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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yasuko

[人生百味] 撞鬼了 (18岁以下读者,请自觉绕道) [复制链接]

2016年度奖章获得者

发表于 2016-11-26 15:19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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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rysu 发表于 2016-11-26 14:40
如果真是梦境里,你怎么控制大脑来逻辑判断,好像轻功飞到半空再自己另一个脚面借力再窜起一样,实际上是 ...

可以的,我就能做到。我能在梦境中间改变发展的方向。
开心和不开心,我都喜欢写故事。欢迎到我的博客http://hilltopbear.com《山顶小熊的秘密花园》看我笔下五光十色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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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6 21:37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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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yasuko 于 2016-12-17 22:50 编辑


一男蜜许久未见,因为先前被公司派到某个蒙面国家工作一段时间,这次回来与大家相聚会须一饮三百杯,也就在众人各自表述之后,谈到还愿不愿意回去,他猛摇头,说总算挨到合同到期,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了。我们以为他随口说说,无非就是风土人情、人文环境,工作待遇之类因素让他不觉得得心应手的原因,他说我们想反了,真的是个鬼地方,就差破胆丢魂。

他们公司在那个国家为他和另一员工租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平房,设施齐全,尤其是保安条件十分优越。白天出外办公,下班回来休息入睡,高墙大铁门,进出几道关,堪比紫禁城,防盗防火防隔墙有耳,做得极其道地。然而定期的述职让同屋暂时离开两周,也就是在这两周里,他经历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撞鬼事件。

平时进进出出,他们早已养成习惯,会一再查验门窗是否关闭。他说做得就像狱警似的,走一层关一层又开一层,直到最后实打实的大铁门。从租住那日起,公司就为他们换上新一轮的锁,还另外雇佣了一名保安驻扎在铁门外的小屋里。虽然和保安关系挺好,但也从不让他进门,保安单身一名,也相当安于本分,日夜守候他俩,不让任何第三者接近住房,有这样动静相叠的保护神,他俩夜夜高枕无忧。

他的卧室,简简单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一个衣橱外加一个电视机柜,一览无余,藏不住东西。那天和平时一样,晚饭过后看看电视看看书洗洗入睡,睡前照例又最后检查了一遍所有的门窗,然后安心上床。

没啥两样,几分钟过后,他沉沉进入梦乡,似乎睡得挺好,有一大觉光景。忽然,脸上像是被另一只鼻子吹气,凉凉的,明显感觉一呼一吸的节奏,他猛然惊醒,睁大眼睛,眼前一张脸,一张黑乎乎当地老男人的脸,正贴近平躺着的自己的脸,在仔细审视他,他也回看,但是老男人脸上漆黑一片,似乎找不到眼睛,他只能盯着他的头,白色的头巾很醒目,这只头凑近来看,又抬高远看,一上一下足有三个来回,间隔好几分钟。他的心脏剧烈狂跳,胸膛就要爆开,脑子一片焦麻,手脚冰冷,又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大声喊叫,惊吓之余,静观其变,准备搏斗。

就在他热血回流,浑身充气的档口,这只罩着白头巾的脑袋不再凑拢了来,那一身白袍子由近至远,从清晰到模糊,在他目不转睛的盯视中渐渐消失不见了。他从哪里来?又跑哪里去?他迅速开灯,里里外外每个房间每个角落反反复复查验个透,全都安然无恙,根本没有毁坏的痕迹,他甚至跑去保安的小屋,可是听到保安那壮汉正鼾声雷动,犹豫一会儿也没打扰人家,重新关门锁房做了一遍,才回屋上床,墙上的指针差不多指着两点。

这一夜就没再关灯,也没再入睡,坐在床沿上想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难倒真的见鬼了?

在此之后,几道门上被他不惜另加挂锁,进门出门都开始倍加留意检查,确保无误才放心去上班,回来时也是先仔细巡视一圈,再做别的事。临睡前按例又查一遍,才回房,房间也来一遍。整个一幢房在他看来俨然是座堡垒,固若金汤,安如磐石,牢不可破,坚不可摧。这下怎么都可以睡一安稳觉了,几夜都没睡好,精神高度紧张,迷迷糊糊眯几眼,没敢深睡,生怕有所闪失,但是长此以往也挺折磨人的。他一度安慰自己,也许是梦境,是错觉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鬼不可怕,活人更可怕。这么反复下来,紧绷的神经渐渐开始松懈。

虽然陷入沉睡的时间明显比以往要长,但好歹还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也是清晨。这样还行,至少心理上正在有意识地抹去那一晚留在脑海里的惊悚印迹。

可是,事情要真的过去了,也就安了。

后几天的日常作息有所复原,受创心理的阴影面积开始缩小。那个夜半身影由亮眼的白色溶入了灰色逐渐暗沉,深度睡眠也被拉长了时间,不安的感觉正在淡化中。

又一晚关灯睡觉去苏州。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个身影站在床边,白白的,白袍子,还是白袍子!他原本眯合着的眼睛猛然大睁,脑袋一阵嗡响,还是那个人!那个黑乎乎老头,还是遮盖着白头巾,还是看不见眼睛,他又凑过来了,又来审视自己的脸,又感觉阵阵凉凉的鼻气,老头静止了一会儿,依旧抬起头又再低头。这回他虽然也害怕,但是没有第一次来得那么震惊,他决定晃晃脑袋动动手脚,看看老头的反应,结果,老头一看他动了起来,身子立刻弹了回去,这下把老头吓坏了,老头赶紧离开,长长的白袍子迅速从床边离去,悄无声息,转眼无影无踪,那个方向无门无窗,只有一堵墙。

他立即开灯,床底下橱柜中屋里屋外通通检查一遍,和先前一样,完好无损。回到屋里彻底无眠,他寻思着,该不是活见鬼吧。那张脸差不多有七十来岁,虽然黑魆魆的看不清眼睛的光芒,但是轮廓清晰,甚至隐约中能辨析皱纹所在。

同屋总算回来了,他想告诉他曾经发生的怪事,但是忍住了,因为他也会回来述职,担心同事知道后害怕,影响日常生活,也有可能同事不相信自己反被嘲笑,再说,公司还会继续派人来住,考虑了一下,就只当没这回事。此后,太阳照常升起,一切安然,鬼被他吓跑了,他这么说。



2016年度奖章获得者

发表于 2016-11-26 21:4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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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suko 发表于 2016-11-26 21:37
一男蜜许久未见,因为先前被公司派到某个蒙面国家工作一段时间,这次回来与大家相聚会须一饮三百杯,也就 ...

