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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子》 —— 从传统的养老幻想退开一步看看这世界的恶意

2017-5-11 14:21| 发布者: 淡淡的定 | 查看: 6099| 原文链接

转自微博@君达乐的慢先生

一点读后感:《勺子》这篇小说想要表达的东西很多,社会的种种疑难杂症,当中最为震撼的就是对于老人的最后一程,亲人的冷漠和帮凶似的纵容。

最近讨论父母养老的帖子层出不穷,有实事求是也有阴暗负面,大家都很清楚这不是个轻松快乐的差事。

《勺子》正文

小袁坐在很有些昏暗的客厅里,她的手牢牢地攥着自己的裤子。终于静了,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再从卧室传来。小袁站起身打开了卧室的门。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被吓得原地跳了两下,低声并且尖锐地乱叫了一气。

老常那具干瘦的裸尸横躺在床上的一次性台布上,他支棱着柴火一般的四肢,每一个关节都扭曲到令人不适的程度,如同一只刚刚被烈药喷死的巨大昆虫。下的药似乎还是不太够,老常挣扎了很久,两边的脚踝因为摩擦,竟然都血肉模糊了。脚下的台布已经破了,失禁的排泄物沾染到床单上。早上吃的粥从他的口鼻中渗出来,他的头垂在床沿,掺杂着血丝的粥液沿着颧骨缓缓地向他的眼睛进发。

老常的皮肤因为长久不见阳光显得惨白,老人斑在这种底色的映衬下更为显眼。小袁开始摆弄老常丧失了肌肉韧性的身体,用棉签将他鼻子里的血清理出来,为他穿好衣服。耳光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常狰狞的面容在她熟练的拍击下恢复了平静。而生前他面颊上的一条肌肉总是提着他的嘴角,微微地颤着,如同咬了钩子的鱼。

“他原来长这样”小袁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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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裸体在日光里站着,他的衣服刚刚被剥去,父亲向他走去,攥住哥哥的脚踝将他倒提起来。哥哥响亮地笑出声。爹先将哥哥向后甩去,然后用力把他抽在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上。血浆喷涌和肋骨碎裂的声音交杂在一处,干冷的北方空气如饥似渴地吸满了滑腻的腥味,白色的蒸气从血淋淋的石头上向上蒸腾。

小袁的父亲和母亲是亲姐弟,在闭塞的山村,这种结合方式说不上是因为不得已还是一种传统。没有人愿意嫁到这里来,为了香火,作为一个姑娘,你得嫁给你的哥哥或是弟弟,这个情况在村庄里存在了很久。没有通电的村子在落日后到处是交配的怒吼,男男女女的声音遥相呼应与刺激着,狗长嚎并来回走动,锁链在地上拖出大量的声响。女人们几乎一年一胎,如果发现是傻子或显露出残疾,就拿去摔死。有人赶着驴走过,看见孩儿他爹就过来递一支烟,他瞥了一眼血淋淋的石头,感慨道:“男孩嘛?可惜着。”“那咋办?再是个勺子呗。”

女孩四五岁还不会说话就可以被摔死了,小袁早就会说话了,但是她一直不做声,也没什么人要和她交流。一次,她爹在一个崖口将她举起,她突然开始大段大段地哭告和求饶。爹把她放下来,带回家里去。远远的就向她娘宣布:“阿姐!这个嘛再成哉!”

在这个村子,孩子可能死于腼腆。

小袁不太说话是有原因的,她的父母也有些勺,但还不算全傻,母亲有着铜盆大的脸,五官聚集在巴掌大一块,人们看见她痴痴大笑着和人交流,出于无聊就想加入交谈,但是走近了常常发现她对面并没有人。父亲身体很好,没事就抱着驴的脖子和它摔跤,他用腿绊住驴的前腿,驴毕竟是驴,这种情况下依旧向前使劲,于是就被他绊倒,次数一多,驴看见她爹就跑。总之父母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从不过问她。哥哥一直就显示出智力上的问题,留他一条命全是为了看看日后能不能训成一个劳力,当然后来发现是不行了。哥哥最大的爱好是在地上拱动,这种行为非常费布料。父母去田上前会脱光哥哥的衣服,把他俩锁在屋里。小袁通常爬上高处躲避哥哥,看他往复地爬行,他全身冻得青紫,且永远在玩弄自己的下体。他的下体红且肿胀,尿道口永远挂出脓黄的液体。

小袁坐在碗柜上等爹妈的时候就会循着窗口望去,有时会看到隔壁的小姐姐躺在院子里,县上的优生宣传队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村子显然是被放弃了。很多年前,一方是弱智是不会被允许结合生子的,但是现在早就不那么“讲究”了,小姐姐她哥就跟她过了,到现在生了三个都是傻子,全摔了,邻居只是劝“你再来一个撒,再来一个就行了。我现在这个老四哎!精死个人咧!盛饭嘛都知道先弄自己的!”小姐姐不能干活,他哥走了就把她锁在院子里。小姐姐常躺很久,又突然坐起,“不行,我得做饭!”她当即坐在地上凭空掂炒一番,复又躺平。优生队曾经问过小姐姐的哥哥,全村这么多未婚男女,你们怎么不换着结,非得这么来?小姐姐的哥哥攥着她的手,一脸幸福地回答:“这个嘛,近。”

过去小袁常常这样在窗户看着,等待她的母亲归来。而现在同样灰蒙蒙的天光也是照在她立于窗前的脸上,她在等待老常家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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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领袖不忘记他曾经战斗过的土地,青藏两地城市退休公务人员的待遇这两年一涨再涨,在这个不到百元能吃一桌大席的西北城市,“退休老干”早就活得云里雾里了。每天五点,承包门球场的老周就推着冷饮车来到门球场前,他精心地擦拭着供租用的门球锤,等待着一天生意的开张。门球场入场费十元全天,六元玩半天,不赊账。

花枝招展的老阿姨六点来,公交车头班,一车全是她们。她们叽叽喳喳地靠过来,跟老周打招呼。个别“名媛”直接拍出十块,拿着早饭进内场去了,而别的,年纪大些,寒酸些的,就要攥着手里那六块钱,等老干多起来,才会出手入市。

老干们如期而至,第二班的公交全是他们。那些自己拎着包的是有钱的,他们有自己的合金门球杆,插在包里。次一些的就是用橡胶头的,最不济要来老周手里租,那种憨大头的木锤,木质的撞击面因为使用过渡,都蓬松起来。

有些老干从头到脚穿着进口的运动装,那可是了不起的行头。穿进口运动装可以证明两件事情,要么你有钱,要么你是搞走私的混子。当时青海有名的矿业大流氓马天龙就常常一身阿迪的从他的悍马上下来。挂上一把哨子或者秒表就能送去教体育。

名媛们不用贴上去,老干们自己就会热络地过来。名媛们在一次次的起哄中,扭捏地接过球杆,加入比赛。老周在晨曦中,微笑起来,一天的生意即将开始,很好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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