天。中午开始觉得胸部开始变硬变涨。查了查才发现。身体居然傻傻的开始泌乳。在引产之后不久,要是服用一些退奶的食物就好了,比如麦芽汤。涨奶的疼,居然是我整个孕产期中最严重的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