这个不是第一页就贴过了吗??
开心和不开心,我都喜欢写故事。欢迎到我的博客http://hilltopbear.com《山顶小熊的秘密花园》看我笔下五光十色的人生故事

发表于 2016-11-26 21:44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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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yasuko 于 2016-12-18 00:01 编辑



鬼故事开了头,我那位女蜜便迫不及待地也甩出一个,是她亲身经历。

澳洲的教堂比比皆是,教堂通常与周围的住家紧邻,越是靠近市中心,越没有回旋的余地,有的教堂里还有墓地。她原来租的一幢公寓就紧贴着教堂的后院。房子是二房东整租租下的,二房东分租出去,她在彼时正需要搬家另谋房间,便匆匆租下了里面的一个单间,周围环境啥的都没有仔细看,只知道后边还有个教堂,当时觉得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任何感觉。

搬进去之后,发现教堂后院里有不少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墓碑,有的墓碑都歪斜了,碑柱的颜色是那种土灰色,相当老旧。看到之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怪自己为啥不前后看清楚就租下来了呢。好歹还有其他租客在,人家住得比她时间长,都没放心上,她想想,自己也没必要去在乎了。可是,晒衣做饭来来回回跑进跑出又会不自觉地瞄上几眼,她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发怵的。

回到自己房里的感觉才能让人稍微安定一点。天黑之后除了洗浴上厕所会走出房门,基本上她都待在屋里上网聊天,翻翻手机,看看书籍,眼皮耷拉下来了就去睡,也没感到什么忐忑不安。

有个周末,租客们买菜的买菜,逛街的逛街,加班的加班,都出去了,只剩下她一人在家。大白天的,街区出奇得宁静,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划过碧空蓝天,稍许给世界增添了一丝活力。阳光倾泻在默无声息的墓碑上,此刻的墓地肃穆庄严,恬静安宁又充满阴郁伤感,她的悲天悯人情怀已经覆盖了有过的那么点畏惧。站在那儿看了老大一会儿,联想到躺在地下的陌生先人,长什么样的,很老吧,也许还有年轻的,什么原因去世的呢?诸如此类不着边际胡思乱想了一通,最后回过神来自嘲一番,临走也没忘记说声“安息吧!”就此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回椅子,本想打开电脑上上网的,可是窗户边射入的那道光柱抓住了她的视线。那光柱一尘不染,空洞而洁净,她试图用手挡住光芒,手上却留下晶亮的投影,这样无声转动着自己的手腕,仿佛又回到吹泡泡的纯真童年,心中顿生暖意,无限安详。如此静谧美好的时刻,看看书是最恰当不过了。

于是她从桌上拿了一本书,专心翻看。房间靠墙有一张单人沙发,此时空着,对,空着,没人坐。嗯?没人坐吗?她抬头回望了一下那张沙发,是没人,又低头看书去。他笑眯眯地坐在那儿,钟情于她的专注。她再抬头,鬼影也没有,更没人影,又低头。不对啊,他在笑,尽管听不到笑声。

这张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有人,并且是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白鬼。他似乎没有恶意,不会伤害她,只想静静地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看她读书,看她做事。她的一切举动,他都饶有兴致。

“你在看我吗?”她小声地面对空沙发那双深邃的眼睛发问。

他又微微一笑,点点头,能听懂她说的普通话。

“你看你的吧,我坐一会儿。”白鬼似乎这样告诉了她,她便重新低头去看书,没有任何不安与干扰,心情异常平静。

不知不觉的,阳光转向,房间变暗了,当她再一次抬头去看那张沙发,他已不在那儿。

日子还是照常过,偶尔感觉那个白鬼会来光顾,来看她。她发现,每当周末阳光灿烂而又无比宁静的时刻,他会来沙发上坐一坐。每当她拿起书本,默不作声地阅读,他也会来,哪怕是在夜晚。有时她抬头看看他,他便慈爱地笑脸相迎,她也迟疑着回赠一个浅笑,他立刻心花怒放。

教堂后院的墓地依然肃静,但已不再凄凉,那份畏惧之心也已荡然无存。说不定,他就是从这个墓园里来的,她这样暗自揣测。

“你,是不是,从那儿来的?”有一天,她犹豫着,还是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起来。

“嗯。”他稍作点头,心中似有不可触及的伤痛,脸色变得阴沉惨淡。

她完全感觉到了他的那份不快,甚至有些可怕。

“哦。对不起啊。”  她不再说下去,慌忙开门离开,不想继续留在那儿,气氛不对,一定要出来缓一缓。当她再次进门,白鬼走了。

那张单人沙发,自从发现被白鬼坐过之后,她就不常去坐了。难得想坐得舒服些,乘他不在,就去躺一躺,可是总也不踏实,好像是抢占了别人的专座。

有时,周末她出去逛街会朋友,要先在房间里倒饬倒饬,梳妆打扮换换衣服,白鬼不在,倒是没问题,可一旦他在,就觉得很别扭。朝沙发看看,没有人,可是他就坐在那儿,二郎腿翘着,嘴角有些得意又有些不怀好意地向上歪,眼光丝毫没有躲闪,好像在说,哈哈,我看得见你,你看不到我,是脱呢?还是不脱?

她犹豫了一下,长睡裙从下往上撩了一半,停住,又放下了。拿厕所去换吧,可这厕所又太小很难周转,衣服的边边角角还可能挂下来落地上,搞不好沾上男租客滴在外边的尿尿,就太恶心了,还是在自己房间好。白鬼嘛,她寻思了一番,反正也看不见他,眼不见为净,他爱看就看,看看而已,又能怎样,还会怎样?

于是,她就背对沙发,利索地把衣服换好,转身收拾停当,也不敢正眼瞧一瞧沙发上的白鬼。可是,余光告诉她,白鬼此时正襟危坐,脸色尴尬,好像处于窒息状态。

她不由得一怔,脸上泛起潮红,赶紧拿起手机包包,夺门而逃。

这之后,无论如何,只要鬼在,换衣服就上洗手间,再不方便也要去。这样试了几次,白鬼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用意念告诉她,就在房间换吧,不看你就行了。果然,当她试着双臂交叉准备翻外套,便把动作定格下来,回头看看他,嗯?他明白了,立即转身,愣是没看,她暗自觉得好笑,这鬼还守信用。

时间久了,他们之间相处得似乎更加默契。适当的时侯,白鬼还是会来,她不再刻意去理会他,她做她的,目中无人一般。白鬼也不干涉,安静地守候一旁,很满足地看着她做着一切。需要换衣服了,她也逐渐地不再避讳,觉得他挺安全,不过,他也没再背过身去。甚至有时,她明知道他在看,还会调皮地像个脱衣舞娘似的故意扭动几下自己的身躯,白鬼被她一逗,竟然哈哈大笑。


男朋友终于从另一个城市转工回来与她团聚。她与二房东商量,加了些钱,男朋友也一起住下了。二人情投意合,卿卿我我,这事儿,逃不过白鬼的眼睛。他很愕然,随即离开,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

就在差不多认为鬼已经淡出了她的视线的时候,那晚两人忘情地在床上翻云覆雨,房间的灯一直亮着,猛然,她又看到了沙发上的白鬼,那张痛苦而扭曲的脸触目惊心。她的心咯噔一下,赶快示意男朋友去关灯。灯熄了,但是白鬼没有走,起身站在床尾,默默地待了一会儿,男朋友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等到转换身姿,白鬼不见了。

第二天,男朋友下班回来之后,忍不住跟她嘀咕,不知怎么搞的,浑身不对劲。她关切地询问,是不是病了不舒服?他回答不是,身体无碍,可就是被什么牵绊着,说也说不清,从没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她想了想,也一时半会儿体会不出男朋友的不适之感,好在能吃能睡,应该无恙。

