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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的幻觉森林(小说)

2018-10-25 10:11| 发布者: 尘凡无忧 | 查看: 4058| 原文链接

阿诺的幻觉森林(小说)


1,

阿诺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
小有名气在外行耳朵里听来很有些诱惑力,总有爱好文学的年轻或不年轻的女性在阿诺说出这个头衔之后乍然一惊,继而目光里像被点了一笔春水,瞬间荡漾潋滟起来,她们毫无躲闪地向阿诺投来仰慕而意味深长的一瞥。
那一瞥之内的欲言又止和仿佛隐藏在深海火山下的神秘意味所携带的各种可能总是让阿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振,心尖上涌过一股颤栗温热的电流,脑海中随即自然生理反应般浮现出一幅幅风情各异稍纵即逝的旖旎画面……
这是一种思想上极为隐秘的快活体验。而这快活也使阿诺常常忘却自己身份的尴尬——对作家来说,小有名气换言之就是没有名气。

假如世上有一门职业叫幻想家,那么凭阿诺的天赋才能保准可以在这一行当里做到泰斗的位置。
阿诺生来就是一个超级梦想家。他的想象力从小就发达得让人难以置信,好像他体内装有一台想象的生产机,只要获得了一个事物的线头,他就可以让他的思绪飞速地缠缠绕绕地团出一个硕大而美丽的毛线团来。
这种想象力在很多年里给阿诺的生活增加了无限乐趣,却也平添了无数烦恼:他无心也无力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过踏踏实实缺乏幻想色彩的生活。他好像一直在空中飞,扇动着他与生俱来的灵魂的七彩翅膀,像一只无脚鸟,脚尖怎么用力都无法触及冰冷乏味的生活的地面。

也许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生活本身是灰色的,但阿诺存在的那个世界一定是灰色之外的一个异度空间,那里温暖,声色俱妙,美仑美奂。
比如说平常人眼中冬天里荒原上一棵瘦骨嶙峋的老树,在阿诺眼中,盯着它看不出三秒钟,那棵仿佛奄奄一息的树就会爆出鹅黄的紧裹着的嫩芽,嫩芽以光速打开、伸展,绿色就像蜿蜒的藤蔓在屏幕上展开一样迅速而有秩序地生长、扩张,直至占领阿诺视线内的整个空间,紧接着,树身下的草绿了,花开了,香气盘桓缭绕,蝴蝶翩翩飞舞……
假如阿诺此时还不把思想从树身上移开,那么那幅春意盎然的图画里就会接着出现雪白的小兔子,眼神温柔的小鹿……当然,最后总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像仙女那么优雅飘逸,微微含着笑,摇摇曳曳地向阿诺走来,而先她到来的,是扑鼻的沁人香气……

即便每一个试图将阿诺引导到所谓正途上去的人最后都对长大的阿诺的选择大摇其头,只有阿诺心里很清楚,没有比当一个作家更适宜发挥他的发达的想象力的职业了,这既可以让他的想象力保持永无止境飞翔的状态,又可以用这样的想象力换一点真金白银维持不算太坏的生活,何乐而不为。
时至今日,作家阿诺对自己将要过半的人生总体来说比较满意,他出过几本诗集,也写过几部稍有反响的小说,有一部小说甚至被改编成了电视连续剧,据说还比较受那些喜欢追看电视剧杀时间的家庭主妇们的追捧。

作家阿诺的收入虽然差强人意,不过他乐得悠闲自在,无拘无束。唯一遗憾的是,近年来他感到跟随他多年的幻想力好像开始出现退化的迹象,或者严重点说,他快丧失他的想象力了。阿诺感到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即便是面对生活中司空见惯呆板无趣的事物也能用想象将它们涂抹得有声有色,富有兴味和情趣。
对想象力退化这一点,阿诺把他归于自己的年纪。他毕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他的想象力被他使用了大半生,就像一个顽皮的孩童也有衰老的一天,他的想象力现在也快是一个年迈的老头儿了。当然这是阿诺理性的看法。遇到一些阴雨天他的情绪特别低落的时候,他的想法就会变得比较感性了,他就会觉得他现在之所以如此缺乏想象力,那是因为他的真实生活几乎彻底地剥夺了他的这一天赋能力。


