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些终将逝去的青春

dlcat

当时，我实际是很不懂为什么要花这40万的。
但是，事后，我觉得这40万花的，还算到位，起码人家干活了。

设计单位选好后，忽然有一天下午，对口一位处长通知我，第二天省里来人了解并审计新校区的项目，叫我连夜起草预算详单，我一晚上没睡，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列出了大约2000来万的设备详单。

第二天，弱电的考察是最爽快的，我记得很清楚，别的项目都有针对的问了一些是否该花的钱，只有我负责的这块特殊，大意说我预算可能做少了。

回来后，笑面虎选择了一个我很佩服的解决方式，把项目拆分，基础架设的网线，管线，光纤灯，变成了3个标的，各200来万。网络部分，大约900来万，电子化教学部分，大约800来万，安防300万，有线100万，电话400来万，这样，这个项目成了4000来万的项目，但因为拆分成了小包，每个包并不算大。

dlcat

忘了说了，还有个校园一卡通的300来万，因为这个当时并没明确，但是后来却演变成实施最快，付款最齐心合力办出来的一个项目，简直是做项目的经典。

最校园一卡通的厂商是以前高校出来的一个教师，独霸我们这边的校园网市场。

忽然有一天，笑面虎问我，是否校园一卡通预算做了，我说还没考虑，这个一般是对方付费，从一卡通的资金沉淀里，对方获益，这种方式类似taobao的支付宝的赚钱方式，从省钱角度说，这样学校也省钱了。

我说学校也省钱了时，记得笑面虎似乎镜片后边闪过一道寒光。

kieren

我有个同学毕业后也在北方某城市做过校园卡呢，都是强人

stfz

写得不错，偶也差不多那个年代上的学

紫衣

高校也是趟浑水

娃娃

写得不错，一口气看完了，期待下文~~~

十年一觉

校园卡在2003年的时候做过一期，首先，这个公司还是很不错的，王教授引进来的公司，当时南方已经实施了很多学校，有扎实的基础。他们的技术和设备，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是当时一期100来万的投资，不夸张的说，刨了皮费，基本是不赚钱的。

我们技术部门的几个人是一毛钱也没拿的，饭都没吃一次，就跟着忙活。但是我心里特别理解他们，他们几个驻这边的技术人员也不错，不烦人，能自己解决的问题，绝不麻烦我们。

他们的技术是过硬的，因为这个工程，100来万如果完全自己做，真会赔死，所以要借用校园网的网络线路甚至服务器，由于经费不足，那些楼道里，下水井里边我们都看不太懂的线路他们能用上，真是费了心思的，当然，这票不赚钱也是圈地打基础的。

反常的是新校区开工，这家公司按兵不动，一点风声也没有，所以过预算的时候我都没写他们。以为学校因为老校区这个卡用的不太好，不打算用了。

直到笑面虎通知分管我们的领导忽然火线开会，要求上一卡通项目。会几乎是头天要求开，第二天就开了，圈了这家和另两家，市场占有率一二三的公司，打标，三家照例都讲解了一下，有一家完全是走个形式，回答的问题完全就是不想陪着玩。

剩下两家按照要求开了报价。

会一散场，出来，开会领导的一个内线直接就问我，标书规格怎么写，怎么评，感觉**家不错啊，这小子是个直性子，人很老实，我说直接说和老校区实现同步管理就差不多了，这样那家成本就要多出100来万，没法做。

第三天，招标，一个月，成交。

招标之后的一天晚上，负责设计新校区弱电的那个项目经理非叫我去吃饭，我坚决不去，那哥们晚上给我电话，说就在我家楼下的日本料理等我，不下来他就不走，考虑到处了半年，没有感情也有面子，就去了，结果一卡通那个经理也在。两个都是185以上的壮汉，真是不让走啊，给我灌的，到最后吐了一地。我两腿发软，脑子也木了，回家。出门时真的是被强架着上了出租车，我也蒙了。
结果两位好汉给我拉一个老牌的外商俱乐部去了，3个人叫了一屋子小姐，留了好像5个吧。他们又唱又跳的我就装睡，闷了一小时我唱了个张震岳的再见，大家散场。

