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蓝花楹

GPS

今晚有更新吗？

Andy234

好精彩，期待后续！

zjrlisa

  

yasuko

楼主春节愉快！
年过完了，可以继续上贴了。
我们正翘首期待，眼巴巴守着呢！

txdtxdtxd

5.


沈松楠坐在那棵蓝花楹树下边，不知哪个好心的邻居拿了几个椅子给她们。身上披着年轻警察去她房间里拿出来的一间针织外套。想必这个性情爽朗的女生也是真的害怕了，30多度的天披着外套还浑身抖如筛糠，现在就跟她了解情况有点于心不忍。

“沈松楠，还好吗？”

她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我，又低头抱着肩膀，点了点头。她的脚尖在拨动着脚边成片的蓝花楹的蓝色叶片。我也坐在她身旁，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知道你现在也许想静一静，但直到现场封了，直到解除之前你们两个都不能回自己的房间了。你休息一下再说，可以先不必回答警察的什么问题。有没有什么朋友你可以去临时借宿一下什么的？我可以送你去“

沈松楠仍然低着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齐耳的短发垂下来刚好挡住她的脸，听见轻轻地啜泣声传了出来。我没有再说什么，就静静的坐在旁边等着。良久沈松楠才转过头来，咬住嘴唇对着我勉强笑了一下。假装坚强的女生更让人心痛，不禁让我心生怜惜。

“不好意思，刚刚是被吓坏了”。

“我知道，我完全理解，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但是能跟我说说么？”

“哦，也没什么，警察跟我说房东早楼下死了几天了，我一时回不过神来。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近的贴近死亡，还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直到腐烂了才知道……”

“谁报的警？”

“阿姆勒，全名好像是Amro Mohammed，伊拉克来的男生”

“他现在在哪里？”

“我在楼上听见他在楼下打电话的，但后来警察来敲门，听见楼下没人开门我才下来的。下来的时候没看见他。”

“你最后一次看到房东是什么时候？”

“是上上个周末吧我记得“。

我抬手看了一下我手表上的日历，今天星期三，比上一个周末更早的一个周末算到现在得有八九天了。

“这中间这么长时间房东没露面你们都没人怀疑些什么？”

“因为房东有时候会去钓鱼，他有一条船，钓鱼有时候几天都不回来。我们都是些学生而已，每天放了学就回到自己房间，听音乐，在网上和家人聊天，写作业，整天不出房间一步。吃东西也大多数都是在外面吃了才回来。一两个星期才跟房东打一次照面也很正常”

“和你同住的女生是谁？”

“哦，她是我介绍来这住的我的一个大学同班同学，也是学酒店管理的，叫任晓丹，我们在楼上睡隔壁。”

“那个叫什么阿姆勒的呢？”

“哦，他我不太了解，我进来住的时候他就在这儿了。那时他和另一个也是伊拉克来的女生一起住在楼上我们现在住的房间。后来女生走了，两三个月前，好像和房东有关？”。

“有关？怎么讲？”

“似乎是房东不想让她住在这儿什么的。后来房东喝醉的时候嘟囔过几句而已，说那个女生是个疯子之类的，但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显然这后边也有待解的故事。

“你和任晓丹在这住多久了？”

“哦我先住了大半年吧，然后介绍晓丹来的，两个人在楼上两间卧室加书房，离邦德大学又很近，所以从二年级到现在，快两年了。明年下半年就毕业了。

“你们三个房客和房东的关系怎么样？”

“行吧，房东与房客的关系呗，又不是亲戚，也没必要有多亲密，每个月都有房租给老头子就开心了，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说起房租，你们的房租要多少钱？如果你不介意我问的话”

这种“聊聊”如果发生在没见过几次，称不上熟悉的两个人之间，估计早把对方惹火了吧。如果有人喜欢跟人“聊聊”的时候喜欢打听别人的收入房租之类的事儿，八成这种人也不会有什么朋友了。但做警察的就是可以问涉及隐私的问题，这样的问题是否让对方愉快就不是要目前顾虑的问题了。

“哦，无所谓，大多数在黄金海岸的留学生都差不多吧，我们150块一周，包水电和网络。”

“你和任晓丹都是自己承担房租吗？”

“我家庭还比较不错的，爸爸是做生意的，妈妈是公务员，所以我不需要打工，晓丹偶尔需要打工。“

“哦？那她打什么工吗？”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做警察很满足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种窥视别人隐私的欲望，只是以工作的名义。

“Surfers Paradise的一个酒吧，她是吧台调酒师，我去过，她在那儿很拉风呢” 。

调酒师调酒我没喝过但也偶尔见识过，跟马戏团里扔保龄球棒的家伙差不多，给客人看表演的意义也许还大过混在容器里然后在空中扔来扔去的酒的味道吧我猜。

“你们两个很要好吗？”

