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暴雨山洪襲擊莫高窟, 之二 大自然步步進逼 守護敦煌如兔撲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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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7-11 香港明報 敦煌告急之一 暴雨山洪襲擊莫高窟        

By 樊錦詩         



前言：今明兩天，世紀版推出「敦煌告急」的系列報道，特別請來守護了敦煌石窟48年的敦煌研究院院長樊錦詩，撰文講述上月一場特大洪水，如何重挫了她永久保育敦煌石窟的大計，也令這座人類文明寶庫的保育工作再度告急。另外，也請來了近月來一直積極協助敦煌石窟籌募保育經費的紀文鳳，撰文講述她上月故地重遊的感受。明天續刊另一位團友的觀後感，希望國人能齊心協力搶救這座國家重點保護文物。 圖片提供．敦煌研究所

文．樊錦詩作者簡介73 歲。現任敦煌文物研究院院長，自1963 年北京大學畢業後，一直在敦煌研究所堅持工作48 年，被譽為「敦煌女兒」。主要致力石窟考古、石窟科學保護和管理。

大凡到過莫高窟的人，面對乾涸的大泉河和周邊的戈壁大漠，總會對這裏發生洪水的可能性表示懷疑。可是，一場強降雨的到來，卻使莫高窟遭受了多年不遇的災害。

2011 年6 月15 日晚至16 日下午，敦煌市及其周邊的肅北蒙古族自治縣、阿克塞哈薩克族自治縣遭遇持續強降雨天氣，暴雨使敦煌市周邊河流水位猛漲。據敦煌市氣象站提供的資料和敦煌研究院氣象監測系統顯示，莫高窟當日降雨量為36.1 毫米，超過莫高窟全年的降雨量，暴雨導致莫高窟窟前大泉河水發生40 年來罕見的特大洪水。洪水在通往莫高窟公路約10 公里處的大橋西側，冲毁防洪大壩，沿公路兩側直瀉而下。滔滔洪水，攜帶大量戈壁泥沙，冲入正在修建的「敦煌莫高窟遊客中心」建設工地，造成重大損失。

保護工作任重道遠

洶湧的洪水致使遊客中心工地圍牆被衝垮，基坑和地下管廊全部被洪水淹沒，施工現場及辦公區水深達1 米，所有建築材料（如水泥、鋼筋、木材等）、設備、機具、辦公生活用品及部分資料等，均被洪水浸泡，施工單位勞務人員生活區也遭受到洪水襲擊，預計損失將達到人民幣一千萬元以上。新建的遊客中心是敦煌研究院為保護世界文化遺蹟莫高窟和支援可持續發展旅遊業而興建的保護利用設施。通過建立莫高窟遊客中心這樣一個模式，充分利用當代先進的資訊技術和展示手段，以全新的管理模式，從根本上有效地解決保護與開放的矛盾，既可滿足廣大觀衆欣賞敦煌藝術的精神需求，也有效保護了敦煌石窟這一重要的世界文化遺蹟。根據「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批准的建設方案，敦煌莫高窟保護利用設施包括：遊客中心服務設施工程、棧道和岩體加固專案、莫高窟崖頂風沙防護專案、莫高窟安全防範系統子專案四個部分，總投資人民幣2.6547 億元，其中由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一次性下達了全部中央投資1.827 億元，並已撥付到位。僅就莫高窟遊客中心而言，目前除了中央投資1.12 億元已到位外，尚有資金缺口1.67 億元。由於短缺資金主要由敦煌研究院自籌解決，儘管敦煌研究院努力通過各種渠道籌集資金，但仍然不得不面對遊客中心建設資金短缺的困境，此次特大洪災，又使得建設中的遊客中心雪上加霜，陷入更為困難的境地。如果考慮到建設過程中物價上漲的因素，遊客中心的資金缺口還會更大。我們除了盡力籌款之外，也希望中央與甘肅省政府增加撥款，以保證遊客中心建設順利進行。

刻不容緩的守護工程

不僅僅是遊客中心面臨困境，更為重要的是由於強降雨及大泉河水暴漲，給敦煌莫高窟洞窟帶來不同程度的災害。強降水導致的大泉河洪水流量達每秒826.2 立方米、流速每秒4.86 米，洪水冲毁莫高窟窟區大橋欄杆，漫過河岸進入莫高窟大牌坊及周邊綠地，並進入莫高窟北區窟前低地。南區部分洞窟出現雨水滲漏、崖體小面積脫落等現象；北區洞窟崖體遭雨水冲刷嚴重，大面積砂石被冲刷掉落。洪水還造成莫高窟高壓線路、自來水管線、通訊線路嚴重受損，整個窟區一度斷水斷電、通訊中斷。持續暴雨導致莫高窟窟區的空氣濕度超過了規定標準，為保護窟內壁畫，按照有關規定，敦煌莫高窟於16 日被迫暫停開放一天。