一个周末的下午,男友去单位加班,她有些犯困,于是倒头就睡了。不知是梦是醒,昏昏沉沉中,有一只手在身上游移,她想动弹一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那只手轻轻触碰,那样温柔,又那么渴望,来来回回,游遍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甚至感觉有湿湿的舌头在撬动她的嘴唇,但是被紧咬着的一排牙齿给挡住了,舌头便绵软而又缓慢地来舔她的唇,她的脸颊,她的眼敛,她的耳垂,她的脖子······她挪动不了,浑身上下却有如春风轻轻掠过,沉睡着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被一一唤醒。男朋友回家了吗?迷迷糊糊中却能清醒地判断,不是男朋友,男朋友有的是激烈,却不曾有过如此的细微周到。

等到一觉醒来,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五味杂陈,极不自在。无辜被侵犯的愤怒,男友被伤害的自责,自身无力反抗的懦弱,糟糕的是,竟然对陌生手法产生莫名眷恋,为此羞愧难当,转而又担心起会否怀孕。种种不安与忐忑弄得她心绪七上八下,又实在觉得不可思议。这人是谁?白鬼!是那个白鬼,一定是他,身形一模一样。

与男朋友的感情丝毫未减,依旧甚笃,只是每次床第之欢过后的第二天,男友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适,而且还会延续几天,几天之后才能好转。如此三番五次受折磨,摸出了规律来,男友开始疑惧床上运动。结论是,不做不来,一做就来,只好停止作罢。

她慢慢地醒悟过来,也许,和白鬼有关。

“我们搬家吧,这里租客太多,我俩搬出去另外单租,好吗?”  她的建议很快得到男友的支持。

男友近来经常在周末加班,她除了买菜做些家务,一般就待在家里上网看书。白鬼久已未来。与男友在一起的二人世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过得既简单快乐,又有滋有味。累了的时候,依旧会倒头午休。沙发还是不常去坐,男友也好像有所忌讳似的坐得极少。


新租的房子定了下来,临搬走还有一个星期,即将过上真正的二人世界了,一想起来,甚是满心欢喜,遐想着未来。如今的墓园,对她来讲,已变得熟视无睹。白鬼嘛,大概就是鬼影一个吧,没准是自己的错觉也未为可知。这样稀松平常地想着,也没留下任何心理负担。

这个周末,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家务打理完了回了房间,从窗户射入的一道金色阳光,印在墙壁上,格外耀眼醒目。对着光线,她又忍不住伸出双手,将拇指交叉,扇动另外四指,墙壁上便有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展翅翱翔,一会儿爬高,一会儿俯冲,一会儿急切地振动翅膀,一会儿又平稳地上下翻飞,这样高兴地把玩着,脸上露出了微笑。接着她上了会儿网,翻了翻书,没看几页,睡意袭来,把书一放就上床睡了,睡得很香,很舒心。

忽然觉得脸上,像被短针刮擦了一下,轻微的刺痛感让她想睁开眼睛又不能完全打开,半闭半合间,整张脸好像被什么覆盖,视线不能聚焦,她惊讶地刚想“啊”,嘴巴就被堵住了,喊不出声,随即自己的舌头被吸吮翻卷,她试图甩头躲开,抽出手去推,无奈整个身体像被一大块水泥预制板重重地压住,动弹不得。

“不要!不要!”  她在心里狂喊,那个人翻身下来,侧卧一边,刚觉缓过一口气,他的脸便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胸脯。是他!出乎她的意料,眼前宽厚的肩膀开始抽搐抖动,胸前的睡衣被打湿了,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所措。

僵持了一会儿,她似乎明白了他的来意,慢慢抬起手,去轻抚胸前那头浓密的短发。过了一阵,便动容地将双手环抱住他,紧紧地靠向自己。

两人都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他带动着她,她牵引着他,仿佛双双赴约,去攀奇峰异岭,去过平原草地,去看森林瀑布,去淌山涧小溪,去听雀鸟鸣啾,去观一波波汹涌海潮,登临那山高水远的无极仙境,直至化为云雾,化为彩虹,化为天边的最后一道霞光,看着无情的大地将它毫无保留地吞没,看着无边的黑暗占据整个天空。

醒来时,眼角涌出了两行泪。

墙壁上的光已经没了,她起身,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拿纸巾擦了擦眼角,擦干了湿漉漉的耳廓,站了起来。

“吧嗒!”一个清脆的响声传来,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掉到地板上了,循着刚才的轨迹,看到了,是一枚纽扣。

她蹲下去把它捡了起来。小小的一枚海军蓝男士衬衫纽扣,材质是有机玻璃的。她上下翻面来回端详,颜色黯淡陈旧,上面还有两个针尖一样的小凹坑,小凹坑里是泥土。哪儿来的?她迅速往自己身上搜寻,自己的睡衣根本没有纽扣。是男友的?不会!男友根本没有深色衬衫,就那几件,自己每天帮着洗的,纽扣不是透明的就是白色的。想了想,不放心,又去衣柜里翻了翻,每件都查了查,衣襟、领子、袖口,没有一处扣子掉落。

海军蓝?

海军蓝的衬衫,急切地扯开,纽扣崩线,刚才梦境中的情形似乎清晰了起来。

她久久地凝视着手心里这枚纽扣,重拾记忆。

“这是我唯一可以留下的证明。”

“不用怀疑自己。”

“你的世界,我来过。”

她猛一醒悟,泪水夺眶而出。


她决定,临走前,去墓园亲眼看一看。

阳光依旧灿烂,墓园静悄悄。从进门的第一块碑开始,就仔细做起研究,碑面有的竖立,有的横躺,她只看他们的出生与死亡日期,一块一块地做着减法,计算着他们的年龄。不对,都不对,年龄都太大。看似不大的墓地,竟然有那么多的墓碑,怎么也算不完。她变得十分沮丧,情绪越来越低落。有的墓碑还被高大的树木遮盖住,躲在树荫下,格外阴森,后脊背开始有了凉飕飕不好的感觉,围拢而来的一张恐怖之网让她不得不放弃找寻。

当她刚要走出墓园,冷不防看见身边有个人的黑影,她一怔,停下脚步,这时,影子也停了,她刚要转身,耳边传来声音。

“不要回头。”

“你不会找到我的。”

“安心去吧。过你想要的生活。”

心头一阵紧缩,双脚迈不开步子,空气凝固了,他注视着她,在等待她的离去。

走出墓园的路,是那么漫长,沉重的脚步下意识地连拖带拽艰难地向前挪动,那双眼睛一直在无声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她告诉男友,反正已经预定了一套3+1+1的沙发,那张单人沙发不配套,还占地方,不用搬走了。男友随她。


搬家的那天,她取出那粒纽扣,凝视了一会儿,轻轻吻了一下,将它小心翼翼地嵌入靠墙的那张沙发。走出房间,最后看了一眼墓园,在男友的催促下,坐上了汽车。她将车窗按下,微风拂面,教堂尖顶的十字架,高高矗立在湛蓝的天空下,十字架旁,有一朵白云,在清风的细细搓揉下,她看到一张脸,深邃的眼睛,饱含深情,凝望着她,朝她微笑,一如初相识,沙发上坐着的他。






发表于 2016-11-26 21:50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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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suko 发表于 2016-11-25 23:01
猛然间,当她完全明白过来时,五雷轰顶!

