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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墨尔本的最后一天下午我终于忍不住找地陪和导游好好谈了一下,我说反正我从现在开始也不去跟你们购物也不去皇冠赌钱了,我要和我兄弟在酒店说说话,护照也别给我,我手机也不关你们随时可以打。地陪一听我不去购物一脸的不高兴。翻白眼剜我。我心想大家都好好的中国人咋到这里都变得这么冷漠了呢。最终俩人见我的态度很坚决,商量了一下只好同意了。
那天傍晚我和六弟,晓婷在一起吃饭,晓婷说:“下次来一定让我们给你办手续,再也别参加旅行团了。”
我说:“那是。”
晓婷又说:“回去对家里人说我们都很好,让他们别再操心。”
晓婷想想又说:“刚开始踏如社会时挺难的,我都差点想打包袱回去了,后来慢慢就好了,特别是遇到你家老六后,俩人奋斗起来比一个人强多了。”
我点点头问道:“你怎么就爱上我六弟了呢?不是听说好多女孩子都想嫁给老外吗?”
晓婷哈哈笑着说:“那是什么年代的事了,其实我们黄种人和白种人之间是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的,这不是一代两代人的问题,这是文化宗教经济等等很复杂的问题。
晓婷想想又说:“我们这一代人注定是矛盾和彷徨的,学成回去吧,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留下又有许多的无奈,可以说留下来又能奋斗出个模样的,都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困难和考验的。咦,对了,我之所以嫁给你六弟还有一点就是他打架打出来的……。”
“好了,好了,你又说这些干吗?”六弟摆手打断了晓婷的话。
这时澳洲红酒上来了,六弟说:“来,二哥让我们为了澳洲的风景干一杯吧。”
我说:“不,让我们为你俩相识相知一起走过的路干一杯。”
六弟说:“二哥,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中国人活得都那么累呢?国内的时候觉得有一天出来了可能就会好了,出来了又这样那样的问题,似乎永远都没个完。”
我说:“其实难不难也许就是一个认识的问题,想开了也就无所谓了。”
六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时我想起晓婷说的打架的事,就问六弟:“晓婷说你和别人打架?你会吗?”
六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唉,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讲给二哥听听吧,有什么关系呀,又不是外人。”晓婷催促道。
他顿顿说:“哦,对了,我没告诉过你吧,我在国内读大学时因为看金庸的书着了迷所以参加了院里的武术协会,学了两年多的武术,原想也就玩一玩,练练身体罢了,咳,没想到到了澳洲还居然派上用场了。”
我睁大眼望着他,说:“是吗?”
六弟笑笑说:“对呀。”
我直起身子好奇地说:“那你讲来听听。”
六弟呷口茶娓娓道:“那是我第一次找到工作后不久,我很珍惜。勤奋呀忠诚呀就不用说了,干起活来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所以老板很欣赏我,给我的待遇不错,工友们与我处得也挺好。可是公司里有个黎巴嫩血统的小伙子,听说以前是偷度过来的,也不知怎么混进公司的,没多少文化,主要干些打杂捞毛的事情,这小子见我一来就得了好职位收入高就嫉妒我,平时有事没事老在我面前说点风凉话骂骂中国之类的,我觉得他是个挺没品位的赖子,工作上和我也没什么直接联系,所以也就懒得和他理会,见了他权当没看见。可这小子老和我过不去,以为我怕他似的。后来有一次公司过节开酒会的时候,他先到我后到,一见我他就跟在身后叫我‘Chinaman’,我假装没听见,没理他,他死缠上来又大声叫,还做了个很下流的手势,我气不打一处来就说:‘You Sonuvabitch, Go away’。