“当然啦，还用说，在黄金海岸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混上四年，我们俩怎么也算是同甘共苦的闺蜜吧”。她忽然转过头看着我，一只眼睛调皮的眨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她的神情，她眼睛里的东西有什么东西让我总觉得不对，这是一种很难说清的直觉。当然，“直觉”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在我很信任它时却证明是错的的一种东西。但就是有种感觉告诉我她一定对我有所隐瞒，要不就是想挑战我对一个女人的观察力，看看我能看懂她多少。

我承认，我看不穿这个女生，但我毫无疑问已经非常有兴趣。

yasuko

平生第一次追帖。
之所以如此吸引人，是事件本身挡不住的真实诱惑。
这一行无需绞尽脑汁去刻意编造，职业的独特性恰到好处地提供了源源不断与众不同精彩纷呈的故事来源。
当然，不可或缺的，是楼主下笔时，思路的清晰，文字的精确，表达的流畅。

警察很多，智勇和文武双全的警察并不多。

老实和尚

问下楼主，是长篇吗？计划多久更新一次?好着急~

yasuko

等。
静等。

txdtxdtxd

6.


我扭头看看了老Paul，老Paul正沮丧的朝我这边看着。任晓丹低着头，一手抱着一个枕头，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烟，像坐在刚刚对她施暴现在正在承认了错误的老公旁边的委屈而又倔强的女子。我纳闷儿这老鬼跟那个女生说了些什么，就有关死者有关的情况摸摸底而已嘛，又不是催人泪下的思想政治教育。老Paul当然明白我摊着两手的狐疑表情，他两只手举在头顶抿着嘴瞪着眼，眼睛在说“这不是我干的”。

我转过头又问沈松楠“有朋友可以借宿一下吗？我可以送你去”。

沈松楠呆呆看着我，半晌说，“Hey，Peter，你有多余的房间吗？”

“哦......嗯？......我？为什么？你不是有不少朋友吗？” 我并不是少不经事慌了神儿，而确实对这个没思想准备。

“我的朋友是不少，但从没跟他们借宿过，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已经够胆战心惊了，哪里还敢乱跑，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情况，在警察家借宿一晚我应该会安全点儿。

“………你等我一下，我要跟那个detective说几句话，马上回来。

给老Paul使了个颜色，我们俩一同向房子另一侧的driveway走过去。这里有死者的一辆辆皮卡，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停在车库而是停在driveway凉棚的下面，那里车的靠墙的一边还堆了不少割草机，修边机，吹风机一类的园艺工具。

“喂Paul，你在搞什么鬼，问了一些什么情况？怎么那个女生从头哭到尾啊？”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老Paul那一脸超懵的无辜脸又端出来了。“我一共就问了三句话，名字，出生年月，联系电话，其他时间她都一直这样的。”但他一看我一脸坏笑，便问我“那你呢？那个女生说了什么有用的没有？”。

“不急，等下再说，你有没有多余的房间啊？”

“你要来住？行啊，今天？”

“不是我”，我尽量头不转动，配合着眼球的运动努力往旁边努嘴

老Paul多聪明啊，但是聪明人有个共同的毛病，就是都怕老婆， “喂Peter，你没喝多少吧，我老婆孩子都在家啊，你们中国老婆管得有多严你也不是不知道，下班带回来另一个中国女人”，说完做了一个用手划过脖子的动作。

嗯，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我快速的解释了一下我的处境，老Paul凝视了我半天，幽幽的说“哥们儿，你不用担心，和证人上床不算conflict interest”

我伸出中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手机响了，DDO的号码，是Jason。我们还在里面研究尸体的时候他早就走了，现场只留了两个Surfers Paradise的年轻警察看守现场。我大致讲了一下现场的情况，老老实实地告诉他，还没办法排除任何可能性，不得不要他安排地方警局出人手继续保护现场。他听起来不太情愿，但也么办法。我可不会因为要别人做他不情愿的工作而内疚，哪里都缺人手，但有些事情，即便是缺人手也必须要安排人手顶上，因为出了事谁也付不了这么大的责任。毕竟，这是个cover your ass的行当，谁也不想捅了篓子，把自己的屁股露在外面被人踢。

这确实是澳洲警察部门的文化之一，相比这样的文化所具有的消极作用，我更欣赏它多带给所有同事们的更大的积极意义。当然可能会少了些美剧里的美国警察那种能达到结果就不太拘泥于过程和形式的恣意大胆的创意和作风，这里的警察大多不乐意冒险，大家更习惯于按部就班，严守底线。澳洲的警察即便是同事之间，如果发现对方，哪怕是自己的上司操守不端，也会立即向上级部门相应的主管行为操守的部门报告。如果明明知情而不报的话，反而会被视为同流合污，一旦最终被捅破发酵，仅仅是知情的老好人警察一样会给扫地出门，这就是这里的警察文化里优秀的东西。

