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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王板儿。我爸叫狗儿，我爷爷叫王成，我妈妈姓刘，我有个妹妹叫青儿，比我小两岁。我的外婆叫刘氏，人称刘姥姥。 今年我16岁，断断续续读了点书，识字不多，赶紧写下来我记得的几件重要的事，怕以后忘记了。 一、第一次去大观园： 我六岁那年的入冬时期，家里没有粮了。我爸狗儿骂骂咧咧，挣不着钱，还要喝酒。我妈妈整天以泪洗面，又是挑野菜又是挖井取水。我姥姥也和我们一起住。夏忙时父母忙，顾不上我们兄妹俩，就将我姥姥从邻村叫过来照顾我们。她除了我妈，没有子嗣，从年轻时就守寡，守着两亩薄田，度日艰难。我妈妈叫她过来照顾我们，她也乐意来帮忙。可如今天越发冷了，柴米油盐都愁。有一天，我听姥姥和我爸妈说了很长时间，模糊记得他们说这样子也过不了冬天，城里有个富贵亲戚想去攀附一下。我一听要进城了，非常高兴，整夜没合眼，第二天麻麻亮，姥姥仔细洗疏完毕，她郑重地对我说：‘板儿，咱们去求人家，你要礼貌点，常说请，谢谢。’我点了点头。我们走了几个时辰终于到了城里。 城里真热闹。我们来到一个大户人家。我姥姥走到人家门口，对看门的说：‘大爷，你可知道周瑞家在哪？’那些人对我姥姥爱理不理，说：‘去去去，到那蹲着他会出来。’其中一个年级长的，说：‘别捉弄老实人了。’然后对我姥姥说：‘绕过去，到后门去找找。’我姥姥千恩万谢。带我来到后门。那儿有二十几个小朋友在玩耍，我姥姥上前问：‘请问周瑞家在哪里？’他们指给我们。我们就到了周瑞家。他妻子在家，看到我们，怔了一会，然后想起来我们是谁，就赶紧让我们上炕先坐着。我姥姥说明情况后，周大娘说要去和太太说有亲戚来了。 后来我们被引荐给了二奶奶，她非常漂亮，嘴很能说。弄了很多好吃的，我非常喜爱，但我姥姥觉得我吃相太难看，中间还打了我几次。第一次吃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真不枉来一趟。还见到了钟。那天我们在等候时，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很似打罗筛面的，我们东瞧西望，忽见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一个秤铊似的，不住的乱晃。我心想想着：“这是什么东西?有煞用处呢？”后来知道那叫西洋钟。 我们临走时，二奶奶给了20两银子，还给了几吊钱让我们雇个车回家，我姥姥不停地说阿弥陀佛，千恩万谢。我姥姥说这都够一家子一年的开销了。还说人家的汗毛比咱的腰还粗。 二、第二次去大观园 一年后，我和姥姥又准备去。因为地里收成很好，瓜果蔬菜都丰收了。我姥姥说，做人要知道感恩。咱们穷人家，没什么送的，就送这些新鲜蔬果。我就和姥姥去了一次。这次我们比较熟，没有问路就到了。他们对这些非常喜爱。姥姥说，我们得当天就回家。但里面有个老太太，让我们留了下来。她说，她想找我姥姥聊天。我们洗换衣服完毕就睡下了。 第二天，我们游了他们所谓的大观园。真是大。里面有很多人，女的多，都非常优雅，作词谈曲啥的，我不太懂。逛了潇湘馆、衡芜院之类，我也记不清了。主要是吃的东西非常多，很好吃。还有个巧姐，她非要我手里的佛手，众人就把她的柚子拿给我玩，我觉得柚子像个球，就给了佛手。我姥姥吃了很多东西，还喝醉了酒在某处睡着了。我找不到她急得大哭。她们赶紧安抚我，递给我很多好吃的，我就不哭了。还有个女的出谜语，让我姥姥答。还记得几句是这样的。“左边大四是个人。”姥姥听了，想了半日，说：“是个庄家人罢！”那个老太太笑说：“说的好，就是这么说。”“中间三四绿配红。”我姥姥道：“大火烧了毛毛虫。”大家笑着说：“这是有的，还说你的本色。”“右边么四真好看。”“一个萝卜一头蒜。”大家又笑了。“凑成便是‘一枝花’。”我姥姥两只手比着，也要笑，却又撑回去了，说道：“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大家听了由不得大笑起来。 总之我姥姥很幽默，逗得她们笑口常开。 不料欢闹了一天，巧姐病了。噢，那时她还不叫巧姐。二奶奶让我姥姥给她女儿娶个名字，因为她爱感冒伤风啥的。我姥姥念念叨叨就说叫巧姐最合适。说：‘依了这个名字必然长命百岁。日后大了，各人成家立业，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都从这‘巧’字儿来。’二奶奶看着十分高兴。 我们这次来本来是送些瓜果表示感谢，没成想他们给我们送了很多东西，包括100两银子，我爱吃的那些果子，一些药丸，一些做衣服的材料，一些成衣。我姥姥念了几千句佛，千恩万谢。 三、第三次去大观园 这次我没有去。我妹妹青儿去了。听说上次的那个老太太去世了，我姥姥去奔丧。到了那里，我妹妹和巧姐玩得很好。但上次见的那个二奶奶病很重。听我妹妹说我姥姥被二奶奶叫到坐在床前，告诉她心神不宁，如见鬼的样子。我姥姥说：我们屯里什么菩萨灵，什么庙有感应。二奶奶央求说：“求你替我祷告。要用供献的银钱，我有。”便在手腕上退下一只金镯子来交给他。我姥姥说：“姑奶奶，不用那个。我们村庄人家许了愿，好了，花上几百钱就是了，那用这些?就是我替姑奶奶求去，也是许愿，等姑奶奶好了，要花什么，自己去花罢。”二奶奶明知我姥姥一片好心，不好勉强，只得留下，说：“姥姥，我的命交给你了。我的巧姐儿也是千灾百病的，也交给你了。”姥姥顺口答应，便说：“这么着，我看天气尚早，还赶的出城去，我就去了。明儿姑奶奶好了，再请还愿去。” 回来后，我姥姥整天烧香念佛，虽然她大字不识一个，但对什么经适合什么情况了如指掌。也叫我和青儿一起为二奶奶和巧姐祈祷。但二奶奶还是走了。 四、第四次去大观园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死的死，散的散。过了大概七年，有几个贾家的人想将巧姐给卖了。我姥姥就将巧姐和平儿秘密接到我们家来。我和青儿都很高兴，青儿和巧姐玩得很好。她们来之前，我们打扫好了房间，保证一切东西干净整洁。吃的上面尽量新鲜营养。毕竟十年前我们揭不开锅贾家的人救了我们，人要知道感恩。我们村附近有个周家，很富。他们有个儿子和巧姐年纪差不多，大概十四岁，读书很好，家财万贯。我姥姥有意撮合这门亲事。那个周家太太来看了，很欢喜，但怕高攀不上。我姥姥说，没啥问题，我去贾家说一说。 于是她派我去贾府打探现在情况怎样。我去了，打听到皇上赦免了他们，官复旧位，没收的东西都归回了。我就报告给我姥姥。我姥姥就去给巧姐父亲说了，又请示了太太、老爷，大家都同意这门亲事。 这就是我能记得的几次，据说我二岁时还去过一次，但我没有任何印象，就不记了。现在我家生活在村里很不错，我姥姥精神也很好，常常念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