那小子一听我的话突然好象疯了一样拎起一个红酒瓶兜头盖脸就向我砸来,我下意识抬起胳膊一挡,啪一下瓶子就碎了,你看,我的胳臂这儿就被划了这么长一条口子,血‘哗’一下就出来了,站在旁边的其他工友没想到他会这样,都被惊呆了,瞪大了眼看着我俩。我当时还是比较克制的,想他可能喝多了,如果道个歉也就算了。可谁知他仍不罢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低了头四处找空瓶子之类的东西,还想揍我。我可就有点急了,心想今天这架是非打不可了,几年来压抑的各种委屈怨气一股脑儿望上冲,我想:豁出去了,我他妈这一百多斤今天就撂在澳洲不要了。
我冲上去想来个‘黄鹰锁喉’先制止他乱动,可他看到我走近,也扑过来两手乱抓想抱住我,他体格比我大,又有蛮力,如果被抓住,摔起跤来那我就麻烦了,所以我干脆一扭身顺势在他的胸部狠狠地捣了一肘,同时一只腿在他身后一绊,这一招其实是‘军体拳’里的,也就是中国公安训练擒拿术的一个基本功,属于小儿科的打法。那小子没反应过来,噗一声仰面朝天就往后摔过去了,好在他身后有把椅子,他摔下去时压在了椅背上,要不可就摔惨了。我想这下他该收手了吧,可谁知他爬起来一转身抄起那把椅子轮起来就砸我,我赶紧往旁边闪,那小子也是红眼了,发力很猛,结果椅子轮空后就收拾不住,跌跌撞撞扑到我前面去了,整个背和臀就暴露给我了,我知道再不打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纵身跳起来一飞脚直踹他肥嘟嘟的后背,我们武术队的教练曾经教育过我们,搏击的时候打击力度要看对方的受力性,如果瘦小体弱没武功的,那力道就得悠着点,要不然你觉得没怎么用劲,可人家已经死掉了,那就麻烦了。但那天我一见血人也急眼了,大脑都空白了,哪顾得了那么多呀,可以说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就听“嘭”一声,就像打饱了气的足球撞到墙壁上的那种闷沉沉的声音,那小子“哇”地怪叫了一声就哧溜溜地在地板上连滚带滑出去了几米远,头还撞翻了墙角的一个杂物箱,稀哩哗啦弄了一地。我落地后摆了个还算漂亮的收势,就像电影里霍元甲打完人后摆的那种,一来喘口气恢复体力,二来以静制动看他还怎么反扑,谁知那小子也太熊了,像个大肉虫似的爬在地上不起来,嘴里还一个劲 ’Fuck You ,Fuck You’呢。他不起来我也不知怎么办好,追上去继续压住打吧,没那个必要,去扶他起来吧,面子上又不能接受,没办法只好继续摆我的姿势,像电影里画面定格了似的。
一下子旁边看热闹的工友们全围到我周围,有拍巴掌的,有喊‘Wonderful, Wonderful ’的, 有喊‘空夫,空夫’的,就是没人理那小子。后来老板来了,我不能再摆姿势了,那小子也鼻青脸肿啃哧啃哧地爬起来了。老板一看他成那样了就冲我哇哇地大喊一气,大致上说打人是犯法的让我负法律责任要我辞职走人等等的。这时候公司的几个高管凑过去对他嘀嘀咕咕了一会,还拿出相机手机给他看,原来因为参加酒会有人拿了相机所以我们打架的全过程都有人用相机呀手机呀什么的拍下了。老板看完了也笑起来,对那个‘黎巴嫩’说你怎么能和中国‘空夫’打呢,你不是找死吗,又问他起诉不起诉,‘黎巴嫩’说他还要考虑考虑,我一听也急了报拳对大家说诸位大哥大姐今天的情况怎样你们都看见了,开庭时我从心底希望你们给个公正的证明。老板没再叫警察,说那就先散了吧,打不打官司你们明天自己决定吧。
也就在那天我真正认识了晓婷,她在公司的另一个部门任职,之前也见过几次,但始终没机会多接触,她平时给我的感觉挺高傲的,那天她也是观众之一,完事后她不知从哪找来绷带之类的帮我包了伤口,嘱咐我最好别回自己租的房去住,介绍我去她的一个男同学那里住一宿,说那个‘黎巴嫩’是个疯子,不定还要报复呢,最好换个地儿,我们出门在外的,小心没大错。可能是打架的事对她太刺激了,她说着说着就伏在我的肩上呜呜地哭起来,我当时感动的不得了,反过来又劝她,安慰她,那天我从内心深处觉得她是个善良的人,觉得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祖国的同胞才是世界上最靠得住的亲人。后来我们就好上了,她也就成了我老婆了。”