我私下猜度咱中国的警察应该会不太介意被报纸宣传宣传吧，因为典型人物的先进事迹，加上一两副英姿勃发的制服照片，其升迁效果可能比立个什么集体二等功或者到新疆支边几年都有效吧。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名利忘不了。做警察图利不太贴边儿，图个名是情理之中的，我做梦都想成神探李昌钰。

但澳洲不同，这里的警察怕上报纸，因为报纸提到警察，如果不是某件重大案件的跟踪报道，那肯定是某警察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时候被好事者用手机拍到使用过度武力，或者市民抗议警察向手持匕首扑向警察的“无辜”少年开枪，或者警车乱停车遭投诉，或者某警察下班到自己辖区酒吧饮酒涉嫌利益冲突，又或者某警察向朋友透露了警方电脑系统查出的资料等等。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形把吧，基本上可以说哪个警察被端上了报纸，就意味着他已经进入调查程序了，包括内部纪律调查，外部独立的公务员道德委员会，政府的公务员监督机构会轮番调查审问。很多警察因此就丢了工作，彻底扫地出门，并永远不能再重新回到警察队伍。

中国人是讲人情的，中国人认为同事之间要有信任才能在出生入死的阵地上互相配合，所以情感上我很不情愿去做揭发同事的违反操守的行为的那种事儿。深刻揭发了朝夕相伴的同事哥们儿姐妹儿以后如何还会有人还想再和你搭档。中国人有时候没原则是缺点，有时候也是优点。但自以为聪明的人可以说都是小聪明。当别人已经开始不再把我当新兵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其实越来越深入骨髓的欣赏我浸淫其中的文化了。一个拥有一万多人庞大雇员的，拥有超越普通人的特殊权利部门能够一直保持较高程度的“干净”，不容易，得益于此。

当然，没有什么地方有绝对的“干净”。每个行政人员，每个高阶警官，每个前线的警察，每个后勤支援人员，微观的去观察，都有自己的方式方法，信条与原则。这么快十年的警界生涯也让我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重要的是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不做别人讨厌的人，也不要给自己带来麻烦，专心把工作做好，给他们看看中国人在他们的地盘做警察，不比他们差。这现在就是在下我Peter的小小信条。

老Paul跟看守现场的年轻警察嘱咐了几句，除了继续看守现场以外，继续敲周边邻居的门，和下午陆陆续续下班回来的邻居了解情况。我这边电话联系了昆州的卫生健康部尸检中心，尽管待检的案子排着长队，但好说歹说这个老家伙被排到了明天上午。Duncan也给CIB打了电话，安排人手找Amro Mohammed。

弄完这些，再回头看了看那边坐在椅子上披着衣服呆望着我的沈松楠，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yasuko

好看！
明晚再继续哦！

123911

你能不能简单说说发生了什么.

yasuko

等。
坐等。

txdtxdtxd

7.


沈松楠躺在沙发上，吃着打包的炒面。不是因为我没客气过。她自己要求的，说她就喜欢沙发，而且从小就喜欢睡沙发。我看我也没必要勉强，万一这个背景神秘的女子是什么地方来的太后呢，睡不了我的汗血宝床。

这小窝儿我租了半年多而已，在警局附近，出去吃个中餐也方便，到处都是世界各地来的在我看颇有些游手好闲的年轻游客。二楼的小屋，一房一厅一卫，偶尔有女友来住几晚，大部分都是我一个人。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自己一个人，小窝儿里的东西永远简简单单，乱七八糟的，啤酒和薯片儿几大箱堆在角落，是我的主食。很适合我，甚至基本就打算这样一辈子过下去了，估计这和我喜欢犯罪现场调查的原因有某些共通之处。犯罪现场调查是个寂寞的工作，你不可能不爱这一行而做这一行。我常常一个人待在一间屋子里一整天，那些没人陪着说说话就会疯的人怎么能理解的了呢？

我还记得法证的老板在三年前给我面试的时候说，我们和地方警局不一样，我们都是单独工作，没有partner，从早到晚就是你一个人，你介意么？我面无表情的说，我不介意，但我其实心里想说“我好好好喜欢呐”，但想都不用想你如果这么说，老板肯定会觉得你就是一个不久就会需要见精神科医生的精神分裂分子。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只是喜欢寂寞而已。

“你当初为什么会到澳洲来？” 我没话找话。除了薯片儿，陪聊天儿也算是尽点儿地主之谊吧。

“我爸妈让我来的，我不想，我想去美国“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的几个好姐妹们都在美国”

“那你怎么流落到澳洲来了？”

“我妈觉得美国有点乱，走街上弄不好都被打一枪”

