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网易路标的一篇采访特稿,再次激起了我码文吐槽的欲望。 文章名为《一名常外家长的信仰坍塌:只恨没有能力移民》。讲真,内容并无干货,只是针对此前常州外国语学校毒地事件的一篇特写,接受采访的家长详细叙述了从事件发生,到一波三折,再到做出转学决定的心路历程。 至于为什么说再次,是因为此前我曾无数次打开空白的word文档,尝试写下点什么。但在看遍网友上传的资料和官方发布的报告后,我又关闭了窗口。心情如同吹涨的气球,达到爆炸的临界,却突然被放掉了所有的气,归为疲软。 这是一件早该结束调查,公布结果的新闻事件。因为责任双方太过明晰,环评报告的发布时间和学校的搬迁时间一对比,在学校搬迁之前,政府和高层明知地块环境指标的种种情况,却依然选择集体噤声的事实,毫无悬念。 因此,若要针对事件性质,仅能得出成立调查组,对地块情况进行取证,公布结论后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的结论。而特稿里耐人寻味的,却是另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细节。 “没去报到的家长把孩子组织到一起,开了一个复习班,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准备。这个复习班成为了不去上学的少数派。再往后,万云历在复习班的同学越来越少,他逐渐被“孤立”了。 “我那天早晨抱着孩子哭,复习班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了。”陈杏说。” 当事人的母亲说,为了不耽误即将到来的高考,多数学生选择继续在充满了烧焦的橡胶味的教室里学习。 而就在毒地事件于微博刚刚发酵的那几天,我在热门新闻评论里看见了诸如以下的言论: 常外是我们大家的,不允许你们黑它。 这事关常外什么事? 你们高一的学生就出事,为何我们高二高三的学生就没有出事的?你们的病是不是在进校前就患上了? 你们究竟有没有想过,你们知道常外是怎样的学校吗,你们生活过三年吗,你们有资格评头论足的吗? 以上言论在学校的贴吧里,也屡见不鲜。 作为一个拥有美好的高中时代的过来人,我很能理解学生们对青春,对读书生活的怀念。毕竟那时候的他们,根本不用愁房租,愁薪资,愁安身立命,过30了还要被家里催婚。与其说怀念的是所谓的“母校”,不如说,怀念的是花着家里的钱,安安心心的学习备考,时不时和小伙伴玩耍偷乐,无所顾忌的学生时代。 这种情感,是人性所到之处盛开鲜花的常态,可惜被绑架上了所谓的集体责任,我认为评价一句脑残,并不为过。 新闻讲究专业主义,虽然央视新闻老爱发鸡汤,但毒地事件中,公布的环评报告,搬迁的实际情况,学生们的病例报告,全部有据可循。这时可爱的学生们说,媒体煽风点火。 连生而为人的基本权利,都已经被剥夺践踏,祖国的花朵已经被做成花圈了,你跟我说,央视有心黑我们亲爱的母校,我觉得,校领导和政府看见你这样的学生,一定背地里偷笑。 不过,说这句话的我,其实内心,带着三分的虚。 因为换做18岁之前的我,站在这样的处境,未必能做出理性的决定。 这一代人在18岁之前,被思想政治课灌输大量的集体主义至上的观点,为了国家为了革命献身的烈士的故事,一切以集体荣誉为先,个人利益必然妥协的教育,充斥了整个智慧初开的学生时代。 而从来没有人告诉你,你拥有的,以生存权为首的最基本的公民权利,到底有哪些,到底该如何正当行使。 而个人的尊严,在集体面前,也如同散沙一般卑微。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大学时代的班主任,为了从几个申请贫困生的同学里,挑出有限的补助名额,竟然让他们一一在全班面前,轮流发言阐述自家的贫困现状。当时的我先是不可置信,后用眼神暗示班长,班长无奈的看着我。后来我忍不住,明确表达出这么做很伤人,不建议这么做,舍友也跟着附和我的不满。 班主任略带怒气的对我说,不这么做,那怎么做。我说,私下了解,私下投票。他说,你去做吗? 我无语顿塞,说可以啊。然后眼睛环绕四周,没有人想揽麻烦上身,或许是不敢发声,也或是他们依旧觉得,在效率面前,个人的权益,可以让步。 后来,我只有用弃票来对无法改变的结果,以示拒绝。 很久以后,我和几个探讨人权的朋友聊起这事,一伙伴表示,只有在上了大学之后,通过读书,通过看新闻,发表公共议题的见解,才慢慢从那种矫枉过正的“集体荣誉感”中,扭转过来。 我又想起12岁之前,班上那个成绩差,爱打闹,总是拖班级后腿的男生,所有人都觉得欺负他是对的,没有人觉得,他不应该被这么对待。而个中缘由,仅仅只是,他拖了集体的后腿。 毒地事件中,当事学生的母亲,多次对网易《路标》表示,自己是一个胆小的人,但她觉得不能继续沉默,“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人”在“常外人”的身份之前,基本为人的权益,因为后一个标签的加诸,被他们主动放弃了。 对高考的信仰,和对集体荣誉的维护,才是压垮理性的最后一根毒草。 http://club.kdnet.net/dispbbs.asp?id=11589552&boardid=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