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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全球新冠爆发，国内的父母也很少出门，我们在澳洲也经常在家，视频的机会多了很多。一个多月前我在和父亲视频，儿子突然跑过来问我关于二战的一些问题。父亲听到了说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我给孙子讲他祖爷爷打仗的事吧。他也是参加过二战的老兵。我觉得挺好，讲讲家族史外带学学中文。于是开启了一段尘封的历史。 主人公是我的爷爷。他本身是个农民出身，山西人。学了点文化在小学教语文，后来开始打仗，就报考了阎锡山的军校。毕业之后就去参战了。 战争很残酷，打一仗排长死了，他就代理排长，再打一仗连长死了，他又代理连长，一场战役下来他已经是团长了。但是赶上了裁军，由于不是阎锡山的嫡系部队就卷铺盖走人了。但是他的领导能力培养出来了。他回到家乡以后发现地方上不太平，就成立了地方保护武装，后来部队有2000多号人，就自封了保安司令当起了山大王。也打土豪劫富济贫，有时候抢来的金条都是麻袋装的，他一般都分掉因为带在身边不安全。 这里有几个小故事。 作为一个部队的司令经常成为被暗生的对象，因为总是有小股军人不服，不断哗变，而司令的头是最好的投名状。我爷爷的房门内侧总是挂一个铜盆，枕头一边一把手枪上好子弹开了保险，曾经有人夜里拨开门闩，铜盆就“咣”的一声掉在地上，我爷爷就会随手拿起手枪一顿乱射。 这样救过几次命。 一次有士兵准备哗变，要在一次讲武的时候刺杀我爷爷，当时的情况是我爷爷要在台上讲话，他背后的一个随从被买通，会当众枪杀司令，然后底下有人马上推举新的司令取而代之。但是出现了一个问题。我爷爷是当地青红帮的会员，那个随从也是，但是 辈分较低，按照帮规如果低辈分的帮众要杀高辈分的需要先行跪拜礼，嘴里还要念某条帮规。结果那个随从刚跪下念帮规就被我爷爷发现，一脚踢倒拿下。也算一种官僚主义吧。 还有一次打仗，正在冲锋，忽然“啪”的一声脑袋一疼，我爷爷心想这回完了，子弹打脑袋上了。倒下之后发现没死，转头一看是个屎壳郎被吓得飞了起来，正好撞到脑袋上。 后来部队不断壮大，阎锡山也想收编，共产党也想收编。阎锡山发来电报说派了个副司令过来，其实是想接管部队，而我爷爷当然不想让他接管。犯难了。后来发现了一个办法，当时这个副司令过来需要通过日本人的封锁区，我爷爷的卫兵就在封锁区这一侧挖了个坑，这个人一过来就一枪打死埋到坑里，然后发电报说没见到人。 不过后来打日本人的时候也以阎锡山部队的名义参战了。 当时日本人的火力很猛，几杆土枪根本不是对手。但是阎锡山不让撤退，专门成立了大刀队，在非嫡系部队的后面，谁后退就砍谁的头。我爷爷发现这样不成，自己的人都会死光的，情急之下想了个办法。让部队向两边撤退，约定地点时间集合。军队向两边一撤，日本人就直接面对大刀队了，大刀队砍自己人还行，打日本人那是万万不行的，就赶紧跑了，于是大家就一起撤了。 之后共产党派人来了，那会儿的共产党都是穷苦人出身，军官没架子，连长能亲自给士兵打洗脚水，国民党还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做派。 几次接触之后我爷爷对共产党很有好感。后来到了国民党第十八集团军总部当了少将参议。这个十八集团军的军长是朱德，是八路军的前身，当时正处在国共合作阶段。 他们经常分析国内和国外的战局，比如当时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如果德军赢了会怎么样，苏军赢了又会对国内的抗日战争影响如何等等。据我爷爷说的开会的时候根本不像现在电视里演的伟人多么高大，会议多么严肃，他说开会气氛很随意，有时候苍蝇多，朱德就手里拿个苍蝇拍，一边说一边打苍蝇。 后来我爸出生了。出生的时候很惨，在躲避日本人围剿的路上，因为过封锁线不能出声，所以规定不能带孩子，我奶奶只好把我爸寄养在一个老乡家里，事实证明不能寄养，这个老乡后来全家都死了。把孩子狠心放下之后，我奶奶就一路哭着走了。之后被朱德看到了。他问明情况说了一句话把我爸救下了，“我们搞革命也需要后代啊。 我奶奶的勤务兵就赶紧回去把孩子接回来了。 之后就到了延安。对门住的是胡耀邦。我爷爷当时在延安军事学校当炮兵科主任。那时候缴获了日本人的炮都不会用，我爷爷好歹也在阎锡山的军事学校里学习过，还算个明白人。 这里又有几个小插曲。 有个文人来延安投奔共产党。有人举报他是敌特因为他有个小型的发报机，要枪毙他。正好被我爷爷碰到了，我爷爷看了看发报机，说这个不是订书器吗？那个文人感动的热泪直流说，“哎哟，你们共产党真行，还有认识订书器的呢........” 我爸小的时候没见过毛泽东之前总是听说他这高大那高大的，就特意去了毛泽东必经之路等他，要和他比比高矮，后来真碰见了，觉得也不是很高啊....... 不少故事等想起来在细说。 总之最后跟着解放的队伍进了北京。 我爸进北京的时候是做的部队的车，在车上肚子疼的不行，老师还嫌他捣乱，让他忍忍。后来进了医院才发现是蛔虫被震到了盲肠了，疼死了，做了手术把盲肠割了。 我爷爷解放以后做了中央民族委员会主任。因为我爷爷的关系，我爸上了育英小学和101中学。现在看来是顶级配置的私校了。 他小学同桌是毛泽东的女儿李敏，同班的还有毛远新。王若飞的儿子，瞿秋白的孙子，林彪的女儿等等都是同学。学校配备特务排，武器都很先进，据说看门老大爷是个退下来的师长。不过这些同学的关系后来也都没用上。 之后就是文革了。 由于在阎锡山的部队呆过，我家被打成黑七类，我爸就是黑七类的狗崽子。我爷爷被关监狱七年，家里被抄家六次，我爸被开除党籍三次。一段黑历史谁也逃不掉。 人人都说毛泽东发动了文化大革命，可是我爷爷被捕令是周恩来签发的，最后出狱却是毛泽东画圈放的人，反正一阵大乱吧。 记录到此，以后补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