2,

在阿诺的真实生活里,阿诺的作家身份就要远远靠后排了。
尤其他跟随妻子南茜移民到加拿大之后,阿诺的第一身份就自然演变成家庭煮夫,其次是专职司机,保姆,清洁员,家庭教师,甚至盲人按摩师……只到最后,所有的角色都扮演好了之后,被生活占据了绝大多数时间和精力的阿诺才会想起他是一个作家,一个曾具有疯狂想象力的作家。如今阿诺只是偶尔给当地几家中文报纸和原来他在中国工作过的杂志社写写专栏和约稿。

眼前的这一切都跟想象中的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一样。阿诺叹口气想。
每每念及曾经在中国时他遥远地想象关于在加拿大的点点滴滴的美好生活时,阿诺就开始怨恨起自己那甜美而丰富的想象力,犹如在冷口冷面地责备一个天真顽皮不解事的小孩子无意之中闯下的大祸。
澄湖,蓝天,碧草,红枫……这些美的自然环境与阿诺的想象差距不大,唯有将目光从思想驰骋的广阔窗外收回,回到每天不得不面对的一饭一蔬的琐碎生活,尤其面对南茜一天陌生似一天的脸孔时,阿诺就听见自己体内发出阵阵玻璃轰然碎掉的声音。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阿诺开始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玻璃人,每天都会碎掉一点,而南茜再也不肯像以前那样用充满柔情蜜意的亲吻帮他弥合起那些碎掉的部分。
阿诺曾经设想过的温馨幸福和美的加拿大新生活很快就透露出在敏感的阿诺眼中看来颇为狰狞可怖的面目。有时候阿诺对着现在乏味枯闷的婚姻生活和以前那甜美和谐的婚姻生活陷入迷茫的思考里——到底哪一个才是他和南茜婚姻的真实面目呢?

其实异国他乡生活的琐碎和寂寞不是不可以忍受,假如南茜不是那么冷漠地把所有的琐碎和寂寞都推给阿诺一个人去忍受。出国之后没有其他技术专长的阿诺必然会沦为南茜的依附,这在他们出国之前都料想到的。
“我们可以男织女耕。”这是南茜为让阿诺接受跟她一起移民的劝说时依在阿诺身下紧紧抱着他的身体呢喃着说出的一句话。南茜仿佛深知,让阿诺同意放弃眼前的优越生活跟她一起到加拿大从头开始只要用这一句话就够了。
南茜是了解阿诺的。只这一句话对阿诺来说就像徐徐打开了一幅田园生活的巨幅画轴,斜阳,小桥,绿水,东篱,菊花,以及南茜人面桃花的脸。阿诺除了用全部的力量告诉南茜他愿意之外再也做不出别的了。

阿诺回想他的婚姻生活,一度跟天堂没有什么两样。阿诺的妻子南茜是他的整个少年和青年时代的梦中情人,她给过年轻时精力旺盛的阿诺无穷无尽的遐想,阿诺就是靠着那种如同百灵鸟的歌喉般婉转的想象落入现实之后的各种出其不意的浪漫,最终打动了南茜的芳心,抱得美人归。
阿诺爱极了南茜年轻美丽的身体和朝气蓬勃的灵魂。即使他们结婚后很多年里阿诺的妻子也是他的想象源泉,有时候阿诺看着熟睡的妻子的样貌会觉得不可思议,这具虽然美丽但是终究落入平凡的身躯为什么会让他幻化出那么多绚烂瑰丽的想象呢?