我乐了，“被你一说，人美国整个全国都是黑社会似的”

“我妈觉得就是”，说完她自己也扑哧一笑。然而转瞬间满脸的明媚阳光又暗了。“谁知道在澳洲，还以为太平呢，却碰到了这种事儿，和一个腐烂的死尸在一个房子里住着都不知道。

“别这么说，澳洲治安还是不错的。让我去美国做警察我还不一定有这个胆子”这还真是实话，我确实不会为那种可以脑袋憋腰带上的那种硬汉角色。“那你父母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出国呢？你一个女孩子”

“女生出国留学不止我一个吧警察大哥？”沈松楠故意瞪着眼睛斜斜的看着我笑。我觉得这个女子有种本领，就是可以永远不用回答你的问题但还是能够让聊天愉快的进行下去。当然我虽然确实有点好奇但也不是一定要打探别人的隐私。

“你呢Peter？你怎么想到做警察呢？”

“算了，不早了，睡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我明早上还要去弄尸检的事儿呢，今晚不能陪聊了哈”

沈松楠打了一个机灵“我的妈，尸检？！……检什么呀？怎么检？”

“哎呀这位同学，说了你也不懂。而且你确定你想听吗？这么说吧，你想听，我就可以跟你说说，但保证你一夜无眠，来，把灯关了......”

“OKOKOKOKOK，知道了，你去睡吧”。心里觉得好笑，这个沈松楠原来是个外表豪放爽朗其实内心胆小如鼠的家伙啊，但又觉得她其实有点可怜。

“你给你妈妈打了电话了吗？”

“我还敢给他们打电话，我给他们一说他们非让我马上回去不可”

“那你妈要是知道你在一个男人家里过夜，会不会马上打个飞机飞过来？”

“哦，那你多心了，本小姐从来就只有侮辱别人的份儿，还从没碰到敢吃本小姐豆腐的呢“

完了，心里彻底冰凉了，我就试探一下而已，至于说的这么绝吗？实话实说，仅仅小小动了点儿邪念而已，没有那么邪的邪念，想想到这小女子背景不详，又绝不跟我说几句真心话，这种情况切不可乱来。况且还是警察，万一惹出麻烦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把那个年轻警察在她房间里取出来的洗簌用品从车里拿出来给她，道声晚安就回到自己房间睡了。但想不到这女子是个夜猫子，半夜看电视，是情景喜剧之类的东西，动不动哄堂大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根本无法入睡抬头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一点多了。我打开我卧室的房门，原来这小妮子已经睡着了，却开着灯，也开着电视，也许是害怕吧。

我苦笑了一下，把灯关掉，在电视的一明一暗的灯光下，这个女生的脸显得楚楚动人，齐耳的短发摊在脑后，长长的睫毛在暗夜的电视光线下微微跳动了一下。我把滑落在沙发边的薄毯捡起来盖在她身上，看着她问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是她不愿意给不熟的人说自己的心事呢，还是真的有什么其他什么难言之隐？表面上牙尖舌利，但感觉她有很多秘密，会是些怎样的秘密呢？会不会和老Michael的死会有关呢？

我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在看着我，那种感觉很真切，让我一瞬间有点毛骨悚然。和血淋淋的现场和尸体打交道我都不会有这种感觉。我猛然回头，她仍睡着，或者说她仍还是闭着眼睛。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神经最近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yasuko

好样的！

yasuko

文章中，沈松楠的闺蜜任晓丹那晚的临时住处交代与否看来不显重要了。

rb

mark一下，这是长篇连载的节奏啊。

海の沙

mark

yasuko

等。
独等。

txdtxdtxd

8.


在Dr. Costaka眼中，解剖尸体是在和切菜炒菜没多大区别。虽然打交道的是尸体，旁人会觉得太具有挑战性了，但你如果每天面对的都是尸体的话，尸体已经脱离我们其他人眼中的的和生命有关的概念了。死亡就是死亡，死亡了，与生命就失去最基本的关联了，就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物体而已。通过研究和解剖这个物体的组织和内部器官，来确定死亡原因。

尸检中心有很多房间，跟手术室设置相似。中间是一个手术台，周围是一道玻璃幕墙，幕墙的四周是一排类似阶梯教室里的两排座椅，是给侦探们来观察，或者来实习的年轻法医学习观摩的，这种设置颇有些像很多小的舞台剧中心，观众围坐在高高的位置上，观看底下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的表演。不同的是，玻璃墙外面的侦探可以随时通过一个麦克与法医沟通，提出问题或者要求。

