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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前，曾经在偏远土著社区工作生活过一段时间，前后加起来有3、4年吧，其中有1年左右是比较长时间的居住在社区里的，对那个社区还算有感情。趁着记忆还不太模糊，记录一些点滴，和坛友们分享。 社区在很北很热带的地方，每年只有两个季节，干季和湿季，温度高湿度大，毒蛇毒蜘蛛挺多，走路都需要额外留神。社区里每年都有被蛇咬伤的人，大家似乎习以为常了，也没见谁害怕过。没见过鳄鱼，但据当地土著人说，早些年的一个雨季，河水涨上来，鳄鱼也跟着进来，咬断过一个人的脚掌。 社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一千多人口，绝大部分是土著人，还有少部分白人。白人主要是政府agency雇员、警察、医生护士、教师以及各种名目的志愿者，也就百十来人吧，其中还有几个是美国加拿大的国际友人，不远万里来到社区，就为了教土著孩子们读书，算是当代白求恩吧。 小镇虽小，但五脏俱全。有council，有警察局，有医院，有学校，有超市，有教堂，甚至还有一个很正经的飞机场。 警察局还兼着简易法院的职能，有些简单的治安小案件，就在警察局内的小court里面审理了，其实多数时候就是人民调解员的作用。警察局也负责驾照的考试和发放。笔试么，就那么回事吧，毕竟绝大多数人识字有限，考官通常都是连解释带暗示甚至明示让应考者通过。路考，更随意了。小镇没有红绿灯、没有roundabout、没有kerbside什么的，甚至路上没有划线，只要能把车向前开200米并且没压死野狗，那就可以拿驾照了。——为什么是200米？再往前开就没有路了！ 医院，有几个常年轮班的护士和paramedics，好像一个班次是10天，然后飞出去回家休息几天。医院里没有真正的“医生”，医生也是FIFO的，每周有那么2、3天在社区内问诊。如果有急诊，可以叫医生飞进来，如果天气情况好的话，医生可以在两小时内飞进来。如果遇到恶劣天气，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学校。。。很松散，缺勤率很高。好多土著人到了成年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拼不对，算术非常差，对数字极其随意。对土著人来说，1千和1百万，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是政府却对土著人的教育很上心，坚持不懈从外面聘请教师。如果土著孩子愿意读书，政府就出资让他们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学校，甚至包括一些大城市的著名私校都可以去，包学费、交通、食宿。。。不计成本，不问回报。希望这些外出读书的孩子能成为当地其他小朋友的榜样。不过，效果也就那么回事吧。当地学历最高的一个女孩，是白人和土著的混血，曾经就读过墨尔本莫纳什大学，不过没读完，连肄业都算不上。 社区没有餐馆、没有咖啡、没有酒吧、没有电影院、没有。。。任何娱乐，除了橄榄球。很久以前有个游泳池，后来出过一次事故，就关闭了。当地人的娱乐就是聚在小超市门前的小广场上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时有吵架甚至动手，也算点缀一下无聊的生活吧。 这种土著居多的社区是绝对禁酒的。据说是因为土著人对酒精的诱惑缺乏控制，容易醉酒闹事，另外酒精对土著人的身体伤害似乎更大。种种原因，当地禁酒很严格，严格到每一个进入社区的人，无论是空路、旱路还是水路，都有警察第一时间仔细搜查包裹，甚至连每周都进来的医生也在搜查之列。违者高额罚款且追加刑事责任。酒精让土著人失控到什么程度呢？身边一起工作的一个土著中年人，平时很温和甚至有点害羞，但喝了酒之后马上就变了一个人，野兽一样见谁怼谁，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到，他差点跟我们动刀子。前任警察局长也曾经被一个醉酒的居民用刀捅成重伤。有意思的是，这个警察局长后来就辞职了，换到一家政府agency，又回到社区工作。见到捅他的人，还依然亲热地搂搂抱抱称兄道弟。 小社区，分为几个大家族，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长老，通常是女性。如果家族之间出了事，比如打架甚至谋杀，除了警察刑事介入之外，家族间也要由长老们出面谈判，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通常，这种长老谈判是有效果的，但也有时会勒不住缰绳。前段时间足迹新闻版就有关于社区仇杀的报道，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己找来看看。 民以食为天，土著人也不例外。他们什么都吃，只要能找到的可以吃的东西，都吃！澳洲法律明确保护的什么野生动物，对土著人来说，那就是native，照吃不误。尝过土著人做的海龟汤，很鲜美。不过，我猜，传统的土著饮食应该很单调很难吃，毕竟传统土著人没有任何调料，甚至连盐都没有。 社区里除了政府资助的项目和那个小超市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工作机会。土著人也希望能够通过工作来赚钱，改善生活。无奈因为就业机会太少，土著人的文化程度低造成的技能短缺，以及文化上的原因，土著人几乎无法获得就业，只能依赖政府补贴生活。说到文化和就业的关系，有个有意思的真实故事。土著人有一个很独特的文化，叫walk about，就是男孩子在大概成年的时候，要单独离开家去游历一番，时间长短不定（没有时间概念），路途远近不定，回不回得来都很难讲。以前白人公司曾经天真地雇佣过一些本地土著，后来发现他们经常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时隔或长或短，他们又回来了，问之答曰“walk about" 了。回来就要继续”工作“，也不管雇主是否已经雇请了其他人。这让雇主头疼不已。慢慢地，也就不太敢雇佣他们了。 总体上说，尽管同在一个澳大利亚，但土著社区和文明社会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尽管白人和土著都在努力，但。。。在可预见的未来，在没有太多痛苦的情况下让土著人进入文明，还是不太现实的。 或许，这是个死局，永远无解。 =========================================================================================================================================== （更新一期） 看今天新闻版的那篇五岁小男孩在海滩被轮奸的标题，马上就联想到了我工作过的社区。点进去一看，果然。。。不远。。。 我在那上班的时候，就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有一天，突然飞进来数量很多的警察，在社区里抓了9个人。一问才知道，他们10几个人轮奸了一个9岁的女孩。最可恨的是，这个女孩在6岁的时候就曾经被他们糟蹋过一次，送到凯恩斯治疗了很久，经过2年多的心理康复治疗之后，刚刚回到社区，噩运就再一次降临。不知道她的未来人生会是怎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