曾经的阿诺即使眼睁睁看着妻子,脑海中也会出现各种各样花朵的样子,每一朵花都有南茜柔情的眉眼和笑容,每一朵花都长着蜻蜓一样透明的薄翅,每一次扇动都会掀起一阵令阿诺神魂颠倒的性感的微风,他觉得他好像是一朵挺拔的雄花,俯身将每一朵南茜都亲吻得羞红了脸。
靠着爱情那神秘而奇特的力量,阿诺的想象力如同坐上了火箭,他觉得他已经把整个宇宙都遨游了个遍。阿诺的几本诗集和迄今为止最畅销的两部小说就是他们爱情鼎盛绽放时期的结晶。

现在阿诺有时候翻看以前的那几本诗集,读到一些甜入骨髓的诗句都感觉陌生,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他曾经这般爱过南茜吗?在那些诗里阿诺把南茜想象成千奇百丽的花儿,仿佛永远不会枯萎,永远被爱情绚丽夺目的光圈笼罩。
恋爱中的男人女人最接近神,爱情里的人吐露的话语都像神的口谕——这是作家阿诺的观点。当然,得出这个精辟观点的时候,阿诺已经从最接近神的位置上滚落下来,跌入沾满尘土的草丛。

如今无论从哪个角度偷偷打量南茜,阿诺都找不到哪怕一瓣沁着香气的花瓣。依然是那个人,那具身体和那颗灵魂,可是却完全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南茜如同被生活的机器彻底改造过了似的,那个艳压群芳的花王一般的南茜在他的脑海里彻彻底底地凋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失去汁液的花柄支着几根难看枯黄的花丝。对着南茜,阿诺的想象力再也无法像三月的春风浩荡奔流在大地上那样无止无息地流淌了。

阿诺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从哪一天开始发生变化的。只是当有一天他在一如从前般美妙的幻觉里向妻子伸出双手时,妻子将他的手轻轻而坚决地推开。起初阿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拒绝。当他再次执意伸手试图搂抱妻子时,妻子这一次的推开使用的是一种僵硬而清晰的身体语言:别碰我!阿诺的手顿时僵住在半空里,久久忘记收回。
在一次次被拒绝之后,偶尔南茜突然柔情迸发,向阿诺欺身过来缠绵厮磨时,虽然阿诺心里有点抵抗,但他还是希望能够重温那醉人销魂的一刻,始料未及的是,阿诺的身体却发出了尴尬的抗拒的信号。
说不清到底是谁提出谁同意的,总之阿诺最终悻悻地从卧房搬进了书房。

3,

苦于无处发泄生理与心理需求的阿诺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读书和不停地写作。但是阿诺心里很清楚,他现在写出来的文章有多差劲:粗糙,干巴,丝毫没有灵气。
因为他的想象力几乎被生活杀死了,阿诺悲哀地想。他总能看见一个试图飞翔的长着翅膀的小男孩为了起飞而助跑,还没有跑上几步路就跌倒在地上,然后他就在那原地脱尽翅膀上的羽毛,变得倦怠,赖皮,颓靡,仿佛瞬间苍老……他飞不起来了。

“几乎每个面容愁苦的男作家都是因为性冲动不能得到充分满足才选择去奋笔疾书。”阿诺那天在一本书上看到这句话时差点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声喝彩。不过一抬眼遇到因为儿子请求要吃妈妈做的酱肉包而难得在厨房里忙碌的南茜扑克牌似的毫无表情的脸孔,阿诺心里的那声喝彩就被强行折断在嗓子眼里了,不上不下,正卡在嗓子眼中间。
阿诺起身去给自己倒来一杯酒,想把那句嗓子眼里的话冲下去,却不想那句话极具反抗性,竟把他的那口意有所图的酒给呛出来,红色的酒点子飞得满地都是,酒的香气也颠着小脚在空中到处乱跑。
阿诺的脸本来因为心虚莫名地红起来,如今被呛得红得像着了火。这些酒小兵被打败了。阿诺看着满地的红点想,他好像看到那句话像个胜利的小人儿似的叉着腰挑着眉毛站在他的嗓子眼前雄赳赳气昂昂地看这场好戏……你真厉害。阿诺简直想给那个小人儿发个冠军的奖牌了。

