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在书版看了个关于马未都的帖子,算读后感吧,题目也没想好,脑子里总有些画面在转悠,忽闪忽闪的。 马未都,马爷。马爷的每次职业转型都能踩在时代的浪头,通达事理,是个人物,可在北京是个人物也没什么了不起,胡同口儿拍死个苍蝇也得是个局级。 人间万象,谁又把你的才华当才华,北京人不是把每个大人物都当爷看,比方说王小波,您的灵魂再有趣还不是一个臭流氓;王朔,就是你丫得了诺贝尔,仍旧是一北京小痞子,尽管你跟咱马爷是铁磁。 叫爷,首先得局气,其二人得真诚。 2013年,荷兰的一位老书票藏家想转让一大批藏品,终身收藏,好东西肯定很多,全世界的收藏家去了不少,竞价很高,可是这怪老头就是不卖。马未都闻讯而去之后,就说了两段话: “我会购下全部藏书票。未来,我将建一个专门的藏书票馆,用来存放这些藏书票。” 怪老头闻之应允。一生收藏,对钱早以看淡,收藏品如同他的孩子,期盼的是善良的终点,温暖以抱,心与心的相通,世间难得,犹而珍贵。 马未都早就说过,要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捐赠,一件不留,要让这些藏品永远安稳的诉说自己的故事。马爷,当之! 本世纪初,有部片子叫《人虫》,根据刘一达小说改的,说的是北京各种小人物的故事,接班人特爱看,前后得有好几十遍了吧,其中一段儿《沉浮古玩虫儿》,讲古董藏家的,李成儒演的罗银水,特局气一人,自己穷巴巴的,却为照顾世交金老先生而去卖血,给叫了罗爷。 接班人同院儿有个朱大妈,当年的老革命,家里不肖儿子,曾经是驻美武官,九十年代初期叛逃了美国,留下朱大妈一人,大妈常年捐助着一大群山村失学儿童,花钱海了,后来听说,那儿子几次想让大妈去美国,大妈没去,说要管那些孩子,挺葛的,要是一男的,也是一爷。 写那帖子的哥们儿谈到了漆器,接班人的回忆里,一位忘年交也说起过家里有个漆器食盒,三四十公分高,府造朱漆剔红,老妻当年的嫁妆,动乱时期没了,接班人追问过:是文革被抄走了么?老人却笑着说:哪里还敢等到被抄走,听到消息,就劈柴给烧了。接班人惦记,剔红食盒不好着啊,哦,能烧掉也挺不容易的,那食盒搁到现在,不老少钱了。 剔红器难制,工序复杂多样,制作周期很长,要一层一层的上漆,一遍一遍的研刻,少的几十层,多的一百二百层,磨性子磨人,时间跨度更大得烦人,一度工艺失传。雕漆剔红成品花型华美、云纹锦地、富贵堂皇,颜色又是以朱漆为主,艳丽的中国红,喜庆欢乐得很,千古一帝的乾隆老爷子就最喜欢,办置了很多装点自家的小院子,很多人说乾隆“农家乐”品味,色觉拥挤的晃坏了眼睛,人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眼镜度数很高,不怕。 漆器也不只是朱漆堆雕,螺钿、刻灰、彩绘描金和骨石镶嵌,工艺很多,都需要工匠们老老实实的体贴打造,费工费时。接班人有时候也在想,中国人老是做这些需要时间去堆积,又没有多少人欣赏的工作干什么?跟上潮流,纵情享乐不好么? 在罗银水的故事里,罗银水后来发了点儿小财,有一天看报纸上有人要卖北京前门,忧心忡忡的找上门去要买下前门楼子,以免被外国人买走,罗爷被人指出新闻是愚人节刊登的,受到一众年轻编辑们的嘲笑,罗爷不开心,摔了自己的公文包: 打住!你们有什么本事啊,就知道拿老百姓打镲。我不管你们在国外学这节那节的,中国自古以来,就没有拿老百姓打镲的节!你们跟老外学,你们倒是跟老外学点有用的本事啊,这叫什么呀,我告诉你,你敢卖我就敢买!甭看你们这一个个装得跟文化人似的,狗屁!你们有胆拿老百姓开涮,谁有胆儿站出来,跟我似的,把这事应下来,敢么你们,嗯?吓不死你们! 一副没文化的土豪做派,真的好傻,真的好实诚。 这个世界聪明的人很多,可接班人还是喜欢实诚的罗爷。 朱漆剔红食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