Paul这时拿着一个笔记本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一个黑色的裹尸袋在中间的手术台上静静停放着。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法医的工作之于犯罪现场调查而言，就像犯罪现场调查之于CIB的侦探的案件侦破工作。侦探们除了围绕案件周边人物关系，证人，犯罪动机等寻找可疑的嫌疑人，还最终还要依赖犯罪现场调查来确定嫌疑人，指纹比对，DNA分析，都是法庭上的硬证据。犯罪现场调查部门除了在现场找出蛛丝马迹来破案，其中很关键的是要依赖尸体能告诉我们什么，死因，也就是要有结论告诉办案警察是什么导致被害人死亡的。但尸体显然已经无法张嘴说话，这个让尸体“说话”的事情由法医完成。

每一个刑事案件的侦破背后都有一个这样的供给链条在默默地运作。

第一次去做尸检是一个瑞典女留学生被强奸杀害的案子，女生在夜深独自走回宿舍经过一个僻静小公园的路上被凶手击倒，拖进附近的凉亭下，强奸后杀人灭口。尸检之后我内心抑郁愤懑整个月不能平复。为什么一个善良无辜的女学生在遭遇不幸以后，还要被全身包括头颅心脏肝胆脾胃乃至生殖器都要被一一切开，拍照，称重……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一个人失去尊严的呢，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让受害者的家人更痛苦难过的呢？

凶手虽然很快被抓获，却在澳洲条件优越的监狱空调房间里，看着电视，吃着薯条鸡块儿，看着电视娱乐节目，该健身就去健身，该散步就去散步。我甚至觉得，该被大卸八块儿的，把肠子肚子都拿出来晾着的是凶手。我只有这么想，这样做是为了帮含冤的女生伸张正义。唯有如此，别无它法。

说起法医，作为职业我想如果在中国也许大多数人应该还是会觉得给人治病救人的医生会比尸检“高雅”些吧，我原本就是这样以为的，但却发现在澳洲和我想的有点儿不同，在这可不要觉得这是个苦力活儿，是跟医院里的眼科医生媲美的尖端职业。每个尸检的解剖医师一样是接受过高等医学教育过的职业，都是博士毕业，薪水年薪三十万以上，收入一样是荣列金字塔尖，而且比起每年需要自掏腰包支付医疗意外保险的医生来，优点显而易见，不存在“医患纠纷”，怎么着躺着的这位也不大可能坐起来跟法医理论理论吧。

我观察到的法医也没什么体力工作可言，工作大多数都不需要亲自动手，而是由一个或两个助手完成清洗尸体，剖开尸体腹腔胸腔和头颅的全部解剖工作，法医只要指挥助手做切片、观察伤口和关键部位，在某些器官内取样儿，在本子上记录自己的全部观察而已。所以法医在这里的称呼和“验尸官”之类的不贴边，而是被尊称为病理学家（Pathologist）。

我今天的工作比法医更简单，拍照。但我就没那么幸运，不能坐在玻璃墙外面。犯罪现场调查人员这时候要给尸检的全程拍照，虽然不需要亲自摆弄尸体，但当我第一次近在咫尺的目睹人体内所有的器官像是掰开一个热情果儿一样一个一个拿出来在眼前，自己肚子里有多么翻江倒海只有自己知道。我相信每一个做医生的都不是天生不怕血的吧，见的多了就自然而然“松”下来了，事实也证明确实是如此。

Dr. Costaka把黑色的尸袋拉链打开，腐烂的臭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但Dr.面无表情，这对他来说也许也跟切蔬菜能闻到的味道没什么不同吧。Dr. Costaka是非洲人，说话极其幽默，只是浓重的口音让我跟他工作了好几个回合才有点适应。很可爱的人，Dr.那种非洲人特有的爽朗乐观总是能感染我，使我或多或少的能从尸检的血腥画面中抽离出来。

助手先是把浮肿的肥硕身体清洗干净，这时尸体上的暗黑色的尸斑开始醒目的呈现了出来。Dr.把尸体脸部的蛆虫采集了一些样品放到小瓶里，这用来以后更精确的分析死亡时间范围。环形电锯把脑壳锯开的声音仍然让心里发颤，我努力地分离自己的思维和情感，尽量客观和冷漠的观察和记录。

终于，在对死者脖颈经过组织观察后，Dr. Costaka向我和坐在玻璃幕墙外的老Paul宣布，死者是窒息死亡，颈部咽喉处有明显压迫，索沟压闭颈静脉，面部淤血，眼球突出，舌根有咬伤，说明是被类似绳子类的东西勒住脖颈导致呼吸道被阻窒息死亡。

我心里一沉，和老Paul对视了一下。我们在用眼睛向对方说着同一个词“shit！”

我知道接下来我们的调查已经是完全不同性质的事了，一个平常死因调查已经变成凶杀案调查了。

yasuko

身临其境。
不容易。
真棒！

magnolia0903

被蓝花楹吸引进来的，谁知不是小清新。。。

yasuko

等。
夜等。

txdtxdtxd

9.


