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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金融时报:跨州避难者:为什么越来越多澳洲人往南搬?
对艾伦·伯比奇(Ellen Burbidge)来说,那感觉就像全世界都在着火。
那是2019年那个可怕的夏天。圣诞节前,她去过布里斯班北面的金皮(Gympie)看房。树林里冒出烟时,她也跟着大家一起往桶里装水,以防万一。之后她开车回家,路程有1000公里,目的地是新州最南端的海岸。一路上,大分水岭(Great Dividing Range)那片桉树林被大火吞噬,天空像被火光染开一样。
除夕那天清晨,她哥哥把她摇醒,说要立刻撤离。他们当时在蒂尔巴附近的神秘湾(Mystery Bay)露营。天空黑得像墨一样,要过好几个小时,烟霾才会透出一点光,太阳也只剩一团暗红的圆球。
她收拾东西,先搬到纳鲁马的父母家。全家一直听ABC的紧急播报,直到停电。她记得四岁的小外甥有多害怕,她只能装作镇定,跟他说别怕,但要靠近一点。
他们把父母最重要的东西收好,又转去镇里更安全的外公家。他们没能带走外婆的骨灰。她还记得大家站在车道上,向她的童年老房子道别。“奶奶,帮我们看着房子。”她说。
那天夜里,她和伴侣、姐姐一家挤在同一间房里。他们把门窗都关上挡烟。伯比奇记得空气又闷又厚,呼吸都不舒服。
那晚他们轮流不睡,出去巡查有没有火星掉落、有没有新的火点。
新冠期间,伯比奇在墨尔本熬过封城。解封后,她和新伴侣爱德华一起搬到塔斯马尼亚,想在越来越热的世界里找个“避难所”。
她说:“霍巴特几乎是出了名的凉爽。我们觉得,如果气候变得更糟,这里可能更安全。我们也想在这里扎根,甚至组建家庭。”
伯比奇并不是个例。
Charles Sturt University大学的汉密尔顿教授(Clive Hamilton)的新研究显示:过去六年里搬过家的人中,有14%说气候变化影响了他们的决定。计划在未来一年搬家的人里,有22%说自己的决定受气候因素影响。如果问的是经历过极端天气的人,这个比例会上升到三分之一。该研究基于摩根(Roy Morgan)对2000名受访者的调查。
汉密尔顿发现,住在新州、布里斯班以及昆士兰州偏远地区的人,比其它地区的人更可能因为气候原因想离开。他还发现,有41%的人把塔斯马尼亚当成“变暖后最安全的州”,远远高于其它州。
这些看法,也和联邦政府自己的澳洲气候风险评估一致:
评估认为,随着气温上升,澳洲东南部相对更安全。
汉密尔顿认为,他的研究揭示了政府应对气候变化的一个盲点。领导人谈到气候危机时,重点多放在“减缓”,也就是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来放慢全球变暖。他说这当然重要,但问题是:很多升温已经“锁死”了,不会因为你现在少排一点就立刻消失,而且澳洲也不可能只靠自己减排就把风险挡在门外。
他说:“他们没有在谈那种已经正在逼近的变化。”他认为政府应该把“适应”放到国家讨论的核心。缺少政府带头时,一些人,尤其是有钱、也更懂气候的人,开始自己想办法适应。
他的研究显示,有些人已经在行动,往更凉、也更可能安全的地方搬。(他也承认,自己因为担心气候变化,在塔斯马尼亚买了地。)
他预计,这个过程只会更快,并会深刻改变澳洲的人口分布。他说,数据也显示社区里对气候变化的态度差异非常明显。
他说:“如果有一半的人非常担心气候变化,并开始采取行动,而可能有四分之一的人觉得这根本不是真的,所以什么都不做,那你就会开始想到后果。”
他说,未来可能会出现一种趋势:澳洲人把自己“分到”不同类型的社区里。有些社区更认真对待气候变化,会在住房方式、城镇规划、基础设施和社区互助上更强调韧性;另一些地方不把气候当回事,于是未来几十年极端事件增加时,就会被冲击得更厉害。
他说:“我们很可能会看到澳洲人口重新洗牌。更警觉、更了解的人会往气候更安全的地区走;其它人则留在更容易被气候压力击中的地方。”
他说:“等到从大陆往塔斯马尼亚的外迁潮真正到来,带头的会是最担心气候变化、受教育程度高、偏左的人。”