南茜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忙碌她自己的事情。南茜的表情那么淡漠,以致阿诺一度以为自己快被这种生活闷出抑郁症了,现在他觉得南茜倒像有点抑郁的迹象了。
如今的南茜从来都是一副万事不关心淡淡恹恹的神色,连对从前最爱的儿子也没有几分爱心与耐性。阿诺搬入书房之后,也偶尔会在儿子睡熟之后带着一腔旖旎的心思溜进妻子的卧室,不过几乎都是扫兴而归。
从前那个生龙活虎性致勃勃的南茜哪儿去了?当阿诺被妻子厌烦地推开,阿诺就觉得从前那些缠绵炽热的暴力时刻都像是虚幻的似的。

假如没有夫妻之间身体的粘合,那么怎么可能达到夫妻灵魂的粘合呢?这是阿诺若干年前和南茜尽享鱼水之欢时借着一个小说人物的口向他的读者们传达的一种婚姻爱情的理念。那时阿诺很为自己这句格言似的话里显露出的不凡见地而颇感自豪。
现在阿诺想起这句话就觉得极为讽刺,年轻时的自己是居高临下饱汉不知饿汉饥地嘲讽别人,如今看却更像预见到了一二十年后的自己——他和南茜之间现在真的缺少了那道身体的粘合,而他们的灵魂就简直像生活在两个星球那么遥远了。

阿诺一边想一边讪讪地快步走到厨房找来擦手纸把地上的红印子一一擦干净,一边擦他一边在心里偷偷对那些酒小兵说话: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小家伙,现在知道了吧,真理是打不败的……
阿诺收拾完地板转身回去厨房扔手中的垃圾时,完全无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亮堂堂的窗外:今天的阳光好明媚啊,洒在院子里的苹果树上,给青苹果都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天蓝得能滴下海水,轻风拂着树叶微微摇动,阿诺几乎可以闻到青苹果的清甜香味……
阿诺觉得此时他闭上眼睛就可以做一个芬芳的白日梦了,他已经很久不做白日梦了。恰恰此时,一个洁白的云朵一样的身影飘进阿诺的眼中,让阿诺差点以为天上的云彩掉下来了。他擦了一下眼睛再看,赫然看清那不是一朵白云,是一个女人。

就在意识到那是一个女人的同时,阿诺听到自己心田里轰地响了一声惊雷:这个女人真美啊。阿诺看不清她的脸庞,但是直觉到她从内向外悠悠散发的美丽。她站在只有一棵苹果树的院子里却好像站在绿色的丛林里,漆黑的长发瀑布般倾泻在胸前,一身白色的长裙垂及脚踝,轻风恰到好处地吹拂,使她颀长的身躯隐约地显现出来,双腿之间勾勒的细壑仿佛无限长地向身体上方延长,一直到曲线完美的胸部……
阿诺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阵痉挛似的异动。他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悸动了,仿佛有一双手温柔地按在他的身体上,旋开了一个热流的开关。

4,

阿诺几乎是狼狈地从窗前逃开的。
由于匆忙一脚踢在餐桌的桌腿上,五个脚趾一齐钻心地痛,阿诺忍不住呲牙裂嘴地差点喊出来,不过就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那个白衣女就在他的对面,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阿诺呲开的牙慢慢合上了:他不能让美丽的女神看到他不勇敢的一面。

难道她是他新搬来的邻居吗?阿诺暗自想。邻居的房子卖掉有一阵日子了,新的主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听说新的买主是一位动物学家。难道那个白衣女是房子的新主人,是动物学家吗?
怀着这样的疑问,阿诺那一整个下午都在他的书房里紧张地盯着对面房屋的动静。从他的书房望出去,刚好对着邻居家的院子。

