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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道里上楼的脚步声停住，门开了。 “饿！妈我要吃饺砸！羊肉胡萝贝大饺砸！” “吃吃吃就知道吃”，妈把一只手围裙上蹭蹭，伸过来，“chéngjìdān。” “…昨个您跟我爸不都揍过了？”儿子僵在餐桌边，也不提饺子了。 “城际单，时刻表，城际特快，动车，高铁，train timetable，you know？”妈妈最近一直恶补英语，走过来帮儿子摘下书包，“别废话，赶紧的，还得转飞机，咱家可不能晚了。” “饺子多放肉，我可在发育阶段，”掏出时刻表给妈，把手伸向桌上被人咬一口的桃酥，“大马猴儿见天蹭蹭长个，眼瞅就上房了…” “洗手切！” 2. 电视里放着各个国家的《新闻联播》，爸爸用膝盖碰了碰儿子，“依你看，贸易战能打起来么。” 嚼着饺子，儿子扭过头，“应该不会吧，”又瞅瞅他爸，“吧？” “Simple，你啊还是naive，‘会’和‘不会’都不对，得加强学习啊，待会儿让你妈把电视机打包放行李箱带着。你看啊，（省去几百字）。”现如今不管天气好不好，外面晃荡的人总归是越来越少，有意思的人就更少了，大家回家把门一关自己跟自己玩儿，老春找不着乐子，注意力反而灌注在儿子身上。 “要不说您是爸爸呢，”嘴一抹，“妈新的快煮好了吗~” “嗯，多吃点儿，咱们去的地方还是比较艰苦的。第一次咱仨一块出门，凡事多学多看多听少插嘴。”老春把自己面前盘里饺子拨拉到儿子盘里。 “也得带着辅导书，回来再考那样看不收拾你，”妈端着饺子带了热腾腾的烟雾走来，“趁热。” “咱今年给老冬瓜家带点什么？” “拎俩酱肘子差不多了，”说完看向低头胡吃海塞的儿子，“记得带之前给小冬瓜买的秋裤，其他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3. “吃完把碗刷了切！”妈妈支开直愣耳朵听大人聊天的儿子，压低了声音，“季大妈跟我说，最近那小子又出现了，弄得小区人心惶惶的，前几天冬瓜媳妇也跟我发了个语音，说在那边儿看见了长得像的，让咱们得多加个小心。” 老春沉默了一下，“哎，季大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总听风就是雨的。但这小子确实行踪诡异，根本说不清是什么来路，上边组织学习也只能让我们提高警惕发现后马上报告。难呐。” “雷大妈说总有群众向上面反映，把头儿们烦的不行，你知道的多，跟我说说呗?” “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啊，”老春想着法把语气弄柔和，“咱们别打听，昂，雷大妈虽说是朝阳的，比季大妈还不靠谱不是？” 被diss了人生最大的爱好之一，春太太有点儿挂不住了，老春赶忙握住老婆的手，“我开会时候上面还是谈到实质内容的，”眼瞅着老婆耳朵支愣起来，这个紧张的男人松了口气，“你可别出去传切。” “说吧你就。” “被那小子弄得鸡飞狗跳，人民群众自己也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老春示意受到惊吓的老婆先坐下，“你看你别总这么一惊一乍怪吓人的，要不我之前都没敢跟你说。”这时老春的视线和抻着脖子偷听的儿子撞个满怀，示意他，“你也过来，这次毕竟你也得跟我们一块儿出门，来跟你妈一起学习学。。。跟你妈一块听。” 4. 老春沏了壶茶，“你们看啊，经济是发展了，人民生活水平是提高了，这污染是一天比一天厉害。” “潘十亿可是赚了不少。。。” “别打岔！多学多看多听少插嘴！”当爹的缕缕思路，“这空气质量是一天不如一天，前几天不是有这么一事，说雾霾天一小伙子见义勇为救一姑娘，跑出多远了才发现拉的是一大爷。。。” 屋子里传出猪叫般嗷嗷的笑声。 老春惊讶于自己的家人为什么看《新闻联播》这么不上心，“咱家可是一块儿看的那个新闻啊。雾霾天别说藏一人了，就是汽车一路闯红灯监视器都未必拍的到。” 接着说，“群众最喜欢提意见寄匿名信，可是你想想，我听老冬瓜说，他那片的人民光就为超市取消个塑料袋，都能打起来，不过说真的，他们那儿南澳区的人民还是”，老春肯定地点点头，“淳朴啊。” “工业发展的污染先不论，单说季大妈儿子，去菜市场出门走路十分钟，非得开个切诺基，你说说他又不是奔菜市口，犯的上开切诺基吗？”老春忧国忧民的劲儿一上来，总是会很愤懑。 儿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减少污染从我做起？我们学校也教过，买菜用布袋，出门坐公交。空气质量好了，那小子能逃得过季奶奶雷奶奶的眼睛？对吧爸？” 老春感到很欣慰，“孺子可教也。”春太太也频频点头，“不早了你爷俩先洗澡，我再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咱们这一去几个月可得带够了，定的明早火车多设几个闹钟。” 5. 老冬一家被楼下最近一直咚咚咚练架子鼓的住户烦透了，他们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变得躁动不安为某件了不得的事情开始彩排，可老冬毕竟是老冬始终是老成持重，看完老朋友一家通知已经坐上飞机往这边赶的微信，他下楼敲开了门： “你们再忍几天吧，春天马上就要到了。” 一时间万物沸腾，有谁疏忽不小心撞破了一扇玻璃，于是树梢挂上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报春花。 =================== 注： 那小子：El Niño（西班牙语），厄尔尼诺现象。字面原意为‘圣婴’（代指耶稣基督），或‘那个男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