自己看到了什么,又意味着什么,太清楚不过了。

还以为是人鬼情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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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6 21:57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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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yasuko 于 2017-1-15 01:09 编辑

席间,听说有的人,生来就是阴阳眼。

我不太懂什么是阴阳眼。猜测一下,大概是生活在阳间的人时不时会看到或者感觉到阴间的人出没,而普通人又是看不见的。如果这个人把这类事去告诉那些不是阴阳眼又不信什么鬼神的人,多半会被视作说胡话要么是精神出问题,总之,不正常。

一密友说,有阴阳眼的人其实生活得挺痛苦的,老是会看见或者撞上那些东西,令他们烦心,让他们迷乱,给他们添堵,还不能排解。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没日没夜神出鬼没,来时不打招呼,去时不留踪迹,眼睁着又不能老闭眼,耳朵长着还不能总捂上,撞上了躲也躲不开,甚是烦恼。阴阳眼的人一旦开车,麻烦的事会特多。怎么讲呢,因为老是会遇上,白天视线好,刹车躲避还来得及,晚上黑压压一片,那些东西在行进的道路上乱串,死活不怕车,他走他们自己的,这可是要把开车的人吓得魂不附体的。据说有个大坟场附近那些东西会在晚上成群结队出来散步,过马路不看车,大摇大摆比谁横,结果硬生生把个在附近做夜班的有阴阳眼的人给吓着也给气着了,活人斗不过,只好转工,另谋高就。

如果家里有一个人是阴阳眼,那基本上是他一个人的不幸。因为解释不清,更引不起共鸣,最终会被误解,严重的是要被赶着去看医生的,所以,那些也多半一个人承受恐惧一个人独吞苦果。如果一家子大人小孩都是,那就会大恐小惧乱作一团,则是全家人的不幸。

听说有那么一户人家,母女仨都是阴阳眼。年前买了一幢房,欢天喜地乔迁新居。哪知道,入住之后,接二连三被那些东西闹得大哭小叫,鸡犬不宁,叫苦不迭。不是今儿个丢了用的,就是明儿不见了吃的,白天给你折腾一下,晚上还闹得你不得安睡。那些还都是一群爱运动爱打篮球的小鬼头,说来也是挺积极向上的感觉,没兴致潜入人房间看人睡觉,除了搞恶作剧之外。等到晚上凉快下来了,就在他们家后院练球打比赛。一场比赛上下半场,少说也得四五十分钟,还不计中场休息和暂停时间。这样吵吵闹闹你争我夺好球臭球一刻不停地打下来,可是无法让人安生的。况且,晚上越是安静又显大声,夜夜如此。这阴阳眼的人不光会听阳间大自然的声音,还不能屏蔽魂界的鬼声,所以,他们的耳根一点都不清静,噪音特大,特闹。折腾得没辙了,一家人请法师作法趋魔赶鬼,结果法师法力有限,花钱也消不了灾镇不住鬼。这可怎么办?半年之后,无奈卖房搬家。这又是一例人小鬼大事件。

一友人家里以前有个老婆婆,上世纪前半叶嫁给一大地主家的曾孙。这孙是九个子女中唯一一个男丁,排行又是最末,万花丛中一点绿,荼蘼一支春到头。小时候被家人溺爱骄纵,长大了除了不会挣钱,花鸟鱼虫,吃喝玩乐,琴棋书画,高雅的低俗的各类奇技淫巧倒是样样精通。按照一代创,二代守,三代耗,四代败的传统规律,轮到曾孙,好日子差不多就到头了。碰巧又赶上大时代的风云变幻,抗战内战连绵多年,家道彻底败落。土地收不回来,就剩下偌大个沿街一排的老宅子,姐姐们全嫁走了,这孙也没有别的经济来源,想了个馊主意,拆房。

栋啊梁啊拆卸下来,那可是上等的木料,当柴火烧太可惜,拿来打造棺材再好不过,在当地开了个有模有样的棺材店。那年头死人特多,人死了,光一破席子是不行的,中国人讲究厚葬。厚葬不起,薄葬的话,那也得有口棺材才行。地主家地方大,棺材打好,还可以陈列存放,供人选购。老婆婆那时是个年轻少妇,一边带孩子一边当售货员,和人讲价向人推荐棺材,做得熟门熟路得心应手。这小少妇不知道是不是棺材卖多了的缘故还是天生如此,她就有双美丽的阴阳眼。

自从拆房梁卖棺材那天起,曾孙白天仍旧看不到人影,哪儿好玩上哪儿去,生意不管,只管天黑了回家向老婆要钱,要棺材钱。老婆面白唇红,巧笑倩兮,虽是地主家的媳妇,平日里也与邻里街坊打成一片,走过路过,打打招呼,进门坐坐,拉拉家常,有带小孩的,送点糕饼小吃逗弄逗弄,很是讨人喜欢,倒是没听说过老婆埋怨男人整日不着家的。

地主家隔壁有个木匠,姓张。一点不骗你,他就姓张,平日管他叫张木匠。那年头没有运动器械,中国人的刀枪棍棒倒是历来就有,只是张木匠不练那玩意儿,又不打家劫舍做绿林好汉,也无需武艺高强进镖局。张木匠从小拜师学艺,锯、刨、砍、凿样样在行,还练就了硬梆梆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大热天的时候,赤膊刨木,一边挥汗如雨,一边朝正巧路过的小少妇腼腆一笑。

小少妇出门办事,路经隔壁,看到雕花架子床的半成品,暗自啧啧赞叹,不期然遇上张木匠冲她一笑又立刻躲闪的眼神。本就汗水淋漓油光发亮红光满面的脸孔,这下,愈发耳红面赤,一直红到了耳朵脖子根,心慌意乱又故作镇静地低头继续去刨他的木头,可是,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让小少妇停下脚步不免多看了他几眼。汗水从额头脸颊脖颈流到饱满圆鼓的胸大肌,再一路往下,越过六块腹肌,穿过人鱼线,浸湿了大裤衩腰围一整圈。

“张大哥手艺真不错,擦擦汗吧。”小少妇走了进来先开了口,张木匠一听,立即用汗涔涔的手臂去拭汗,不敢抬眼看人,小少妇看见了汗巾,亲手递给了他,他赶忙接过来使劲地搓,顺手把脖子胸脯胳肢窝也通通擦了一遍,小少妇的眼睛跟随着他迅疾而又连贯的动作,又将他浑身打量了一遍,心中泛起涟漪,赶紧转身去观赏雕花架子床。

“做工真好。完成这样一副床要费不少时间吧?”

“嗯,简单的,一个月,复杂的,三个月。”张木匠说起他的手艺活,显得平静自然多了。

“我们家的床就是你打的吧?”

张木匠笑笑又点了点头,“睡得还行吧?”

