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无聊,看QQ空间. 突然, 看到了你的空间, 于是, 我想起了她..
最初认识你, 是在GZ社区的宠物论坛上面. 你发了一个贴, 一个十万火急的贴. 你是XJ人, 在GZ读书, 养了她 – 乐乐. 你需要回XJ俩个月, 你还是学生, 没有钱送她去寄养, 于是你选择了上网发贴, 要找人帮忙照顾她. 你发了张她的照片, 一只小杂北京, 正站在桌子上面瞪了你手中的蛋糕. 那个MOMENT我正在上班, 无聊的午后本就没有太多要干的活, 昏昏欲睡中那个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充满着爱的眼神, 即使她的对象是蛋糕….我一见钟情了. 她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一见钟情的生命. 我马上打电话, 告诉你, 我可以, 我帮你照顾俩月吧.
你问我, 你能来天河城接她吗?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过了一个小时, 你再问我, 你没有空, 要收拾东西, 明天就要飞了. 我能去….HB里面的一个什么村…接它吗? …坐公共汽车坐两个小时阿….我咬咬牙, 看在一见钟情的份上, 去.
第一眼看到你们, 我首先看的不是她, 是你. 我惊诧于你的美丽. 在那么个环境恶劣的城中村中, 一个身高175, 体重绝对不超过50公斤, 40寸长腿, 热裤吊带外带标准的美人胚子….你身后的摩托车怪叔叔们那个眼神的….恨不得吞了你. 惊诧完了, 我抽空把眼睛移到差不多地下…是她了. 远没有照片上面有精神, 头差不多耷拉到了地上, 我们人生和狗生中的第一个眼神交会, 我正视她， 她斜视我. 往后我们相处的每一天, 她基本上都会用这种角度的眼神斜视我….我觉得她的眼睛就是斜视的. 你把她的狗绳松掉, 整个放在我的大书包里. 看得出你很爱她, 你叮嘱我要给她吃香肠, 要放报纸给她上厕所, 要带她出去散步. 我们上公共汽车了, 她把小小的倔强的头伸出了书包, 扁成一直线的脸一直贴着窗玻璃, 一直看着你, 直到她快把脖子扭断. 她一直好奇地, 更多的是很彷徨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我轻轻地叫她的名字, 她很勉强地回头斜视了一下我, 呆了俩秒, 然后打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喷嚏…我整个手臂都是她的口水….我想起了, 你说过她口水巨多….
回到家, 她一直睡在门口, 寻找一切能走的机会冲出门口. 我发现她很想你, 在最初的三天, 她基本没有怎么吃东西, 她以为你不要她了, 她想去找你. 第四天, 她应该是意识到什么了, 她决定当一只很识相的小狗, 第一次走到我的面前, 坐下, 望着我, 可是她的眼神中没有爱, 她似乎在问我: 我和你, 以后要在一起了吗?
是的. 我们在一起了. 我摸摸她的头, 握握她的爪子: 不要叫不要咬不要乱拉尿, 现在, 我是你老大.
她真的很乖, 她真的不叫不咬乖乖在报纸上拉尿. 她太乖了, 乖到我以为她有忧郁症, 我跟她说, 忍着, 你主人很快就回来了. 那时候的我, 也就一过一天算一天的主, 还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住哪里, 也不方便长时间养着她. 她听着, 耳朵欢快地竖了起来.
两个月过去了. 事情发生了很大很大很大的变化. 我一向乐于接受变化的, 但对她来说, 不是好消息. 你打电话过来, 你说考上了空姐, 要去HN 你不回来了.
你不回来了?? 我回头看着她肉乎乎的冲着门口的背影. 那怎么办?
你要她吗? 你不要的话, 我叫朋友接走她.
然后呢?
我朋友看看有没有朋友要养……
我乱了, 我应该想到的, 你的样子根本不是池中物, 你不会再回到那个和你根本一点都不搭的城中村. 那她呢? 她会怎么样….我想象想象再想象….有一天, 我看到垃圾堆旁边有一个忧郁的肮脏的身影……
我要了. 我接受不了自己的想象. 你在电话那端一连声地说谢谢, 你说你看得出我很喜欢她, 你说你放心了. 你说我们要保持联系. 我说, 嗯.
放下电话, 我回头, 她在我脚下, 望我. 我摸摸她的小双下巴: 你和我, 真的要在一起了. 接受现实吧. 总是有路可以走的. 对吗?