其实他们多虑了，项目不用他家也没人可用。

但是另一方面，一点汤没给我也说不过去，起码我什么都知道，看不到也猜得到，这么也就花了不到一万，就搞定我了，高手啊。

潜伏了5年，做了笔不赚钱的买卖。
引而不发，突然袭击，不到两个月时间全搞定。
所有相关人都倾向一个公司，花费就完全都是低标准。
最关键的，从不给甲方掉链子。

所以他家签合同的时候，我老想着那句话，会叫的狗不咬人啊。
施工钱甲方出，还是往高里出，项目后期还能沉淀出不少钱，赚不少钱。

做项目的高手，他们这300万赚的，心服口服。

[ 本帖最后由 十年一觉 于 2012-1-3 21:50 编辑 ]

十年一觉

另一个做项目的阿飞，几乎是完全失败的典范，失败的如同我的失败一样，简单，没脑子，没思路，一塌糊涂，浪费了时间，倒也换得了经验。

阿飞是南京人，学表演专业的，第一次听他说，我都笑了，后来才发现，做市场的，专业不重要，表演专业似乎还好些，表情到位，长的也都挺顺眼，起码甲方愿意见。不像有些人，见都不愿意见。那年CCTV2有个公司现场招聘的节目，一个公司的销售就是那上边招的，什么都不会，长的还难看的秃顶老头，真是做不了销售。

阿飞是一个前身为军工厂的生产某产品的上市公司，产品是基础材料，我们这里大约能用150万左右的产品吧，他家是国内当时占有率第一的公司。阿飞是直接cool call的那种，市场占有第二的比他强，还组织过大伙去吃过饭，踢了一场球，发给我们一人一套比赛服。

我当时正处在要好好干的简单冲动期，说你们质量绝对没问题，否则市场不能第一，核心问题是价格，价格便宜了，自然就用了。

阿飞后来每周都联系，有时候是问进度，有时候是我不知道一些基础材料的知识，叫他和厂里的工程师查。

后来阿飞的上级领导，负责销售的副经理到这边视察，要请客吃饭，我说身体不好，不去，也是在我家楼下，要喝茶，去了经理老头也在，直接说提成的事情，我也SB呵呵的说我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报价便宜质量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之类的屁话。

标段里都是集成商的竞争，基础材料用谁家可以我们指定，精确的指定也行，大致给标准也行。所以写标书之前的准备会的时候，我说基础材料用市场占有率前三名的吧，结果笑面虎直接给我否了，甚至直接说了一家似乎是外资公司的名字，这个公司我听都没听过，问了兄弟院校，竟然也都没听过是什么公司，再问一些集成商，也都不知道什么来历。后来有一个反馈说是广州那边的，说是源自澳洲的外资产品，我当时就蒙了，澳洲还有做这个好的吗。

我以为这么明显的扯淡不会成，就顶着不写，笑面虎根本就不和我过面，直接叫一个副处和我说，把那个公司名字填上。

我赶紧给阿飞打电话，告诉他情况，阿飞也有点蒙。说那个公司很垃圾，怎么可能用。然后来拜访笑面虎等人，笑面虎根本不见，副处直打哈哈，叫他们去南京旅游，机票邀请函放抽屉里了，人家也不接，晚啦，线路走不对了。

从那以后，笑面虎也和我生疏了许多。我也感觉此地危险，以后不定要顶什么雷。然后借故不怎么去，但是标书是推不掉的，一直在写。

但是，更恶心的事情让我彻底认清了形势，一天，阿飞给我打电话，说招标了你知道么，我直发蒙，招标了，我写的标书，我写的预算，我写的指标，开招标会了，我不知道。

我直接给那个副处电话，我说招标了吗，副处说我们正在去会场的路上。到了晚上，我又给副处打电话，问怎么回事，副处说这样的事情不要问。

那天，我一直处于大脑空白状态，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空白之余，我有一点点不详的预感，我的好日子到头了，这是要拿我当枪，让我背黑锅的买卖啊。