“还······行。”小少妇突然觉得这话题很尴尬,止住了口。

“大哥你看,你都帮人打了那么多的婚床,啥时也给自己打一张呀。”

张木匠脸又红了,连连摇头。小少妇嫣然一笑,转身走了。

张木匠家的花床,在那个兵荒马乱的时节,定制的人越来越少。相反,曾孙家的棺材卖得越来越快,死人活人都来,来定寿材。邻里串门噶三湖来棺材铺的,基本上没有了,人们经过,顶多远远地与小少妇打个招呼了事,大堂里好几具棺材,看到了,瘆得慌。小囡跟了婆婆和佣人,小少妇无聊,对着镜子整理三千发丝,梳头编辫挽髻,镜子里,她看到一个人。

长长的白胡须,厚厚的锦缎袍,面无血色,空洞而迷蒙的眼神,幽幽地进来,站在了一口棺材前。小少妇以为来了一个买寿材的老人家,心里纳闷,大热天怎么穿那么多呢?再一回头,咦?人呢?人不见了。拿着桃木梳的她走到大堂里左看右看,绕了一圈,都没寻到。动作真快呀,回个身就没影了。可是,给人的感觉太怪了,莫非······

阴魂一个?她看到的这老头不是活人。小少妇从最初疑心到最后确定,没有花去太长时间也没有大费周章,这种判断完全依照自身的感觉,感觉如此怪异,又如此强烈,前所未有,虽然无法证明,但是真真切切,几乎能在瞬间获得感应。

晚上,小少妇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她男人。男人嗤之以鼻。

“鬼魂还亲自来我家铺子选棺材?他带钱了吗?带钱来的,还管他是人是鬼?一样接待,多多益善。”

小少妇被他男人阴阳怪气嘲了一顿,本来还有些心惊胆颤,想从男人那儿多少要些抚慰,结果男人笑话她疑神疑鬼,鬼话连篇,压根不相信她,正发愁上哪儿多弄俩钱还赌债呢。小少妇也不期望男人能替她多分担点什么,也不觉得还能争辩出什么名堂,就此不作声。

第二天,有人来买棺材,她有心询问了一下,家中啥人过世。来人说是他父亲。她感觉应该是昨天来过的那一位,再一一细问,他也如实一一相告,两相一对,结果全部吻合,从而确认那阴魂就是他父亲,因此告诉他儿子,老人家来看过了,想要哪一口,儿子将信将疑,索性就买了那口。

小少妇的阴阳眼在当地从此出名,加上长得又俊俏动人,人称棺材西施。

棺材西施家的棺材,还真有点来不及打造的趋势。怪只怪地主的曾爷爷当初何苦绞尽脑汁撑得家大业大,害得曾孙辈的想早点啃完都没那么快。光是几进几出的厚实的双开面门板就能打造好几口能薄能厚的棺材,还不计一间间客堂厢房走廊的雕梁画栋,连青石砖和瓦片都被派上用场修筑坟墓外墙。曾孙向来养尊处优,游手好闲,生意上的事既然都交给了老婆打理,也就由着老婆说了算,只要老婆乖乖交出钱供他吃喝嫖赌,遛鸟斗蛐就行。

老婆请来的师傅加班加点也赶不出预定的棺材活,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隔壁张木匠。张木匠的手艺用来打棺材实在有些委屈了他,可是他的生意近来似乎断档了,只见他打磨刀具,不见雕花床架,作坊看上去比先前干净整洁,跟着他学手艺的小徒弟也久已未见,看来已经告辞返乡了,如果他们一直断粮吃老本怕也维持不了多久,请他做,没准愿意也说不定。

张木匠是个勤劳的手艺人,因为时局动荡,结婚的人家都小心谨慎花钱,不再愿意铺张定制漂亮的雕花床,有些干脆沿用老一辈传下的床架,改铺新床单新棉被就可以把婚结了,种种取舍,直接影响了他的生意,甚是无奈,无方没辙,一时摆脱不了困境。

当小少妇再度跨入他家大门,和他老母亲寒暄几句,再向他们说明来意之后,老母亲感激的心情难以言表,张木匠更是喜出望外,随即一口答应,巴不得立刻过去,虽然依旧有些木讷紧张,但是转瞬间变得容光焕发,浑身每个细胞都开始高歌欢唱。小少妇也被他喜从天降的神情所感染,喜上眉梢,笑逐颜开,从他兴奋的眼神里,她似乎还能读出一份抑制已久的渴望。

制作三长两短的棺材,对张木匠来说,丝毫没有难度,张木匠在特定的棺材上还能刻上精致浮雕专供那些有讲究的官宦人家丧葬之用。下葬这天,这些棺材从死者家里抬到山上墓地会路经街道,如同作一次沿街巡游,免不了成为各家各户夹道瞩目的焦点,也免不了成为看客们在窗户门洞指指点点翻嚼舌头的谈资。那些稍有家境的人家,不敢怠慢为死者操办丧事可以为活人挣回最后一点面子的机会,尤其伴随着唢呐锣鼓鞭炮吹吹打打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热闹悲鸣声,混杂着死者家的女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哀嚎哭丧声,一列纵队,披麻戴孝,浩浩荡荡,毋庸置疑是一道争相目睹不容错过的别样景致。

张木匠就在一边上油漆一边问棺材西施,“她们哭得像唱的一样,你听清了吗?”

“好像听到‘大伯呀,你怎么死得那么早······‘什么什么的,别的,都没听清。”

小少妇摇摇头,继续说,

“她们可以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唱,一路不停,本事真大。”

“你看到她们真的流眼泪了吗?”  张木匠打趣似地再问。

“我看到她们拿帕子抹眼睛抹鼻涕抹口水的,眼睛倒没怎么红肿,红肿的那几个没唱出声。”

只要棺材西施在身边,张木匠的话就特别多,活也做得更快更来劲。棺材西施也越来越喜欢和张木匠聊天,越讲越投机。对两人来说,每一天,都洋溢着温暖和快乐,充满了朝气与希望,美好的日子,大抵如此。

就在张木匠安心于地主家的棺材活,醉心于棺材西施时常亲自端茶送饭的温馨关怀,开始对未来的生活产生澎湃的动力与激情的时候,天有不测风云,与他相依为命的老母亲突然身体不适,四肢发冷,呼吸困难,请来了中医大夫看诊,开出的方剂几天下来都不管用。棺材西施眼看着他母亲病势加重,协助着将她送入当地一家不大的西医医院,西医大夫诊断为肺炎。

医生一时没有更好的治疗手段,建议使用刚发明不久国内还没有大规模引进的盘尼西林抗生素。这种药当地没有,价格又十分昂贵,只能到最近的大城市才有希望买到。医生通过特定渠道可以找人买,可有一点,因为通胀厉害,他们只接受黄金交割。

张木匠为此束手无策。小少妇看在眼里,明白于心,回家翻出自己的首饰盒,拿着两个金手镯,毫不犹豫交给了张木匠,让他马上赶路去上海购买。张木匠推辞再三仍无济于事,棺材西施只说救命要紧,不能耽搁,张木匠带着满目的感激,动身去了上海。

舟车来回,起码要花去两三天功夫,买药的与等药的都心急如焚。

棺材西施一边派人照顾住院的隔壁老母亲,一边还要亲自打理铺子。冥冥中,她一直念叨着某件事不要发生,可是越担心,就越来什么,终于毫无悬念地发生了。

正当她低头沉凝,估摸着张木匠买药的进度。在大堂,一个较为熟悉的身影缓缓挪移进来,她看见了,正是张木匠的老母亲。她愁容满面,似乎是来找人的,找她的儿子。看到大堂里没有,又望向棺材作坊,可是也看不到,显得十分焦急,无比失望。