再过多一个月, JIMJIM要走了, 他要去那个很远很远的国家, 要去很久很久, 远久到她就算持续变成神犬莱西一百辈子都走不到的地方. 我们要搬了. 搬到我们都很熟悉的城中村. 五楼, 十平方米大的单间, 窗外是我老板住的江边豪宅, 楼下是一块半能吃到的炒粉摊和粉红色的发廊. 我们在那里住了整整一年. 住下来, 发觉这里的人虽然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穷人, 但人还是蛮好的, 买桔子的时候阿婆会多给我一个, 买三块钱快餐的时候可以白饭任装, 每周六一次的乐乐放风环江跑, 街上总会有一些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很兴奋地和她打招呼. 每天累倒散架被人在公车上挤得衣冠不整地回到家, 她总会超级有爱地扑上来, 恩, 对, 吃饭时候到了. 可是我那时候真的觉得很幸福, 因为她的存在, 我很安心地住在那间小小的房子里. 有一个晚上, 门口有转钥匙的声音, 我还没有睡着, 巨大的恐惧开始笼罩着我, 我飞快地盘算家里有啥可以用作攻击的武器, 这个时候, 她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冲到门口, 史无前例地把虎牙亮出来, 很大声很威武地对着门口狂叫….虽然我们一向调侃她只有声音大, 如果有贼进门她一定第一个冲到床底下, 可是谁也不会体会到, 当时的她在我心中是多么的高大. 那天晚上开始, 她终于如愿以偿地上床睡觉了, 我还买了一个豹纹床给她在床上用….可是每天早上, 还是会很无奈地看到她的狗头在我枕头上…对着我流口水…..
后来有一天, 她生病了. GZ的冬天很冷很冷, 很多狗都熬不过去的. 她不吃不喝, 鼻子干裂, 脚掌变得厚实而不柔软, 拉番茄装稀. 医院说是狗瘟. 一天住院要250….真是二百五啊…..我连夜把她抱回家, 我银行里只剩下三百块钱了. 第二天回到办公室, 我坐在EVENS面前, 狂飙泪, 把几个怪阿姨都吓坏了. 怪阿姨们深信她时日无多了, 下班后组织到我的小房间探望, 还带了很多很好吃(在她眼中)的狗粮….奇迹出现了, 她爬着接近狗碗, 三天来第一次吃东西…..半个小时后, 她拉了点接近正常的粪便….第三天, 她奇迹地完全康复了….直到后来, 我还一直觉得欠了怪阿姨们一顿狗粮……
后来的有一天, 你打电话给我, 你说你回来了, 想把她接走一个星期, 你想她了. JIMJIM异常气愤, 他说, 你把她带走就不会回来了. 我说, 绝对不会的. 乐乐还是会回来了. 她见到你, 真的, 她象见到了狗骨头一样, 她用看珍宝地眼光看着你, 她似乎从来不曾离开你. 可是, 你准时地把她送回来了. 你又要飞了.
后来, 我们就很少联系了. 我和JIMJIM结婚了, 我们要到又一个很远很远的国家去了. 这次, 我们是隔着个大海了. 我把她带回了ZH, 那个贫穷版的澳洲. 爸爸很无奈地接受了她. 她照例斜眼看着他, 斜眼看着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走之前, 很认真地对她说, 作为你老大, 我尽力了, 你帮我看着我老爸, 我答应你, 我会把你接到我身边. 乖… 她低下了头.
她当时肯定是当我傻瓜. 因为后来, 当她终于学会和APPLE和平相处的时候, 她失踪了.
老爸很平静地告诉我, 他说她趁他开门的时候走丢了. 老爸每天晚上都在外面转悠, 都找不到她.
我很平静地接受了. 我不是太伤心, 因为我已经尽力了. 如果她在, 我会实现我的诺言. 她走了, 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有更好的去处. 那么多年的相处, 我了解她了. 我不是养着她, 是她在让我养. 我走了, 她不爽, 她去寻找更好的世界了. 乐乐从来都是一只有主见的狗.
你没有回我的留言. 你的日记更新又更新. 你的生活很精彩. 你照例是那个光芒万丈的美人. 我想问的是, 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 你会想起她, 那个被你调教得很好的有主见的, 很爱很爱你的她?
此文献给我爱的乐乐, 愿上帝保佑她.
[ 本帖最后由 ily5476 于 2010-3-6 04:25 编辑 ] |
澳洲葡萄酒白话版之 Chardonnay (2009-10-18) patrickzhu 
落叶满地 (2011-11-20) 明河素月 
发表于 2010-3-6 04: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