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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饭店吃完晚饭，看见马路对面有超市，就顺路去买点东西。 墨尔本的晚上气温已经降低，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但是在进门的一刹那，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说：Can I please have some money? 我一低头，超市门口的地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旁边一块纸牌子写着什么，字太小光线太暗看不清。震惊中我已经跨入了超市。 震惊并不是因为我没见过乞丐。当年刚来澳洲的时候在某大学做tutor,晚上下了课在等车回家时，有人过来要钱，说两天没吃饭了。当时很穷的我拿出钱包给了他一个gold coin,看他马上过马路进了对面的麦当劳还有点欣慰 - 他真的是去买吃的。 震惊不仅仅因为这不是CBD. 在城里有不少无家可归者，在夜幕下蜷缩在屋檐下，有一次我还看见一位女士在路灯下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但是你很少能在郊区的超市的门口看见要钱的，尤其那里还是不错的区。震惊更多是因为她说的那短短一句话，称得上是彬彬有礼，是受过不错教育的有教养的人说的英语，你不会期望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音语调说出这样的内容。 匆匆买了东西再往外走我就惦记上了她，这次走过她身边时往那个纸牌子看，只看到了accommodation下还有一个下划线；我感觉难堪，不敢盯住人家讨钱的缘由看，好像斯文扫地，尴尬的是我自己。女人对着每个从超市出来的人都说一句have a nice weekend. 同样的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她坐姿笔直神情温和，并没有一般乞讨者脸上的落魄或绝望或麻木，微笑地看着过往的世界，好像一个人间观察者 - 绝不像吸毒走投无路的人。 回到车上的我非常不安，到底她遭遇了什么会在冬天的夜晚沦落到超市门口 ？我无法看见了却漠然走过 - 我怕我一晚上都惦记着她。我鼓起勇气走回她面前给了她十块钱，她含笑接过，礼貌和我对视，轻轻说谢谢 。她脸上有着岁月的风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望便知是受过良好教育出生于中产家庭的人 - 哪怕这个时候她站起来摸出一把大提琴拉一曲，我都不会惊讶。她微笑地接受我的善意，而我却为自己的浮想联翩感到羞愧 - 我是谁我有何资格去猜测她的出身她的命运？就因为我施舍了几块钱？我也微笑注视着她，轻轻说 please take care 我不必知道她是谁她为何气质优雅却坐到商店门口要钱 - 谁还没有点无法与人说的伤心事呢？如果她乞讨是因为无处可去，希望今晚她有足够的钱不用睡在寒冷的室外；如果她是蓄意骗钱，那么她演技高超我甘愿付钱，更何况她已经付出尊严的代价；哪怕她真的是把我那十块钱用来买毒品，也能换来一点短暂的快乐吧 - 人生这么苦这么短，谁又能评判谁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