棺材西施彻底怔住了,呆坐了几秒,醒悟过来之后,急切地寻着他母亲的方向奔过去找她,却看不到影子。一种不详的预感占据了她所有的念头。

不多久,家里的佣人从医院回来,告诉她,老母亲等不及儿子回来,断气了。

棺材西施瞬间泪流满面,吩咐佣人赶紧找人为她母亲做丧服,亲自安排守灵一事,等待着他儿子的归来。

张木匠紧赶慢赶回来的时候,见到了横躺着的一动不动的母亲,双膝跪下来的一刹那,差点把用金镯子换来的那三盒盘尼西林打碎。来晚了,张木匠狠狠捶击医院太平间的地板,失声痛哭。

老母亲躺在了儿子亲手制作的棺材里,多少可以感受到儿子最后一份殷殷孝心。

七七四十九天过后,张木匠也大病了一场。棺材西施义不容辞担负起照看的责任,吩咐佣人送汤送药,直到他彻底好转。

好转之后,张木匠除了白天依旧在棺材作坊工作之外,回到家中,开始倒腾他的雕花床。

当棺材西施发现那张精工细作的雕花床之后,不禁哑然失笑。

“你是不是在准备自己的婚床呀?你妈过世前一直担心没有着落,这会儿大概可以放下心了吧?”

“没有,不要乱说。”张木匠抬眼端详了一下她,又回头去做手里的活了。

这是一张精雕细刻的床。它像个六面体,有一面开口,方便人就寝。床脚不是老虎脚,并不虚空,实实的木板四边围住。床沿宽宽的,床的正面像极了凤冠霞帔。如果躺在床上,除了开口的那面之外,其余各方都是相接拼实的,没有穿堂风可过,给人一种围拢之后的安全感和人为造就的安静感。

眼睛所到之处,不是平雕、浮雕和全雕就是用画漆勾勒出来的各种风情万种的仕女画和壮士图,能看到众多有名的历史人物还有古代戏曲传奇人物。无论身处床里还是床外,如入道之不尽的各类遐想中,临睡故事都不用另外再编了。

这是一张用尽心意凝聚情义的雕花床。张木匠所有的空暇时间都以此来填补。


送走张木匠的老母亲后不久,棺材西施也送走了自己的婆婆。

大宅院少了建筑,少了人气,越发显得苍凉萧索。

战事逼近,老宅地大,虽然是具空壳,依旧树大招风。曾孙害怕,任何打赢的一方都会拿他先剃头,先割他的肉。合计着弃下老宅,带着全家以及仅剩的那点动产转移到相对安全的上海去生活。凭着在那儿的姐姐姐夫的关系以及自己的一点儿文化,写得一手纤细灵动酷似瘦金体的小楷字,在国民政府谋了个秘书一职。

棺材铺收尾工作全权交给了张木匠。张木匠得知他们全家迁移上海之时,沉默良久,终于带着平静而谐谑的语气说,

“大城市比乡下好,你也可以不用卖棺材了。大好事大好事。”

棺材西施笑笑,再也说不出话。

两人对视了一下,所有的依恋与不舍都将深埋于心,止于口。


曾孙好歹在上海政府机关求得正职,天天西装笔挺,香槟皮鞋锃亮,像模像样地上班下班,赚来的洋佃还不少,孙媳妇看到了他的进步与努力,也放宽了心。生活稍一安定,孩子们便接二连三地纷纷坠入人间。

可是,政局在加速动荡,万事都在颠覆中,枪炮还是打进了城市,国民政府最终垮台。临时新政府当道,要改头换面,那些出身不灵光的又只为国民政府做事,也不太屈服新政府的人首先被辞退下来。曾孙便是其中之一。

生活一下没了着落,曾孙的苦闷与挫败又将他推向一度摒弃的恶习中,靠着赌博打发时日,排解忧愁。孩子们要吃要喝,房子也要交租金,一切的重担重又落回孙媳妇的双肩上。

听说纺织厂的女工收入不错,厂里有食堂、托儿所、医院,孙媳妇便想法托人介绍,进了纺织厂做工。凭借着她的聪明伶俐,一人看管几台机器,抽丝打结很快做上手了。

没事干的曾孙越发陷入赌博的泥潭中不能自拔。老婆三班倒,作息无定律,钱是不少,也禁不住他乍赢还输地来回折腾。赢了不当钱用,输了借高利贷扳本,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像缠绕脖子的绳索,越缠越紧,越绕越透不过气。每个月的工资发放日,就是各个要债的追讨之日。孙媳妇第一个要做的就是先分批还债,各还一点,留下一些作为当月的生活费,每个月最后都过得捉襟见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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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6 22:0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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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yasuko 于 2017-1-15 01:08 编辑

亏得有人民政府的严打整治,严惩高利贷发放,严禁聚众赌博,有违者,一律严处。这么一来,高利贷的事算没了下回,但是孙媳妇还是想尽办法每个月从工资里扣除,交还给他们的家属。倒霉的曾孙直接被公安抓起来,逮进了班房。不经任何法律程序,没有一纸判决书,轻而易举地又被送去某个盐碱地农场,在广大贫下中农的严格监视下,在荷枪实弹的公安战士严厉看管下,老老实实彻头彻尾去接受劳动改造。孙媳妇只收到一款通知,劳改期为三年。

家里的男人被抓了,名声好不好听都是次要的了,一家子除了她一个大人之外都是小孩,生活艰难,仍要继续。无论刮风下雨,还是日伏夜出,她更要坚持不懈去上班,几个萝卜头大的孩子不得不交由老大替她代管,穿衣吃饭一切靠孩子们自己。每一天的生活,好似车轱辘旋转,她来不及咀嚼其中的苦楚与宽慰,来不及衡量心头的沉重与失落,久经打磨,百炼成钢,多苦多愁,无怨无悔。


解放初期城市的治安管理还算不错。

中班回家,孙媳妇孤独的身影在沉寂的夜幕中总是行色匆匆。街上似乎也没什么劫财劫色的坏蛋,但是会时常看到一大帮的小孩在某个人家的家门口争吵打闹。他们一看到她,便一轰而散,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二天,便传来消息,某个人家的小孩突然发病死了。孙媳妇无语,这帮讨债鬼昨夜见过,又出来索命要债了。

那时候的家庭,孩子都挺多。小小婴幼儿,没有免疫疫苗,急病一发,去世得也很多。孙媳妇的阴阳眼,看得多了,已经见怪不怪。

张木匠来信了。

拿到他的信时,孙媳妇的手颤抖得厉害,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只有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积压已久的挂念与委屈,如奔腾的黄浦江,倾泻而下。

张木匠汇报了老家的情况,他们祖辈传下的基业都已经归公处理,老宅如今是当地的县政府所在地。

孙媳妇也去信,大致谈了谈近况,说了下家中的变更。

张木匠收到信之后,反复阅读,反复琢磨,最后,做了个决定。

他变卖了可以变卖的所有财产,把自己的房子也卖了,唯独留下那张花去他很长时间精心打造的,倾尽了对故人所有思念的雕花床。床早已完成,每当他想念的时候,他总会看了又看,抚摸了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仿佛那个人就在眼前,在他的安抚下入睡。万千憧憬,从心底升腾。