电话先打给DDO，还是老Jason当班儿。现场变成凶杀案现场，他要增加了地方警局人手保护现场。我和老Paul泡了杯尸检中心的免费咖啡，和Dr. Costaka聊了一会儿。结果还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胃里取样儿的病理分析，生殖器周围的取样儿等等。但可以肯定的是，死者死亡很快，没有剧烈挣扎，手部、前臂没有防御伤，尸体身上没有针孔。总之还有一些结果要过两天才出来。

我和老Paul一前一后从尸检中心直接到了现场。老Jason可能接完电话就来了，在门口蓝色的警戒线外面和一个拿着麦克风的人说着什么，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扛着摄像机的高个儿细长腿儿的帅哥儿，不知道是扛着的机器太重了还是怎么的，晃晃悠悠，看得我心一紧一紧的。老Paul看了我一眼，“好家伙，这媒体比我们速度快啊”。

七号台，十号台的转播车陆续出现了，还有一些不知道哪来的家伙，拿着长镜头单反相机，站在远远的地方对着站在那摆造型儿的警察乱拍一通。也许是Courier Mail的，也许是小的地方报纸的，也许就是那帮好奇害死猫的邻居，现在包括从来不上班领救济金吃饭的都家家有个数码单反机子，看什么拍什么。也许是电视台把他们引出来的，昨天警察封了这一天也没人过来拍照。

澳洲的媒体对这种凶案的反应确实很快，这一般是因为他们与警方存在着某种难以说得清道得明的默契。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澳洲的媒体对拥有特权的警察部门永远是以一种苛刻的挑剔的眼光去审视的，在报道警察涉嫌行为不当的题材的时候，媒体那种故意哗众取宠的标题党作风有时也挺让警察群体愤懑。但警察部门对媒体也是很依赖的，非常多的时候警察部依靠或者说是利用媒体来对交通安全的方方面面进行呼吁，对失踪人口的搜索和宣传，对警方捣毁犯罪集团的正面宣传等等。昆州警察部在没有直升机之前，还一直是借用七号台的直升机对逃犯采取空中跟踪监控的。

因为这层原因，警方其实也是默许遮媒体对警方电台的监听。后来在警方电台大面积改为数字频道以后，媒体不再可能调频监听警方电台的情况下，还默许授予了切入数字频道的方法。其实警方与媒体从历史上也一直是这样一种相互制衡有相互利用的共生关系。所以媒体对社会紧急事件例如重大车祸、火灾、凶杀、警车追逐，围捕等等较大的新闻事件的反应相当快，虽然也许赶不上美国那种比警察到的都快的地步，但以澳洲媒体在道路上与警察相比毫无特权来说，算是表现不赖的了。

总部的科学技侦部门（Scientific Section）也派人下来了，指纹局也派了指纹提取和鉴定方面的专家来，门口一辆巴士大小的警方应急指挥车停在附近草坪上，成了临时总部。便衣也多了一倍，虽然仍然是老Paul的案子没错，但侦探们这种流动支援的机制也是蛮有效率，凡是某个侦探碰到大案子，办公室其他探员，甚至周边辖区的便衣探员都会过来支援。一个的简单的小会，分配各自可以分担的工作，有的处理起获的证据，有的处理给证人录口供，有的跟踪尸检，有的在现场跟踪现场勘查的进度。这种性质的案子一旦出了，是绝不可能一两个侦探能够抗的起来全部工作量的。

Homicide Squad牵头儿成立了专案组，Operation Stone。澳洲的大案要案一般都会立即成立专案组，并对专案调查行动命名某某Operation，那么这次的专案就是“石头行动”了。

我知道三四天之内，现场是解除不了的了，于是进了沈松楠的房间帮她拿点儿换洗的衣物，当然还有任晓丹的。沈松楠说任晓丹昨晚住在了她据说是远房姑妈的家里，我给她打了电话想问问她都想要拿写什么衣服之类的，但电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华人，中文说晓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可以留言。我说晚点再打过来，那边还没等我最后一个字说完就挂了。

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沈松楠还在沙发上，头盖着毯子，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留了个纸条在餐桌上，早餐可以吃点薯片，中餐也是。要走把门带上就OK。天知道她现在走了没有，现场有点忙乱，进出房子的目前都是全副武装套的严严实实的现场勘查人员，除了昨天还不知道Michael的死是不是可疑的老Paul和Duncan进去过以外，现场勘查结束以前任何探员都不能进去。

太阳晒得脸发烫，我走到蓝花楹的树下刚要歇一歇，喝口水，听到老Paul拿着手机忽然提高了一个八度说，“真的吗？干得漂亮！行，你先不用跟他说什么，我马上过去”走过来跟我说，Duncan刚刚打了电话给他，Amro Mohammed找到了，现在在Twin Heads分局呢。