后来，果然如此，而且如此的赤裸裸。
阿飞后来失败了，他不过丢了一个工程，
我则一败涂地，丢了我全力献出了8年青春的工作。

[ 本帖最后由 十年一觉 于 2012-1-3 22:17 编辑 ]

十年一觉

其实，笑面虎的新校区建设，他也吃不到什么肉的，他说的不算。上亿的谁说得算，千万的谁说得算，都是有数的。

我们有次开会的时候，来了个央视的二线主持人，说他朋友想承包什么什么项目，有经验，是某某区长的推荐，他一走，我们那个心直口快口不择言的副处就说，还区长，省长都排不上号。

笑面虎的算盘是不注意的地方喝点汤，上级不愿意仔细研究的，他就捞点，而弱电网络这方面是个技术活，本来他是不好沾的，但是把我借调过去，就名正言顺了。

本来是个心照不宣的事情，鬼使神差，好多人盯上了这一块，反而成了火力最集中的地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吧。

十年一觉

小W的表哥从南方回来了，借着2006年的大势，做的风生水起。

而我还苦哈哈的在没暖气没自来水的工地为了所谓的事业拼搏。

当时为了看眼股票，还得去门口农村的网吧。第一次去，真不太适应，原来民工真有在网吧聚众看黄片的，老板相当了解群众的业余精神生活需求，下载了很多，放到共享里，民工也很勤俭，几个人弄一个，围一圈看。屋子里那个味道，就别提了，加上大白天还挂厚窗帘，烧炉子，抽烟，满身民工味，真是太刺激了。在这种刺激的味道和AV各种叫声刺激下买卖股票也经常出问题，一直做不顺，那时候小W告诉我密码，让我看他们的操作账户参考，眼看他和另几个朋友的账户好像气球一样，以一年翻两倍的速度翻了两年。

十年一觉

有一次数九寒冬，从网吧刚晃回去，笑面虎叫大家全部去工地挂厚棉布的那种门帘窗帘防寒，晚上要来寒流，别把刚浇的水泥冻裂了。

当时工地零下10来度，楼内也是接近零下了，门窗那里更是寒风呼啸。挂完后我满肚子的愤怒，老子不干了。
你妈，这活不让民工干让我们干。

后来知道，我们这门窗，早该在冬季施工期停止前完成，结果也是中标的那个玻璃公司，货一直来不了，拖了好几个月了，工期延后了一个月。笑面虎也敢怒不敢言，玻璃合同2000多万，估计也不是一般人的招呼。

在我们去挂各种防寒东西的头两天，本来是民工去干这活的，接过挂体育馆的窗帘的时候，一个民工从二楼摔下来，摔死了，是我们工地死的第一个人，死人就得停工调查。

笑面虎一方面玻璃没到位，一方面死了人，就拿我们开练了。

这事之后，我彻底不去了，反正我是借调的，无所谓，机关，你敢开除我吗，老子不干了。

虞宅与美丽

终于等到更新了(monkey06)

十年一觉

这段直到了今天，都是愈来愈艰辛的过去，所以写起来很难。

十年一觉

期间笑面虎不断传话让我过去，我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角色很危险，就是顶着不过去。
中间有一次单位竞争上岗，我还打算去另一个部门，那个领导也很期待我过去。
我申请刚递上去，那个部门领导电话就来了，你别来了，你上头的几个领导都不让你来，我也为难啊。

十年一觉

我只好继续猫在八楼的网络中心，谁叫我去我都顶着，这样的状态持续了1个月。

小D，我的好领导和伙伴，也早请了病假不来了有2个月了。就剩我和老李两个人，一个在8楼的机房，一个在1楼的机房。

忽然有一天，一个公司的朋友打电话，你们部门要来新领导了，老赵，晕，是教务处那个阴险的家伙啊。

消息是准确的，一个月后，老赵就来了，还带来了两个人，计算机教师LEE,和小四眼龌龊男。

LEE本来是个风花雪月的人，讲讲课，谈谈艺术，我真的没想到他能来趟这摊浑水。因为LEE找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改变了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小四眼龌龊男到今天我也没瞧得起他，他在听说老赵要来这边当领导，主动去找老赵，要当办公室主任，老赵也缺支腿帮手的人，是人不是人只要有忠心就行，党国正是用人之际。
小四眼龌龊男在我眼里就是个废物，以前部门买个1000的电子产品他都能叫人家在加300元的燃气灶，所以我一直很瞧不起他的水准。