带着所有的积蓄与部分借债,以及维持生计的木工家当,还有那张心爱的雕花床,张木匠来上海了。两人见面的那一瞬间,如果没有孩子们稚嫩的双眼宛如四十支光电灯泡照耀着他俩,他们一定会紧紧拥抱,了却多年的相思之苦。而今,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看到那张费尽周折运来的雕花床时,孙媳妇还是觉得有些惊讶,以为是他的顶级艺术品,浸透着他的血汗,舍不得忍痛割爱呢。张木匠告诉她,把房子卖了,也不会卖了它。从当初动工打造它,直到今天亲手安放,就只有过一个念头,只有你能配,你能睡。张木匠再也不想压抑自己,他铿锵有力的表白,如阵阵暖流撞击着孙媳妇的心头。

张木匠买下了孙媳妇租住的房子,将雕花床摆放好,孩子们也各得其所,凭着自己的手艺在家替人打橱柜家具。得来的工钱,一面还债,一面贴补孩子们的日常花销,孩子们有了照看,孙媳妇也安心去上她的班。

女织男工,其乐融融。一个人的肩担,两个人分扛。心灵的交汇,心意的传达,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融合,升华。

孙媳妇怀孕了,挺着大肚子神采奕奕地去上班,周围的人也并没有太多异样的眼光。他们知道她男人是个劳改分子,一个人苦撑着一大家子太不容易了,隔壁阿婆里弄阿姨都有些看不下去,现在终于有人可以真心与她肩负起家庭的重担,其实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个十分漂亮而可爱的女孩降临人世。她的出生,把一家子的爱全都收拢了来。由着父母哥姐的轮流照顾,小婴儿快满六个月了。

在那段日子里,孙媳妇会时不时听到街上野孩子深更半夜在人门前吵闹打架,别人听不见,她听得见。这种时候,她很紧张,很担心,她立马出来看,那群小鬼一见她,就又一轰而散。她很痛恨,又很清楚,小鬼来索命了。果不其然,那户被吵的人家,第二天一定会传来惨烈的哭叫声。她关照孩子们,白天除了上下学,都不要到处乱跑,她心里七上八下,很不踏实。

不幸的事还是降临了。

怀里的小婴儿,不肯吃奶,哭叫不出,可是明显很饿,想吃,又咽不下去,小脸蛋被折磨得一会儿发白,一会儿涨得通红,受尽煎熬。

两个大人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决定半夜送去医院挂急诊的时候,孙媳妇跨出家门,那群小鬼哗地一下在她眼皮底下四散而去。天哪!孙媳妇猛得一下腿脚发软,被张木匠一把拉住。

还没到医院的时候,小婴儿已经奄奄一息。医生说,婴儿得的是白喉,已经没救了。张木匠霎时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孙媳妇几乎晕厥了过去。


三年就要到了,曾孙的劳改期快满了。

张木匠收拾了工具,打算择日离开。

孙媳妇整天泪眼婆娑,心如刀绞,怎么舍得他走。

张木匠安慰她说:

“来的时候,我都已经想好了。不要难过,我还有她。”他指了指那个小巧精致 也是自己雕刻出来的小骨灰盒。

孙媳妇终于忍不住一头栽入他厚实的胸膛,紧抱着他,泪水决堤。


张木匠似乎完成了某种使命,抱着小骨灰盒,扛上他的工具,远走他乡。

曾孙回到家,看到了雕花床,也听说了张木匠的事,一声不吭。

望望自己三年未见的女人,再看看长高长大了的活蹦乱跳的孩子们,抬眼瞧瞧这幢房子,再低头回想自己的过往,身无长物,形同废物,何德何能,到如今还可以被老婆孩子接纳,求衣得衣,求食得食,能指责谁?还抱怨什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别说。


光阴荏苒,生活平淡。

时间,是再好不过的稀释剂。

曾经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曾经的思念悲痛,快乐忧伤,都会随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出作入息,变得不再粘稠,不再浓烈,变得索然寡味。斗转星移,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多刻骨铭心的爱,再多撕心裂肺的痛,也已微澜不复,起伏不再,化作了片片秋叶,枯槁凋零,落地成泥,化作了阵阵飘逝的风,拂面而去。

时间,可以让人淡化一切,却不会叫人彻底遗忘。

它们只是暂时尘封在某个心灵角落,或许还会被岁月的车轮碾压变形,但是,一旦某个按钮不经意被开启,某个场景被无意唤醒,深层的记忆火苗,便会被引燃,灼烧。


在那辆摇晃的公交车上,下了班的孙媳妇坐在靠窗的一角,漫无目的地随着移动的汽车看着每一家经过的商店。

当车辆到站重又启动的时候,蓦然看到了一个身影走上了车,她的心怦怦直跳,既紧张又兴奋,曾经那么熟悉的身影,此刻,就在眼前。

她使劲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目不转睛。

他似乎也看到了她,微笑着向她走来,却没有任何惊讶。等他走到身边,孙媳妇正要开口叫出声,一个恍惚,再定睛一看,不是他,再度仔细打量,真不是他。

猛然间,当她完全明白过来时,五雷轰顶!

自己看到了什么,又意味着什么,太清楚不过了。


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边店门标牌上,红黄蓝绿霓虹灯,交相辉映,时亮时灭。每隔一段竖一盏的街灯,昏黄迷离。公交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交织在一起的多彩的光芒,忽明忽暗地打在她呆若木鸡的脸上,显得异样而恐怖。她的魂魄早已飘移,没了眼耳鼻舌身意,没了色声香味触法,天地混沌,时空泯灭。

就这样一个人呆呆地,纹丝不动地坐着,心如止水,身如磐石。直到公交车开到了终点,被司机连声叫唤,才幡然回神。

她四下一望,整个车厢里,除了司机,只剩她一个乘客。早已错过了停靠的站头,下车之后木然地转一圈,又亦步亦趋重新排队,坐上了另一辆反向公交车。

新的班车发动了,当身子紧跟着前后一晃一摇,这才彻底醒悟过来。往日的一切,拉开帷幕,涌现眼前。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举手投足,所有存储在记忆中的温馨片段,在脑海中,静静回放。

泪水,默默流淌。



从老家亲戚中辗转传来消息,张木匠死了,死因是脑溢血。

死亡时间,就是她见到他的那天。






发表于 2016-11-26 22:08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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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zxsww 发表于 2016-11-25 23:38
楼主可否建个快捷的楼 一点进去链接就到那一层内容滴那种
  几天没追积累好多要爬楼 腰酸背疼喘不过来气 ...