“在哪儿找到的？”

“说是女朋友家”

“行啊，你赶紧过去吧，及时告诉我结果啊”。的确很多案子都是到这个阶段就差不多有方向了，或者说基本找到人了。我看老Paul很兴奋，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也希望这是个结局的开头儿，但真正的结局是怎样的有谁知道呢。

yasuko

一边品文解构，一边理顺人物关系，同时，还能获取大量资讯。

引人入胜的悬念，每每抛下一个。

多希望有个明确信号，这就是一篇我要的纪实文学。

Pannytam

赞赏！

txdtxdtxd

10


老Paul算是个能喝的家伙，我也喜欢喝点酒，但是和老Paul比就绝对是假冒伪劣的货了。所以今天轮到我做东，基本都是再给他一轮又一轮的买单。他本来就话多，喝了就更爱叽叽歪歪没完没了嘴不消停，有意思的是，英语多了，东北话少了，脑袋的语言部分麻痹了吧。

这个酒吧离Surfers Paradise不远，所以开着窗外的木台子，边聊天边喝酒，还能听到海浪声，但也是几乎被酒吧里面的乐队的阵阵或低吟或嘶吼的那种拉美风格的摇滚淹没的分不大清楚了。

眼前成群结队的美女，穿着比基尼或是超短裙，在这圣诞节前的夏日夜晚，无比招摇的狂笑着走过，间或向酒吧里色眯眯的我们俩搔首弄姿的瞥来挑衅的眼神。少年则是踢啦着澳洲自称自己发明的脚巴丫拖鞋，长短裤，赤裸的上身，大呼小叫的上蹿下跳的呼啸而过，穿着制服的警察荷枪实弹，两人一对儿，穿梭其间，眼光扫视着一群群蠢蠢欲动的年轻人们，一副典型的圣诞旅游季景象。

“那个伊拉克鬼说什么他因为女朋友跟室友打起来了，差点打破头，所以报了警就出去了”

“那故事版本你核实过了么？”

“当然啦，我在这边录口供，Duncan在Twin Heads他女朋友宿舍那边和她女朋友还有室友录来着，确实有这码事”

“你觉得Amro有问题吗？”

“看你的说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了，这兔崽子绝对和房东有过节，他自己也没有否认这一点，动机是绝对有的”

“什么过节他说了吗？”

“说他女朋友有次独自在家被房东老家伙摸了奶，女朋友打了他，还是用一个盘子”老Paul说到这喷了一口酒，忍不住弓着腰狂笑了好半天，“老家伙耳朵后面划了个口子，又不敢报警，把她赶走了”

“那Amro怎么没走？说不通啊”

“这特么就是关键，他说老头并不想让他走，所以他要提前走要克扣掉全部bond金，三个月啊，一千五百多块，他在Seven Eleven打工一个星期才能赚到不到四百块而已。”

“我看没准儿他是想留下来搞房东一把，女朋友被性骚扰，这时何等的仇啊”。

“所以我才说是关键嘛”我和老Paul嘿嘿一乐击掌Hi Five，“即便他因为bond金的缘故先让女朋友搬走，多住在性骚扰过自己女朋友的老头家里几个月，刚刚就在这个期间老头子死掉了，他就住在楼下老头的隔壁，你说谁的嫌疑最大？”老Paul把手里的鸡尾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做了一个两手从后勒住脖子的动作。

“但没什么证据”

“是啊，还没有证据。人只能先放走了。”

“你有没有问Amro他是否曾被邀请进过死者的房间？”

“当然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进过，交房租的时候”。

“那起码指纹和DNA的证据没什么意义了。”

“哦，对了，邻居的走访Duncan回来跟我说了一下，这个老头儿是个怪咖里的怪咖。邻居十几户人家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是个正常人的。所有的邻居，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讨厌他，说他是这条街上的害虫。其中还有两家邻居和他发生过肢体冲突过的，报了警，但够不上立案，让他们自己走民事程序去了。

“这么遭人恨？”

“嗯，不是一般的遭人恨，而且矛盾积累了很多年了已经。大部分是说这老头子扰民，半夜三更唱拉卡OK，大笑，怪叫，其实就他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

老Paul还在说着，我却走了神儿。任晓丹我没有亲自谈过，但这一点沈松楠完全没有提起过啊，楼下的房东经常发神经住在楼上的女生不会不知道吧。为什么她关于老头子的怪癖什么都没有说呢？这就是我一直的感觉，这个女生总在掩饰着什么。

“其中还有三个邻居，以为对死者实在忍无可忍而动过手”

“好家伙，邻居里头有这么一号儿人物也是够受的。那你觉得这三个邻居，包括其他邻居，有谁值得怀疑的吗？”