目前，洪水已退，莫高窟開放也已恢復到往日的正常狀態。但強降雨及山洪暴發對敦煌石窟造成的威脅，時時提醒着我們保護工作任重道遠。我們知道，風沙、水、崖體裂隙是導致莫高窟受損的最主要的自然因素。根據我們對洞窟的調查和窟前遺址的發掘，歷史上因暴雨山洪對莫高窟造成的破壞不止一次，暴雨山洪所造成破壞則是顯而易見的。這次由於降水量增大，也使得窟區滲水量增大，再度引起我們對洞窟保護的擔憂。我們在克服困難、加倍努力的同時，也希望全社會共同關注敦煌石窟的保護，讓這份人類優秀的文化遺蹟千秋萬代，永久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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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          馮成章 2011-07-12 世紀．敦煌告急之二 大自然步步進逼 守護敦煌如兔撲虎


明報執行總編輯 圖．敦煌研究院

這是一次令人神傷的旅程，因它讓人驚覺50 年前已被列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的敦煌莫高窟，半世紀後仍急需援手。更教人憂心的是，在大漠邊陲守護着這座世界遺產的千斤重擔，如今落在一位73 歲老人肩上。6 月15 日晚的一場豪雨，再次令人醒悟，這裏要時刻跟老天爺搏鬥。一不留神，大自然便會把它吞噬。周遭環境的冷酷無情、國人文物保育意識的薄弱、資源的貧瘠，均令人生怕這場文物保護戰，其實是一次兔子撲虎的博弈。

2011 年6 月26 日下午。晴天。

莫高窟一帶驕陽似火。在前往位處敦煌東南、鳴沙山東麓的莫高窟路途上，大地多黃少綠。遠眺時，一而再看到狀似龍捲風的熱氣流漩渦，把金黃色的熱沙捲上半空飛舞，令人望而生畏。

無情的風沙千百年來不知已經吞噬了絲綢之路上多少座古城。2008 年，內地《法制日報》便引述專家指出， 「中國第六大沙漠——庫姆塔格沙漠正在以每年1 到4 米的速度逼近敦煌。倘若現在還不加大生態環境治理的力度，半個世紀以後，您將再也無法看到舉世聞名的莫高窟、鳴沙山、月牙泉……」

近半世紀的保育，如今……

大自然步步進逼所造成的精神壓力，沒有人會比敦煌研究院院長樊錦詩更有體會，因她已在此奮鬥了接近48 個年頭。英姿煥發的面譜如今已滿頭花白。不過，樊院長至今仍然義無反顧地說， 「我這輩子就做了一件事，就是敦煌這麼一件事，我希望自己能把它做好……這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值得一個人花一輩子去做的一件事。」

其實，樊錦詩已是第三任敦煌研究院（其前身是成立於1944年2 月1 日的敦煌藝術研究所）院長。三任院長都有着同一樣的知識分子的堅毅與執著——不計個人榮辱得失，甘願窮畢生力氣去守護這座極其珍貴的文化寶庫。所為者正是要薪火相傳，為炎黃子孫留下千年歷史的見證。這種當仁不讓的無私精神，在當今只重金錢物質的世道裏，絕對是一股清流，令人敬佩不已。究竟是什麼力量驅使三代人能下如此大的決心？敦煌石窟的魔力何在？

對此，已故國學大師、敦煌學者季羡林曾經有過這樣的註腳—— 「世界上歷史悠久、地域廣闊、自成體系並影響深遠的文化體系只有四個：中國、印度、希臘、伊斯蘭。而這四個文化體系匯流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中國的敦煌和新疆地區，再沒有第二個。」

走訪了敦煌石窟22 次的敦煌學者李美賢老師更準確地指出，統稱敦煌石窟的812 個洞窟，內裏的壁畫與文物無間斷地記載了中國在公元4 世紀至14 世紀的社會文化、人民生活的變遷，橫跨了西晉至元朝，即整整1000 年的歷史時空。世上可謂獨一無二。

「騙購」與守護

正因為敦煌石窟有着極其重要的歷史地位，因此早在1961 年敦煌莫高窟便被列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6 年後，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然而，半世紀後的今天，當大家重臨敦煌石窟，彎腰跨進洞窟，舉頭一看，珍貴的壁畫仍然傷痕處處。計有前人的惡意破壞、自然界的蟲害、病毒侵蝕、風沙的吹襲、旅客在洞內呼吸所起的氧化破壞作用等等。

來到莫高窟第17 號窟更令人深深感受近百年中國歷史的悲涼。1907 年，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在英國及印度政府的支持下來到了莫高窟，以「騙購的手法」從守護石窟文物的王道士手上，購買了敦煌遺書24 箱、遺畫和紡織品等5 箱。其後，晚清國力日衰，更多的外國考古學家相繼來到了敦煌，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把大量文物帶離了神州大地。李美賢老師估計，如今有多達75％的敦煌石窟文物已經流失到歐美各地的博物館！本來藏經萬卷的第17 號石窟，現時已再無古籍，令人不勝唏噓。文物保育工作從來都要靠政府的扶持。可惜敦煌地處黃土高原、貧窮落後的甘肅省。這裏的地理環境早已注定了甘肅的貧瘠命運。因此，難以寄望地方政府可以單獨挑起文物保育的重擔。