但是，后来我逐渐也明白了，其实一个人在一个团体里，一种是为上司创造效益，一种是为老板保驾护航，在公家的买卖里，第一种是不存在的，只有第二种。甚至在公司里，第一种也要让位于第二种。   这个道理，其实读书越多的人，越不明白。因为他们的脑子读坏了，更可怕的是，相信书的人都很倔强，其实换位思考下，领导需要效忠自己的手下，强于自己有能力的手下，是一定的，并不难理解。

老赵来的第一个星期，就让我和老李对调岗位，并直接开除了4个聘用的人员。

记得那天下大雨，我中午就开车回家了，给LEE打电话，当时真是感情上来了，泪流满面，说我从进学校，第一个朋友就是你，老赵让你来领导我，我没怨言，但是你今天说这个事，还有一些事，以后必然有一些事情，咱们以后没法做兄弟了。LEE直接打车来了，讲的也很好。

但是，有老婆的压力，加上利益驱动，友情太脆弱了，何止友情，甚至亲情。在今天的中国，也许就是10万元，100万元的诱惑而已。对于当时20来岁的我，只是太年轻，太幼稚。

car_sprite

收藏了慢慢看~~~

Harvey_021

mark

betty515

看完了，期待更新。今天没分了，以后补上。

iamabird2

机关两类人混得好，一类是拼爹型的，一类是太监型的。在古代，一类叫做世袭铁帽子王，一类叫做阉党。

写的真好啊，可惜我没有分加，顶贴表示支持一下

morning131

好文章，期待中

漫步2010

握爪，同个年代的。期待看你写到什么时候出国的

十年一觉

最近在准备很多事情，忙的一塌糊涂，等过几天到了澳村再继续，其实前几段有点闷，矛盾继续激烈化随后呈上，还有我以后更大的波澜。

[ 本帖最后由 十年一觉 于 2012-2-5 13:49 编辑 ]

jianan

写得非常好。期待更新！

happy11

不是开玩笑 吧， 我生长在北京，新华门有个推自行车的 便衣， 下次回去，拜访一下

happy11

原帖由 十年一觉 于 2011-11-22 00:06 发表
老曲毕竟是个工人，脑子不够太灵活，城府不够太深，痛恨他的球队哥们经常说他的段子。
最经典的一场是有次老曲整一个小年轻整太厉害了，小年轻找他寻仇。
拿着菜刀满走廊追他，老曲一边喊杀人啦一边满走廊的跑，场面相当骇人。

...

是啊，中国人 三脚 揣不出个屁的 太多了

happy11

原帖由 十年一觉 于 2011-12-2 03:00 发表
小D的事情就在眼前。
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更没有觉得应该吸取教训。

让一个20来岁，顺风顺水的年轻人去学会夹着尾巴乃至阉割了自己，很难。

机关两类人混得好，一类是拼爹型的，一类是太监型的。在古代，一类 ...

为练神功，引刀自宫 的 多啊！

看中国人忍到什么时候

[ 本帖最后由 happy11 于 2012-3-9 20:43 编辑 ]

happy11

原帖由 十年一觉 于 2012-1-3 23:32 发表
我只好继续猫在八楼的网络中心，谁叫我去我都顶着，这样的状态持续了1个月。

小D，我的好领导和伙伴，也早请了病假不来了有2个月了。就剩我和老李两个人，一个在8楼的机房，一个在1楼的机房。

忽然有一天，一个公司的朋友打电话， ...

“何止友情，甚至亲情。在今天的中国，也许就是10万元，100万元的诱惑而已。”


看到这儿， 泪流满面

[ 本帖最后由 happy11 于 2012-3-9 18:57 编辑 ]

jccg1000023955

不顶不行

happy11

楼主牛人 去哪啦？

happy11

问一句， 能转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