晓婷这时在旁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其实也没那么伟大吧,反正那天看见你打架,好象第一次觉得有了一种心灵的震撼,觉得我们留学生在这异国他乡,除了文凭除了热情没有其他的,要活着要生存是多么难呀,如果自己的同胞都不能互相扶一把,那还怎么活下去呀。”
我呵呵笑道:“还有点英雄美人的味道嘛。”
六弟笑笑说:“后来那个‘黎巴嫩’说不起诉了,要我写个书面道歉给他,我没理会,过了几天也就没下文了。还有几个澳洲小伙子来找我拜师学'空夫'呢,我心烦意乱哪有心干那个呀。你说这白人是挺怪,你越老实吧他就越看不上你老糟践你,你爆发一下吧反而好了,谁见你都客气得很,以为我真是JACK LEE(李连杰)的徒弟了一样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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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和六弟晓婷一直聊到很晚,他们的经历是国内的同龄人无法想象和体验的,他们的坚强勤奋和对生活的执着认真也同样是国内的同龄人所欠缺的。临分手我握住六弟的手说:“兄弟,好好珍惜吧,珍惜你的选择,珍惜晓婷,你会实现你的目标的,没错。
六第点头,又说:“二哥,我这几年也没有尽一点孝心,你回去一定代我去探望探望我爹我娘他们呀。”
我说:“那没问题,不过你也抽空回去一次吧,叔婶都挂念你的厉害。”
六弟和晓婷告辞后我回酒店休息,但奇怪的是转悠了一天的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本来出国留学是简单的,但求学之外所追求的拼搏的,那注定是要有巨大的付出,甚至令人心力憔悴的呀。这是六弟不能,他澳洲的同学不能,乃至他的去了美洲欧洲的同龄人也都不能避免的结局。
我又想:人的变化真是不可思议的,六弟从一个只会读书的学生变成了一个成熟历练,勇敢坚强的男子汉,善于言辞,学贯中西,还跟洋人打上架了。堂叔堂婶应该放心了,其实我们中华民族饱经了战乱与人治的风雨飘摇,而不朽于世界民族之林,不正是一代又一代秉承相传了一种不屈不挠自强不息的精神所致吗?希望六弟,晓婷以及许许多多和他们一样经历的海外游子们一路走好。。。。。。
这样想着我竟然困意顿失,索性起身来到落地窗前拉开纱帘推开窗户,扑面而来的是墨尔本清凉芬芳的夜风,抬头望,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早已端端地挂在南半球晴朗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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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人物原型简介-------特别写给足迹的朋友们:
我:甘肃兰州人,现居住在中国广东省,商人,足迹新网民。电邮:anyuangxiang@hotmail.com。
堂叔,堂婶:我同学的父母亲,现居住甘肃省兰州市井儿街,已退休,曾多次到澳大利亚探亲访问。
六弟:我同学最小的弟弟,甘肃兰州人,九十年代留学墨尔本莫纳什大学,毕业后留澳发展,现在墨尔本某公司任IT服务人员,澳大利亚PR。
晓婷: 我同学弟弟的老婆,北京人,现在墨尔本某公司任财务人员,澳大利亚PR。
与"黎巴嫩"打架的六弟: 我的朋友, 吉林人,九十年代末留学澳洲昆士兰,财会专业,现居住在布里斯班,当年因打了文中描述的一架后丢掉了在澳洲的第一份工作,目前在昆士兰州黄金海岸某公司任业务主管,朋友众多,事业有成,澳大利亚PR。
[ 本帖最后由 安远翔 于 2007-7-15 16:0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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