博多尔(Jessie Bodor)2019年在一家大律所工作,住在悉尼下北岸。她看到烧焦的叶子从一片棕褐色天空里飘落下来时,并没有觉得马上会出事,但心里很不安。后来夏天一年比一年热,她决定搬到塔斯马尼亚。
博多尔现在在塔斯马尼亚土地保护协会(Tasmanian Land Conservancy,TLC)工作。这个慈善机构会买地并管理土地,用来做环境保护。她说:“我觉得这种‘气候洗牌’在这里已经发生了。人们在建立联系很紧密的社区,互相分享经历,也分享关于气候的知识。”
她说自己不后悔离开那份高薪工作。在塔斯马尼亚,她不仅躲开了更猛烈的酷热,也在TLC找到了和气候行动相关的工作。
朗塞斯顿(Launceston)市长加伍德(Matthew Garwood)说,从他开玩笑称为“塔斯马尼亚北岛”的地方来看,“气候难民”这个现象大家早就知道,而且很欢迎。“一开始是一些退休的‘灰色游牧族’为了更舒服的气候从布里斯班或悉尼下来,但现在来的也有年轻专业人士和家庭。”
他说:“我们发现,很多人一旦决定来这里,也会想为社区出力。这是好事。他们带来技能,也带来家庭。”
乔治(Peter George)以前是记者,现在是塔斯马尼亚州议会的独立议员。他对汉密尔顿的发现并不意外。乔治2011年从悉尼搬到塔斯马尼亚,就是为了躲开越来越热的夏天。他说,他的朋友里也有来自西澳、南澳以及澳洲东海岸各州的“气候避难者”。
他说,外来人口会让塔斯马尼亚受益,因为这些人不只是带来更多财富和服务需求,也带来新想法。他认为,塔州的政治文化长期被州议会和官僚体系里封闭的人脉网络束缚,新的声音能带来改变。
但乔治也看到紧张感。“任何变化都会让人不舒服,有时还会发生冲突。”
“当你一路往南跑到尽头,最后你还是会直面那个正在毁掉我们世界的东西。”
乔治说,岛屿社区有时会抗拒外来者带来的变化。而且和其它澳洲首府城市一样,霍巴特也被住房危机困扰。在他住的霍巴特西南小镇锡格内特(Cygnet),他认识一些家庭靠卖地赚了钱。
他们把农地的一部分卖给从大陆来、想找凉爽空气的“避难者”,房价也随之上涨。但这些家庭同时又对涌入新人的社会变化感到不自在。
伯比奇现在是演员,也在“山火幸存者气候行动组织”(Bushfire Survivors for Climate Action)工作。她很庆幸自己在霍巴特安顿下来,但也承认,她并不觉得这里能完全躲开气候变化。塔州周边海域升温速度,比北面更快。曾经沿着海岸延伸的大片巨藻森林几乎都死了。海水变暖后,塔州也在变得更干、更热。2016年,一些扛过上千个夏天的树木,在大火中被烧毁,连古老的雨林也被焚成灰烬。
今年火灾来得更早。上周塔州东海岸就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还有房屋被烧毁。她说:“我以为自己会更安全,但我不确定。气候变化的影响下,可能没有哪里真正安全。”她很爱南霍巴特新家周围浓密的灌木林,但那些桉树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让她开心。
有时风大的夜里,她还是会突然醒来,心里被当年在纳鲁马附近躲火风暴的恐惧抓住。她边哭边说,自己还没能开始当初南迁时想要的家庭生活。她和爱德华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在更热的未来里做这个决定。
当被问到怎么看待自己的家乡变成“气候避难地”时,作家弗拉纳根(Richard Flanagan)这位强硬的环保倡导者说得很直接:“你可以逃,但当你逃到最南边的时候,最后你还是会面对那个正在毁掉我们世界的东西,到那时,你只能选择自己要站在哪一边。”




来源:
https://www.smh.com.au/environme ... 0251211-p5nmxr.html
By Nick O'Malley
December 19, 2025 — 5.45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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