敦煌石窟必須讓旅客入內參觀。這既是因為要讓國民看到國家還保留着的珍貴文物，也是因為守護石窟的開支，每年多達8000 萬人民幣。這包括了日常維修、防治風沙、保安、行政等等的基本使費。而貧困的甘肅省政府每年卻只能提供1000 萬元的撥款，因此石窟需要旅客的到臨，為整個操作提供必須的收入。遇有天災，例如早前的四川大地震，當旅客裹足不前，樊院長便要向銀行借貸度日。

在保育與開源之間，應如何取得平衡，一直困擾着樊院長。到了2003 年，她想來「好橋」——利用電子數碼技術永久保留石窟的壁畫。她的如意算盤是興建一座現代化的旅客中心，以便「將來人們來敦煌後，我們給大家放球幕電影，看洞轉着看，應該比在洞裏看得還清楚。再加上多媒體，再看上幾個洞，就行了，減少對洞的破壞。」

洪水恐令永久保育沒頂

幾經游說，國家發改委2008 年同意了在敦煌莫高窟投資興建虛擬體驗中心，亦即簡稱的旅客中心，以減少遊客在洞窟停留時間，但條件是敦煌研究院要自行籌措30％的費用。工程去年已動工了，但據樊院長透露，整個項目如今仍面對資金缺口1.67 億元。

或許真的是好事多磨，就在欠資還未有着落之際，上月16 日的一場特大洪水，令旅客中心的工地嚴重水泄，大量設備要報廢。這樣一來，資金的總缺口恐怕又要進一步拉大。有說，若要完成上述工程，樊院長便要多籌措接近2 億元。難怪有官員正私下擔心，是項工程最終會爛尾。換言之，永久保留敦煌石窟的美夢不知又要延遲多年才能完成。

2011 年6 月28 日。晴天。

離開莫高窟的路上，思緒縈繞，百感交集，滿腦子是不解的謎團。莫高窟正門大牌坊旁，豎立了一個表揚作出過巨額捐獻的善長光榮榜，貼出了13 名善長的照片，其中有9 人是來自香港的富商，內地富翁卻只有1 人。教人感慨萬千的是，同一天，北京大學校長周其鳳還在炫耀，10 多年來，北大校友中誕生了79 位億萬富豪，連續3 年居內地高校首位。這群知識分子受惠於中華文化的薰陶，如今家財萬貫，為何不能回饋社會，為文化保育作點兒貢獻？

國家的外匯儲備早已位居全球之首，目前總金額多逾3 萬億美元，並且正四出尋找投資機會，包括買入了巨額不停在貶值中的美國國庫債券。國家為何不能從大金庫動用一點兒的人民血汗去為我們的下一代保留千年歷史的見證？

等待願意拯救海星的善長

古蹟範圍內有小賣部，用意是讓旅客可以買點紀念品。奈何這裏竟然也要打假，事緣樊院長有一次路過時，不經意地發現了店內有假的臨摹作品。相關人等自然被院長痛斥一番。大家不禁會問：究竟這個國度裏還有真的東西嗎？

莫高窟的夜景特別蒼涼。日落西山，柔弱的斜陽散照於杳無人煙的沙丘上，只聞雀鳥吱吱在叫，沒有半點兒的人聲回話。難道這正是神州大地上文化工作的寫照？

團友安慰道， 「你可曾聽過老人拾海星的故事嗎？」他說，海浪把眾多的海星冲上沙灘。只見一個老人不停地把一隻又一隻的海星用力地拋回海裏。少年上前問：老伯，你可以救得多少隻快將缺氧的海星呢？老人舉起又一隻海星回答道， 「起碼我改變了這隻海星的命運呀！」這時，少年恍然大悟——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我們不能一一實現，但從現在做起，或許可以逐步改變一切！

看來，一眾香港敦煌之友也正在抱着這種救海星的心情，為敦煌石窟的保育工作盡點綿力——有人努力籌錢保育洞窟的壁畫，也有人正在籌措治沙工程的經費，誓要跟大自然一較高下，力阻風沙侵蝕石窟。同胞們，你忍心袖手旁觀嗎？



[ 本帖最后由 dootbear 于 2011-7-12 08:54 编辑 ]

荒漠甘泉

hr6970

Mark。待会慢慢看。

datou2z

啊～ 我还木去过呢～

Rhapsody

啊？赶紧去看看先。

pangpang

我还以为又是2012.

能去看看还是尽早.

pangpang

原帖由 dootbear 于 2011-7-12 08:42 发表 [
可惜敦煌地處黃土高原、貧窮落後的甘肅省。這裏的地理環境早已注定了甘肅的貧瘠命運。因此，難以寄望地方政府可以單獨挑起文物保育的重擔。

既然早就列为国家级保护,应该是由国家资助吧?
还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也应该有FU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