“这三个邻居CIB这边都会做一点外围的调查，包括作案时间、工具、证言的细节方面都要挖。但主要还是看犯罪现场的证据能不能指向他们中的什么人了”。

“指纹局的专家接手了，看他们的活儿漂亮不漂亮了。上头现在派我进你们专案组联合办案，我负责现场勘查方面的情况汇总。”

又沉默的喝了一阵子酒，听音乐，直到晚上快十一点多了。起身告辞，有点晃，但自觉还行，剩老Paul说还要再喝两杯才撤，临走提醒我“明天早上CIB办公室开Operation Stone调查碰头会，你别忘了过来。你要把现场调查的情况给参会的探员们介绍一下。”

我头也没回，背对着他边走边扬了扬手。

yasuko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见楼上两个女租客对房东有过什么抱怨。

txdtxdtxd

11.


沿着酒吧后边小路走回去，很喜欢这么迎着海边吹来的那种温柔的风散步，风带着海潮的温暖和一点儿海腥味。

黄金海岸市中心是娱乐和休闲的天堂，有热闹丰富的夜生活、迷人的旅游景点。充满活力的Surfers Paradise和周边宽阔海滩吸引着当地居民和游客们去体验五光十色的城市生活和别有风情的夜生活。全世界各地的游客们到了这里既可以可选择全球著名的海滨地作为懒散休闲的场所，也可以是使你的肌肤变得结实，或者晒成棕褐色的名副其实的冲浪者天堂。

Surf Parade 的Broadbeach既有一流的餐馆，又有安静的咖啡馆，既有高档的酒吧，又有热闹非凡的夜总会。当然和任何游客聚集的旅游城市一样，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澳洲几个臭名昭著的黑社会党团，Bandido，Hells Angels，Rebels，Mongols在黄金海岸都有自己的地盘，运营着诸如毒品，妓女，地下赌场等生意。在市中心区帮派之间争夺地盘，喝醉的形形色色的人打架斗殴、，抢劫伤人，警车追逐也是家常便饭。所以在黄金海岸做警察不能全靠小时候对警察制服的美好想象。像老Paul这样的年轻警察，也都是从犯罪高发区的血雨腥风中锤炼出来的。

自己也做了快十年警察，不长不短，刚好够弄明白警察到底是个什么职业。我从不否认自己现在还像对警察有浪漫憧憬的少年时代那样喜欢这个工作，但这种喜欢因为经验的积累和阅历的沉淀，变得更加踏实和诚恳。所以很庆幸选择了这个职业，让一个虚荣冲动肤浅单纯的少年变成稳重务实同时也狡黠世故的大男人。

然而遗憾的是依然还是没有自己的根慢慢植入土地的安定感，依然觉得自己是漂泊的。也许是自己没有像同龄的亲戚同学或者朋友那样“成家立业”，但我显然并不向往大家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努力地方向。与其说这是因为我喜欢这种漂泊的感觉，还不如说是因为我害怕失去可以继续一个人“寂寞”的资格。

就像刚刚和老Paul在酒吧喝酒的时候那样，我一如往常的用色迷迷的眼睛四处逡巡扫荡，挑选那些丰乳肥臀在脑海里意淫一下。我远远没有出世，只是没有正常人那么渴望爱情，爱情在我眼里确实没有上床更有意思。

当然我从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上床次数多了的女人都令我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心慌，就怕女人看着我的眼睛深情地说，“要不我搬过来住吧”。我这种乖张个性不知是怎么来的，但这的确是很让还在国内生活的父亲母亲他们操心。是我的情商太低了呢还是心理缺陷我没细想过，但自觉起码“泡马子”的时候情商也不算低嘛。我并不是很在乎将来会怎么样，我不喜欢按照别人的计划或自己的计划去生活，如果一定要有个什么人需要和我相守相依一生的话，那就让“寂寞”嫁给我吧。

打开门，房间里静悄悄的。实话实说，有点儿小小的失落。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门口的箱子里抽了一包薯片儿，把自己扔到沙发里，好累的一天。

房间里有点不一样，我微醺的脑袋还是略略觉得有什么不对，哦，房间收拾过了。垃圾桶里几十个啤酒瓶儿也不见了，沙发前的茶几上一个从没见过的花瓶里插着几只雏菊，让房间里多了种淡淡的香薰味。花瓶儿旁边留了一张小纸条儿。很简单，“谢谢”，后面还画了个笑脸。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把纸片揉成了纸团儿一个模仿拙劣的樱木花道的投篮姿势扔到垃圾桶去，连垃圾桶的边儿都没碰到，滚到一边去了。我摇了摇头，愈加觉得头疼欲裂，用啤酒下了片Panadol，衣服也没换躺倒在沙发上，瞬间天昏地暗了。

rb

今天这就完了？还是替重点情节铺垫？

yasuko

我看到一个外虚内实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