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一个人影在邻居的院子里晃动,那个白衣女再没有出现。邻居的整栋房屋安静得如同一座坟墓。阿诺突然打了个寒战,他中午时看到的那个白衣女人不会是他的幻觉吧?或者是鬼魂?
那天直到夜里对面的房屋也没有一丝生息出现,黑乎乎地立在那里,像个被施了魔法的庞然大物,静止在咒语念出的那一刻。阿诺从来也没有觉得对面那栋房子那么恐怖,他现在觉得里面大概藏着女鬼了。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鬼。阿诺这样一想,恐惧的心理就减轻了。再想一想那具美丽诱人的胴体,那无限延长的细壑,阿诺的恐惧就完全被无端泛滥开来的情欲治愈了。女鬼就女鬼吧,销魂就好。阿诺这样想着,渐渐进入梦乡。

那一晚阿诺的梦乡里,朦朦胧胧中他感觉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兔,当他从自己家门溜出去那一刻,他家和邻居家相连的后院消失了,变成了整片的森林,那道将两家分开的铁栅栏自然也不见了。偌大的森林像一个迷宫,每一棵树都像一个门神,阻拦着他。他在森林里茫然地奔跑着,直觉白天看到的那个白衣女子也在这片森林里,他能够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特有的沁人的香气。但是任凭变成小白兔的阿诺在森林怎样转来转去都是徒劳,他找不到她的身影。
她一定在这森林里面,就在这森林里面——梦里阿诺一急就醒过来。森林消失了,只有一线清凉的月光从未遮严的窗户流泻下来:那是阿诺特地留出的缝隙可以观察对面的房屋的。

回想到梦中的小白兔,阿诺用手指抚摸一下自己的身体,还好,他的肌肤还是光滑的人体的皮肤。
这个梦预示着什么呢?阿诺在黑暗中睁大双眼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看进去,好像穿过无穷无尽的黑暗他就可以找到他想得到的答案似的。

之后那几天阿诺一直魂不守舍地守在书房里,电脑打开着,可是一个字也写不出。阿诺的两眼盯着窗外邻居家的后院,像一头饥饿的狼在盯紧猎物的洞穴,只等猎物一露头,他就会猛地向前一下把它扑倒在地,大快朵颐。
整整一个星期,对面的房子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阿诺终于等得疲惫了,他有点相信那天是他的幻觉在作怪,他不是经常会在自己的脑海里幻化出一个个美女吗?压抑的情欲折磨得他时时会产生庸俗的幻觉。
那天的白衣女也一定是他幻想出来的——他太久没有亲近女人了。那天的阳光那么明媚,让人一下子生出蠢蠢的欲望来,那个白衣女大约就是他的身体不可抑制的欲望的一种爆发的变形。

又过了三天,在阿诺几乎确信了白衣女是他的幻想并不真实存在的时候,那天阿诺正在院子里给他的花草浇水,这个夏天快要过去了,却总共也没有下几滴雨。正在阿诺拿着水龙头吹着口哨悠闲地到处喷洒水雾的时刻,阿诺忽然再次看到了白衣女。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穿着那天的白色及踝长裙,而是换上了一条天蓝色的连身短裙,长发也没有垂在胸前,而是高高地盘在脑后,阿诺还是一眼认出来她就是白衣女。
不知什么时候她正站在他的侧面两三米远,他们之间隔着一排黑色的铁栅栏,白衣女看着他浅浅微笑,然后用一种纤细柔软的手指一样的声音向他打招呼,“嗨,你好!”

阿诺的身体瞬间又僵硬在那里。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纤细柔软的手指一样的声音,在他第一次远远看到她的时候,是这个声音把一双柔软的手放在他的渴望的身体上,打开了那个热流的开关。
想到这里,阿诺觉得呼吸短促,他快站立不住了。不,有一部分的他已然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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