电梯造好了,从第一页可以直击阅读完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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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初晴 + 4 感谢分享
qazxsww + 3 谢谢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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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6 22:1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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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me0515 发表于 2016-11-26 08:25
哎 令人伤心的结局 楼主有没有欢乐活泼点的鬼故事


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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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me0515 + 2 呵呵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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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7 00:2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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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suko 发表于 2016-11-26 22:10
容我想想

同 等 欢乐活泼点的鬼故事

发表于 2016-11-27 21:50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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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没有了,亲爱的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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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7 21:58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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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能人小小 发表于 2016-11-27 21:50
还有没有了,亲爱的楼主。

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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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8 22:1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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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a2006 发表于 2016-11-27 21:58
同问。

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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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8 22:48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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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 发表于 2016-11-27 00:20
同 等 欢乐活泼点的鬼故事


要求不低啊

发表于 2016-11-28 22:55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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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yasuko 于 2016-11-29 01:07 编辑



有个小女孩,名叫囡囡。囡囡不是大名,也不是小名,通常是我们那儿的长辈对小小孩的昵称,相当于“宝贝”的意思。囡囡叫习惯了,反倒没人在意她正儿八经的大名。

囡囡在家极受宠爱,六七岁光景,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是她不会自己做,而是大人们包办了,她没机会“大显身手”。大人们为啥会包办呢?原因是看不惯,她动作太慢。比如,扣纽扣,非得对着镜子,上下摆齐,才可以一个个从上到下扣好,乱了秩序不行。两手袖口要折得一样高才通过,否则全部放下重来。冬天的衣服穿得多,要一件一件塞在裤腰里,不能几件一起塞。袜子的袜跟要正好扣在小脚后跟上,错开一点不可以,要重新拉得刚刚好。吃一小口饭,可以嚼老半天,直到口腔里渗出葡萄糖变得甜滋滋才咽下去。吃菜只吃荤菜,蔬菜一律不碰。平常在幼儿园,老师一边苦口婆心,一边威胁利诱,一边树标兵立榜样,变着法儿让小朋友们多吃点蔬菜,囡囡明里点头,暗里将蔬菜踢踢掉,就是不碰,顶多挑一点没有菜梗的菜叶子吃。

爸爸妈妈和老师拿她没办法。讲道理嘛,她会很认真地听,但是说改正,那是很难指望,只要她不愿意,软硬兼施都没用。妈妈很宝贝她,老说,在娘胎里,是吃保胎药留住的,月子里又差点被大被子闷死,一岁的时候还差点被高烧烧坏,还好都发现及时,抢救及时,小命好不容易保下来。不宠点,良心上亏欠。

囡囡小小年纪,还会神神叨叨。做了什么梦,第二天一醒,就会大声张扬,让别人全都专心来听她奇奇怪怪的梦述。她甚至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他爸爸,昨晚上眼睛睁开来,有两个人站在床边,看我睡觉,还笑咪咪的,两个人都镶金边的,我看了他们老长时间。她爸爸没搞懂镶了金边的人或者鬼是啥样的,后来囡囡指着小人书上的图片给他看,他才明白,就是白描笔法画出来的人,轮廓线条是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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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8 22:58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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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suko 发表于 2016-11-28 22:55
有个小女孩,名叫囡囡。囡囡不是大名,也不是小名,通常是我们那儿的长辈对小小孩的昵称,相当于“宝贝” ...

又来新故事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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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9 20:1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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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suko 发表于 2016-11-28 22:55
有个小女孩,名叫囡囡。囡囡不是大名,也不是小名,通常是我们那儿的长辈对小小孩的昵称,相当于“宝贝” ...

这个囡囡有个性

发表于 2016-11-29 22:09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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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yasuko 于 2016-11-29 23:02 编辑



囡囡每次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时候,他爸爸只当笑话听,很不以为然。但是妈妈有些紧张,听了之后,汗毛会竖起几根,加上囡囡三天两头生病,妈妈心里还是会犯嘀咕,是不是中邪了。

有一次,带她去小区散步,不知哪里跑来一只马尔蒂斯狗,围着囡囡打转。妈妈四下张望找主人,主人一直不见来,再看看这只小白狗,脏兮兮的,差不多变成了小黄狗,毛发粘成一块一块,瘦精精的,两只黑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囡囡,一副“央求抱抱,把我带回家”的模样,囡囡把它抱起来,小狗安心地一动不动,直摇尾巴。妈妈只好去超市买了狗罐头,让小狗不饿着,带回家是不可以的。囡囡牵着妈妈的手,一步一回头,小狗也走一步停一步,知道不会把它带回去,也只好隔着一段距离紧紧跟着。妈妈总觉得囡囡身上有些异于普通孩子的灵气,具体又说不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那天囡囡又发烧了,半夜里大叫妈妈,妈妈其实就在她身边,赶紧抱着她,又是摸脑门,又是开灯量体温,她一骨碌坐起来,小手死命指着墙角,“他拉我脚!他拉我脚!”

妈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什么东西都没有,追问“在哪里?”

她还是指着老地方,“喏,就在那里!”

不太亮堂的卧室里,妈妈还是看不见任何异样的东西,不过安慰她的同时,后背还是觉得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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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30 21:2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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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又更新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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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6 21:36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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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等待你的更新

发表于 2016-12-6 21:4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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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ing 发表于 2016-12-6 21:36
楼主,等待你的更新



差点把这个故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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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6 21:5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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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yasuko 于 2016-12-6 21:55 编辑



第二天妈妈本想问她看到了什么,后来话到嘴边又吞下去了,不打算提醒她,怕再一次吓坏她。烧退了下去,囡囡是不会再躺床上的,外面玩了一圈,回到自己房间,她又再度大声叫嚷,把妈妈吓了一大跳,赶快跑来。

“妈妈,他还在,他还在,在床底下,他躲在床底下!拿丫杈头来!快呀!”

妈妈往床底下一看,根本就是空的嘛,什么都没有。可是被女儿像真的一样急切叫唤着,也不想迟疑,迅速跑去拿来晾衣服的丫杈头给她。

她趴在地上,小手攥着长长的杈头一个劲地直捣鼓,与那个东西对干着,因为用劲,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声响,吃奶的力气斗完了,总算弄停当。

妈妈问她怎么样了?她说:“被我赶走了。”说完,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大卸一口气。

妈妈终于忍不住问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怪物,肚子肥肥白白的,身体像大人,脸长得像猫。”

妈妈听完,倒吸了口凉气,睁大的眼睛一时闭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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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6 22:2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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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6 23:04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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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7 23:05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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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今天不更了吗

发表于 2016-12-7 23:54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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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ls1688 发表于 2016-12-7 23:05
lz今天不更了吗


更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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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7 23:57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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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yasuko 于 2016-12-8 00:09 编辑



妈妈把女儿智勇斗怪的事告诉了爸爸。

爸爸从来不信神不怕鬼,被妈妈一通真假难辨的转告,搞得心神不宁。

想想这个家要是被这个小丫头闹腾下去,家庭的氛围也会变得乌烟瘴气,这怎么行!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真要怪罪的话,还得怪他们自己,太娇惯女儿了,把小丫头养得天不怕地不怕,这么小就恣意妄为。高兴的时候手舞足蹈,不高兴了可以大喊大叫。做什么不做什么,全凭自己心意,做家长的毫无权威可言。小丫头身上的臭毛病落了不少,身体还这么羸弱。

爸爸思来想去,定下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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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ls1688 + 3 你太有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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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8 01:54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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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你闺蜜没讲实话:大兵初哥乍会有这么好技术,绝对是个将军!(monkey23)

发表于 2016-12-9 00:2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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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irlom 发表于 2016-12-8 01:54
楼主你闺蜜没讲实话:大兵初哥乍会有这么好技术,绝对是个将军!


是新兵还是老将,如何驰骋沙场,这个嘛,她瞒着,也情有可原。(monkey33)

发表于 2016-12-10 22:2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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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进来前还以为是楼主自己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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